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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路, 负责护卫施傅兴的侍卫突然发现不对劲,他向施傅兴禀告了这一情况。
  “施大人, 后面有一辆马车一直跟着我等。”
  施傅兴放下手中书籍, 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以为是不小心打草惊蛇,让京城的人牙子有所发觉:“停下来,看对方如何反应。”
  结果他们停下来, 那小马车不仅不躲藏, 还朝着他们不断靠近!
  “夫君!”
  马车帘掀开,里面露出一个熟悉的笑脸:“居然在这里碰见了, 好巧啊!”
  施傅兴:“……”
  巧什么巧!分明是故意跟着他!
  男人气得不行, 等到邬颜换了马车, 坐到他的身边, 他因为生气故意不理对方, 此行危险重重, 颜娘却偷偷跟了过来,如此他势必要将大部分精力放到女人身上,这是故意给他添麻烦呢!
  邬颜哪里知道男人的想法, 看他生闷气的样子, 挪动自己位置, 更加靠近了些, 桃子味的香气浸染了空气:“夫君不要生气啦, 颜儿实在是担心你才跟着来的。”
  “担心我?”施傅兴轻哼一声, 斜眼看她。
  “当然了, 夫君少说也要离开好些天,没有安儿的照顾,饿瘦了怎么办。”
  实际是不想单独和施父施母碰面, 留安儿一人在家, 趁早溜之大吉。
  施傅兴:“......”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要求邬颜到了南山山院,尽量不要与自己分开。
  按照太子的意思,有人给太子传密信,声称南山山院是人牙子的一个藏匿点。
  太子不确定真假,站在他的高位,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又担心信中的消息是真的,错过之后无法将人牙子一网打尽,所以才会让施傅兴以拜见谢老的理由来探查。
  施傅兴不需要做什么,他的作用就是把那些太子的“侍卫”带进去,想清楚这一点后,男人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些许,他想,只要他和颜娘待在房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马车驶得快,好在车里铺着厚厚的毛毯,不算很颠簸,即使如此,身旁的人也仿佛受不住似的,越靠越近。鼻尖嗅到桃子的香气越来越清晰,施傅兴坐的肩背挺直,没忍住问:“你吃桃子了?”
  邬颜一怔,随机呵呵笑起来:“现在的季节桃子还没有熟吧。”女人抬起胳膊,长袖下,纤细的手腕处香气更为浓郁,“这是桃子味的香水。”
  语气娇嗔,说的却是施傅兴从未听过的一个东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闻言,施傅兴眼神暗了暗。
  如今的女人家们只会用熏香熏衣服,他可以确定,大颂并没有香水这一说。那日邬颜和庚双的对话再次浮现脑中,虽然让人震惊,不敢相信,但事后施傅兴还是得知了一个消息:他的颜娘,可能并不是失忆,而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南山山院在京城外百里之内,一路上山,晴朗的天际映得春色繁荣,山院的学子尚未散学,施傅兴拿着陆父的信交由山院的院长。
  “学生施傅兴,久仰谢老大名,听闻谢老在此,特意前来拜访。”
  南山山院的院长年纪颇大,也是个有名的文人,他道:“谢老今日下山见友,恐明日才能回来,届时会举办一场讲坛,小友可以暂住一晚,待后便可相见。”
  如此自然是最好的。施傅兴答应下来,山院院长便让小厮给几人安排住所,毕竟是一个学院,没有多余空所,他们住的那个院子还暂住着另外几家慕名而来的访客。
  简单收拾之后,邬颜便想拉着施傅兴出门闲逛,到院子中,看到原先的侍卫都不见了,还有些奇怪:“对了,一直没有问,夫君从哪找的护卫啊?”
  “……是朋友所借。”
  施傅兴回答的语焉不详。
  闻言,邬颜看了他一眼,心中明了。
  别是背着她这个妻子,来这里秘密做些什么事情吧?
