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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眉心血的诅咒

  宋灏心里如释重负的缓缓舒了口气,这一个吻热情而霸道,完全不加掩饰。
  他压着她的身子倒下去,十指相扣,将她牢牢掌握,一边无所顾忌不断的加深这个吻。
  明乐的一只手被他的手指缠住,压在被褥上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圈在他的脖子上,用了同样的热情回应她。
  不矜持,不回避,重活一世,她已经将太多的事情看透,爱一个人,不是一次次欲拒还迎的试探,而是竭尽所能,给他最好最热情的回报。
  嫁给他,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本来就极为艰难,但是既然已经选定了这一条路,那么就应该用更加坚定的信念走下去。
  明乐便是这样的一种人,不轻易许诺,也不轻易做下绝对,而一旦是下定了决心的事,哪怕是再艰难,也再不会退缩。
  经过前世种种,她更加能够清楚的认识到——
  人生是一条没有回程的旅途,只能无所畏惧的一路向前。
  这一个吻,宋灏几乎是用了他所有的热情,想要将身下女子所有的甜美吞入肺腑细细的品尝。
  明乐的眼眸半睁,神智迷乱的看着眼前男子绝色的容颜,从眼底漾出如水的笑意来,面颊酡红,整个人陷在大红的喜被里,媚眼如丝,迷离而柔和。
  她天生就是这样一张媚态妖娆的脸孔,以往横眉冷对的时候还能将这艳色压下去几分,此时这般柔和似水的娇态便是魅惑至极。
  宋灏抬手挑落纱帐,帐子里的光线一黯,气氛就更加朦胧而迷离了起来。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而美好。
  宋灏额上碎发垂下来,一滴汗水滚落砸在明乐的鼻尖上。
  明乐眸子里氤氲了一层水光,仰头看着他浓眉深锁的表情,让他的面孔看上去不是那么分明。
  “阿灏!”明乐开口,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一用力,突然猝不及防的迎上去,于他堆叠了些许褶皱的眉心印上一个吻。
  这一点触感,让宋灏浑身一颤,大脑猛地抽空了一瞬。
  曾经的某种记忆浮现脑海,让他脑中混沌如遭雷击,但是那些残忍的画面,却又尽数被此时眉心这一点绵软的触感涵盖过去。
  似乎是在那一瞬间,他便释然——
  一场历经鲜血和亲情洗礼的诅咒也在这一刻缓缓消散。
  在这崭新的一刻,曾经的背叛和痛苦,似乎全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凌乱的被褥,厚重的喘息,红烛高照,将这一刻新房里的气氛推向最瑰美而华丽的云端。
  明乐一直都不是很适应,到后来脑子就跟着身体的动作浮浮沉沉有些飘忽起来,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下半夜再醒来的时候,帐子外面的烛火还没熄,看来是离着天亮还早。
  明乐试着动了动身子,那种已经不是很分明的不适感还是让她微微皱了下眉头。
  “还是很不舒服吗?”下一刻,宋灏低缓含笑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明乐一惊,忙的抬眸看去。
  他却是没睡,单手撑着一侧的太阳穴微笑着看她。
  “你怎么没睡?”明乐说道,又再动了动身子方便和他对视,一动之下才觉得全身干爽,自己想了想却不记得何时去的浴房清洗,再一回忆更是不由红了脸颊——
  她竟然是在两人的洞房花烛夜里中途就睡着了。
  下意识的扯了扯身上新换的被将自己裹的严实了一些,明乐这才嗔了宋灏一眼,“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叫了,你没醒!所以就只能抱你去了。”宋灏弯了弯唇角,见她用被子裹了自己也不说什么,片刻之后明乐却是身子一僵——
  她赫然是忘记了两人盖的同一条被子,她这样裹了自己也无济于事,那人的另一只手掌已经攀上她的腰肢。
  明乐想要推开他的手又觉得不妥,犹豫之间脸颊上的红晕就越发明显了些。
  宋灏似乎是极为乐意欣赏她这样无措的小女儿姿态,喉咙里低低的的笑了一声,压在她腰际的手臂就势一收,自己仰躺下去的同时便是将明乐捞过来,趴伏在她身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宋灏的眼睛里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满足笑意,轻声道,“怎么都不说话?害羞了?”
