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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会有女人被人牙子拐走?哼!禁卫军那么多人, 难道都是做摆设用的嘛!”
  皇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他自诩治国严谨, 但未料在他眼皮底下, 居然就有拐走妇女孩童的事情,当即表情变得不好,他招招手, 殿中凭空出现几个黑衣人, 皇上命令他们:“你们去查一查。”
  暗卫犹如来时诡秘,走的也悄无声息, 施傅兴跪在地上, 膝盖隐隐有些疼痛, 皇上仿佛将他忘记一般, 作为臣子, 他只有受着的, 好在得到学士消息的太子匆匆赶来,解救了他。
  “父皇不如让施编修将功赎罪。”
  皇上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 毕竟他并未想要惩罚施傅兴:“那此事就交给皇儿和施编修, 务必将其一网打破, 保护我大颂百姓!”
  离开大殿, 施傅兴向太子告谢:“多谢太子为下官说话, 都是下官连累太子。”
  太子依然是那副严谨又温和的样子, 对待下属, 储君之气尽显,他甚至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施编修不必自责,孤也是担心好不容易聚起的蹴鞠队伍又解散了。”
  闻言, 施傅兴笑了笑, 想起刚才之事:“不知太子有何想法,有用到下官的地方,还请告知。”
  “其实人牙子之事,前些日子小皇爷便告诉过孤。”太子摸着下巴,“孤这里有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怕是需要施大人以身犯险。”
  施傅兴的眼皮微动,听完太子的话,他义不容辞跪下:“下官定会完成任务!”
  ......
  “夫君怎么突然要去南山山院啊?”
  邬颜围着收拾衣物的施傅兴,抱怨:“眼看爹娘就要到京,夫君突然离开,岂不是将烂摊子留给颜儿吗?”
  闻言,施傅兴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叫烂摊子?”
  “可不就是烂摊子吗,爹娘此次肯定要催孩子,到时候夫君不在,怕是又让我喝难喝的“偏方”。
  前些日子妇科大夫开的那些药,邬颜差点儿喝吐了,现在单是提起来,她就觉得要吐:“我不管,夫君既然要去拜见谢大儒,那颜儿也要跟着。”
  施傅兴手指顿了顿,他并未告诉邬颜此行是去替太子办事,只推脱说去拜望谢老:“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难道南山山院只有他吗,颜儿可以去看风景,听说南山山院坐落在半山腰,可以一览京城图景,想必很美。”
  施傅兴还是不松口,此行不知有没有危险,如果连累到邬颜,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邬颜又撒娇又撒闹,百般武艺使出来后都没有让人松口,她心思一动:“不去就不去,当我稀罕似的。”
  说完气愤地转头就走,木门哐哐当当,很快,院子里便传来女人的声音:“走,安儿,一起去喂马。”
  施傅兴叹了口气。原以为她会继续纠缠,可事实上,接下来的几天,邬颜都没有再提过要一起去的话,只是让安儿准备了好些细碎的行李让他带着,使得施傅兴越发自责。
  同时,他又松了口气。
  夜色朦胧,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邬颜赤着的胳膊有点儿冷,她缩进被子里:“夫君后过几日便要走了,有没有什么想对颜儿说的?”
  施傅兴轻轻拢着她柔顺的长发,轻轻道:“少出门。”
  气得邬颜拿手拍他,施傅兴赶紧补充:“最近京城不太平,为夫是担心你的安危。”
  邬颜哼了哼:“我知道,夫君离开后,要记得每天都想颜儿,不能比我想你想的少。”
  虽然她背地里会偷偷跟着去,但如今对方不是还不知道嘛,所以要装出不舍的样子,认真督促男人做到“好丈夫”的职责,省得对方见到那个老头子,流连忘返!
  施傅兴被女人这般撒娇弄得没有了脾气,他翻了个身子,凑到耳边用唇摩挲,声音沙哑道:“再来?”
  邬颜脸色通红,昏黄的烛光下,白皙的皮肤仿佛抹了一层透明的蜂蜜,衬得越发秀色可餐,她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关头,她拉着施傅兴,没有让他离开。
  “虽然很害怕,但不论是我还是夫君,都不是一个人,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精神迷糊中,邬颜如此说道。
  施傅兴浑身一震,他忍不住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不忍松开。
  晨时,天际的明亮小心试探,戴着面纱犹半遮面。
  山峦起伏,空气中充满清甜的水汽,京城百姓还在睡梦中,安儿梦到她攒了好大一笔钱,将爷爷接到京城来,然后爷爷给她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饭菜。
  梦中的小姑娘砸吧砸吧嘴,正想再吃一个大包子,突然被耳边的砸门声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呆呆望着空荡的墙壁,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有人敲门。
  从窗户往外看,天色微微亮,大家伙都没有醒来,安儿感到奇怪: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呢?
  安儿皱着小脸,起床去前院开门。
  结果刚一开门,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便闯进来:“邬颜呢?”
