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她在哪。”言衡的声音,依旧的平凉,但是在别人听来,却听出了焦虑和不安。
“小伙子,大叔知道你心急,但是小金子现在的处境,有点特殊,你能听大叔给你说说,你再去么?”马连坡听了言衡的两句话之后,由衷的觉得,这个年轻人和小金子的交情匪浅。
言衡思忖片刻,轻声的恩了一下。
马连坡闪开一条路,言衡牵着马,进了马连坡的小院,而马连坡则站在门口左右的瞧了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转身进了门,上了门闩。
言衡一眼就找到了拴马桩,然后十分麻利的将马栓好,步子稳健又焦急的朝着马连坡走了过来。
“小伙子,这边走。”马连坡带着言衡进了北上房,然后又转身倒了一碗白水,将另外一间屋子的小男孩扶凉叫了过来。
言衡见了扶凉之后,原本没有在意,可是当言衡的目光落在扶凉脖颈上带着的那挂饰的时候,他的目光猛地一惊。
当然,言衡的这些举动,并没有被马连坡看到,因为他正在背对着言衡,跟扶凉嘱咐,让扶凉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就是马连坡和陶夭夭在外面被抓,而马连坡家里的太虚师太和扶凉被另外一拨人抓的事情。
在马连坡看来,那些人势必是想在他的家里将他和小金子抓走。
第156章 迫不及待寻妻
言衡虽然惊诧于扶凉的配饰,却并没有表现的很刻意,他只是垂下眸子,喝了一口白水。
扶凉听了马连坡的话,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就开始接着瞌睡了。
言衡听完之后,脸色平静的说道,“马师傅,他困了,就去睡吧。”
马连坡问道,“小伙子,你确定不用再询问什么?”
“恩。”言衡的声音很淡,却十分的肯定。
马连坡见状,就干脆站起身,抱着扶凉回了另外的房间,安顿好了小家伙之后,这才折了回来。
“马师傅,您的家里还住着什么别的人?”言衡在马连坡回来之后,并没有询问和陶夭夭被抓相关的事情,而是问了这样一个看似突兀的问题。
马连坡也稍稍的怔了一下,他原本还想接着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这样也好让这个年轻人心里有数,却不想,年轻人竟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马连坡被问的也有点迷糊,不过,他觉得那尼姑就是个尼姑吧,没有什么两样,也就直接的回答了,“是啊,还有个尼姑,是小金子住在破庙的时候遇到的,后来小金子坚持要照顾她们到身体康复,所以,我就接家里来了。”
言衡听完,垂下眼睑,又喝了一口白水。
“马师傅,烦劳您把您所知道的事情讲解一番,晚辈感激不尽。”言衡听了马连坡的回答,并没有接着再问,而是言归正传了。
马连坡这才想着,可能是小伙子见家里有个小男孩,所以多问了两句,于是,马连坡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马连坡就接着将这些天,他遇到的和经历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言衡听的格外的认真,他那庄重的神情,严肃的眼神,让马连坡都觉得有点尴尬了。
“谢谢马师傅。”言衡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站起身来,朝着马林阿婆抱了抱拳,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小伙子,现在黑灯瞎火的,你去了那边也不一定找得到小金子啊,依我看,你还是等天亮了吧。”马连坡有点着急了,他看得出,阿衡这个年轻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平静冷淡,但是内心却也是事急脾气,还有,他对小金子的情谊,马连坡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马连坡担心的也正是这件事。
马连坡那天被放出来的时候,他亲眼见到小金子和蔡恩铭在一起,并且看着那架势,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小金子已经成了蔡恩铭的女人,恐怕这个叫阿衡的年轻人,会冲动杀人了。
“天黑,好办事,多谢。”言衡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马连坡的小院。
