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查证
墨雪舞反而皱了皱眉:“尸体的状态……很奇怪,不过现在我没法下定论,最好还是再找嫣贵妃聊一聊,再就是……苍云,我们去护国神寺!”
北堂苍云点头:“去案发现场?”
“对!”墨雪舞拔脚就走,“更重要的找一找有没有人证!”
北堂苍云几步上前,搂着她的腰一飞而起,沿着屋顶飞驰:“尸体怎么奇怪了?”
墨雪舞摇了摇头:“不是不告诉你,是现在没法跟你说,因为我自己也没理清楚。别急,我们先了解一下当时他们在那座大殿当中的情形。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或者有没有人曾经听到过他们在争吵。落月不是说他们是在争吵的时候,凌镜因为情绪失控才会杀人吗?”
北堂苍云点头,目光有些冷:“这个交给我,我会让鬼鹰以最快的速度把当时在场的人都给你带来,你负责勘察现场就好。”
因为得了官府的命令,案发现场倒是被保护得很好,自尸体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人进去,基本上维持着原样。
轻轻推开厚重的大门,两人迈步入内,首先涌入鼻端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片刻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可以吗?”北堂苍云回头,眼中满是温柔的关切,“要不要先出去,等血腥味散散?”
墨雪舞摇头:“没事,我可以。你如果受不了,就出去等我。”
北堂苍云摇头,目光开始四下逡巡。墨雪舞暂时也顾不上理会他,立刻开启电子芯片,开始勘察现场。
这座大殿很偏,平时显然少有人来,连香炉里的炉灰都少得可怜。地上的脚印也不多,细算起来,不会超过十个人。幸好尸体带走之后不曾进行打扫,基本保持着原貌,绝对可以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向前走了几步,她仔细看着地上的血迹。大概是因为流得太多,在地上积了两大滩,又因为隔的时间不算太长,居然还没有完全干透,闪烁着暗红的光泽,令人……作呕。
刚才验尸时,电子芯片里储存了楚秀薇和北堂凌锋的信息,墨雪舞可以确定这是两人的血无疑。但两滩血旁边不远处,有一滴极不起眼的血,却不是属于他们两个的,难道是嫣贵妃的?
慢慢在大殿中转着圈,她渐渐走到了佛像后面,因为她已经发现,有一个人的脚印在佛像和血迹之间打了个来回。可后面明明没有出口,谁会往那里头钻?
其实这座大殿平日虽然少有香客前来,却一直安排了人手负责打扫,地面光亮如镜,都能映出人影来。若非电子芯片的帮助,都很难发现有脚印,当然更不容易发现其中的玄机。
不得不说,到底是护国神寺,即便无人监督,平日对任何一处的维护恐怕都极为到位,即便是佛像后面这种卫生死角居然也没有丝毫灰尘——能成为护国寺,靠的到底不只是运气和吹牛。
佛像后面即便有空隙,也不会太大,此处的夹缝勉强可以把两个成年人塞进去,鼻尖甚至可以碰到佛像——还不能是胖子。像墨雪舞这么瘦的人进去倒是可以,但高耸的胸部也会碰到佛像或墙壁。
正是因为如此,墨雪舞极为容易地便发现,这里曾经藏了人,还不只一个!因为佛像上有一点胭脂的残留,还有一个地方留有一些皮屑,明显是属于两个人的!
“小舞,发现了什么?”北堂苍云上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跟着双眉一挑,“胭脂?这里曾经藏了人?”
墨雪舞赞许地点头:“你也成断案高手了。怎么看出这是胭脂的?”
北堂苍云摇头:“断案是你的专长,我算个毛线高手,只不过是闻到了胭脂水粉的香气。”
“已经很厉害了,这香气淡得一般人闻不出来。”墨雪舞给他一个大拇指,“何况血腥味这么浓,其他味道都盖得严严实实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怎么会有胭脂?一般情况下,只有女子才会使用胭脂水粉,难道……
北堂苍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些什么,不由眉头一皱:“小舞,这胭脂会是楚秀薇的吗?如果是,她钻到这里是几个意思?”