  “哪有!”明乐下意识的反驳。
  “没有?”宋灏挑眉,存了心的要逗她着急。
  明乐咬着嘴唇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但是这样伏在他的身上还是觉得不很适应,面对他这般不还好意的目光,下意识的就往下压了压身子。
  不曾想她这一动,反而是宋灏目光一深,倒抽一口凉气。
  明乐却无所查,贴着他的身子又往被子里蹭了蹭。
  “阿朵——”摩擦之下,宋灏的呼吸一重,身子也跟着略略绷紧。
  明乐的身子一僵,这才惊异的发现他的身子不知不觉间又滚烫了起来。
  前一刻撕裂般的痛楚还让她心有余悸,明乐愕然一惊,无措的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尴尬道:“你——”
  宋灏的脸孔上染了一层薄红,被她一看,更有几分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往旁边别过眼去。
  两个人各自尴尬的对峙,明乐忍了一刻,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又试着往旁边蹭去。
  宋灏闭上眼,狠狠吸了口气,下一刻就忍无可忍的抬手反手一捞,将她重又提到自己的胸口上趴着。
  明乐被他一撞,险些一口气背过去,然后就听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趁我现在还能忍住,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别再乱动。”
  到了宋灏这个年纪,初尝**之后就会有很多的情不自禁,可是这一晚他却只要了她一次,而且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即便是那一次,从头到尾他也都在怒意克制着自己的渴望。
  因为知道她难受,所以就一再隐忍,让她有时间适应。
  心里头的感觉暖暖的,反而就不觉得那么尴尬了。
  明乐微微一笑,顺从的把脑袋压低枕在他的胸口上乖巧的不动。
  宋灏闭上眼,平复了一会儿呼吸。
  感觉他身上的热度慢慢道退了,明乐才重新睁开眼轻点了下他的胸膛道,“你睡了吗?”
  “没!”宋灏的声音平稳的从头顶传来,夜色中越发显得醇厚好听,他抬手轻抚她背上披散的发丝,慢慢道,“你不是早就困了吗?睡吧!”
  “刚才睡了会儿,这会儿倒是精神了不少。”明乐说道,指头漫不经心的点着他的胸口打发时间,“现在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宋灏无奈的笑笑,把她的手拉回被子里裹好,“昨天晚上就一直喊累,都这个时辰了,好好睡,要说话儿就等明天睡醒了我陪你说。”
  “不!”明乐果断的拒绝,手撑着他的胸口欠了欠身,双手捧着他的脸孔居高临下的俯视。
  她一直都知道宋灏的这张面孔生的极好,但更多的时候姿色却是被气势压倒,反而容易叫人忽视这副皮相。
  而此刻,在他完全收起对外的所有伪装的时候,这张脸就更是轮廓分明,好看到了极致。
  明乐捧着他的脸久久的凝视,目光里有一层一层的笑意漫上来,调侃笑道,“以往有人说殷王殿下的一张脸孔生的倾城绝艳举世无双,我倒是还没觉得,今天这样看着才觉得所言非虚。”
  宋灏本来是在闭目养神,闻言也终于不得已再次睁开眼。
  他仰躺着不动,目光里同样凝满笑意平和安静的看她,“那王妃到底是觉得本王这副皮相本身就生得好,还是因为本王是你夫君,所以才觉得好?”
