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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大人, 做事何必这么着急,有时候想反悔, 话已出口, 都没有办法弥补呢。”
郭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把周边围着自己的女人推开,缓步走到施傅兴面前, “下官听说这里的花魁可谓是国色天香, 倾国倾城,施大人若不瞧上一瞧, 岂不可惜?”
闻言, 施傅兴仍旧没有施舍给他半分眼神, 男人个头高, 稍微仰头, 视线便随着不远处一人而移动, 过了会儿,他突然问:“郭大人没有看到?”
“嗯?看到什么?”喋喋不休的郭齐终于停下他的废话,“花魁?在下之前曾来过几次...可惜与花魁姑娘隔着帘子, 并未看到真面容, 不过也快了, 今日戌时花魁姑娘便会出来。”
“不是, ”施傅兴皱眉, 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指, 顺着他指的方向, 郭齐看到一个女人,正不顾众人阻拦,带着护院闯进.春.楼。
从背影看, 女子身材“魁梧”, 和自己家里那位有些相似,第一眼把郭齐吓得差点儿跪下,还以为是自己妻子发现自己偷钱上.春.楼,特意前来抓人呢!
施傅兴看他双腿抖个不停,不解:“郭大人?”
郭齐瞬间回神,再细看,发现那女子并非是自己妻子,对方之所以看起来胖,而是怀孕了。
在春楼,这种事情不算少见。郭齐松了口气,男人吗,三妻四妾很正常,除非是妻管严,否则谁愿意在妻子怀孕还要在家当和尚。
“啧,看来今日又要被打扰了。”心中有些暗骂倒霉,郭齐想着要不要趁机换个地方。
这时,原本要离开的施傅兴却仿佛来了兴趣,他未多说什么,直接跟在那个女人后面进了春楼。
“哎!施大人等等我!”
从一处天地乍然到另一处天地,强烈的白光照的施傅兴眼睛眯起。他四处观望,试图找到方才的那名女子,却不料还未找到,就已经被一群穿着暴露的青楼女子,像狼群似的围住。
“哎呀,两位大人生面孔啊,这是第一次来吗?”
随着帕子的甩动,扑面而来的脂粉气让施傅兴立刻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嫌弃。
“别过来。”
若是回去后被颜娘闻到,怕是要生气。
主动搭话的老.鸨.看到他的样子,咯咯笑起来,原来还是个雏,她对着一群“女儿”使眼色,于是众人一哄而上,或用香帕子调.情,或直接大胆的往男人身上靠,两人身上穿着的还是官服,更是吸引了注意力,毕竟,被官老爷看上,赚得可比普通人来得多。
运气好了,还能攀上枝头,被赎回去抬个小妾。
施傅兴瞪大眼睛,慌乱之下顺手将旁边的郭齐拉到身前作挡物。
郭齐:“......”
“呵呵,这位大人,这么多女人您都瞧不上吗?”老.鸨绕到施傅兴侧边,“要不您告诉奴喜欢什么样的,奴去给你找。”
“不用。”施傅兴赶紧拒绝,冷硬地问,“这位娘子,想问一下,刚才是否有女子进来?”
老鸨眸光闪了闪:“哟,大人说什么呢,这种地方哪里是女人家来的,您莫不是与奴开玩笑呢。”
“在下分明看到她进来。”
“呵呵,大概是您看错了。”
老鸨拒不承认,施傅兴也没有办法,他眉头紧锁,心想这件事情说到底和自己无关,既然找不到,他离开便罢了。
刚一转身,二楼就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贾子宏!你这个混蛋!”
施傅兴脚步顿住,猛地回头,只见一男一女从二楼下来,后面那人,可不就是之前看到的怀孕女子?
“双儿,不要胡闹!”贾子宏铁青着脸低吼,他陪着王大人来此谈事,之后各自点了一女子,软香在怀,是个男人就没有办法无动于衷,然而等他们正在事头上,庚双突然带着护院闯进来。
贾子宏能够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藏起来,只觉得市井泼妇般的庚双让自己脸面尽失。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为了仕途娶她是否正确。他不喜欢她,但成亲后也一直以正妻之礼相待,然而她呢,还是这般没脑子!
贾子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不出意外,明天这件事情便会传遍京城,三皇子也会知道......
“够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谈!”
“回家?回什么家!你这混蛋,贾子宏,我他妈的就没见过你这种渣男!”庚双被贾子宏拽住手腕,疼得挣扎,这时候,伺候贾子宏的青楼女子突然从二楼跑下来,跌跌撞撞,“娘子,不要打贾郎,都是奴的错。”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春楼的客人都是来寻.欢.问.柳的客人,见状,纷纷替贾子宏和青楼女子说话:“要是碰上这么个母老虎,老子也得天天往外跑。”
“哈哈哈哈,说的没错,女人还是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其他事情不要插.手!”
郭齐不停点头,众人说的这些,他可谓是深有感触,转头对施傅兴道:“要我说啊,丈夫为什么要往外?不好好反思一下居然还跑到这儿闹事,实在丢人,干脆休了得了!”
刚说完,便收到施傅兴不善的眼神。
郭齐愣了愣:“怎么,施大人有别的见解?”
施傅兴心情复杂:“为什么是女人的错,她好像并未做什么。”如果丈夫在外拈花惹草,妻子可以视而不见,不就说明她根本不在乎他吗?
