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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郊外也是和别处不同的风景。
  听说这儿曾是前代皇族射猎之地, 草地宽广,一望无际, 又沿着溪水建了一间间休息的小亭子, 每逢春季,京城的百姓便会相约来此踏青。
  施傅兴扶着邬颜下马车。
  春风拂面,青草树木的香气冲淡了他身上的墨水味, 连读七八天书的闷沉脑袋, 在此刻也仿佛变得清醒起来。
  看来“放松”的确是有用处的。
  侧头看向将自己拉出来的邬颜,今日是他的生辰, 颜娘为自己精心准备礼物, 他心里又感动又高兴, 甚至有一丝丝难以言说的骄傲。
  谁家的妻子会为丈夫花费七天的时间准备惊喜呢?
  有妻如此, 夫复何求!
  “夫君, 我们去草地上坐着吧。”溪边的亭子本就不多, 他们来的晚,这会已经没有空余,好在邬颜准备了野餐布, 她找了一个远离众人的地方, 将野餐布铺到草地上。
  又让安儿把食盒打开, 拿出里面的吃食。
  邬颜起了一大早, 自然是做了无数种吃食, 主食是海苔包裹着米饭和玉米肉粒, 切成圆圆小块的饭团。
  此外还有蛋挞、蛋黄酥、汉堡包、油焖笋、椒盐小土豆等零食, 一一拿出来后,占满了一半的野餐布。
  看得施傅兴目瞪口呆,怪不得安儿提着那么大的食盒。
  紧接着, 心里就被暖流盈满。
  想到以前生辰, 他都是在县学读书,施母偶尔会来看看他,下一碗阳春面,大多时候,赶上春忙,这一天施傅兴只会独自在县学的藏书馆里度过。
  有一个人会为了自己生辰而忙前忙后,这种感觉,和施父施母的偏向不同,让施傅兴陌生的同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偏头看向邬颜,女人正在和安儿说话,温柔的春光照耀在她如玉的脸上,细腻的皮肤没有半分瑕疵。
  视线下移,涂抹了胭脂的嘴唇红艳如桃花,张张合合,每次都能看到皓齿和舌尖。
  突然想抱抱她。
  被心中想法惊到,施傅兴讪讪地避开眼睛,很快又忍不住转回来,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得已转移注意力:“颜娘,现在可以告诉我黑布下是什么了?”
  邬颜恨铁不成钢:“夫君不再想想吗?哎,颜儿原本打算,夫君若是猜出是什么,颜儿便......”
  “便什么?”
  邬颜脸色红的赛过胭脂,她踮脚凑近施傅兴,在耳边说悄悄话:“便任夫君处.置.....”
  施傅兴:“......”
  他不是傻子,不会听不懂这个“处.置”的真正含义。
  前些日子交公粮的时候,邬颜要和他玩什么“女皇臣子”的游戏,他累死累活伺候女皇半个夜晚的时间,后面天亮了,本到了他开始享.受的时候,安儿因为急事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当天,施傅兴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好不容易忙完手头的事情,等到夜晚,他准备继续昨晚的事情,邬颜却说,累了,不想做。
  施傅兴:“……”
  此刻,女人压低的声音柔柔的,带着撩人的气息:“除了女皇臣子,还可以玩公子丫鬟……夫君觉得如何?”
  施傅兴喉咙动了动,明明被说动了,表面还装模作样道:“…不怎么样。”
  邬颜翻了个白眼:“夫君肯定在撒谎,你们男人不就喜欢女人伏小做低吗?”
  尤其施傅兴这人,以前的时候,对待自己可是说一不二,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她就不信他不动心!
  施傅兴没有再开口,邬颜便作势要将黑布挪开:“好啦,既然夫君不愿意,颜儿现在就揭晓答案!”
  她的手刚刚放到黑布上面,就被施傅兴握住:“咳,为夫觉得,做事情不能轻易放弃。”
  所以他并不是因为因“奖励”才去猜的。
  口是心非!
  邬颜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看破不说破,狡黠笑了笑:“那夫君继续猜吧。”
  施傅兴点点头,开始认真观察。
  之前他猜测是书画框,此刻再看,却发现有所差别。
  黑布下的东西虽然有棱角,但并不像书画框似的规整,而且体积大,半人的高度,他想到什么,抬头四处观察。
  见状,邬颜好奇:“夫君在找什么?”
  一望无际的草坪,柳枝随风飘摇,依如女人家婀娜的腰姿,相约而来踏青的百姓各自聚在一处,施傅兴的目光快速在他们身上掠过。
  不远处,几个孩童跑来跑去,他们手上拿着一根形如木梭的东西,一头绑着细细的鱼线,另一头,则是天上飞翔的纸鸢。
  施傅兴眸光微闪。
  那些小孩子的鸢,大小只有黑布包裹着东西的一半,但想到邬颜的性格,施傅兴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夫君?夫君猜出来了吗?”邬颜笑嘻嘻地在男人面前走来走去,远离人群,她的面纱只挂在一边,露出的精致容貌,漂亮的如同仙女。
  施傅兴勾起嘴角:“猜出来了。”
  “是什么?”
