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裴玉卿
她当然没有!
这可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宁诗婧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堵着问的时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试探道:“哀家说钟大人误会了,钟大人会信吗?”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负心的女人坏得很。
钟玉珩一脸冷漠。
宁诗婧……宁诗婧觉得自己还真是又渣又谎话连篇……才怪呢!
于是到了最后,钟玉珩面沉如水地跟宁诗婧和小皇帝一起坐在了御花园中,神色冷淡的打量着这些即将在小皇帝身边侍读的小公子们……身边的哥哥们。
他这一身气势,就算是朝中文武百官尚且有些受不住,更何况这些年轻俊朗的小郎君。
当即就有不少公子面色苍白,全靠着良好的教养才不至于两股战战露出丑来,纷纷快速地拱手告辞离开。
其他人这样一走,仍旧留在这里的人反倒变得显眼起来,尤其是其中面色不改,一身白衣潇洒、捏着扇子满脸温文尔雅的俊美青年更叫人挪不开眼去。
宁诗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觉这位公子实在是勇气可嘉,活像是个睁眼瞎看不到钟玉珩那沉得快出水的冷厉目光。
她自顾自地觉得好笑,没察觉到伴随着她的目光,钟玉珩的神色更加难看,一双黑眸活似刀锋般锋锐,直直地往那年轻公子身上剐去。
那白衣公子不但没有因此而觉得畏惧,反倒从容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参加太后娘娘,参加陛下,参见钟大人。”
小皇帝全程不在状态外,兴奋又胆怯地坐在属于自己的宽椅上,时不时偷偷拿眼睛去瞧另一侧的钟玉珩,根本没注意到这声请安。
钟玉珩脸色黑得厉害,注意到了也像是没注意到一样,犹自冷冷地盯着那张俊美温雅的脸释放冷气。
宁诗婧:……
这公子又没犯什么错,当着众人作为大安身份顶端的三个人同时对他忽视,传出去只怕要叫这位公子难做,况且这情况未免也太窘迫。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平身吧。你是谁家公子?”
钟玉珩身上的冷意更重,黑眸隐隐泛红,寒潭般幽寂。
那白衣公子直起身子,略带感激地冲她一笑,礼数周到地拱手道:“启禀娘娘,学生裴玉卿。”
宁诗婧一怔:“裴相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中祖父。”裴玉卿微微一笑,道:“家父乃是裴中丞裴恒。”
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在御花园的花丛中微笑,身上满是透着书卷气的华贵,气质平和温柔,春风拂过衣带当风,叫人莫名懂了古人为何说“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相貌堂堂,仪表庄重,衣服整齐华美,且饰品精美。
这是诗经中对于君子外貌的盛赞,且不管这位裴玉卿是不是真的能“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外表已经足够叫人升起好感与信任。
万万没想到,这位出色的年轻人,竟然会是那位“不错丞相”的嫡孙。
他自己口称“学生”,想来是已经有功名在身,眼见他最多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可以说得上是天资聪颖,年少有为。
宁诗婧若有所思,不等她开口,就听身侧的钟玉珩嗓音冰冷地道:“裴相难不成想让裴公子入宫伴读?”
他靠坐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巴冷冷的拿眼睨人,整个人透出股子居高临下的冷锐来。
红色的宽大袍子倾泻在椅子上,与他的墨发黑眸以及冠玉般的脸交织成浓墨重彩的画,叫人一眼看过去整个心神几乎都被吸进去。
偏偏他身上气势却叫人喘不过气来,那眉眼中透出的冷意仿佛带着隐隐的杀机,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就算这样,裴玉卿依旧面含淡笑,斯文行礼道:“钟大人说笑了,学生已经这个年纪,如何还能给陛下陪读?学生是送家中幺弟入宫。”
说着,他镇定自若地伸手朝着那堆小萝卜头中间优雅地招了招,柔声道:“畇弟,来。”
很快就有一个长相玉雪可爱,穿着一身黑色衣袍,神色里带着几分桀骜,最多不超过七岁的小萝卜头从人堆里走出来,抬眼带着点濡慕和崇拜看了看他的哥哥,喊了一声:“大哥。”
“给陛下,太后娘娘和钟大人行礼。”裴玉卿脸上礼貌性的微笑加深了几分,揉了揉他的脑袋示意。
小萝卜头乌溜溜地眼睛往上首瞧了一圈,却没有听他哥哥的直接行礼,而是好奇地看着小皇帝道:“小胖墩,你就是皇帝吗?”
“畇弟,不可无礼!”裴玉卿训斥一声,肃容道:“那是陛下!身份有别,家中就是这样教你说话的?行礼!”
小萝卜头眨了眨眼,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着小拳头行了个礼:“裴玉畇见过陛下,太后娘娘,九千岁。”
被吸引过来注意力的小皇帝拧了拧身子,看着站在地上的裴玉畇,不满地道:“朕才不是小胖墩,母后说过了,朕这样很可爱。朕这叫肉嘟嘟。”
“肉嘟嘟就是胖啊。”小萝卜头撇撇嘴,收到自家大哥警告的目光,小声嘟囔一声还是挠了挠脑袋,道:“是,是我说错了,陛下是陛下,不是小胖墩。”
裴玉卿的脸上露出点无奈,拱了拱手赔罪道:“还请陛下和娘娘见谅。您们也瞧见了,学生这弟弟实在是桀骜顽皮的很,在家中也只肯听学生管教。未免他在宫中闯出祸来,学生这才陪着他入宫。”
畇,有平坦开阔之意。
裴玉畇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应该是受尽了娇宠的,家中长辈给他取名畇,其中深意可见一斑,只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地过一生,不过经历坎坷。
也难怪了养成这样天真里透着点嚣张的性格。
钟玉珩却突然勾唇笑了,眼底泛着冷意,嘲讽道:“难不成,裴府上下不知道今日是要给陛下选伴读?还是说,你们裴府竟然将选伴读这件事儿当成儿戏?”
伴随着最后一句话,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场中顿时在他的突然发难下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