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然后呢?”
  “御状是告赢了。皇上判公主和离,又将李书生秋后问斩。王娘子叩谢天恩,从此领着两个孩子生活。”你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不,第二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没了公主和负心汉的辖制,王娘子觉得这一世的日子比上一世好过多了。可是,这样的好日子并不长久。人人都知道她告了自己的丈夫,起先大家还觉得她可怜,后来渐渐就开始觉得她心狠手辣了,都不敢和她交往。而且,她的孩子受了她的牵累,男孩不能参加科考(因为他爹是犯人),女儿不能议到好亲事(因为她娘敢告夫)。
  “王娘子郁郁而终。”边静玉说,“然后,她再一睁眼,又回到了刚得知丈夫尚主的时候。第一世的经历告诉她,丈夫是没什么用的。第二世的经历告诉她,世间的礼法虽然有用,但在尊卑之间,礼法更会维护尊者的利益。在男女之间,礼法更会维护男人的利益。她靠礼法赢了一时,却输掉了一世。”
  “那她这第三世打算怎么过?”沈怡问。
  边静玉笑道:“王娘子偷偷找上了丈夫,对丈夫说她一定要和离,并且还要带走两个孩子。还说,若丈夫不同意,她就去告御状。因她这样威胁,丈夫就痛快和离了,又给了王娘子一些银子。王娘子心道,她就算没了丈夫又怎么样?她还有儿子呢!于是,她努力培养自己的儿子,整日督促他上进。”
  “这一世该有大团圆的结局了吧?”沈怡问。
  边静玉摇着头说:“儿子渐渐长大了,因王娘子待他非常严苛,他心里便有些叛逆的念头。这些念头在平时不显,只待特定的时候一次性爆发出来。忽然有一天,有人对儿子说,他本是京城中一大官的儿子,若不是他母亲非要和离,他这会儿就是官家子,整日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威风!儿子本来只是略有心动,当他再一次科考失利而被王娘子训斥时,他心里终于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过得不如意,都是王娘子的错。他原本能穿金戴玉、得名师指点的!他的埋怨伤透了王娘子的心。”
  沈怡叹了一口气。
  “可见,儿子若是不教好,也是靠不住的。”边静玉摇着头说。
  因边静玉整个故事都编得挺合情合理的——除了公主非要嫁给一个有妇之夫这点——沈怡渐渐品出了几分味道,说:“女子不易啊……那你觉得王娘子应该怎么做?她难道就不能破了她的困局吗?”
  边静玉说:“至于后头的故事如何,我还没开始想。但丈夫和儿子都不可靠,世间礼法又偏颇,能依靠的自然就只有自己了。”他这话若是被传了出去,一定会被很多自诩正统的读书人批得一无是处。
  沈怡却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们却不知道,在暗室之中,还有一人也点了点头。
  谨防酒楼中隔墙有耳,当边静玉和沈怡聊到一些或重要或私密的话题时,他们会刻意压低声音。比如说,边静玉之前提到过一两句关于新粮种的话,沈怡之前提到过钱松禄,他们说这种话时都会小声一点。但这会儿讲故事就不用顾及太多了,边静玉是用正常音量讲的,正好被暗室里的人听去了。
  暗室中坐着一位鬓角斑白的女子。女子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笑着道了一声有趣。
  故事讲完了,边静玉和沈怡脸上的热度都散了。两人不再佯装镇定,而是真的开始镇定起来了。边静玉忽然说:“我才知道你竟是个规矩严苛的人,若是我做错了事,你就要惩罚我。那我们现在赶紧把话都说清楚了。有哪些事是不能做?做了就要受到惩罚的?说清楚了,你以后才不能随便罚我了。”
  沈怡愣了一下。他心想,难道静玉弟弟还没有弄明白吗?他真把亲嘴当惩罚了?
  边静玉一脸认真地看着沈怡,半点害羞的模样都没有。
  沈怡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他竟然把如此纯情的连亲嘴都不懂的静玉弟弟“欺负”了!