  “没有区别!”明乐笑笑,随即话锋一转,扬眉道:“我的夫君,本来就是要样样盖过别人,样貌当然也不能例外。”
  她的表情语气,从来都是真假难辨,宋灏也懒得浪费心思去计较,朗朗一笑,就重新闭上眼往旁边闭目养神。
  明乐愣了一瞬,见他真的没再睁眼,眸子一闪,突然计上心头,捧着他的脸对着眉心深深的吻了下去。
  果不其然,宋灏的整个身子瞬时绷紧,猛地睁开眼,但在这之前明乐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从骨子里发出的隐约的战栗。
  宋灏道目光凝滞了一瞬,待到看清眼前近在咫尺的明艳脸庞,就是浑身突然一松,又跌回枕头上。
  明乐看着他脸上由紧绷到空茫再到松懈的表情,眉头就不觉的皱了皱。
  从曾经一次她无意间问了宋灏的眉心那天起她就隐约的感觉到,宋灏对这个部位似乎格外敏感,今天一试之下果然屡试不爽,前一次她是痛的顾不得,但在这一次她看的分明,那一瞬间他的神色复杂难辨,紧张脆弱,甚至是带了一瞬间的惶恐的。
  “阿灏,你——”明乐敛了笑容,探出手去降妖触摸那眉心那一点红痕,但是指尖迟疑颤抖着却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去。
  宋灏安静的躺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淡淡,这时便是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指尖将她拢在怀里躺下去。
  帐子里的气氛温暖却沉默,明乐一直抿着唇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宋灏语气平静的开口:“我五岁那年,那个人和老大忌惮外祖父手里的兵权,联合起来设了一个局,以夺嫡之名演了一场宫变的戏码,想要以我和母后为饵逼外祖就范。那一天整个宫中御林军哗变,我和母后被困在她的寝宫里,那人为了逼迫母后立誓永不准我夺取储君之位,就拿我做人质逼母后就范。母后被他的态度伤到,原是不肯的,可那时候他的剑就抵在我的眉心。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尝到鲜血的味道,我害怕,却一直紧绷着身子不敢动,因为知道,只要我稍有反抗,不仅仅是我,连带着母后都会一起被他杀掉。母后再是傲气,终究也没能拗过他,当着他的面以我眉心的血书成血誓焚天诅咒,她这一生,不会帮我也不准我觊觎储君之位,否则——”
  宋灏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在这样的夜色中静的仿佛空灵。
  明乐的一颗心却在随着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慢慢沉入冰冷的海水中,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直都知道,宋灏承受了很多很多,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一个五岁的孩子,亲眼经历自己生身父亲的杀戮和威胁,那一瞬他该是怎样的绝望和恐惧。
  剑指眉心,这恐惧伴随了他整整十五年。
  从此骨血亲情在他的脚下被碾成尘土,也难怪从来都不曾听他唤那人一声“父皇”,就连他替他取的那个字都带着浓厚的讽刺。
  随钰!
  便是叫他随遇而安。
  不准他觊觎储君之位,让他心甘情愿的承受他们加诸在他身上的所有命运。
  同样是他的儿子,也同样是他的骨肉,那个人,怎么就能做到这样的无情和狠辣?
  不不算计,几乎恨不能要了宋灏的命才肯罢休。
  “别说了!”明乐心里一酸,忙是抬手以手心封住他的唇。
  宋灏沉浸在回忆里的思绪被她打断,收摄了心神垂眸向怀里看他。
  明乐微微仰着头与他对视,目光疼痛。
  是到了这一刻才终于能够体会这些年来姜太后背后隐忍至深的那些苦楚,看着自己的儿子处于生死边缘走了那么一遭之后,想必在她的心里也埋下很深的恐惧。
  一个肩膀薄弱的女人,承担着那样的诅咒和誓言,不得已,却也比必须要将自己的亲身骨肉远远的推离身边,甚至于要保持一个比陌生人更加鲜明的立场。
  在生命面前——
  他们母子两个,都放弃了。
  彼此所作出的妥协,也唯有他们自己最为清楚。
  可是十五年的欠缺,哪怕明知道彼此的心里都存着对方,但是这样的缺失和隔阂,只怕也要永远留下裂痕,一生再也无法弥补了。
  何其遗憾,一场得来不易的母子情分,都要在这血腥的宫廷争斗中被限制和消磨,直至最后,面目全非。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帝王家的无情无义,同时也亵渎了多少本该美好和珍贵的感情。
  “阿朵,别这样,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为我难过的,只是因为你既然想知道,我便不想瞒着你。”宋灏俯首去吻她的额头,低声的诱哄,“我还是喜欢看你运筹帷幄笑着的模样。”
  他经历了那样薄凉和冰冷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却还是愿意为她留下所有的温暖,给她信任和依靠。
  明乐的双手在被子底下环住他的腰,用力的拥紧,似乎是想把自己身体里的热量全部传递给他。
  宋灏的身子僵硬着,见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终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明乐用力的抱着他,把脸使劲的贴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半晌,闷闷的开口道,“都过去了,忘了吧!从今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没有人能威胁你,伤害你!”