若是颜娘那般......施傅兴忍不住皱起眉头。
郭齐用一副看野人的表情看他:“善妒便是她的不对,你看在场这么多兄台,有谁愿意娶这样的妻子!”
施傅兴沉默了,曾几何时,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对女子苛刻刻毒,而对自己,却放任姑息。
那时候,颜娘也是如同此刻的自己看他们一般,看待自己的吗?
着实有些可笑。
不远处,两个女人已经撕扯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却默默后退,贾子宏刚一靠近,就被庚双一脚踢到肚子上:“和离,立刻和离!”
她本就挺着一个大肚子,且胎儿已经有八月余,这会儿气急攻心,又加之抬脚动作大,贾子宏没有什么事情,她自己却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耳边传来倒吸气的声音,强烈的预感让她低头,入眼鲜艳的红,大片,大片。
倒下前,她看到贾子宏不可置信的表情,以及跑过来的,那个邬颜的穷丈夫。
他居然也在这里?
呵呵,看来,她们俩半斤八两罢了。
……
亥时,邬颜为施傅兴留下的灯,终于有了用处。
她听到前院的动静,便知道是人回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内室的门轻轻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邬颜嘴角的笑刚刚扬起,忽然收住:“夫君受伤了?”
女人鼻尖耸动,嗅了嗅,在空气中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吓了一跳,原本还坐在床边,这会儿已经跑到男人身旁,想碰又唯恐触碰到伤口:“哪里受伤了?”
“没事。”施傅兴伸出干净的那只手握住女人纤细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低声安慰,“不是我的血。”
他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手心里带着干涸的血迹,止不住颤抖。
“那是?”
施傅兴摇摇头:“不认识的人,已经没事了,你放心。”
他不想多讲,邬颜也没有多问,不过还是等人脱掉衣服沐浴时认真检查了一番。
当夜,施傅兴抱着邬颜,睁着眼睛,不知道多晚才入睡。
几天后,京城里突然流传出一个关于“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据闻,故事从宫中传出来,是当今皇子最爱听的故事,刚开始只在官员的孩子间传播,甚至连父亲只是一名小官的豆子都听说了。
后来京城最大的酒楼请来说书人亲自讲述,从中添加了许多细节剧情,“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因此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
与之相类似的,是几家王公贵族的孩子,都在生辰日去一个糕点铺子,定做什么孙悟空的生日蛋糕,以至于京城除了流行起一个故事,也流行起了生辰吃蛋糕的习惯。
颜色糕点铺子生意越来越好,连铺子里负责安危的护院,也能多拿一分钱。
不过这些邬颜已经不关心了,殷焱找来的小母马已经送到家中。
这日,后院新盖起来的马厩,邬颜站在栅栏外,给马儿喂草。
草是安儿从外面割来的新草,马儿很喜欢,吃的开心时,会用嘴巴轻蹭它的新主人,看得邬颜眼睛里冒粉色泡泡,“它的毛色好可爱呀。”
女人都爱可爱的东西,邬颜也不例外。她一见小马就喜欢上了,尤其对方长着两只红棕色的耳朵,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看起来有点儿呆萌。
殷焱笑了笑:“这是孤骓和一匹白马的孩子,所以通体雪白,只有耳朵是赤色。”
“咦,是孤骓的孩子啊?”邬颜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睑上,暗自打算,这个事情还是不让施傅兴知道了,省得他多想。
“嗯,不过性子没有随了孤骓,很温和。”
挑马的时候,殷焱从各方面替邬颜考虑,毕竟像孤骓那样的马,除了他,军中没有人能驯服。
“谢谢。”明白这一点,邬颜感激地朝着殷焱点点头,她也没有什么好报答对方的,幸而殷焱提起盒饭的事情,说想要为他带的那部分士兵定盒饭。
他如今回到京城,军队里的人有专门的伙食,不用他管,只是还有一部分伤残兵士也跟着回来,这部分人目前都在他下面养着。
这可算是一个大单子了,邬颜没想到自己又要占了大便宜,有些不好意思,在得知那些人都是为国而战退下来的兵士后,干脆直接便宜了三文!
她虽然不属于这里,但不论何时,对守家卫国的人都很尊重,能为他们出一份力,是她意愿做的事情。
谈拢之后,殷焱临走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邬娘子找到骑马师傅了吗?”
——
“骑马?”
蹴鞠场上,太子殿下穿着一身蟒袍,浑身清爽干净,与之相比,在场上跑来跑去,进球最多的施傅兴已然是满头大汗,衣服贴在胸口,露出其下.肌.肉。
“嗯,不知太子可否借下官一人?”
施傅兴交际圈子小,思来想去,只能找太子斗胆找个骑马师傅,恰好今日他见太子府的侍卫个个都会骑马,便提了出来。
本意是随便找个侍卫便可,可太子是什么人,哪怕对待施傅兴这么一个七品小官,也不能随便找侍卫糊弄,更何况,他压根没有往侍卫那儿想。
说起骑马,最厉害的还是他那小皇爷,似乎手下打听的消息中,施傅兴也和小皇爷关系不错。正好最近小皇爷闲着没事,想来很愿意教“好友”骑马。
当即应承下来:“施编修放心,孤这儿有一人选,隔日便帮你们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