  “其实也没什么。你不能怀疑我,不能骗我,不然我就惩罚你。”沈怡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不如啊,他竟然骗了边静玉的亲亲啊,“当然了,我也不能怀疑你,不能骗你,不然你也可以惩罚我。”
  边静玉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边静玉不缺钱,所以他们租的这个的包间的位置很好,正好可以看到外面街上的风景。此时阳光正好,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各类叫卖声此起彼伏。边静玉盯着窗户外头看了好久。沈怡以为他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但其实,街上好像并没有什么呀!沈怡心里觉得奇怪。
  边静玉收回了视线,看向沈怡,郑重其事地说:“外头下雨了。”
  沈怡正想说并没有下雨,明明阳光那么好,不止今天没有雨,怕是明天都不会下雨。但是,他忽然明白了边静玉的意思!这会儿轮到沈怡的心跳加速了,他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说:“你骗我。”
  ————————
  外头下雨了。
  这是一份矜持而大胆的邀请。
  第69章
  暗室中的妇人大有来头,乃是九门提督的妻子安氏。
  说起这安氏,真是不得不叫人感慨一句好命。她的具体来历已经不可考了,不知其父母是谁,不知她祖籍在哪,因她在幼年时就被卖到了安定大长公主的府上,于是人们只说她是公主府里的旧人。
  显武朝有很多公主和长公主,却只有这么一位大长公主,她是显武帝的姑姑,也是宗室里如今辈分最高的一个人。安定大长公主先后嫁过三次,前两任驸马都出自名门,但她先休了第一任驸马,又杀了第二任驸马,这两个男人终究不能陪她白头。第三任驸马是公主府里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侍卫。
  安定大长公主在今上登基时是出过大力的,显武帝非常尊敬她。
  安氏在五六岁时就被分到了大长公主身边伺候。其实,贵人身边哪里会少一个像她这样的还没有留头的小丫鬟的服侍呢,贵人不过想是把小孩留在身边逗逗趣而已。大长公主一直没有生养,因安氏懂事可爱,并不真拿她当丫鬟,还找人教导于她。所以,安氏虽名义上为奴,其实是被当成娇小姐养大的。因在大长公主跟前生活了十几年,她的性情其实和大长公主有些类似,并非是循规蹈矩之人。
  再说安氏的丈夫汪海,他是大长公主第三任驸马的徒弟。第三任驸马姓汪,汪驸马既然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侍卫出身,功夫自然不俗。汪海本是公主府里的下人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孤儿,无名无姓、无根无基。公主府不缺他这一口饭吃,只当行个善事一样地养着他。到他三四岁时,汪驸马机缘巧合下发现这孩子有些韧性,便起了收徒的心思。汪驸马和大长公主一直没有生养,徒弟能当半个亲子。
  一转眼过去了好些年,那个从乞丐堆里扒出来的孩子已经是从一品的大官了。
  这九门提督名义上是负责内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的,有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等等的职责,其实是皇室禁军的统领,非皇上心腹所不能胜任。九门提督的职权非常大。
  再说边静玉和沈怡所待的酒楼,这是京城中最好的酒楼之一,已经开了几十年了。这家酒楼的厨子技艺非凡,总能引起京城内的美食潮流。人们只知道酒楼背后的主人来头很大,却不知道酒楼背后的主人正是安定大长公主。安氏作为公主府旧人,她藏于暗室不是为了偷听边静玉和沈怡说话。事实上,她的目标本是他们隔壁的那一桌公子。只不过暗室正好巧妙地隐藏在两个包房之间,安氏不知不觉竟被边静玉说的故事吸引了。正巧那帮世家子聊的内容都叫她不屑,她便认真听了边静玉说的话。
  这也算得上是另类的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待边静玉和沈怡离开酒楼后,安氏忙叫人去查了他们俩的身份背景。
  边静玉和沈怡还不知道自己二人被盯上了。他们在酒楼门口道别,本该是各回各家的,沈怡却忽然说要送送边静玉,一送就送到了安平伯府的外头。边静玉到了家,又反过来说要送送沈怡,于是两个人又一起下了马车往回走。宝来恨不得能在心里翻个白眼,又来了又来了,又要唱十八里相送了!
