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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 远在千里外的金城,县令的女儿要出嫁, 全城的百姓都跑到街上看热闹, 不过这热闹里面可是没有几个真心祝福的。
  大家都在可惜。
  可惜贾子宏,一个金城有名的大才子,居然要娶刁蛮任性的县令女儿, 也不知道是迫于无奈还是真正瞎了眼睛。
  谁不知道, 县令女儿自从失踪后找回来,简直是性情大变, 从当初的大家闺秀, 变成一副疯疯癫癫, 泼妇模样。
  哎, 贾子宏娶了她, 日子可不好过咯!
  迎亲的队伍缓缓经过街道, 穿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八台轿子,最前面的轿子坐着新娘子, 被大红帐遮掩, 只隐约看见个人形。
  不过百姓不用看也知道, 县令的这位女儿长得一般, 有些大娘心里暗自嘀咕, 还不如自个儿的闺女呢。
  人群中, 两个风尘仆仆的大汉恰好遇上这场迎亲, 多嘴问了一句:“是哪家有钱门户嫁女儿,居然舍得给女儿备这么多的嫁妆。”
  “嗨,还能是哪家, ”看热闹的大娘们热情地给他们解释, “那台轿子看见了吗,里面坐的是咱们县令的千金小姐,今日嫁给贾秀才...不对不对,现在已经是贾举人呢~”
  大汉愣了愣,县令他们知道,此行就是为幕僚大人给金城县令送礼,只不过县令的女儿?
  “金城县令又生了一个女儿?”
  闻言,大娘看他的目光变得奇怪:“这是哪来的话,县令只有一个女儿,话说回来,县令女儿之前还走丢过,后来被找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性子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后面的话大汉没有听清楚,他只听到前面的话,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同伴,对方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当初那小姑娘可是他们亲手杀死的,拿刀抹了脖子又从山上推了下去,居然没有死?
  想到对方撞见的事情,八尺大汉也忍不住浑身颤抖,得赶快传给幕僚大人,让幕僚大人将消息告诉......三皇子!
  。
  京城陆家。
  陆南蓉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百无聊赖翻看铺子送来的账本。
  说是看,但眼睛其实没有落到账本上,自从上次和邬颜在早餐店相遇,三天过去了,陆南蓉已经把对方提的意见反复思考了无数次。
  她不确定,像钱廊那样的纨绔,也会有闪光点吗?
  作为忠武将军的第四子,上有三个手握实权的哥哥,钱廊肯定不能参加科举,同样的,也不能从武,按照她爹爹的说法,当个纨绔反而是明哲保身。
  陆南蓉咬住下嘴唇,有些纠结。
  这个亲事她没有办法拒绝,以前的时候,她自暴自弃,想着如果要嫁给对方,还不如一尺白绫吊死。
  可她并不想死。
  倘若能将钱廊.调.教成自己想象的样子……
  正此时,丫鬟檀云从院子外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夫人那儿的香梅姐姐送过来一件东西。”
  陆南蓉抬头:“是什么?”
  “说是钱公子给小姐带的小玩意。”
  “他怎么又来了?”陆南蓉下意识皱眉。
  “小姐,钱公子没有来,这是他让小厮送来的。”
  好吧,陆南蓉抱怨的话说不出来了,沉默了会儿,不在意地伸手:“拿过来吧,我倒是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小玩意。”
  结果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草编的蛐蛐。
  陆南蓉:“......”
  什么意思?
  陆南蓉不明白,她虽然和男子接触不多,但也见过施傅兴送给邬姐姐头簪,要不就是家里的表姐表妹,收到的都是胭脂水粉和首饰。
  钱廊的“奇怪”礼物,陆南蓉是第一次见到。整个人都懵了,难道是想让她和他一块儿当纨绔?
  又或者,故意用草编蛐蛐给自己传递秘密消息?
  左想右想,始终想不明白,陆南蓉合上盒子,干嘛这么难为自己呢,不如去问问邬姐姐!
  说起来,邬姐姐他们怎么还没有来呢。
  陆南蓉领着檀云准备出门,刚出院子门便遇上了陆母:“娘,您怎么来了?”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不做什么啊,”陆南蓉笑了笑,“对了,娘,上次的拜帖,管家有没有去回复他们吗?”
  “你要去找那个书生?”陆母没有回答,而是面沉如水地询问。
  去找邬颜姐姐,也的确会见到施傅兴,陆南蓉没有察觉问题,便点点头:“嗯。”
  “哼,不准去,檀云,把小姐带回院子,这几天不能出门!”陆母突然变了脸,声色俱厉。
  陆南蓉愣住了,随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可惜,陆母却不再多说,安排几个护院将陆南蓉的院子看住,然后便无情地离开。
  一个有妻的穷书生,还不一定能考上进士,她是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迈入火坑!
