第40节

  江淮嗤了声,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薄主席:“我儿子。”
  “哦。”薄渐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地接过话来, “所以他在打电话向你抗议,他不想要继母么?”
  这个极其睁眼说瞎话的说法取悦到了江淮, 他嘴角上挑:“是的呢。”
  薄渐用一种说正事的语气说:“那我建议他多做心理疏导, 无论他接不接受, 阻拦爸爸谈恋爱……都是属于多管闲事。”
  “……我没谈恋爱。”
  薄渐正色道:“我是说他多管闲事。”
  江淮眉心蹙起道褶儿, 薄渐这话说的听上去有点怪,好像他真早恋了似的,但薄渐又说重点是在评价秦予鹤多管闲事。
  江淮懒得琢磨,朝薄渐仰了仰下巴:“你不生气了?”
  江淮半扭着身, 曲着手臂搭在薄渐课桌前沿。
  往常江淮都不会搭到薄渐课桌上。
  薄渐抽出一支被江淮压在胳膊底下的笔:“我为什么要生气?”
  赵天青挎着包往后门走。下午体训,他回来拿点东西。
  刚刚进门, 他看见他的大佬同桌屈着腿, 脚踝搭在另一条腿膝盖上,胳膊肘搁在薄主席课桌上,一副鬼子进村,欺男霸女的作派:“中午我让你吃几把的时候没生气?”
  薄主席抬了抬眼睑, 望向门口的赵天青。
  江淮也瞥了过来。半晌, 他把胳膊收了回来。
  赵天青:“……”
  他往后退了一步:“别看我我刚刚过来什么都没听见我是无辜的……我马上走,打扰了, ”他掉头,“再见!”
  江淮扭回头,看回薄渐, 静了几秒:“需要我帮你去解释么?”
  薄渐:“解释什么?”
  江淮回答:“解释你吃的不是人几把,也不是我的几把。”
  薄渐:“……”
  薄主席宽容大度,没有让江淮去找人越描越黑的解释,他只沉吟了片刻,问:“前桌,你现在可以回过头睡觉去么?”
  江淮从善如流,转回了身。
  老秦被挂了电话,不甘心地又发了几条微信。
  crane:江淮你变了,你现在会挂我电话了!
  江淮支着头,懒洋洋地用一根手指头按字:放屁。但“放屁”俩字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又跳出一条。
  crane:薄主席到底是谁?怎么起个这么土的名?
  江淮一顿。
  crane:要不我改名叫秦总统,你和薄主席分手?
  crane:小江,听爸爸一句劝,alpha太危险了,你不能掉以轻心啊!
  真正的强者:?
  江淮不支头了,腾出手打字。
  真正的强者:秦予鹤,你脑子有病?
  crane:你还骂我?我这是为了谁?
  真正的强者:哪个傻逼和你说的薄主席?我跟他有个屁的关系?你都上哪听的?
  江淮打了个三连问,刚刚发出去,突然看见秦予鹤把id改了。
  秦总统:你还狡辩!你们校园网上什么都有!
  真正的强者:……
  真正的强者:你把id改回来,不然我删好友了。
  秦总统:不改!他叫主席,凭什么我不能叫总统!
  智障儿童,无法交流。江淮懒得跟秦予鹤逼逼逼了,发消息问:你在国外上学这么闲?还逛我们学校校园网?
  秦总统:又不用翻墙,不逛白不逛。
  接着秦予鹤甩过来一个链接。
  秦总统:小江,你伤我心了。
  江淮忍住了直接把秦予鹤踹出好友通讯录的冲动,点开了链接。看链接前缀是校园网的帖子。
  “薄主席和江淮到底什么关系?”
  “人狠话不多:不多说,也不标题党,直接传图。”
  延迟加载出几张照片。有三张,都在明诚小学操场,日期就是今天上午。
  一张是薄渐神情安静,咬着一截短短的小棍,接吻那样的捧着一个男生的脸。那个男孩子背对着镜头,看不见脸,只能看出小棍的另一截在他嘴里……以及辨识率极高,单靠后脑勺就能认出来的小辫儿。
  另一张是江淮手抵着薄渐的肩膀,两个人面对面,小腿交错,站得极近。
  第三张是放大的截图,模模糊糊是张手抄报。
  画了两个人小人,一左一右,正中是一颗大大的红心。
  小人十分抽象,不大好认。但有了前两张照片铺垫……俩小人里有辫子的就格外像江淮,没辫子的就格外像薄渐。
  右上角丑丑的姓名还给打了个码,江xx。
  “人狠话不多:不是p的。我弟弟在明诚小学上学,我在他班家长群刷到的。”
  “影流之主:上课划水,必有惊喜。”
  “肥宅快乐水:???楼主你确定不是p的?”