墨雪舞显然想到了更多,却并没有急着回答:“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恐怕没有凌镜认为的那么简单。”
北堂苍云不懂:“怎么说?”
墨雪舞刚要开口,鬼鹰的声音已经传来:“王爷,人带到了!”
北堂苍云转头征询墨雪舞的意见。看看这里已经基本上转完了,墨雪舞点头:“去看看。”
大殿外,两名鬼鹰站在一旁,三个小和尚垂手低头等候吩咐,虽不至于战战兢兢,却也十分拘谨,搅在一起的双手更透着紧张不安。
看到两人出来,一名鬼鹰上前低声开口:“王妃,事发之时这三人正在清扫此处的院子。”
墨雪舞点头上前,笑容十分和气:“小师父,本妃有礼了!”
三人忙还礼,中间一人首先开口:“施主,贫僧有礼!”
墨雪舞微笑:“敢问师父法号?”
中间那人又施一礼:“不敢,贫僧法号净空。”
“净空师父。”墨雪舞点头,“请问师父,早上可曾听到这大殿之中有人争吵,或者有其他什么异常吗?”
净空点头:“是,当时我三人正在扫院子,突然听到里面有争吵声传来,声音还挺大。”
墨雪舞目光微闪:“那你能说说,他们在吵些什么吗?”
净空回忆了片刻才开口:“因为隔得有些远,听得不是很真切。特别是一开始,只能听到他们在说话,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才听到一位女施主说什么……原来你包藏祸心,背叛了皇上不说,还生了个野种。然后另一位女施主说,你说话客气点!区区一个贵妃,有什么好嚣张的?皇上眼里根本就没有你,在他眼里,你跟我没什么区别!呃……王妃恕罪,这些话不是贫僧说的……”
墨雪舞微笑,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我明白,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听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我保证你什么事都没有,反而可能立一大功。”
“是,多谢王妃不怪罪。”净空忙点了点头,又拧眉思索了片刻,“然后里面的声音就很杂乱,只能听到在争吵,已听不清吵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第一位女施主突然大叫你给我闭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第二位女施主就说,不客气又能怎样?你还敢杀了我?哈哈哈……呃,然后贫僧就……就走到那边清扫了,后面的没听到。”
墨雪舞轻抚着眉心,不是在思考案情,而是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和尚挺有意思,模仿的这狂笑声惟妙惟肖,很给人身临其境之感。
轻咳一声,她看向另外两人:“这两位小师父,可曾听到什么?”
左边一人想了想,上前行礼:“贫僧净远,见过王妃。前面净空说的贫僧也听到了一些,后面还听到有位女施主说,你冒犯我皇天威,我就算杀了你也不为过!再敢对我不客气……另一个人便又大笑了几声,说我可是蓝泽国太子妃,你杀一个试试?杀呀,你杀呀!不敢杀你就是缩头乌龟,哈哈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贵妃?我呸!咱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以为我不知道,皇上心里只有蝶皇后,根本没有你,你算个屁!哈哈哈……啊!她突然这样尖叫了一声,贫僧吓了一跳,怕惹上麻烦,就赶紧走开了。”
墨雪舞看向第三人,那小和尚想了想,上前几步说道:“回王妃:贫僧听到的也是这般,不过当时贫僧还看到,门口有一个侍女,听到尖叫就扒着门缝往里看。然后咱们就赶紧走开了。”
侍女?
墨雪舞轻轻摸了摸下巴,见他们已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便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回去歇息。等他们走远,她才冷笑了一声:“苍云?”
北堂苍云点头:“等我一下。”
嗖,他已经消失,不多时又嗖的出现:“无可疑。”
他刚才已经追上三人,用妖瞳之心验证过,方才三人说的都是事实。以他的本事,要想不被三人察觉地做到这一点,易如反掌。
墨雪舞点头,又转向鬼鹰:“那个侍女是怎么回事?”