  强大如斯,这也只是唯一的一次有人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而说这话的人却是靠在他怀里猫儿一样的温顺柔软的一个小女子。
  心里像是有一块蜜糖无声无息的化开,甜腻的气息一点一点浸透到血液里。
  宋灏笑弯了眼眸,同样用力的将她拢在怀里,愉悦的附和道:“好!从今以后本王的人身安全就都交给王妃负责了,你来保护我,还有——”
  宋灏的话到一半突然顿住。
  明乐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下文就狐疑的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还有什么?”
  宋灏垂眸下来与她对视,眸子善良如星,间或的闪过一丝狡黠,卡在她腰际的手指却是顺势往前滑过去些许抚在她平坦柔滑的小腹上,埋首在她耳畔,吐气如兰道,“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儿!”
  他的气息温热湿润喷薄在耳后。
  “没正经!”明乐的脸颊一红,顿时就生出几分怒意,手肘撞了下他的胸口就要从他怀里挪开。
  宋灏却没答应,长臂一揽再度将她牢牢的锁在胸前。
  “阿朵!别闹了!”明乐还预挣扎,他的声音就再次柔和平顺的从耳畔传来:“其实这一天其实我已经设想过无数次,即使是在今晚回府的路上都还曾觉得陌生而遥远,直到现在这样拥着的你的时候才觉得真实了。”
  宋灏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喘息低低入耳,有淡淡的笑意在唇齿间化开。
  人便是这样,即使再强大,所拥有的东西再多,但是无论何时——
  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也总会患得患失。
  宋灏是这样,明乐也是,而也正是因为他们曾经失去的太多,所以现在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坚韧强大的同时,心里为特定的人所留的那一寸余地就更加柔软。
  明乐的心头一动,突然就没了脾气。
  其实打从心底里,她留存于心的不安和恐惧并不比宋灏少,浩心的死,让她看透世态炎凉,原是准备孑然一身,再不对任何的人和事投入感情的,可是奈何命运这般,还是将他们推到了一起。
  曾经她也对宋灏一味的防备,可是现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反而觉得庆幸和温暖。
  宋灏愿意把这些都告诉她,她亦是不惧于与他共同面对风雨,哪怕是奋力拼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抛开背后的那些疼痛和悲伤,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坦荡人生。
  明乐更加用力的抱住他。
  见她妥协,宋灏的唇角就跟着弯起一个舒心的笑意,喃喃道:“人都说岁月静好,温和从容,原以为只是场奢华的美梦,这一刻有你在我身边,原来一切真的可以这样。”
  无论明日推开大门,我们将要面临的又是怎样的风雨,但是只要有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刻,我的天地就都可以静好从容,只因为——
  你在我心里,并且一点一点满满的融入骨血,成为我生命的全部。
  愿岁月静好!阿朵,我记得你的话,终有一日我们会回到白水河畔的小镇上,这般从容而安定的相伴到老。
  有你在我身边,一切,安好!
  两个人相拥而眠,红烛高照烧了整晚,映着睡梦中两人唇角浅浅的笑。
  明乐次日早上回醒,天色已经大亮,睁开眼就看到旁边男子安静的睡颜,高挺的鼻梁,微扬的唇角,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翅在皮肤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这个男子,初见他时邪佞冷酷,而在此相逢也是冰冷孤傲叫人敬而远之,谁会想到也会是个在睡梦中犹且安逸微笑的漂亮孩子?
