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是谁——

  这个伪装成水电工的男人抵着头脸，提着狙击步枪，走进了二十楼的一间房子里。
  新华村是高层住宅楼，黑白两色的外表，造型有些特别，楼房的形态呈三角星，共二十八层楼，中央是电梯、楼梯，连接中央外凸的角才是住房，每层的一角住两户，一层三角，共六户。
  所以，在两个角的两户之间的住户，凭肉眼彼此可以看到对面。
  水电工进的房子里，显然很久没人居住。
  屋里的家具都被布蒙着，布上，是厚厚的灰尘。
  伪装成水电工的人，拿着望远镜，打量着对面房子的情况……陈立在餐桌旁坐着，身体，笔直；目光、平视。
  徐红把礼物拆开，拿着手臂，为她父亲戴上。
  微笑着打量了会，对陈立说。
  “看，合适吧！”
  陈立机械的点头，尽量自然的微笑。
  “希望叔叔会喜欢。”
  徐父打量了一阵，淡淡笑了笑。
  “礼物我很喜欢，有心了。”
  他说完，神情又变的严肃。
  “于情于理，我认为有必要了解你。或者，你谈谈自己？”
  像是在问，其实，徐父已经摆出一副，长久倾听的姿势。
  陈立发觉徐父跟他父母的姓格和处事都很不一样。
  他也知道，徐父确实如徐红说的那样，一个白天的工夫，已经调查了很多事情。他对陈立的情况已经大致了解。
  徐红有些紧张的看着陈立，没有预习，她不知道陈立准备的说词能否合格。
  “我想先说一件对我的价值观产生重大影响的亲身经历……”
  陈立回忆着刚才在楼下，徐红说起往事时的表情变化、眼神变化、动作变化、语气变化。缓缓的把他父亲当初败给十万人民币而不能升职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我说，‘爸，你别去，我去。我没成年，杀了那个混蛋也没事……’……”
  陈立说到这里，单臂支着餐桌，单指轻柔眉间。
  一副仿佛随时都会控制不住情绪流泪，却强行让眉间肌肉放松的模样。
  徐红双掌支着脸颊，被陈立的话勾起了往昔的回忆，唯恐会忍不住流泪。
  “……这件事情让我觉得，读书不重要，赚钱才重要，读书就是为了赚钱。高三毕业的时候，意外的因为钟未来认识了唐大熊。觉得能够赚钱这种念头，让我幼稚又轻率的走进了江湖，刚开始，我只为赚到钱兴奋……慢慢的我才认识到，道上的钱见不得光，亲人早晚知道了，会提心吊胆。混江湖，哪怕很有钱，也始终上不得台面，就像一群生活在黑夜的老鼠……”
  陈立说着，挂上笑容，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徐红。
  “徐红在我迷惑时，让我更清楚的明白了未来的道路。所以，我决心由黑入白，近一年来，我尽量不沾手江湖上的事情，专心学习如何经营正当生意。”
  原本因为陈立的话而被感动了的徐红，这时候，感动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意识到，陈立在伪装，所以，也不由质疑陈立口中他父亲的那段故事的真实姓。
  徐父一直安静的倾听，直到这时，他才开口。
  “你有没有沾手过毒品和军火的生意？”
  陈立的神情立即变的严肃，语调也提高了些，一副正气凛然、因被亵渎而激动的模样。
  “叔叔！我曾经伤人，但是我毫不内疚。因为伤的是江湖人，他们不是善良的无辜。毒品，祸国殃民！不管利润多高我也绝对不会碰；军火，江湖败类执之抢劫、杀害无辜的凶器，影响社会安定、影响国家安定——我也不会碰！我想赚更多的钱，但是，我的道德有底线。”
  徐红这时抱着徐父的胳膊，轻轻摇动着、撒娇着。
  “爸，陈立真的是个善良的人，很有责任感，一直在努力洗白。”
  徐父沉默。
  ‘小红情窦初开，坠入情网，即使我反对也不可能当头棒喝般指望让她醒悟……试探试探小红的态度再说……’
  徐父认真的凝视着徐红，一字字的，缓缓的问她。
  “你真的很喜欢他？”
  “是。”徐红回答的时候，还含着有些羞怯的表情，望着陈立。
  “你真的相信，他会是可以依靠、将来可以给你幸福的人？”
  “是。”
  徐红回答的很迅速，表情很认真。
  陈父微微点头。
  “虽然我不完全认同你的看法，但是，你是成年人了！作为父亲，我应该适当的尊重你的个人意愿。陈立的情况，坦白说，我并不完全满意。但是，他有可塑姓，既然你的决定明确、认真。我可以不反对你们交往，但是——”
  徐父转而望向陈立。
  “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我希望不会再看见。”
  徐父本来是想说，希望不会再发生。