鬼鹰立刻抱拳:“回王妃,是楚秀薇的侍女念萍,当时一直站在门口伺候,不过她已被白望舒带走。其他便没有了。”
墨雪舞微笑:“哥几个辛苦了,先歇着。苍云,我们再进去看看。”
两人转身入内,北堂苍云才沉吟着开口:“这么看起来,是楚秀薇的话戳到了嫣贵妃的痛处,她恼怒之下失了理智,才错手杀人,凌镜只好替她背锅。”
墨雪舞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闪烁的目光说明她另有看法:“表面看起来似乎顺理成章,但……咱们有没有可能找念萍聊一聊?”
北堂苍云点头:“随时可以。现在去吗?”
墨雪舞又在大殿内转了几圈,确定再也没有什么发现了才点了点头:“走吧!”
不过临走,她又叮嘱北堂苍云,务必留下人看住这座大殿,任何人不允许出入。或许这里,就是将来证明北堂凌镜清白的关键。
夜色渐深。
墨雪舞正在灯下转圈,不是急得团团转,是慢慢地转,走几步停一停,走几步停一停,因为她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思索着目前已知的所有线索。
就算北堂凌镜坚持不改口,要证明他并非真凶也不是难事。可杀人的真的是嫣贵妃?那佛像后面的胭脂和皮屑怎么解释?
她已经去停尸房验证过了,胭脂来自楚秀薇,皮屑来自北堂凌锋。也就是说,他们两人曾进入或被塞入过佛像后面的夹缝里。如果他们是自己进去的,为什么?如果是被人制住塞进去的,又为什么?
北堂苍云去找念萍了。两人一合计,都觉得先不要跟白望舒正面接触,听听念萍说什么再做决定。
人影一闪,北堂苍云已经出现:“我回来了!”
墨雪舞眼睛一亮,赶紧送上一杯茶:“润润嗓子!怎么样?”
北堂苍云喝了几口,尽量说得简单而清楚:“当时楚秀薇和北堂凌锋进了大殿,吩咐念萍在门口伺候。两人推门的时候,她看到嫣贵妃已经在里面,后面因为大门一直虚掩着,她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墨雪舞目光一凝:“也就是说,她亲眼看到了凶案的整个过程?”
北堂苍云点头:“是的。她听到尖叫之后的确透过门缝往里看,发现嫣贵妃……”
夜色很深,他的声音很轻,墨雪舞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眼里更是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两人再次来到了嫣贵妃的寝宫。可惜侍女依然上前阻拦:“请殿下和王妃恕罪,娘娘说不见客……”
北堂苍云冷笑,衣袖一挥,那侍女便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尖叫着飞到了门外,瞬间稳稳当当地落地,兀自惊魂不定:我怎么出来的?
大概她的尖叫太恐怖,嫣贵妃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明显的惊慌:“夏草!怎么了?你们……”
话未说完,她已看到了随后而入的两人,顿时脸色大变,差点夺路而逃!
北堂苍云微笑,笑容却很冷:“贵妃娘娘好悠闲,三弟马上就要被斩首示众了,好歹母子一场,你不过去送他最后一程?”
“你……什么?”嫣贵妃越发惊慌失措,脸色更是迅速惨白,“不、不可能!凌镜是天、天朝皇子,他怎么会被……你别乱说!”
北堂苍云背负着双手,看似随意,气势却说不出的压人:“为什么不可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弟杀了人,当然应该偿命。”
嫣贵妃迅速看了他一样,又迅速移开了视线,却遮不住眼里明显的心虚和张皇失措:“他、他……不会的,皇上不会杀他!他又不是、不是故意的,他是一时气愤才会错手、错手杀了人,虽然法无可恕,但是情、情有可原,罪不至死……”
北堂苍云脸上的神情没有变,眼神却变了,变得更冷、更锐利:“你确定,是三弟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