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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今日我被雪姑娘叫来了这里伺候小姐,进来的时候发现皇上正在拿着帕子帮你敷眼睛。”说到这,燕儿见桑莘一脸疑惑,又道:“小姐有所不知,都好几个时辰了,都是皇上一直伺候着你,方才才走的。”
  “皇上伺候我?”桑莘咬了咬唇,见燕儿指了指一旁的盆子,里面还装有温热的水,重复道:“可不是吗,皇上拿着帕子在你眼睛上敷着,连着好几个时辰呢,我第一次见皇上如此温柔。”
  桑莘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或许是在愧疚,今日有些害怕之后好像对着他哭闹了许久,甚至说了一些话,是她那时候脑子浑浑噩噩时说出来的,比如那句要离开他的话。
  思及此,桑莘想起了他的回答。
  她知道他的那句回答是在表露出对她的在意,但那那时候好像就是太害怕了,什么都害怕,连带着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见去。
  桑莘的指尖动了动,忽然想起,她好像不要命的打了他几巴掌,虽然是他带着她打上去的,但那时候她其实也用了力,悄悄的使劲......
  桑莘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似乎有点太任性了。
  他也没对她哪里不好,甚至,该给的都给了她,对她也一直宠爱有加......
  思及此,桑莘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她抬起头,小声问:“皇上呢?”
  燕儿道:“皇上和雪姑娘出去了,说是蛊的事。”
  桑莘哦了声,只能乖乖的坐在床榻上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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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阳宫的主殿,瑾琮帝坐在龙椅上,雪灵站在殿内,道:“我觉得,这次的蛊和上次你出宫时对你行刺的人,是一伙儿的。”
  瑾琮帝低头批阅奏折,闻言,面无表情,嗓音淡漠道:“准确点来说,是一个人。”
  雪灵蹙眉,道:“你知道是谁?”
  瑾琮帝不答反问:“你知道哪里最擅长蛊吗?”
  “西域。”雪灵道:“西域那么远,谁能把蛊带来?”
  “不一定要带,还有种办法。”瑾琮帝冷笑了声,道:“比如,娶一个西域的女子,让她随时都可以制出蛊来。”
  雪灵蹙眉,“可是我们这没有西域......”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对了!宰相!他就是娶了一个西域的女子当小妾!
  整个皇城只有她是西域的。
  “难道他就不怕惹事吗?”雪灵有些生气。
  落针可闻的殿内响起了瑾琮帝的冷笑,旋即,他清冷的嗓音道:“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惹事。”
  “为什么?”雪灵不解。
  瑾琮帝往后倒,宽厚的背靠在龙椅上,捏了捏眉心,道:“具体不是很清楚,赵铮还在查,但他的确是想要朕对他发一通火,最好狠一点,之后他接着这个苗头大闹一场,朝廷里他的党派还是比较多,众人一起闹,朕肯定是要打压的,届时他们在外头放一些朕是昏君的谣言,人心惶惶。”
  “最主要的是,于国的三皇子就快来这里了。”瑾琮帝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暗,道:“大闹一场,人心惶惶,给外国的使臣和三皇子看到就容易趁虚而入,朕现在还让赵铮去查宰相到底和谁在联系,不能轻举妄动。”
  原来如此!雪灵沉默,过了一会儿,听瑾琮帝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朕知道带蛊来的是谁就行了,婉贵人罪有应得,不过也是个替罪羔羊,到时候朕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对宰相们另做打算。”
  瑾琮帝平日里话不多,这是他第一次对雪灵说这么多话,归根结底,其实是害怕雪灵担心赵铮的安全,毕竟赵铮临走前,再三拜托他照顾好她,赵铮是替他前去于国卖命的,生死还不一定,如今,瑾琮帝只能将知道的事,全都告诉她,好让她心安。
  雪灵点点头,道:“莘莘呢?”
  说到自己的心上人,瑾琮帝露出了进邵阳宫主殿以来第一个笑,嗓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些,道:“闹脾气呢,睡下了。”
  雪灵笑了下,道:“换作是我我也闹脾气,本来去找你的,谁知听见宫人说你在宠幸婉贵人,你看看她哭的,要不是真爱你,能哭的这么伤心吗?”
  瑾琮帝听见雪灵说桑莘爱他时,眼神忽然暗了下。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说过爱他这句话。
  想到她方才说要闹着走的话,瑾琮帝胸口有些疼,半晌后,开口问雪灵,道:“如果你和赵铮闹着要离开他,是因为什么?”
