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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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傅兴出去转了一圈, 带着满肚子的憋火气回去。
以他的性格,本不应该管这些无聊的事情, 可是听到邬颜被那般编造派遣, 他就忍不住心中的火气。
他把这归咎于,自己是男人,男人应当对自己的妻子有所保护。
踏着清晨的毛毛雨往回走, 远远的, 居然看见邬颜从家里出来,去了隔壁王家。
少年人一怔, 不是在睡懒觉吗?
他这个妻子一向不睡到太阳晒屁股不会起床, 怎么今天却起的这么早呢?
秋雨微凉, 走在路上, 不至于被淋湿, 但着实有些清冷, 他想,邬颜一定是被昨天的事情纷扰,睡也睡不着。
顿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大早, 王家人做好早饭, 正围在桌子前吃饭。
看到邬颜来的时候, 几个人表情不一, 老王氏和王大爷自然是表示了欢迎, 热情邀请邬颜入座一块儿吃, 老王氏还对着邬颜关怀了一番, 把那施赖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侄媳,你现在就安心吧,那混蛋已经被官府关押起来, 做出那种混账事情, 就算没有这一次,县令大人也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大娘说的有道理。”邬颜拿着帕子捂住嘴笑了笑,“不过仅如此,怕是还不能安……”
饭桌上低着头小口小口吃饭的李氏闻言动作一顿。
“哟,侄媳你别想太多,昨天那事怪不得你,幸好三郎从县城回来,有他在,施赖子肯定没来得及做事情。”
这是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好心安慰人呢。
世界上有如王李氏和河边爱嚼舌根的婆娘们那种人,也有像老王氏这种心地纯良,对“陌生人”也愿意释放善意的好人。
邬颜心中感慨,她摇摇头:“事情已经过去,我便不会再想它了,这次过来,就是问问昨儿摘的毛栗子,王嫂子带下来了吗?”
毛栗子?
经此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昨天邬颜之所以上山,之所以在山上遇到施赖子,只因为早晨的时候,邬颜和李氏上山摘毛栗来着。
李氏道:“昨天我比弟妹早下山,毛栗子应该在弟妹那里才是。”
“是吗,可是我根本没有时间拿啊?”
邬颜露出疑惑的神色,继而话语一转,“昨晚醒来后,弟妹便对嫂子的情况担心不已,要不是婆婆说嫂子没有事情,弟妹差点儿亲自跑过来确认。”
“呵呵,劳弟妹挂心了。”
“不劳烦,都是姊妹……对了,嫂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记得嫂子让我去找树枝,明弟妹很快就回来了,却发现嫂子已经不在原地,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王李氏微微低头:“弟妹忘了吗,是你让我先回来的。”
邬颜颜色一暗,讶然道:“嫂子说笑了,颜儿何时说过那种话?”
“我们相约上山,前后左右不过半个时辰,而后去找树枝,这段时间就更短了,估计也就盏茶时间,可弟妹往两条下山的路看,却只看到施赖子的身影,嫂子不见踪影……当时还以为,嫂子已经遭遇了不测……”
说到后面,邬颜眼底竟然泛着泪花,一张俊脸处处惹人怜,她拿帕子擦了擦。
原来帕子的作用是在这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人就听出了两人之间有一人在撒谎,王大爷觉得邬颜不至于一大早跑他们家来撒谎,重重一拍桌子,问道。
邬颜的余光一直打量着王李氏,见对方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异常平静:“下山的时候,有些闹肚子,就找了一个草丛…方便。”
女人抬头看向邬颜,嘴角挤出一抹微笑:“弟妹不会怪嫂子吧?”
“怪什么怪,她被施赖子糟蹋,和你有什么关系!”
正此时,王大郎啪叽一下将筷子扔到地上,不耐烦道,“爹娘,这种人你们给她什么眼神,仗着长的好看些,整天勾勾搭搭,一点儿也不知道廉耻!”
“老大!你胡说什么!”
“老子可没有胡说,最毒妇人心,明明是自己把兰兰支走,就为了和施赖子苟.且,怎么现在还倒打一耙,翻脸不认人呢?!”
“混账东西,给我闭嘴!”王大爷一巴掌拍大儿子的后背上,给二儿子使了个眼色,对方赶紧站起来,“大哥,走,咱出去溜达溜达。”
“滚!一大早溜达个屁!”
“嘿嘿,那你就陪我这弟弟去溜达屁吧!”
……
等两人走了,王大爷这才歉意地看向邬颜:“侄媳啊,对不住了,我那儿子真的是被惯的不行,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轻重,你别把他说的话往心里去。”
邬颜勾了勾嘴角:“我不怪他,如果不是您儿子说这话,我还不知道,原来王嫂子是这般向别人解释的?”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只是,嫂子为什么觉得,别人都一定相信你呢?”