  。
  观庆二十年春。
  京城内城东南方,贡院的大门打开,考完春闱的书生从门里蜂拥而出,各自脸上的表情都不同。
  邬颜站的远远的,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了施傅兴。
  对方模样俊朗,身材高大,玄色衣裳让他穿出了冷肃的感觉。
  春雨料峭,最近几日天气有些凉,大多数考生都冻的嘴唇青紫,这段日子施傅兴坚持运动,身子骨比其他只知道读书的考生强健,此刻只是有些疲惫。他一出来便四处观望,看到邬颜的那一瞬间,嘴角翘起弧度。
  “颜娘。”
  “夫君!”邬颜眉眼弯弯,面纱下的笑容比太阳花都灿烂,她伸出手,想要接过男人提着的考篮,“夫君辛苦了,恭喜你终于可以解放!”
  施傅兴听得好笑,身子避了避,没有让女人提东西:“还有殿试,为夫不能懈怠。”
  邬颜哼哼,娇俏道:“夫君肯定会考上的,秋闱和殿试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哦?万一考不上呢?”
  邬颜笑呵呵贴近了一些,借着长袖的掩盖,她握住男人的手,开玩笑道 :“夫君这么厉害,肯定会考上的!以后,颜儿就当个咸鱼官太太!”
  感受着手心里的软软的小手,施傅兴耳根红了些,但没有松开:“呵,你对我倒是有信心。”
  两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宁邵也出来了,值得一提的是,对方居然是和贾子宏一块儿出来的。
  也不知道贾子宏是何时赶来京城的,邬颜看见他就想起庚双,那个恋爱脑的姑娘,算算时间,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吧?
  贾子宏没有过来,远远朝着他们点点头,便坐上一辆看着就豪华的马车离开。
  而宁邵,则完全没有施傅兴和贾子宏游刃有余的样子,整个人如同游魂,晃晃荡荡。宁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在对方跪地之前将人扶住。
  “怎么了?”
  “完了…爹,我考不过了……”都说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宁邵知道自己不是个读书的苗子,乡试凭运气考上,会试却没有那么幸运了,“爹,儿子对不起你啊!”
  一边说着一边抱住宁父,大哭。
  “……”
  宁父大庭广众下被儿子这样抱着,只觉得脸皮都丢尽了,眼看一巴掌就要落到头皮上,最终还是轻轻摸了摸:“行了,也没指望你能考上,就你这水平,你爹我又不是不清楚。”
  邬颜也安慰:“宁公子觉得题目难,其他人肯定也觉得难,大家都差,录取的时候还是按照排名。”
  宁邵吸了吸鼻涕:“施兄呢?”
  施傅兴顿了顿,斟酌道:“还行。”
  宁邵:“……”
  呜呜呜呜,完了完了,他考不上了,还是早早准备回家做木工吧。
  不管怎么悲伤怎么欢喜,会试终究是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天,邬颜拉着施傅兴出门,美其名曰好好放松一下。
  只有休息够了,才能更加投入地准备殿试。
  对此,一向不爱出门的施傅兴,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邬颜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高兴地跳起来亲了对方一口。
  而后脸颊羞得红彤彤如同喜烛,她发现自己最近在施傅兴面前变得有些幼稚,但这种变化,自己并不反感。
  三月杨柳依依,草长莺飞,城外有一处广阔的草地,许多百姓来此踏青。
  邬颜一大早,借用客栈的后厨做了吃食,又拿着一个用黑布裹住的东西,和施傅兴一同出门。
  马车上,施傅兴瞥了眼自己和邬颜中间的“黑布”,皱眉问:“这是什么?”
  这些天,女人一直神神秘秘,经常性避开自己出门,如今一看,应该是在准备这个东西。
  也不知道是什么,足足有半个人的高度,薄薄的,四角有棱,像是装裱字画的框。
  邬颜捂着嘴笑:“不告诉你,不过夫君可以猜一猜。”
  怕施傅兴不猜,她故意用诱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猜对有奖励哦~”
  “......”施傅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不说他也知道,总归是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但看邬颜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还是顺着对方的要求猜测:“木版画?”
  邬颜笑着摇头。
  “书画?”
  “不对。”邬颜眼露狡黠,她有信心,他绝对不会猜出来的。
  果不其然,很快,施傅兴便将能想到的类似东西都猜了一遍,眉间皱起一道浅浅的沟壑,忽然,转头看向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安儿。
  安儿收到男人的视线,吓得立刻摇头:“公子,安儿不会说的!”
  施傅兴:“......”
  邬颜又气又好笑地推他:“夫君不要耍赖。”
  施傅兴没想到这么难猜:“为夫实在猜不出来,不如颜娘告诉我吧。”
  邬颜笑道:“不急,等到了地方夫君就知道了!”
  到时候,绝对让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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