马连坡站在门前,一直等到言衡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这才叹了口气的转身回去。
当马连坡转身关上门的那一刻,余光扫到了拴马桩,突然想起来,这年轻人怎么没牵马走?从清溪镇,到清坞村,那也十八里路呢,这黑灯瞎火的走路——
不过,这会儿功夫,马连坡恐怕就是去追,也追不上了吧。
言衡从马连坡的家中出来以后,就直奔清坞村了。
天色阴沉,夜空中漆黑一片,别说星子,就连萤火虫都懒得出来闲逛了,这闷热的天气,让人会情不自禁的烦躁。
任凭精致的额头上汗珠点点,言衡就那么目视前方的快步行走在夜色中的小路上,他没有走大路,走的是田间的小路——这样,更快。
十八里路,要是换做普通人,即便是白天的时候,那也要走上一个时辰,可是现在,时间明明才小半个时辰,言衡已经站在了清坞村的村外的牌楼下面了。
他站在牌楼前,微微的抬起头,虽然看不清牌楼上的字迹,那字迹早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
那疯婆娘没事也就罢了,倘若出一丁点的事情,他定然不会放过蔡家的人。
言衡沙包大的拳头攥的很紧,他薄而性感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双犀利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朝着清坞村里走去。
夜深人静,这个时候,恐怕连看门的狼狗,都趴着闭目养神。
言衡的动作矫健轻盈,所到之处,皆如清风拂面,不留丝毫的声响,这也是他从进村,一直到达蔡家门外,却没有引起任何鸡犬狗吠的缘故。
站在蔡家的院墙外面,言衡虽然见到了门口正在打瞌睡的护院,也看到了院内巡视的护院,只是,他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脚下一点,便跃身到了蔡家主院的红瓦之上。
这里地势好,看东西会方便一些,即便天色不利于视觉,但是蔡家那院院都点着的灯笼,恰好为言衡照明了。
言衡扫视一圈,他敏锐的视觉已然发现了一处院子的不同之处,灯笼虽然是一样,但是上面粘贴着的喜字却有所不同,并且,那院子里的好些摆设,也跟其他院落不同。
他只脚下稍稍用力,身子便已经飞跃而去。
言衡十分稳健的落在闲云园的主屋红瓦之上,他看了看那门边的闲云园三个字,内心掠过一丝冷笑,这样的人家,也配用这样的高雅的字眼?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不过,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又是极其复杂的,他想急切的见到那个疯婆娘,确保她的安然无恙,可是,他又怕见到她,想着之前两人的不欢而散,想着三天前他对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脸上的满不在乎,言衡有些纠结。
当然,这不是他怕见到她的重点。
他最怕的就是,她身边躺着老男人。
言衡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他似乎根本就没考虑放过那个姓蔡的老家伙,想的都是要怎么杀了他,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并且不会将此事闹大。
他闪电般从瓦顶上跳到了窗前一侧的花池之中,背靠朱墙,掩藏在一株繁盛的蔷薇后面,小心谨慎的朝着窗内探视。
房中却莫名其妙的安静,言衡有些诧异,那疯婆娘睡觉确实不打鼾,可是,照常理,蔡恩铭那样的老东西,睡觉必然是有声响的啊。
第157章 痴心汉被激怒
难道,姓蔡的不在房内?
言衡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紧张了。
他紧紧地抿着唇,微眯的眸子盯着窗户内,即便里面一片漆黑。
言衡回忆着马连坡说过的那些事,他总觉得,蔡恩铭绝不会让那个疯婆娘单独活动,难道那疯婆娘迫于无奈,被姓蔡的老家伙抓到了别处?
可是,不管如何,言衡还是要进去一看,才知道事情到底是如何,只是这么站着空想,即便是想破了天,也没有个什么结果。
就在言衡试图闪身,找个机会从窗子进入房间的时候,闲云园的外面传来了一阵趿拉的脚步声,还有懒散的说话声。
“大夫人这么做,真够绝的。”
“你怎么那么多话,主子交代什么就办什么,如果办不好,还不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被罚?”