  当然,出于对主子的尊敬,宝来是不会真翻白眼的。
  在宝来跟着主子来回走无聊得都想打哈欠时,沈怡眼神一暗,落在边静玉的唇角,说:“你快回家去吧。不是说要领着说书人排演新故事的吗?”他们刚刚有了亲密接触,虽然只是简单的唇碰唇而已,两次都仅仅是唇碰唇。沈怡自然舍不得放边静玉离开,但他们总不能在路上一直来回走走到天黑吧?
  “那我回去了……”边静玉抿了抿嘴角,说。他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我再送送你。”沈怡又说。
  两个已经渐渐有成年男人模样的少年成了幼稚鬼。在宝来不能理解的目光中,沈怡再一次把边静玉送到安平伯府的外头,目送着边静玉走进了大门旁边的边角门。等那门关上了,沈怡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待沈怡走后,宝来面无表情地说:“主子,沈公子已经离开了,我们也回院子去吧?”
  原来,边静玉竟然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宝来从小就跟在边静玉身边伺候,什么时候见过边静玉做这么不文雅的事?!他简直要怀疑自己主子被掉包了。好在等沈怡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边静玉也就恢复了正常,把稳重的人设硬扭了回来。
  这天晚上,边静玉和沈怡毫无意外地都做了一场好梦。
  沈怡的脑海中藏着很多“垃圾”,这些“垃圾”让他成为了理论上的老司机,在梦里和边静玉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了好几回。男人在这方面本来就天赋异禀,而沈怡觉得自己更是天赋异禀中的天赋异禀。
  和沈怡这种脑海里储存着“原始兽皮py(来自真实的原始时空的真实推汉经验)”、“放学后别走(专注于abo设定的大大产的校园肉-文)”、“d:\课件\大一\概率与数理统计\第一讲(这是某男记忆里储存gv的路径,点开第一讲是一部动画版g-v)”等等黄色废料的人不同,边静玉就无知多了。
  在情-欲一事上,边静玉显得既简单又真诚。
  简单是因为,他是真的不懂这些。他没有任何能够接触到这一类信息的渠道。他从来没有看过春-宫-图,也从来没有看过写有淫-词-艳-曲的话本。他从来没有跟着某些不着调的同窗去过青楼楚馆,身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大胆的敢爬床的婢女。君子非礼勿言,他的好友不会对他开这类玩笑。如果他生活在现代时空,可能三四岁时就从电视上看到了亲嘴的画面,可能十来岁时就在网上看到带颜色的笑话,可能青春期时会在学校里接受两-性教育。但他不是。所以他对于各种调情的手法一无所知。
  但在简单的同时,他又是真诚的。他能够大胆地承认内心的渴望。
  在这之前,边静玉也梦到过沈怡好几回。在他梦里,他和沈怡同榻而卧、同室而坐,两个人肩膀碰着肩膀地阅读同一本书。仔细看那书的封皮,应当是四书五经里的某一本。没错,氛围就是这么纯洁!思想就是这么进步!这就是成亲后的生活!等边静玉醒来,他会忍不住偷偷地回忆梦里的场景。
  而在这天晚上,边静玉的梦里终于增加了新内容。在肩膀碰着肩膀阅读同一本书时,边静玉忽然凑过去在沈怡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沈怡吓了一跳。边静玉得意地笑了。然后……然后两人继续看书。
  就算是春-梦也不能阻止边静玉领着沈怡一块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安氏那边很快就拿到了边静玉和沈怡的资料。