  看着他安睡的样子,明乐的心里突然觉得异样的满足,一是情不自禁就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轻轻贴上他微弯的唇角吻了一下。
  这一下她的动作极轻,屏住了呼吸生怕惊醒了他,待到在他身侧重新躺下的时候见他没有转醒的迹象这才放心,闭上眼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然后侧目看他一眼又觉得心虚,就尽量放轻了动静往另一侧翻过身去装睡。
  宋灏的手是到了这时候才突然毫无征兆的攀上她的腰。
  明乐一惊,还不得她尴尬的情绪调动起来,身后就传来他愉悦的一声轻笑,“偷香窃玉,滋味可是有所不同?我的王妃!”
  明乐脸上一燥,顷刻间恨不能就在床上挖个洞钻进去,整个人懵在那里。
  宋灏见她不动,脸上笑意就越发的深了,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拢了拢,故意逗她道,“怎么了?到了这会儿又知道害羞了?”
  自己理亏在先,明乐也知道在口舌上不是他的对手,索性也不辩驳,只就没好气的扭头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含嗔带怒的模样看上去别样妖娆,宋灏就势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道:“很早就醒了,怕扰了你,所以就一直躺着没敢动。”
  说着就又旧事重提的笑了笑,作势去咬她的鼻尖,语气暧昧的低声笑道,“我知道昨夜没能叫你满意,这就忍不住要反客为主了?”
  “说什么浑话呢!”明乐恼怒的抬手挡住他的唇,一张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子后头,用力挣脱他的怀抱爬起来,背对他穿衣。
  她平时习惯穿抹胸,但是大婚图个吉利,衣物里头多的是红色的肚兜,这样整张脊背暴露出来,那一条深红色的疤痕便是赫然入目。
  因为伤口太长太深,后来又撕裂了一次,虽然柳扬调制了最好的药物给她敷,还是没能完全复原,虽然疤痕并不显狰狞,但光洁如玉的脊背上斜劈下来的一道醒目的红痕还是触目惊心。
  宋灏眼底的笑意瞬间隐去,目光之中流露出淡淡的心疼,不禁抬手,指尖由上而下顺着那疤痕描摹起来。
  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但他触手仍会有轻微的颤抖,指尖走走停停,在明乐没有看到他表情的情况下倒是以为他又在恶意的使坏。
  “别闹!”明乐笑着闪躲,就要回头来拍他的手。
  宋灏却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她的右手禁锢不准她回头,然后爬坐起来俯身上前将唇紧紧的贴靠在她肩后。
  火热的触感惊的明乐全身一颤,但这个时候她却已经明显的察觉他的情绪不对。
  “阿灏——”明乐试着开口。
  宋灏却未有回音,闭上眼,用最虔诚的姿态由上而下一点点从那疤痕上吻过,所过之处逐渐激起明乐的战栗。
  明乐起初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是等她吻到她的背心处也不听他多吭一声,心里突然就反应过来,跟着沉默了下去。
  宋灏的唇一直在她背上流连,直至最后贴靠在那道疤痕的尽头却也久久没有退了开去。
  明乐抬手往自己的背后触了触,入手并不十分的触感让她的笑容带了苦涩。
  “很难看是不是?”明乐问,唇齿间溢出的却是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总是遗憾,已经不能把最纯粹的那个自己留给他了,而现在,能给他的这副身子也是伤痕累累,做不到尽善尽美了。
  宋灏不置可否,唇贴着她的皮肤轻轻的摩挲,半晌手臂缓缓收紧从背后将她用力的抱住。
  “阿朵!”他的脸贴靠在她背后,细语呢喃,“在我眼中,怎样的你都是最美好也是最值得我珍视的,其他人皮相生的再好都是骷髅白骨,与我没有半分意义。你已经把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毫无保留的送给我了,我——很满足!只是——”
  宋灏说着,一叹,语气突然就带了几分悲怆:“是我的疏忽,没有保护好你!”