“人在做,天在看,我邬颜一向不喜欢被人编排些莫须有的事情,证据迟早会找出来,如果找不到……”
女人看着李氏,缓缓露出一个动人的笑,“找不到,或许我也有编故事的天赋。”
门外,王大郎一把甩开弟弟的手:“行了行了,别他娘的跟真事一样,难道还打算把老子的嘴给塞起来嘛!”
王二郎笑呵呵撒开手:“咋了,大哥,脾气咋这么冲,你之前不是看隔壁小娘子挺顺眼吗?”
还有,对李氏爱答不理,成天当牛做马指使,也就是最近女人怀了孩子,王大郎才稍微轻了些,但也不至于拿着正眼瞧她啊。
像今早这又是维护李氏,又是骂施三媳妇的场景,可真是难得见。
听到这话,王大郎又黑下脸,开始破口大骂了,他骂邬颜,倒不是因为李氏,而是王大郎这人有.处.妻.情节,他心里一直对邬颜痒痒着呢,谁知道转眼就让施赖子糟蹋了,就像吃鱼卡在喉咙里一个鱼刺,难受得厉害。
至于李氏?
也就是给他生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作用,打一开始,他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男人骂的难听,激动起来声音难免变得,正骂的带劲,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力道挺大的,王大郎往前一踉跄,差点儿头朝地跌倒,他转回头,看见是面色不善的施三郎,一瞬间竟有点儿发怵。
随即反应过来,自己骂的都是事实,腰杆子瞬间又挺了起来:“看什么看!”
“你刚才骂的谁?”施傅兴目光沉沉地盯着人。
“哟呵,骂的谁关你屁事,施三郎,别以为会读书就得让所有人敬着你,我告诉你,老子和他们不一样,老子可不怕你。”
“哼,在下不需要你害怕。”施傅兴沉着声音道,“只是别让我再听到刚才的那些话,否则定不会罢休!”
“呸!还敢威胁我?”王大郎推开拉架的弟弟,“自己婆娘管不住乱勾搭人,还不让别人说?呵呵,要我看这种女人就应该浸猪笼,沉河底!”
听到这种恶毒的话,施傅兴气笑了,气过头后,竟然也冷静下来,也或许是和那些婆娘的争论让他顿悟了和荷花村村民吵架的真谛,他道:“我施傅兴的妻子如何,不用你们说,我自会相信她,爱戴她,至于你的妻子……呵呵,怕是浑水摸鱼,李代桃僵!”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听说你妻子怀孕了?”
王大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黑。
施傅兴不再管他,一甩袖子,潇洒离去。
等到转过屋角,少年人才放松绷紧的肩背,心中暗自思考:刚才没有露馅吧?
修建的阁楼,竹窗边,白色薄纱随风飘动,一打扮端庄的女子正拿着香料,制作熏香。
“小姐,檀云回来了。”
女子手中动作一顿,而后将东西缓缓放下:“让她过来。”
“是。”
不到片刻,楼梯声响起,丫鬟檀云从外面进来:“小姐,打听到了,那个妇人背后并没有什么背景,只不过是金城下面的一个村庄的村妇。”
女子转头不认同地看了她一眼:“檀云,休要这般无理。”
檀云吐了吐舌头:“檀云错了,小姐莫要生气。”
“你呀,这样子要是被爹爹看见,定会狠狠惩罚。”
老爷平时对下人有多严厉,丫鬟小厮们可是都知道的,檀云当即打了个哆嗦,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小姐,檀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嗯,记得你说过的话。”顿了顿,年轻女子露出一个笑脸,“好了,别担心了,就算爹爹要惩罚你,你家小姐也会替你求情的。”
“嘿嘿嘿,檀云就知道小姐最好了!”
“噗,就你嘴甜,把你查到的恩人的消息告诉我吧。”
“好勒小姐!”
于是檀云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包括邬颜的来历以及最近女人遭遇的不好事情。
听到后面,女子秀气的眉毛皱起来。
檀云道:“邬娘子样貌出众,生活在那种地方,丈夫又常年不在家,难免会遭贼人惦记。”
“幸好施三郎那天刚好回去,路上救下了邬娘子,否则还不知道会发什么什么事情。”
檀云越说越生气,天知道她刚从打探消息的人那里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气得眼泪都掉下来。
“还有吗?”女子搅弄着手中的帕子,面露担忧。
原来,恩人的生活过得这般苦。
“有的小姐!”檀云鼓起腮帮子,“最可气的是那些村民!居然平白污蔑邬娘子的清白,明明没有见过,却绘声绘色谣传邬娘子被人糟蹋,这哪里是开玩笑啊,分明是将人往死路上推啊!”
手中的帕子滑落,女子面色惨白,身为一个女子,没有人能承受得了这种事情。
不行,她得帮助恩人。
想到这里,女子对着旁边气鼓鼓的丫鬟道:“檀云,准备一下,去衙门。”
“小姐!你又要去找那个庚小姐啊?!”
“不要管这么多,速去准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