  “不想写作业:卧槽,一家三口?”
  “出师表没背过:@薄渐二中后援会副会长,写作素材来了,总裁文第二部 可以开始更了:昔日为一个omega反目成仇的情敌alpha今日竟冲破世俗束缚,携手出柜?”
  “最a的a:操,这瓜可以。现在想和江淮拼刺刀都要竞争上岗了吗?”
  “大白熊:就我一个人注意到了那张手抄报吗?上面写的名字是江xx……”
  “h2o:意思是主席和江淮连孩子都有了??还是主席生的?”
  “甜味小仙女:楼上闭麦!我不相信!!”
  “lyxbiss: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假如小孩上一年级,算六岁,主席今年十七,十岁怀崽……emm,我该说主席天赋异禀还是江淮天赋异禀?”
  “校园网非法外之地:不,也有上学早的,我五岁上一年级。十一岁怀孕,假如主席生殖腔发育早的话,理论上可行。”
  “你爷:你妈的,alpha有生殖腔??”
  “大白熊:其实也不一定是主席生的,也可能是一家人?”
  “不想写作业:一家人两个姓?”
  “大白熊:说不定一个随爸姓,一个随妈姓呢。”
  “本人勿扰:拉倒吧。我就是学生会的,要不是高二分班,薄渐和江淮都不认识。”
  “甜味小仙女:呜呜呜我不相信,不是兄弟那难道是童养媳吗?”
  “影流之主:哇你们这都扯哪去了。又不是没背景,不就是个小学运动会吗?开局三张图,剩下全靠编,主席在校园网上两年能抱仨。”
  “本人勿扰:我相信薄渐,他绝对不是随地下崽的alpha。”
  “h2o:那这俩人有一腿总是真的了吧?你随便让两个不熟的alpha抱一块试试?牙都给打掉。”
  “姜子牙疼:挖槽,那这是江淮把主席给搞了?”
  “最a的a:操,江淮nb!二中拼刺刀比赛第一名。不说了,我去隔壁给江淮投票了。”
  “甜味小仙女:???呜呜呜你们闭嘴,你们都是一群变态吗?”
  “最a的a:楼上是alpha吗?不是alpha闭麦,你懂什么,只有alpha才懂这种被alpha干个爽的乐趣。”
  五千多英里外,天还没亮。床头的电子灯微微发亮,还没有过六点钟。
  秦予鹤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被江淮打电话叫起来,根本睡不着了。
  他捏着手机下了床,遥控开了房间灯。
  灯光打下斜长的影子。秦予鹤个子高挑,很贴头皮的短寸,眸子狭长,肩宽体阔,已经有几分成年男人的样子。
  江淮小学就和秦予鹤混到一块去,不得不说是因为某些打小就有的共同点。
  一个看上去冷,一个看上去凶。
  秦予鹤趿拉着拖鞋去拿了盒牛奶,一插吸管,叼着吸管把校园网帖子上那张江淮和“薄主席”像在接吻的照片放大了,打开语音录入,重重叹气:“儿啊。”
  发送。
  他又继续:“alpha没一个好东西。”
  继续发送。
  [对不起,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先通过好友验证。]
  “……”
  江淮觉得校园网充斥满了一群闲得发慌,浪费生命的傻逼,有这时间不如多睡几个小时觉,睡不着就出去跑步,都比在这扯淡强。
  每回上校园网,总能在奇奇怪怪的帖子里出乎意料的看见他自己的名字。
  但刚刚把老秦删了,卫和平又亮了亮。
  扶我起来浪:淮哥,你上午到底去和主席干什么了??校园网上怎么有人说你俩孩子都生了?
  江淮手指一顿,把卫和平也一块删了。
  一点五十,林飞提前十分钟进了教室。
  他向倒数第二排瞥,江淮来了,向倒数第一排瞥,薄渐也来了。
  他向后排走过去。薄渐没抬头,不慌不忙地把课桌上的英文版《尤利西斯》合上,抽出一本数学练习册翻开,翻到第38页,今天的作业。
  上面的题已经写完了,但不妨碍着薄渐执钢笔,写了个端正的“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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