两个女仆的声音。
“不过,你也擦亮眼睛啊,新夫人这来的气势,可是压过了之前所有的夫人啊,并且,老爷那么看重新夫人,没准以后蔡家的女主人就会换成新夫人,这是未可知的啊。”
“得了吧,新夫人是受宠,可是大夫人还不是趁着她回娘家的空隙,要咱们去做这些手脚?新夫人哪里里料到这里有圈套在等着她?”
两个女仆的对话,已然全部被言衡听进了耳朵里。
回娘家?回哪里的娘家?
言衡的脑子中有那么一闪的懵,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当初陶夭夭主动和他介绍自己家的情况,并且想询问他的家庭情况的那一幕。
那疯婆娘说过,她家里的人员,基本状况,还有家住杏花村。
言衡想到这里,内心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窃喜,当时他并没有在意这些,虽然,他也知道那疯婆娘的言外之意,知道她试图和他套近乎,找理由留在他的小院。
想到这里的时候,言衡的心里突然高兴起来,如果那个疯婆娘回到了杏花村,那么说明马师傅所说的那番话,并不一定全部是实情。
而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只能去找那个疯婆娘问个明白。
言衡纵身一跃,就跳到了红瓦之上,一阵风般的消失在了蔡家宅院。
“咦?刚才好像是有个影子?”
“哪里?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别吓唬人啊。”
两个女仆相互的抱着胳膊,十分胆怯的盯着四周看了一圈,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快,咱们把事情做好了,就赶紧的离开这里,不然的话,让新夫人屋里的蓝梅发现,就坏了。”
两个女仆说着悄悄话,然后蹑手蹑脚的进了陶夭夭的住处,并且朝着卧室那边走去。
天色依旧闷沉,言衡那精致的额头依旧渗出了汗珠,他的喉咙有些干燥的发火,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心里却十分的兴奋。
“夭夭,陶夭夭,是啊,倘若疯婆娘不能够在纷乱之中,全身而退,逃之夭夭,她或许早就更名换姓了。”言衡的嘴角勾着笑意,身轻如燕,脚步如风,一边咕哝着一边朝着杏花村飞快而去。
从清坞村到杏花村,也不过是五里路的脚程,言衡竟然觉得这段路走起来,比从清溪镇到清坞村还要远。
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虽然,他那冷峻的脸依旧像玄冰一般。
终于,到了杏花村外的牌楼下面,言衡却顾不上停下脚步,仰起头看杏花村那三个字。
早先跟着村里的汉子们出来做体力活,这清溪镇甚至密云县的镇子,言衡早已经熟记于心了。
可是,当言衡心情愉悦甚至亢奋的进入了村子,却不知道该如何找到陶家了,终归这陶家小门小户,不像是蔡家那样的醒目。
虽说这小村里也只有四五百号人,七八十户的人家,可是这要是挨个的找,再碰到运气不佳的时候,那恐怕要浪费不少的时间了。
并且,现在是夜深人静的,找个路人都难。
怎样才能找到那个疯婆娘,言衡激动的心情,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变得有点焦躁。
他可不想挨门挨户的去询问,更不想家家户户的去爬窗户,所以,他下定决心,先找村边的一户人家询问一下,给人家赔礼道歉也就算了。
于是,言衡便朝着近处的一户农家走了过去。
这户人家看上去还不算是十分的穷困,毕竟,院子里还有些像样的农具,总之,要比他的小院里值钱的东西多很多,甚至于,这小院里还养了鸡。
言衡走到了栅栏门的门口,朝着院子里压低了声音的喊道,“请问,有人么?”
虽然这句话比较多余,这夜深人静的,人家院子里还有家禽,那定然是休息了,也就是有人啊,可是,不说这句话又能说什么呢?言衡的话出口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没人答应。
“请问,有人么?”言衡真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那张看起来很冷的脸,已经发烧了。
依旧安静。
言衡轻轻的抿了一下唇,垂下眼睑,大手触摸到了栅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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