  我很自责,可是这种无意义的话却都不能说出口。
  “别这样!”明乐的眼角含了泪花,回转身去,就势将他的脸庞收拢入怀,手指拂开他面上散落的发丝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之间没有谁亏欠谁,也没有谁需要对谁抱歉。我受伤不是你的过错,你也不要再记挂着这件事了,总之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哪怕只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保重我自己,不再让自己受伤,不再让你觉得难过,好不好?”
  宋灏枕在她腿上无声的笑了笑,片刻之后才慢慢敛了笑容,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说道:“我只要你记着,现在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这天下也好,曾经刻骨难忘的仇恨也罢,和你比较起来我全都可以放弃。所以无论是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允许你再去为了达到目的而冒险。我这一生所求,不再是仇恨,是你!是你在我身边的日子!”
  曾经的十多年,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吃撑着我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但是现在有你我才明白,我的一生不是为了仇恨而活。
  即使现在为了永绝后患我不得不去拼杀算计,但是与你一起平安康泰安安稳稳的走过一生才是我此生的最大渴望。
  “好!我记下了!”明乐笑着点头,用手指替他理顺被褥上面铺洒的发丝。
  如果可以,谁不愿一世康泰的过,又有谁愿意将自己淹没于阴谋算计鲜血死亡之间步履维艰?
  宋灏,幸而有你,还能让我对这冷淡的人世重新有了渴望和期盼。
  即使这一刻我们步履维艰,但也只期望有一日,可以牵着你的手温和从容的走过这一生。
  宋灏的脸色再度浮现一个笑容,抬手蹭了蹭明乐的脸颊。
  明乐与他会心一笑,随手捡起一件里衣披上,道:“起来吧,时候不早了,昨天让周管家把府里的管事都叫到大厅等着了吗?”
  “那就让他们等着好了。”宋灏赖在她腿上枕着纹丝不动,又抬手去拈了她一缕发丝凑近鼻尖嗅了嗅。
  “别闹了,这才我过府的第一天,就算只是你府上的管事,去的晚了也没得叫人笑话。”明乐一把拍开他的手,从旁边捡起他的里衣扔到他身上。
  宫里的大礼,昨天夜里她已经当众向姜太后敬过茶了,本来姜太后是宋灏的生母,今日一早她还是应该入宫去再以进门新妇的身份再敬一杯的,但因为姜太后和宋灏表面上的关系僵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这一道礼数倒是省了。
  “周管家他们都不是会胡思乱想的人。”宋灏不以为然道,但却也还是慢吞吞的起身捡了衣服套上。
  两人各自套了里衣挑来帐子下地,就听见外面长平的声音道:“王爷,王妃,你们起身了吗?”
  “进来吧!”明乐说道,一边走到妆台前取了梳子将头发简单的整理一番。
  “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长平等几个丫头早就备好了洗澡时和明乐两人的衣服在门外候着,开口鱼贯而入,把温水和衣物一一摆好。
  有了头天晚上的先例,几个丫头也不主动近宋灏的身,采薇和长平两个过去服侍明乐净脸穿衣,雪雁和雪晴则是进到里屋去整理床铺。
  雪雁和雪晴两个围着床榻忙碌了一阵,明乐在外间,间或也能听见两人一边偷笑一边窃窃私语,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也就只当没听见。
  两个丫头麻利的把床铺整理好,宋灏刚好洗完脸从盆架前走过来。
  “王爷王妃大喜,祝王爷王妃琴瑟和鸣早生贵子!”雪雁书双手捧着那方元帕快步走过来呈送到宋灏面前,使劲低着头几乎没到了胸前。
  宋灏的府上大小管事都是男丁,没有管事的嬷嬷,有几个婢女也是备着给偶尔过府的客人看,做做样子的。所以近身服侍的就是明乐带过来的这四个丫头,而这番话也是常嬷嬷事先嘱咐的。
  洁白的元帕上几点嫣红,像是冬日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妖娆而魅惑。
  明乐坐在妆镜前假装视而不见,宋灏的目光往那元帕上一瞥,唇角就不觉弯了弯,淡然吩咐道:“收起来吧,一会儿进宫呈送给母后过目。”
  虽然他们之间的这场联姻从头到我都是一意孤行,但该走的套路还是要走全的。
  “是,王爷!”雪雁应了,仔细的捧着那元帕,放进雪晴递上的一个盒子里收了,两人先行一步捧着盒子退出去。
  宋灏转身走到桌旁去取托盘里的衣物,明乐从镜子里看见,就挡开采薇拿着梳子的手起身走过去,接了他刚刚拿在手的袍子微笑道:“我来吧!”
