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谁在说谎
第628章 谁在说谎
可有的时候，看不出来不代表安全，看不见的危险才真正是会要人命的！
暗中调动起全身每一个细胞，始终保持高度戒备的状态，叶容浅微微冷笑，掐着她脖子的手又紧了紧：“丫头，别以为我真的舍不得杀你！狐族大业不是非你不可，我只要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扭断你的脖子！”
墨雪舞只觉得呼吸更加不畅，已无法顺利地把空气送进肺里，眼前便开始阵阵发黑，却依然淡定地浅笑着：“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对你们来说……人命只是草芥……蝼蚁……随手就能碾死……一大片……你恨我……我知道……你要杀我报仇……也是天经地义……”
说着说着，她身体已渐渐软了下来，几乎瘫在了叶容浅怀里。若不是叶容浅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她早就从雕背上掉下去，摔成肉泥了！
不过，不知道是这几句话哪个地方触到了叶容浅的什么点，他的手居然渐渐放松，甚至微微浅笑，只是笑容依然阴沉：“恨你吗？倒是没有。在你真正的记忆苏醒之前，你跟我作对是正常的，我不该恨你。”
呼吸稍稍顺畅了些，眼前也略略清明，墨雪舞呛咳了好一会儿，还是停不下来：“咳咳咳咳……掐死我了……咳咳咳……小侯爷，你心真……狠……咳咳咳……”
叶容浅轻笑出声，低头在她的腮边轻轻厮摩：“对你，我就是不够狠呢，不然上次也不会吃了那么大的亏。你刺我那一下，才真是狠，我的心有多痛，你怎么会知道？”
墨雪舞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若不欺负我，我怎会对你下手？我说过，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因为之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那个时候的你，对了我的味。”
叶容浅的动作微微一顿，语气居然稍稍温和了些：“你喜欢我，是因为落月吗？”
墨雪舞有些意外：“你知道？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叶容浅微笑，“你说喜欢我，大概是因为你能在我身上，看到落月的一点影子。”
墨雪舞深深地表示，这几句对话再度验证了一个真理：天底下的聪明人多了，别以为别人都是笨蛋。
她对叶容浅的那些好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凌落月。他们在气质上真的很相似，不同的是凌落月更高贵，更干净，叶容浅终究是多了几分妖异邪气。
叹了口气，她不怎么抱希望地开口：“小侯爷，我有可能劝你，放弃狐族所谓的大业吗？你明知道，那根本不会成功……”
“没可能。”叶容浅的回答很痛快，语气里似乎另有深意，“以往数次尝试，的确都失败了，若情形跟从前一样，我原也不敢奢望成功。不过这一次……”
墨雪舞的心不自觉地一跳，下意识地追问：“这一次怎么了？”
叶容浅当然不可能轻易说出口，便只是笑了笑：“这一次，不一样。”
墨雪舞轻轻咬唇，顿觉不妙。
叶容浅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难道情形真的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了？那会如何不一样？
要知道，因为她的缘故，七煞直到现在都无法启动诛妖阵，天劫之日时也不一定能成功，本来就不知能否成功加固幽冥深渊的封印，帮助虞渊大陆平安渡劫。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叶容浅，或者说狐族又有了新的法宝或契机，他们不是死定了？
他们一完蛋，虞渊大陆还能有好吗？所有人八成又要像从前一样，被狐族肆意宰割屠杀了！
可叶容浅摆明了没打算告诉她，怎么才能知道实情？
“在想什么？想哪里会不一样？”叶容浅完全看得出这一点，就笑得有些自得，“或者在想怎么才能问出实话，好去告诉沧海王和七煞，让他们对付我们？”
幸好他还不知道，墨雪舞也是七煞之一，否则只怕绝对不会跟她哈拉这么多，早把她掐死丢下去了！
墨雪舞也不否认，只是叹了口气：“我能知道你的真名吗？”
叶容浅多少有些意外，跟着就笑得更开心：“凌浅月。”
墨雪舞一愣，跟着发自肺腑地赞叹：“这名字真好听……”
本以为“凌落月”这个名字就挺好听了，可是这么比起来，“凌浅月”似乎更有诗情画意，更让人浮想联翩。
叶容浅，现在应该说凌浅月，得到夸赞，他也挺开心的，眉眼又弯了弯：“我的名字好听，还是落月好听？”
“你的，不过落月也很好听。”墨雪舞回答，大脑却在高速运转，想着怎样才能把他刚才说的“不一样”套出来，“所以我常常在想，如果你不是狐族人，那有多好。”
凌浅月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掐着她脖子的手却已经放开，轻轻抚摸着她滑如凝脂的脸：“这叫什么话？你也是狐族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类人。虞渊大陆那些人，把我们狐族害得那么惨，每一个狐族人都应该矢志复仇，绝不能放过那些没有人性的东西！你若知道他们是如何凌虐羞辱我们的族人的，不用我说，你也会恨不得杀尽所有人，以慰族人的在天之灵！”