  雪灵了然,“莘莘和你闹着要走?”
  瑾琮帝有些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说他和桑莘的事,但还是点点头嗯了声。
  雪灵有些想笑,努力的忍着后,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瑾琮帝将回的那句话告诉了雪灵。
  雪灵听后,扶着额有些无语的道:“她是不是哭的更惨了?”
  瑾琮帝细细回想了下,点点头,确实,哭得更惨了。
  雪灵:“人本来就害怕了,你还说些吓她的话,你看着吧,没消气之前,是话都不会和你说的,甚至都不和你住在一道,有可能还会越来越害怕你了。”
  听雪灵这么说,瑾琮帝一想到小家伙又要对他避之不及,他就接受不了,忙问道:“那怎么办?”
  雪灵挑了挑眉,半晌后出了一个主意。
  瑾琮帝听后脸色有些僵硬。. ..   ,,
  第42章 二更!!
  桑莘再一次醒来的时候, 瑾琮帝已经回到了寝宫, 此刻正坐在寝宫内的御案前,不知正在忙些什么,她悄悄的瞥了眼他的神色,面无表情,看不出有没有在生她的气。
  桑莘看不准他的心情,所以也没敢开口, 偷偷的观察许久后,蓦然被男人捕捉到了视线,视线隔空对上的那一刻, 桑莘有些懵,见男人依旧没先开口说话,她料他定是生气了。
  许是方才睡的昏昏沉沉脑袋也有点提不起劲来,粉嫩的小嘴倒是速度快,她本人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已经懒洋洋的开口道:“听听, 抱。”
  瑾琮帝其实方才一直在暗中观察桑莘, 他方才从主殿那, 听了雪灵的提议, 于是便叫浣衣局的人送来了一块搓衣板!
  对!没错,是搓衣板。
  雪灵说,赵铮往日惹怒她时, 就是跪在搓衣板上求饶的, 这样子, 女人一般都会于心不忍,从而原谅男人。
  瑾琮帝看着自己脚下的搓衣板,他刚刚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又想让桑莘醒来他和她好好谈谈,又害怕她醒来,有点怕她生气,倒不是厌烦,就是有些害怕她哭,一看见她那双眼,眼巴巴的望着他,他怕自己一会儿就会妥协她要出宫的要求,但他明明很清楚,自己不想让她离开他。
  以前不知道,但现在他一会儿都接受不了。
  正研究着准备该如何道歉,如何和她谈谈心,却看见那小家伙早就醒来了,此刻正偷偷的望着他。
  瑾琮帝的心那一刻像是被小猫挠了挠,有点酥麻。
  见她张开双手软软的说着那声“抱”
  瑾琮帝觉得那一刻,桑莘如果说要他的命,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奉上。
  瑾琮帝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她那边走去,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
  男人的气息很暖,她的手绕到他身后,在他怀里又钻了钻,紧接着她感觉男人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发上,转瞬即逝,吻着的感觉似乎还有点小心翼翼,桑莘就是在这一刻,忽然鼻子有点酸。
  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鼻酸,就是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着他的体温,一想到这个生杀予夺,说一不二的男人此刻连吻她都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她生气的感觉,桑莘就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对他挺不公平的,他好像一直在迁就她。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燕儿方才才说的,前几日,皇上封了爹爹为翰林学士,而就在那天,后宫里是有些闲言碎语的,怎么说来着,桑莘依稀记得,好像是说她的爹爹是个废物,除了有点家业,在朝廷上就是个无用至极的人。
  说这句话的宫女她没有再见到过,这些也都是燕儿告诉她的,包括爹爹被封了翰林学士,她想着,是不是真的,瑾琮帝是听了这些闲言碎语才会这么帮着她,也帮着她的爹爹。
  她也没开口问,就是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瑾琮帝察觉到了桑莘的情绪,似乎有些格外的......依赖他。
  这一点瑾琮帝很愉悦,压了压止不住往上扬起的嘴角,嗓音温淡道:“怎么了?冷吗?”
  怎么可能冷,他在这里又放了好几盆炭火,他心里清楚,他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一个他被她需要,被她依赖的答案。
  桑莘在他怀里摇摇头,嗓音咕哝,带着苏醒后的软糯,道:“不冷。”
  她显然没能悟到他话中想被她认可和需要的迫切,瑾琮帝想了下,缓了缓没着急问,一只手在她后脑上揉了揉,半晌后,轻轻道:“饿了吗?