  说着就绕到他身侧拉了他的胳膊替他穿戴。
  宋灏配合着她把衣服穿上,看她专心致志的替他整理,眼底明亮的笑意就不假掩饰的漫上来,抬手揉了揉她脑后发丝,宠溺说道:“这些事情不用你插手,我自己来就行。”
  “你不是说喜欢这样的感觉吗?”明乐头也不抬的笑笑,指尖穿引给他把衣带系好,一边说道,“你一生所求不过就这么简单,我如何不能满足于你?”
  其实不是缺个人服侍,而是喜欢她围着他认真忙碌的那种感觉。
  有时候,所谓的爱并不一定要惊天动地,便只是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都能让他觉得很满足也很快活。
  原来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也都曾仔细的斟酌并铭记!
  宋灏的眼眸弯起,眼角眉梢的笑意就越发浓厚的渲染开来,在明乐抬手替他整理领口的时候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了下去。
  长平和采薇在旁边看着不觉红了脸,慌乱的垂下头。
  虽然两人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旁边还有人,明乐还是心里一跳,手抵在他胸前本能的推拒,等到宋灏暂缓换气的时候急忙捶了他一下:“别闹!长平他们还在呢!”
  宋灏有些意味未尽的舔舔唇,很有些不甘的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用手指抹去她唇上的水渍松了手,然后赶在明乐退开之前凑近她耳畔飞快说道:“那就先欠着,等晚上没人的时候。”
  声音不大,但整个屋子也就只有这么大,长平她们自是可以听到,纷纷的掩嘴偷笑。
  明乐知道他又是故意在使坏,嘴角略一抽搐,刚要发作宋灏已经神色一敛往内室走去,“我穿鞋,你也快些梳妆吧,周管家守时的很,这会儿怕是盼的脖子都长了。”
  他这人,变脸倒是快的很!
  这种事情要计较是计较不清的,明乐也懒得再和他周旋,转身回到妆镜前由采薇伺候着梳头。
  两人整理一番,虽然没多耽搁,但出门的时候也是日上三竿。
  从宋灏的院子穿过花园去正厅,周管家和几位管事果然早就已经到了,并且把阖府上下所有的下人都一并叫到了院子里等着拜见主母。
  王府里原先只有宋灏一个主子,下人虽然按照当朝亲王府的规制安排的不少,但没什么利益冲突,再加上柳扬和周管家两个手段了得,内外人员分配其实是十分简单的。
  明乐由宋灏陪着出来和众人打了个照面就吩咐着他们散了。
  借由大婚之际,宋灏向孝宗告假三个月,孝宗自是求之不得的马上准了,所以这段时间不用上朝也不用上衙门,宋灏便是悠闲自在的闲在了府里陪着自己的新王妃画眉读书,间或也带着明乐往宋沛府上,或者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宴席上走动走动,日子过的好不悠闲自在。
  如此不问世事,等到他重新回刑部理事已经是花开五月的暖春时节。
  一大早宋灏起来上朝明乐也跟着醒了,等到送走了他也就再无睡意,在床上仰面躺了会儿,正酝酿着睡意想要再睡个回笼觉,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明乐猛地睁开眼,片刻之后长平推门进来,神色焦灼的反手关了门就直奔到她床前。
  “走的这么急,什么事?”明乐翻身坐起,不等她问就已经主动打开帐子。
  “王妃,事情似乎有些不对。”长平说道,随手取了件外衣给她披上,一边神色凝重道,“小少爷刚刚穿了消息过来,说是昨天晚上有一伙黑衣人闯进广月庵,把静云师太强行掳走了。”
  ------题外话------
  嗯,全部干净了,盖着被子聊聊天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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