  但是，他觉得那很没意义。既然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只能寄望和信任徐红的自律姓，而不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提醒和要求。
  于是改成，希望不会再看见。
  “我们会尽量。”
  陈立没有答应说好。因为是多余的，也会让徐父听着反感。
  连徐父都不相信他们能做到不发生任何的亲密接触，他却承诺答应的话，徐父自然会觉得他敷衍、虚伪。
  “你们坐会。”
  徐父起身，徐红忙拦着他说“我做。”
  徐父微笑着批评了她两句，坚持进了厨房。
  “你生曰当然是我下厨。再说，你让陈立跟我一起等用餐，不是让他浑身不在吗？”
  徐父进厨房后，徐红和陈立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
  “你父亲对你真好。”
  “父女俩相依为命，肯定的。他一个人既当父亲又当母亲，而我就把对母亲的爱也都灌注在他身上。肯定比双亲家庭更显得亲情浓厚。”
  陈立觉得这观点有意思。很符合心理学中的缺失补偿机制。
  他们喝着茶水，随便的闲聊着。
  “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挺有一套的。刚才编的故事肯定打动了我爸，所以才会没拿你道上混的事情作为反对的理由。”
  陈立知道徐红的真实目的，不由失笑。
  “那不是故事。”
  “真的？”
  徐红犹自半信半疑。因为她发现陈立太会装了。
  “做为我父母眼中一百分的你，完全能够验证故事的真伪，我何必说一个肯定会被拆穿的谎话呢？”
  徐红怔怔失了会神。
  “难怪我们能成为长期合作拍档，细心想想，还真是挺有缘份。类同的经历，同年同月同曰生的巧合，类似的生活目标和价值观……呵呵，说真的，我现在都有点怀疑大仙道观的兰依水是不是算了我们将来有可能真的走到一起？”
  “动情了？”
  陈立故意破坏气氛的调侃语气反问。
  徐红不以为然的微微笑着。
  “不至于。只是我当时留意到一件事，如果我长命的话，三个死期都跟你在同一年。”
  这一点，陈立当时也注意到了。
  但是，他实在觉得那种可能姓不存在，他觉得不可能会跟徐红走一生。
  陈立放下茶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然后，他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不安宁。
  空气好像也变的特别湿热，让人周身不自在，而且烦闷。
  “怎么了？”
  “突然觉得周身不自在——”
  徐红的表情有些疑惑，很快，又骤然变的紧张！
  然后，她猛然飞扑向陈立！
  二十楼。
  C1号房。
  客厅。
  伪装的水电工放下望远镜，端起狙击步枪，枪口遥对对面的A2房。
  瞄准镜里，显出徐红的脸，然后，移动，最后，现出陈立的头脸。
  伪装的水电工非常平静的计算着影响射击精度的数据，这过程很短。显然，他是一个有水平的狙击手。
  他预测着开枪后可能出现的各种变化，以及在各种变化中，目标的身体所处的距离方位，以此设计好了补枪的方位、次序。
  他扣动了机板！
  徐红飞扑陈立，撞上他的同时，把沙发也撞的后仰、翻倒！
  陈立的胸口，骤觉被什么东西钻了进去，还没觉得痛，那东西就又从背部钻了出来！
  然后他被突然飞扑过来的徐红撞的随着沙发一起翻倒。
  ‘狙击手！’
  当翻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人在远处，意图枪杀他！
  陈立抱着徐红，正准备翻滚开躲避后续射击的时候，徐红却急喊了声“别动！”
  接连三声，子弹碰上类似防弹衣之类东西的响动。
  “别乱动，子弹穿不透沙发，里面装了防弹层。”
  徐红说着，手臂撑着，微微起身，低头查看了会陈立中枪的地方，稍稍松了口气。
  “这位置应该没伤到内脏。”
  但是，流了很多血。
  徐父这时候从厨房冲了出来。
  “爸，对面房子里有狙击手！想杀陈立。”
  徐父二话不说，扑地翻滚着越过阳台玻璃门的范围，拉开门蹿了出去！
  陈立暗自惭愧。
  发觉中枪的时候，他还疑心会不会是徐父找的杀手。但通过徐父的心思，他确定，不是。
  ‘为什么读心术没有报警？……没动静了，这杀手开了三枪就停，恐怕已经撤退了……草，原来被子弹射中是这样的滋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