墨雪舞瞬间蒙圈：什么鬼？虞渊大陆的人凌虐羞辱狐族人？不是狐族人不拿虞渊大陆的人当人，肆意凌辱杀戮吗？
皱了皱眉，她接着问道：“虞渊大陆的人怎么凌虐狐族人了？据我所知，是狐族人杀戮成性，以杀人为乐……”
“胡说八道！”凌浅月冷笑，周身都翻卷着凌厉而冰冷的杀气，“是沧海王告诉你的吧？他当然会这么说，以此粉饰他们造下的罪孽！”
墨雪舞目光微闪，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北堂苍云是不会骗她的，所以，要么凌浅月在胡说，要么北堂苍云就已经被人骗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狐族那段往事毕竟是两千多年前发生的，为了不断加深子孙后代对虞渊大陆的仇恨，好让他们时时刻刻有足够的动力尝试穿越幽冥深渊，他们或许就会歪曲事实，捏造谎言，把真相完全颠倒过来，说成是狐族被人肆意凌虐羞辱，甚至任意屠杀！
若是如此，就说明凌浅月其实也是狐族复仇的工具，是仇恨的牺牲品。但若果真如此，是不是就说明，他并不是非死不可？只要能让他明白真相……
也不知是因为凌落月的关系，还是因为她自己也有一半狐族血统的关系，她对凌浅月，总有一种下不了死手的感觉。上次之所以下手那么重，也只是因为不想清白不保。
“就算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就不想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去做什么？”凌浅月突然又开口，越发用力把她搂进了怀里，温热的双唇甚至贴上了她的脸颊，带着几分动情的气息，“或者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唯一要做的就是……得到你，得到你的人。”
墨雪舞笑了笑：“在这里？雕背上？你真重口味。”
凌浅月瞬间低笑出声，居然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丫头调皮，在这里怎么行？不过我本来打算带你回去之后再要你的，可是现在……好像有些等不及了，不如我们先下去，找个合适的地方……”
他突然嘬唇一声低啸，身下的大雕便忽然俯冲而下，堪称风驰电掣。
墨雪舞皱了皱眉，还是先说正事：“小侯爷，你方才说狐族被人凌虐羞辱，怕是误会了，其实是……”
“不，我不听这些。”凌浅月不可能相信她的话，接着就打断了她，“丫头，你知道的一切都是沧海王告诉你的，他怎么可能说狐族的好话？乖乖的，我先要了你……”
说着在雕背上不行，他的手却突然从墨雪舞的领口探了进去，顺着她的锁骨往下，眼看就要触及……
便在这时，墨雪舞突然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得不得了：“你想要我，这辈子没可能，小侯爷。”
话音落，凌浅月才意识到不妙，而也就在这时，大雕已经落到了地面上，两人的脚也正好踏上了地面，然后便维持着这个姿势——他不是不想动，是不敢动，因为墨雪舞的食中两指就点在他的罩门上，只需一个瞬间，就能令他功力全废、一命呜呼！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关键是就在这一瞬间，他浑身几处大穴已经被封，哪里还动得了分毫？
最要命的是，他完全没有发现墨雪舞是何时将他的穴道封住的，她分明动都没动！这……
慢慢收回手，墨雪舞轻飘飘地下了雕背，整理好衣衫之后转头看着他，笑容浅浅淡淡：“小侯爷，我想知道这次跟以前究竟哪里不一样，你既然不肯说，我只好……”
“你突破了神阶？”凌浅月眼里有着淡淡的讶异，语气却无比肯定，“难怪……”
墨雪舞眨了眨眼：“你确定吗？这就是神阶？”
凌浅月愣了愣：“你不知道？哦对，虞渊大陆从来没有人能突破神阶，不知道不奇怪。”
墨雪舞侧头看着他，很有几分好奇：“你好像不怎么吃惊。”
“有什么好吃惊的。”凌浅月虽然动弹不得，居然并不恼怒惊慌，依然云淡风轻的，“狐族人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修为本来就高于一般人。你又是难得一遇的奇才，突破神阶原本就是时间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是有些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否则不会没有防备，又栽在了你手里。”
墨雪舞叹口气：“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知道这次究竟哪里不一样。小侯爷，我有点不大忍心对你用摄魂术，你能主动告诉我吗？”
凌浅月微笑，笑容挺温柔：“为什么不忍心？你的记忆还未恢复，不是一直视我为敌吗？”
墨雪舞挠了挠眉心，准备配合电子芯片使用催眠术：“大概是因为……落月？”
凌浅月抿唇，然后叹气：“我好妒忌落月，他在你心里那么重要，我却连一席之地都没有。”
墨雪舞不再接这个话茬儿，原本温润的眸子开始变得幽深，仿佛具有强大吸力的无底洞：“其实也是因为你自己，我总无法真正把你当成敌人，我说喜欢你，是真的。不过这个也不重要，小侯爷，请恕我冒犯……”
因为穴道被封，凌浅月不但动弹不得，关键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地看着她的眼睛，意识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丧失了！不过在这个瞬间之前，他还来得及含笑说道：“就凭这句话，下次你若落到我手里，我会手下留情的……”