  安儿没有将人拦住,且她看到对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敢用力气,生气道:“夫人和老爷还未起来。”
  以为这样说,这人便会知进退,毕竟一大早跑到别人家,多少要有点儿礼貌,谁知道安儿想错了,她眼睁睁看着对方不管不顾推开自己,然后闯进了主人家休息的主卧。
  因为太过吃惊,安儿一时未将人拦住,再反应过来时,邬颜已经从内室出来,面色不好地让她去沏杯姜糖水。
  红糖姜水现熬,热量透过杯壁传到手心,冷汗淋漓的手终于暖和过来。
  邬颜看着对面的人,乱糟糟的头发如同鸟窝似的杂乱,脸色煞白,嘴唇更是白到褪色,若是天色再早一些,走在路上怕是会被人当做鬼。
  她等了会儿,迟迟没有等到对面人的开口,不由皱眉问:“庚双?”
  这一句带着试探的称呼,把庚双一下子从云游中拉回现实,她整个人浑身抖起来,双手紧紧抱住杯子,手背青筋崩起,继而如同开堤的河水,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娶了我,却和别的女人勾搭!”庚双面容扭曲,她记起自己那一晚看到的画面,只觉得恶心,但同时,她心里还有对贾子宏的情谊,如同救命稻草一样的曙光,哪里能说放下就放下?
  邬颜默默抿了一口红糖姜水,余光瞥见施傅兴站在门口,大约是担心庚双突然暴起伤人,她朝他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
  没事。
  虽然庚双的精神看起来很差,但邬颜却觉得对方不会那样做,表面看起来张牙舞爪,实际内心却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施傅兴叹了口气,悄悄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个女人。
  大概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倾听者,庚双没有奢求邬颜回应,自己一个人便把所有的话全说了。
  从来到这么一个陌生世界起,庚双第一眼遇见的便是贾子宏,现在想想,未必不是雏鸟情节,他救了她,成为她与这个世界的一个联系。后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围着贾子宏在转。
  如今猛然发现真相,庚双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幻想中,那个真相是如此的丑恶,以至于让她没有办法接受,甚至开始逃避。
  “我原本觉得,现在的这一切都比以前好,有钱有权,还有一个放在原来,根本不可能会爱上我的丈夫。”
  邬颜垂下眼眸,她明白她的意思,但出身无法选择,日子怎么过,还是得看自己。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庚双吸了吸鼻涕:“和离吧,我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反正现在的身份挺好,后半辈子就四处走走看看,我以前可是没有这种机会的。”
  邬颜皱眉:“你确定?”
  庚双看她,她们是未来的人,其实骨子都里有所谓的坚持:“如果他这般,你还会选择继续过下去?”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施傅兴。
  邬颜明白了,她摇摇头,斩钉截铁:“不会。”
  其实这样未必不好,这个世界的女人被思想桎梏,被封建打压,所以她们接受了夫为妻纲,接受了三妻四妾,接受宁愿当牛做马也不会和离,因为和离后,周围人别样的眼光和指点,会让你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值得活下去。
  好在对于她们来两个说,所谓思想才是最不容易改变的存在。
  庚双抬起头,泪水从眼角滑下,顺着脸颊的弧度沾到唇角,味道苦涩:“邬颜,你想回家吗?”
  闻言,邬颜指尖蜷了蜷,放在桌沿边缘轻轻蹭着。
  “不知道。”
  最后,她这样说。
  ——
  “老爷,您怎么在这啊!”
  安儿抱着一堆干草来喂马厩里的小母马,刚过来,便遇上了施傅兴。
  对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空,小母马凑到栅栏旁边舔他手中的点心,他都没有发现。
  安儿回头看了一眼半掩的房门,又转回视线,方才老爷不是要去给夫人送茶点吗,怎么又突然跑到马厩了呢?
  小丫鬟的脑袋实在猜不透主人家的想法,她将人挤到一边,开始拿着干草喂马,一边喂一边嘟囔:“马儿马儿你快长,长大了才能载着夫人离开院子哦。”
  离开……
  听到这两个字,施傅兴倏然收手,手中的糕点滚到马厩里,沾了一圈的泥土。
  颜娘,是想离开吗?
  太子府的马车足够大,施傅兴离开那天,从夜间便下起窸窸窣窣的小雨,润物无声,清晨醒来,他帮着睡姿不老实的邬颜掖好被子,在额头落下一吻,轻轻道:“为夫走了?”
  邬颜闭着眼,不耐烦道:“夫君赶快走,颜儿还要继续补觉呢。”
  施傅兴没有在意她的小脾气,起身离开内间。想着前些日子不小心听到的话,他到底不放心,转去安儿那里:“昨日你和夫人出门,可是送人?”
  “回老爷的话,那位庚双娘子离开京城,夫人将她送到了城外。”
  看来是已经走了,施傅兴松了口气,只要没有人再撺掇颜娘一起离开便行:“最近京城不太平,不论夫人去哪,你都要跟紧她。”
  安儿点点头,这个她明白的,她一定会照顾好夫人!
  此去只是查明南山山院是否为人牙子们躲藏的地点,以防万一,所以太子派了几个侍卫近身保护施傅兴。
  马车哒哒哒出了城门,施傅兴散下侧边的窗帘,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出发不久之后,西平街小院的后门,一辆小巧的马车从里面出来,向着城门外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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