  当然,邬颜想的并不是什么坏事情,施傅兴这人虽然看起来迂腐了点儿,大男子主义了点儿,实际刀子嘴豆腐心,很容易被说服,不知道他和别人相处是否如此,反正和自己在一起,每次都是他让步。
  对此邬颜没有半点儿自责。
  想想以前施傅兴的那些“要求”,她没打人,都是看他长得不错的面子上了。
  后来她发觉自己也挺喜欢男人,甚至因为对方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当然更不能随意答应那些“傻x要求”!
  好好改造才能让他变得更(可爱)帅气!她是为他好!
  拉着男人的手,强行把人拽出门。大概可能是公事?邬颜抬眼看向碧蓝的天空,任她怎么想,以生活在和谐社会二十几年的经历,也没有预料到是有危险的“公事”。
  只反复思考自己的此次跟来的行为,他忙公事,她玩自己的,好像并不冲突吧?
  南山山院不愧是建在山上的书院,远离俗世,一片清幽,施傅兴本不想出去,怕发生什么危险,但后面听见邬颜只在附近行动,想着院里那么多书生,应该没有大问题,便不情愿地应下。
  眼睛微微垂下,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前些日子皇上的“敲打”的话还能清晰的记起来,施傅兴猛地反手挣脱。
  走在前面的邬颜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怎么了,夫君?”
  施傅兴挣开的那只手握了握,像是在舒展几根手指,过后他又将手伸过去,主动握住邬颜小了一圈的手,十指相扣:“没什么。”
  他只是想主动拉着她。
  邬颜一脸无语。
  但她也允许了对方的动作。
  两人走出院子,踏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牵着手,缓缓而行,春日松柏绿翠,几欲滴玉,清风吹拂,满院美色。
  深吸一口空气,带着水雾和草树的清香。
  耳际书声琅琅,枝头鸟雀低鸣,施傅兴牵着邬颜,恍然间有种回到县学的感觉。
  那时候,他整日游走于斋舍和藏书馆两地,抱着一堆晦涩难懂的书籍,得知施母让他回去成亲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麻烦。
  女人家,不是像他母亲和林氏一般整日喋喋不休,便是周氏那样没有存在感,施傅兴不知道娶妻有何用处,只听得她娘督促他,这么大年纪应该娶妻,所以才回去。
  若是当时他拒绝了,现在会如何呢?
  颜娘会在一开始就离开吗?
  施傅兴皱了皱眉,右手不自觉用力,不,没有如果,既然已经成亲,他们便是一辈子的夫妻。
  “夫君在想什么呀?”
  邬颜的手被攥得有些酸涩,不由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施傅兴猛然回神:“…没事。”
  “真的?”邬颜不信,她的手都红了。
  “……”施傅兴抿了抿唇,他刚要摇头,突然想起以前邬颜说过,有误会就要讲开,或许…那日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全部?
  男人抿了抿唇,方才在屋里喝过茶水,这会儿,嘴唇还是润的:“颜娘,你会不会离开为夫?”
  “离开?去哪呀?”
  邬颜没明白,她拉着人踏过小径,鹅卵石在脚下按摩地舒服,脑中想着是不是可以把家中的浴室也铺成这样子,“夫君要是忙公事,颜儿也可以自己逛。”
  “不是…”施傅兴知道她误会了,正想解释,前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邬颜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忘记了刚才的对话,她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有些了然:“他们也是来这里玩儿的?”
  难道这个南山山院,还专门搞情侣旅游套餐?
  那对男女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拉扯了半天,最后差点儿要打起来。
  好在后面男人说了句什么,女人便被“安抚”下来,两人一同往其他地方走去。
  看得邬颜直皱眉,她觉得那个男人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会要家暴吧?