  男人伸手指着天上飞来飞去的风筝,笃定道:“颜娘带的,必然是纸鸢。”
  说完后,他得意地看向邬颜。
  他以为邬颜会惊讶,然而,施傅兴并没有在邬颜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女人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他可以猜出来一般,或许说,邬颜提出这个赌约,便没有让施傅兴失败的打算,她眨眨眼睛,卷翘的睫毛随着闪动:“夫君你好厉害啊!”
  施傅兴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但没有细想,因为那边邬颜已经将黑布掀开了。
  也是如此,他差点儿怀疑自己的眼睛。
  只见邬颜的纸鸢和别人都不同,它的大小并不仅仅有半个人,等到将折起的竹撑展开,已经扩大成两个人的长宽。
  实际上也的确是两个“人”。
  施傅兴震惊地看着邬颜画的卡通人,有些不忍直视。
  这......是什么?
  “夫君,颜儿亲手做的纸鸢,你喜不喜欢啊?”
  邬颜为了展开这个“庞然大物”,累得出了一身汗,鼻尖冒出小小的水珠。天知道为了做这个东西,她和安儿接连忙了七天的时间,最终才在纸鸢师傅的帮助下,彻底收工。
  她觉得施傅兴读书太累,远在京城,又没有小三爷和他踢蹴鞠,每天只在客栈读书,久而久之,怕是要抑.郁。
  “你,亲手做的?”
  闻言,原本觉得不忍直视的施傅兴顿了顿。
  “当然了。”邬颜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她只知道有些事情,做了就要说出来,她指着两个卡通人:“蓝衣服的是夫君,粉衣服的是我。”
  施傅兴:“……”虽然很感动,但他为什么被剪短了头发!?
  邬颜也不知道男人的纠结,她抬起脸,委委屈屈地撒娇:“为了做它,颜儿好累的,手都被竹片划破了。”
  说着伸出一双柔荑,白皙的手指上面有几道浅红色的划痕,其实并不严重,但施傅兴看见后却心疼不已。
  他拿出手帕,替邬颜擦掉脸上的汗珠,再看那丑丑的纸鸢,也变得可爱起来,这可是妻子亲手为他所做的生辰礼物,比那些孩童的纸鸢要好看!
  放纸鸢并不难。
  施傅兴本不想当着那么多人跑,这实在不和礼法,邬颜便说如果他不放,自己就去放,到时候专往有人的地方跑,才不管他呢。
  施傅兴哪里同意,他接过来,在邬颜的摇旗呐喊下,将巨大的纸鸢放到了天上。
  算了,反正也没有人认识自己。
  ……
  狗蛋今年八岁。
  他的爹娘是卖肉包子的商贩,因为从小就能够吃肉包子,他比其他同龄的垂髫小儿长的都要壮,所以是个小霸王。
  今日爹娘好不容易休息,带着狗蛋来郊外踏青。
  小孩期待这天很久了。
  为此,他拿出自己的压岁钱,跑遍整条街,才挑到一个老鹰的纸鸢。
  其他小伙伴都是燕子、白鸽、黄莺这样的小鸟儿,只有自己是凶猛的老鹰,狗蛋很满意,他觉得老鹰非常符合他的身份。
  此刻,他的身后就跟着一群伙伴,他们一边跑一边拍着手:“狗蛋的老鹰飞的好高哦!”
  “老鹰是最厉害的,当然飞的最高!”狗蛋得意地说。
  话音刚落,碧蓝如洗的天空,鸟儿的溪水,一个个老鹰、燕雀、锦鲤的纸鸢中,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正在草地上奔跑的孩童们愣住了,他们以引为傲的纸鸢在两个“人”面前,变成了如同蚂蚁的大小。
  狗蛋不知道,他只顾着奔跑,跑着跑着,突然觉得周边都安静下来。
  于是他回头,发现小伙伴们都不见了!
  再一抬头,狗蛋也愣住了。
  ……
  “夫君,夫君你慢点!”
  邬颜提着裙边,呼吸有些喘。
  男人果然都是小孩子,一开始让他放纸鸢,表现得仿佛被强迫的良家女,这会儿追都追不上。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群小孩子,跟在施傅兴的屁股后面,远远看过去,还有些壮观。
  听到邬颜的话,施傅兴停下脚步。
  放纸鸢不需要跑,只需要拉扯纸鸢线,便能一直不掉落。施傅兴看着围着自己的一群小孩,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围过来来的,有个高高壮壮的小家伙问他:“哥哥,你的纸鸢好大啊,我可以玩玩吗?”
  “我也想要玩!”
  “还有我,还有我!”
  叽叽喳喳,听得施傅兴直皱眉头,他没有理他们,而是走到邬颜面前:“给。”
  见状,一群小孩羡慕得不得了。
  “夫君不玩了?”
  “不是你想玩?”施傅兴挑眉。
  他以为她想玩。
  邬颜的确想玩,假意抱怨了一句,而后接过纸鸢,没想到纸鸢力量太大,拉到她微微趔趄。
  好在施傅兴离得近,及时搭了一把手:“小心些。”
  邬颜吓了一跳,经此一举,她想玩但又不敢玩,眼睛转了转,忽然想到什么,眼里闪过光芒:“夫君,我们一起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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