墨雪舞不认为他们之间还会有下次，她也不怕大雕给她捣乱，因为她已经用神阶内力将它结结实实地控制住了，别说是穴道被封的凌浅月，就是北堂苍云出手，短时间内也解除不了她给的钳制！
然而就在这时，那大雕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啼鸣，不等墨雪舞反应过来，它已振翅直飞而上，眨眼就只剩了一个黑点！
……“卧槽！”
墨雪舞居然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登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不是说好用神阶内力控制住了吗？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比她还牛叉？
别看她刚才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对凌浅月施展催眠术上，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出，刚才那个瞬间，分明有一股庞大到连她这个神阶高手都无法抵御的力量骤然席卷而来，才破了她的钳制，让凌浅月再一次逃出生天！
换句话说，凌浅月有帮手，还是个极为厉害的帮手——这基本上是一句废话，连她这个神阶高手都对付不了的人，不厉害才有鬼了！
可他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难道早就跟凌浅月约好了，得手之后就在这个地方会面吗？那他在哪里？会不会也骑着大雕跟凌浅月一起离开了？
也不对呀！凌浅月一直想抓住她，此人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只是救了凌浅月，不对她下手呢？根本讲不通！
还有，这个人跟当初救走月未央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管怎样，狐族果然卧虎藏龙，个个都是练武奇才呀……
反正人也跑了，她再牛叉，到底没肋生双翅，追是不可能了。墨雪舞只好叹了口气，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隔了不多久，骑雕而来的北堂苍云等人嗖嗖落地，瞬间把她围在了中间：“小舞！”
墨雪舞站起身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样子：“你们来了。放心，我一根头发都没少。”
众人原也知道，凭她现在的本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终究要亲眼看到她毫发无伤才真正放了心。北堂苍云更是上前抓住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一颗心才放回到了肚子里，继而不解地皱眉：“没事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要吓死我？”
墨雪舞哼哼唧唧，更加气恼：“本来就要把内情套出来了，可他居然还有帮手，还是个高人……”
她把刚才的事情简述一遍，重点强调凌浅月所说的“这次不一样”，以及最后他被人救走的情形，末了无比担忧：“我怀疑，这个人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跟他一比，凌浅月根本不算什么。”
众皆沉默。许久之后，步天突然由衷地赞叹：“这名字真好听。”
“是吧？”墨雪舞眉开眼笑，跟着却又愁眉苦脸，“可这不是重点啊哥！重点是比凌浅月更厉害不知多少倍的对手出现了！而且这次不一样……”
步天点了点头，居然很平静：“我听清楚了，不需要再重复。”
墨雪舞咬牙：“那……”
北堂苍云吐出一口气：“没事就好，先回去再说。”
当下众人不再多言，立刻骑雕返回。毫不意外的，所有人都异常沉默，沉默里带着无法言说的担忧：天劫之日越来越近，诛妖阵却一直无法成功启动，他们本来就未必能阻止狐族穿越幽冥深渊，如今居然又多了个这么厉害的、连面都见不着的对手，而且“这次不一样”……
虽然因为爆炸引起了巨大的混乱，但在墨天云和沈飞羽的联手处置之下，混乱很快平息下去，现场也得到了控制，万幸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而且因为爆炸的时候众人距离祭坛都比较远，虽然不少人被冲击波震飞了出去，受伤者比较多，但是性命无忧。
回来之后，北堂苍云立刻让墨天云召集秋水城的一干位高权重者，当众宣布道：“各位，方才我们追过去才知道，原来这个秋城主是假的，真正的秋城主，已经被他害死了！”
仿佛一道炸雷轰然炸响，众人自是震惊万分，惊呼声更是此起彼伏，不少人则心存怀疑：也就是说，这个秋城主是别人易容改扮的？不能吧？那他的易容术也太高明了！就算瞒得过他们，难道连枕边人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仿佛看懂了众人的心思，北堂苍云接着微微一叹：“此人之所以一直不曾露出破绽，原因之一是他遮盖真面目的并非易容物，而是人皮，真正的人皮！确切地说，是秋城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