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问
“属下是听到蔺姑娘的呼救声才赶过去的,并没有见到是谁动手。”赵甲又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公子,就是……就是属下觉得,蔺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大眼睛小鼻子,声音也好听,皮肤虽然是小麦色的,却十分细腻嫩滑,抱在怀里的时候香香软软的……
他这副模样,傻子也猜到他大约是动了点心思。
不等钟玉珩说话,一直隐在暗处的钱乙到底忍不住现了身,捏着剑鞘就拿剑柄去敲自己蠢兄弟的脑袋:“公子忙得很,你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拿来打扰公子。”
赵甲捂着脑袋逃,顾忌到内殿的人到底不敢闹出什么大动静,只急吼吼地压低了嗓音道:“我这是提前知会公子一声!”
钱乙懒得理他,冷着脸追着他要揍。
见他们两这副模样,钟玉珩忍不住笑了一声,才道:“好了,别闹了,去办事儿。”
又重点看了赵甲一眼:“蔺大将军位高权重,他的女儿是千金小姐。你要是真的有意,也该多多努力,挣出点功业来,你们公子我才好上门帮你说合。”
这些暗卫都跟他的岁数差不多大小,又是当初父亲亲手调教为他准备的。
在汇合之后,这些人帮着他办了不少事儿,也为他受了不少苦。
钟玉珩从来没想让他们变成只能生活在暗处一辈子的人,等到真相查明之后,一切了结,他也希望赵甲等人能够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底下,拥有自己的人生。
听到这话,赵甲的眼睛顿时亮了,兴奋的应了一声,抱着剑窜上了房顶藏了起来,显然开始了自己的盯梢任务。
钱乙看着他那副蠢样子,依旧是面无表情,眼中却露出几分无奈,低声道:“公子,您也未免太纵着他了。”
钟玉珩看着总是一副年少老成的钱乙,浅笑道:“你不也纵着呢吗?”
钱乙无言。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不管是公子还是他们这些暗卫,为了身上的血海深仇都日日夜夜沉浸在噩梦和谋算当中,将报仇雪恨视为目标。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手上没有权势,都受了不少的苦和磋磨。
同样是半大少年,只有没心没肺的赵甲自己满身伤痕还能笑着安慰众人,活蹦乱跳的像是没有被沉重的命运压垮。
他能保持这样阳光的性格,何尝不是大家一起纵着的呢?
钟玉珩摆摆手,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地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你去跟孙丙打个招呼,就说……”
他顿了顿,眉目之中沁着亘古不化的雪原般的冰冷,寒潭般的双眸涌起了浓烈的杀意,道:“十八年了,该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是。”说到正经事,钱乙的冷脸更加严肃,单膝跪地应声之后,转身去办事了。
钟玉珩抬眼,看着因为天色将明而变得浅淡到惨白的一弯月亮,背着手陷入了沉思。
此时,内殿中小皇帝的床榻边。
陈敏哲正搬了圆凳坐在一旁,细心地拿着干净的棉巾蘸了温水点在小皇帝发干的唇上,动作温柔体贴。
宁诗婧走到床边,看着小皇帝脸色犹带着虚弱和蜡黄的酣睡模样,垂眸看向因为她的靠近抬眼的美少年。
陈敏哲抿了抿自己青白唇,像是有些害羞地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挪开眼,轻声道:“陛下嘴唇有些干,儿臣怕他渴得慌。”
宁诗婧点点头:“三皇子有心了。”
说着,她俯身为小皇帝仔细掖了掖被角,才重新直起身子,朝着耳室指了指:“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陈敏哲没有拒绝,乖顺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站起来跟在她的身后进了耳室。
宁诗婧在塌上坐下,抬手示意道:“三皇子坐吧。”
“谢母后。”陈敏哲顺从地在一旁落座,有些忐忑地抬眼看看她,欲言又止。
伺候的宫女上了热茶,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将这小小的耳室留给了这对年纪相差不大的“母子。”
宁诗婧没有说话,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坐立不安,端起茶盏细细的品尝。
在这样的寂静中,少年心性的陈敏哲果然没有继续沉默下去,在犹豫之后,终究先开口不安地问道:“母后……您是不是生儿臣的气了?”
他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又带着点自卑,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急得泛着水光,却又不敢叫她看到眼中的期盼,握着拳头垂着头,露出几分倔强来。
怪可怜的。
不知道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慨,宁诗婧的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微笑入场,略带几分诧异地温和道:“三皇子何出此言?”
“您……您都不叫儿臣的名字了……”陈敏哲吭哧了两声,有些黯然道:“儿臣知道……是儿臣对无忧花一知半解还敢送到陛下面前,才叫陛下今夜受了这份罪……儿臣……母后责怪儿臣,也是应当的。”
她能不追究他的罪责已经是宽宏大量,他到底还在奢求什么呢?
原来是在在意这个啊。
这个孩子还真是意外的敏感。
宁诗婧扬了扬眉,搁下手中的茶盏,笑着否认道:“怎么会……哀家说了不怪你……三、敏哲,你不要多想,哀家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出现这种情况,你也不想的。”
她只是因为钟玉珩的态度,心中有了几分下意识的戒备,没想到竟然被他看了出来。
心中无声叹了口气,见陈敏哲果然因为她的称呼就双眼晶亮高兴起来的模样,叫她准备好的话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这个孩子,大概是因为生长环境过于缺爱,导致接收到了小太后给予的一点点好,就放在了心上,格外地濡慕和尊敬她。
她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
不知道她的纠结,陈敏哲是真的高兴,见她似乎确实没有芥蒂,忍不住笑了一下,又似乎觉得不太好,很快收敛起来,抿着唇郑重道:“母后不生气就好了……儿臣以后一定会小心一些,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宁诗婧没有应声,指尖搁在茶盏的盖上,摩挲了两下,指腹因为茶盏传递的温度有些微微发热。
她沉吟了片刻,还是狠了狠心,抬眼直视着他,沉声道:“不过,哀家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