  桑莘其实不是很饿,没什么胃口,但想和他说说话,点点头,嗯了声。
  宫女们很快的布膳,桑莘随意的披了件裘衣就站起身,瑾琮帝看了眼,蹙眉,怕她着凉,本想说她,但看了眼殿内他方才怕她冷而叫多了好几盆的炭火,便没开口,只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桌子旁。
  “你们下去吧。”桑莘道。
  宫女们退下去,瑾琮帝忽然觉得,桑莘好像也有话对他说。
  桑莘的确是有话要和瑾琮帝说,她想和他道歉,又想和他好好谈谈,可能是今日下午才闹了别扭,而且还是她先闹的头,如今要她开口承认错误,还真是有些尴尬。
  瑾琮帝抿了抿唇,看着坐在身旁有些神游的小家伙,察觉到她或许还未原谅他今日恐吓了她,瑾琮帝的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了御案下的搓衣板上。
  瑾琮帝忽然想起一件事,以前赵铮和他在一道时,日日说雪灵生气了,要哄她,当时瑾琮帝并不在意,只觉得赵铮这人挺没有出息的,日日围着一个女人转圈圈,卑微到了如此的地步。
  当时赵铮道:“你现在会这么觉得,是因为你根本还没遇上那个人。”
  瑾琮帝当时嗤之以鼻,只觉得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卑微到如此。
  但如今......
  他默了默,忽然觉得,如果跪下就能原谅他的话,莫说一个了,跪上成千上百个他也是乐意的。
  桑莘不知道瑾琮帝的灵魂已经跪了好几次了,她冷静了下,还是觉得说不出口,但其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有时候人就是如此,越多杂绪越是开不了口。
  桑莘抿了抿唇,忽然瞧见了不远处的酒瓶子,她没喝过,但她兄长有年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但碍于羞涩不好开口,于是便带着她去了酒庄,喝的酩酊大醉,之后......便睡了过去,也没表露心声。
  桑莘杏眼微垂,手伸出去,只要她不喝的像兄长那么多就好了,她只肖喝上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给她壮一下胆子,因为她不单单是想要道歉,还想要和男人说说,她的心声。
  桑莘趁着瑾琮帝出神的那一刻,已经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满满的酒了,她抿了抿,酒的味道有点上头,太辣喉咙了,她憋着咳嗽了几声,这几声把瑾琮帝的视线从搓衣板上收了回来。
  他以为她咳嗽是在提醒他,想要他先开口。
  瑾琮帝便道:“莘莘,今日的事,是朕的错,朕跪搓衣板,你看可以——”
  桑莘道:“听听,今日是我无理取闹了——”
  两个人人的声音一瞬间响起,二人皆愣了下,旋即,对上彼此的视线后,沉吟半晌后,相视一笑。
  没生气就好。
  桑莘酒力不好,此刻已经有些微熏的状态,她怕自己和兄长那般睡了过去,届时就更尴尬了,于是便主动说道:“听听,今日是我的不是,不应该和你说那些胡话。”
  瑾琮帝喉结滚动,内心有些激动,他其实是在意她今日说的那句话,但,只要她也认为那句话是胡话,那就是不是证明她也是心里有他的?
  不想她主动认错,他其实没生气,只是在意也有点因为那句话伤心罢了,瑾琮帝喉结滚动,舔唇道:“莘莘无需道歉,道歉的应该是我,我不应该没有及时安慰你,还出言......唔。”
  “嘘。”桑莘葱白的指尖抵住他的薄唇,“你听我说。”
  瑾琮帝点点头,眼眸凝视着她。
  “听听,我问你件事。”桑莘看着他,第一次没有躲闪他的眼神,见他点头,她道:“你是听了宫女说的话,才封我爹爹为翰林学士的吗?”
  瑾琮帝其实是想瞒着她的。
  那日也是无意中听见了宫女在背后嚼舌根,说一些桑老爷子不入流的话,他叫苏盛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之后解决了这个多事的宫女,再接着,本想找个机会提一下桑老爷子的官,正巧赶上明年状元的出题者,他便顺势升了桑老爷子为翰林学士。
  但其实,说没有私心?也不是,他想让桑莘对他多注意一点,但却没打算告诉她宫女这件事,如今她问起来,瑾琮帝也只能实话实说,他点点头。
  他总是无时无刻的照顾着她,甚至在她无理取闹发脾气的时候也纵容着她任由她打他骂他,桑莘忽然鼻尖又酸了,见他一双眼灼灼的望着她,她从未有过的一种感受忽然涌现出来,像是忽然有了盔甲也有了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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