  安定大长公主已有年岁,前些年汪驸马因病去世了,她跟着大病了一场。显武帝唯恐大长公主就那么去了,便让年纪不大的皇子、公主都去她的床前守着。若这些孩子里有大长公主喜欢的,日后就陪在公主面前孝敬她了。却不想,大长公主没瞧上皇子公主,却瞧上了宗室里的一个小姑娘,把那小姑娘过继来当了孙女。这小姑娘就是永乐郡主。永乐郡主如今已有十六,该择婿啦!大长公主瞧好了几个人选,正在私底下打探他们的人品情况。安氏对大长公主十分尊敬,又实在喜欢永乐郡主,因此亲自操持了起来。她之所以会上酒楼,就是因为边静玉和沈怡的隔壁包间里有大长公主看好的人选。
  结果,安氏在心里把原本看好的人选否了,转而看上了边静玉和沈怡。
  这所谓的“看上”也不是真的就看上了,安氏只是觉得这两个少年人可以上一下预选名单。大长公主府的地位十分特殊。当初兰敏郡主择婿时,她看好的人选被公主抢去了,皇上自然偏向了自己的女儿,只把兰敏郡主的爵位从县主提到郡主以作补偿。但这种情况在永乐郡主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若永乐郡主和皇家公主看上了同一个人,皇上二话不说肯定会偏向永乐郡主,并且还会让公主道歉。
  “竟是沈侍郎的儿子……”安氏先看到了沈怡的资料,对他的家世还算满意。
  安氏的心腹一脸纠结地说:“但这位沈公子已经定亲了。”
  安氏愣了一下。知道沈怡已经定亲了,她对沈怡的兴趣就淡了许多,手头的资料还没有看完就放下了,又拿起了边静玉的资料。她先微皱了下眉头,又快速松开,道:“安平伯府?我竟是没有什么印象呢。好在家世如何并不重要,人品才是重中之重。除了天家的皇子公主,还有谁能贵得过永乐去?”
  心腹更加纠结地说:“可……可这位边公子也已经定亲了。”
  安氏道:“我听着他们的声音,觉得他们年纪都不大,怎么都定亲得这么早?”男子二十而冠,她觉得边静玉和沈怡都是有见地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先科举后成家吗?如果边静玉和沈怡没有定亲,安氏其实也不一定真想把他们和永乐郡主凑一对。但此刻听说他们定亲了,安氏反倒是觉得遗憾了。
  面对安氏的疑问,心腹无比纠结地说:“主子,这两位公子就是互相和对方定亲了啊!”
  安氏:“……”
  心情非常复杂,一时无言以对。遗憾归遗憾,但还是祝有情人百年好合吧。
  第70章
  永乐郡主愁嫁吗?自然是不愁的。
  论家世,论人品,论样貌,还真没有什么人是永乐郡主绝对配不上的。再论圣眷,只要安定大长公主为永乐郡主看上了谁,皇上基本上都能马上赐婚。但安氏心里却有另外的想法。她觉得,像永乐郡主这样被大长公主教养长大的好姑娘,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尊重她的并且能够容得下她出头的丈夫。
  所以,安氏才会盯上边静玉和沈怡,只为了他们在言谈中透露出来的对女性的理解。
  听闻这两人已经互相定亲了,安氏有一种恍然大悟地感觉,道:“难怪当日在暗室里听他们说话的时候,时不时便觉得他们在窃窃私语,叫人难以听得清楚。本以为他们在谈论正事,没想到他们是在甜言蜜语啊。”安氏到底有些不甘心,又说:“都说人以类聚……这二人家里可还有什么嫡亲的兄弟?”
  心腹道:“都有一兄长,不过他们的兄长俱已成亲生子了。”
  安氏顿时觉得更加遗憾。还是那句话,如果边静玉和沈怡没有定亲,说不定安氏瞧着瞧着就会觉得他们这儿配不上永乐郡主,那儿配不上永乐郡主。在安氏心里,永乐郡主是顶顶好的姑娘。但因为边静玉和沈怡从一开始就出局了,再联想到他们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安氏反倒是觉得非常遗憾了。
  安氏咬了咬牙,又问:“那他们身边可有什么走得近的知己好友?年龄合适且还未有婚约的?”