  脚步移动,想要跟近了看看。
  施傅兴不知道女人的想法,只被人拉着往前走。
  散学钟声敲响,每日讲课的小院中涌出来大量学子,邬颜和施傅兴两人刚刚走到此处,便撞见大群人,未来得及避开。
  “我们走吧。”
  见状,施傅兴皱起眉头,前路堵了,不好过去,且那么多人,被人看到他们牵手不太好,便想绕道离开。
  然而邬颜不愿意,前面有个圆拱门的小院子,墙壁上挂着成片的白色蔷薇,看起来像是个花园,方才两人便是进了那里面。
  僵持之间,学子们已经靠近,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带着朝气磅礴,他们刚散了文课,下午是骑射课,各位抢着去用膳,而后返回更换衣裳。
  “哎,听说最近山院来了好几个外人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院长不是说像寺庙学习,给咱们也搞个香火钱吗?”
  “啊?咱们又不供奉神仙,要什么香火钱。”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他们来咱们山院玩几天,带家中孩童感受一下读书氛围,院长当然要收钱了。”
  对此事不甚了解的学子:“……”
  过了会儿,他才震惊道:“院长不去经商太可惜了,这脑袋,简直比我爹都要厉害!”
  他自己家里是经商的,所以比其他学子更了解一点儿,又想起昨日遇见到夫妻,俩人带来感受读书熏陶的孩子甚至尚在襁褓中——哎哟喂,院长可真他娘的会赚钱啊!
  学子嘴中啧啧称奇,一个没看路,就在拐角处撞到了人。
  “啊!”
  学子长得瘦弱,撞到别人身上反而被弹出去一段距离,他愤怒抬头,还未开口,见对面的男人侧身看向自己,竟是比他都要凶:“你是怎么走路的?!”
  学子:?
  好啊,这人看穿着打扮,好像也是外来的,居然敢在山院里找茬!
  几个认识的同窗将他扶起来,哪怕对面的男人又高又壮,学子也顿时有了底气,挺了挺胸堂准备理论,忽而见那凶巴巴的男人又转回去,对着身后人道:“没事吧?”
  那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喝了蜂蜜水,黏住嗓子呢!
  学子被自己的想象一阵恶寒,他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原来男人后面还有一人!
  而且居然是女子!
  “没事,多亏了夫君。”邬颜拉了拉施傅兴的袖子,方才她都没有注意,被男人突然抱住的那一刻,吓得心脏怦怦跳动。
  “哼!现在的学子真是‘无语’!”施傅兴嘴上向她抱怨。
  “哎呀没事啦。”邬颜抬手拍了拍施傅兴的臭臭的脸颊,为从对方嘴里听到“无语”二字感到好笑,“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夫君这样,从小就那么完美。”
  学子:“……”
  施傅兴脸颊发红,他这人一向自信,甚至自傲,然而听到邬颜这样夸他,依旧臊得不行。他转过头,一瞬间恢复冷酷脸:“道歉。”
  学子:“……”
  学子们梗着脖子不愿意:“凭,凭什么?!”
  “对啊,明明是你们不看路,我这同窗才撞上呢!”
  施傅兴眉头一紧,看起来比南山山院的夫子都要可怕,直让撞人的学子有些虚。
  好在邬颜及时站出来:“好了,夫君,颜儿想,他们肯定不是故意的。”
  说着看向对面几位年轻人:“对吗?”
  南山山院本就偏僻,乍然看到女人,几位学子脸都红了,又听到邬颜好声好气地说话,纷纷摇头改口:“没事没事,是我们的错。”
  施傅兴:“……”
  怎么变脸变得这么迅速?
  “那如此可真是谢过几位公子了。”邬颜脸上笑意更深,又道,“不愧是南山山院的学子,敢作敢当,品行端良,哦对了,那边的院子可以去吗?妾身看到里面有花,想要赏一赏。”
  “当然可以。”学子们将头点成拨浪鼓,这会儿,估计不可以,他们也会说可以。
  邬颜温和道谢,牵着施傅兴的手越过几人,朝着花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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