  心腹语塞。她的调查还没有细致到这份上,因此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但既然是主子有需要,她肯定会尽快把消息递上来。沈怡经历特殊,曾经被当小姑娘养在后院,除去寺庙里的武僧师父和一干师兄弟,就见不到外人了。他师父和师兄弟都是和尚,自然不是做丈夫的人选。等到沈家落难时,沈怡混于市井,能称得上是知己好友的就只有边静玉一位。再说边静玉,他外祖鲁家的表兄弟们和他玩得不错,但鲁家是皇商之家,这身份就太差了一点。于是,他在太学中交到的几位好友就脱颖而出了。
  不过,真正身份高的人都在国子监。太学的学生虽大都也是官宦子弟,但都是小官之后,身份依然高不到哪里去。拿姚和风来说,他确实人品过关、家世清白还未有婚约,但他是县令之子。把永乐郡主配给县令之子?这也太委屈这位天之骄女了。安氏得到消息后,叹了一口气,就把资料放下了。
  虽是如此,安氏到底还是把“姚和风”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红薯小姑娘即将满月的时候,安平伯府中得到了温阁老悄悄送来的消息。明年要开设恩科的事已经定了,温阁老暗示边静玉千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虽边静玉早先就对恩科的事有所猜测,但有了温阁老的提醒,恩科的事就八-九不离十了,因此他就静下心来细心苦读。用沈怡做主角来绘制连环画的事都交给了边嘉玉,教导边慈的事则都交给了柳佳慧。边静玉再不掺和,每日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
  眼看着边静玉写的文章越堆越高,边嘉玉就催他出门走走,道:“你不找人指点下文章吗?”
  边静玉的嘴角下意识上扬。
  不等弟弟说什么,边嘉玉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忙说:“你该去找温阁老指点的。”别以为边嘉玉不知道,边静玉分明是想去找沈德源求指点。但边嘉玉始终觉得,边静玉不该一直冷落温阁老的!
  边家人早就看出来了,温阁老怕是有收边静玉为徒的意思!
  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递了开设恩科的消息过来?
  边静玉无奈地说:“哥,你莫要用一种看着‘负心汉’的眼神看着我。我和温阁老之间并无什么,他之所以送了消息过来,怕是皇上暗示的。不然,凭着他在皇上身边的那份小心,岂会轻易泄了口风?”
  在玉米一事上,边家也算是有功之臣,皇上心里都记着呢。温阁老是内阁六位大臣中最温和的一位,装傻充愣的本事比谁都强。要不是有了皇帝的暗示,温阁老再喜欢边静玉,也不会为他开后门。
  “你怎么就不是负心汉了?温阁老冲着你抛了这么多媚眼,你都装看不见?”边嘉玉道。
  自从以前京城中的书生们流行过用闺怨诗来给大儒们写拜帖后,书生们就都比较放飞自我。这会儿温阁老眼巴巴地想要收边静玉为徒,那他就是待在闺中一心一意等着良人归来的美人儿了,边静玉则是那个无视了美人等待的狠心人!哦,他不光狠心,他还花心!边静玉心里装着另一位美人儿呢。
  “你其实是想要拜沈伯父为师吧?”边嘉玉又道。
  还真叫边嘉玉说对了,边静玉心里的美人儿,啊不,是他心里最想要拜师的人选确实是沈德源。毕竟他是沈德源的小迷弟嘛!不过,边嘉玉显然是误会了,他以为边静玉的心里都装着沈怡,于是才想要拜沈德源为师的。边嘉玉心道,他能不知道弟弟和便宜弟弟的心思?这是见缝插针地要见面啊!
  边家大哥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你啊……你成亲以后,怕是要夫纲不振了。”还没有成亲呢,就这么上赶着了。一旦成了亲,哼哼,在家里肯定没什么地位!到那时候,他是半点不会同情弟弟的。
  边静玉小声地嘀咕:“说得好像你夫纲很振一样。”据他所知,现在家里账本都是大嫂管着,大哥把私房钱都上交了。等大哥要用钱时,只能去大嫂那儿领。哼哼,大哥在家里分明已经没有地位了。
  不过,柳佳慧确实比边嘉玉会打理产业。做过预知梦的她很有投资眼光。
  “你说什么呢?”边嘉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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