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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走到产房外,一推开门,鱼令嫣往里一瞧,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严润萱,我xxoo你全家,祝你天天更年期,日日阿尔兹海默症,时时刻刻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这是黑狗血。”
  原来准备好的产床,不知怎么被泼了血渍,凝固起来,黑污一片,真是触尽了霉头,太不吉利。
  更关键的是,准备好的干净产房不能用了,厉氏只能在内室里生产。
  第20章
  凡事出了茬子,就会更让人揪心。
  原定的产房不能用了,厉氏只得在自己的寝室生产。
  她不是头胎,这阵痛起的快,疼得她不断喘着粗气,发问道:“怎么就不能用了?”
  鱼令嫣只好回答说:“产房里进了老鼠,地方脏了,怕不大好用。”
  “那可不成,我命中跟鼠相冲,的确进不得。”厉氏这时候也顾不得太多,只卯足劲,准备生产。
  她小事爱咋呼,遇大事时却格外镇定,趁不痛时,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听闻经产过的妇人生的快,我恐怕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姐儿快出去吧,别沾染了血腥,刘嬷嬷和夏竹留下陪着,厉嬷嬷出去监管,其他人一并都在外守着。”
  鱼令嫣怎肯答应,她是绝不会离开半步的,态度非常坚决,厉氏也无可奈何。
  厉嬷嬷见劝不动人,便带着夏竹下去,忙着监督每件细事。
  热水要供够,暴晒的白布、巾帕,白醋泡过的剪刀、脸盆,都要备好,助产的汤药也要煎好,已备不时之需。
  因着那两件触霉头的事情,所有人多少都有些紧张,甚至忘了把厉氏将要生产的事,传到大房去。
  等鱼老太太得了消息,派人过来问时,厉氏都已经顺利生下了孩子,总共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是个男孩,整好六斤,长的那是非常好,用令嫣的话来说,小家伙真是俊的一塌糊涂,五官极精致,每件都经过老天爷细细雕琢,让你都不忍心去触碰。
  性子也十分乖巧,除刚出来被刘嬷嬷拍屁股时,大哭出了声,此后洗身、擦净、包裹,都不闹腾,安静的很,若是你动作大了些,他便用湿漉漉的大眼盯着你,直到你心被萌化。
  鱼令嫣小心翼翼抱着他坐到厉氏身边,心中满是激动、兴奋、喜悦,母爱都被激发出来了,像是她自己生的一样,炫耀地对厉氏道:“娘,他长的真好,谁都比不得他。”
  厉氏可不是头一回做母亲,这次生了儿子固然高兴,却远及不上当年生令嫣时的心情,听女儿这么说,笑道:“你才见过几个,刚出生还没长开,能好看到哪儿去。”
  她接过儿子,瞧了一眼,竟有些不相信,直接掀起了包他的棉被,看看他的小雀,才惊奇道:“长成这样,竟然是个哥儿,倒把我和嫣姐儿都比过去了。”
  不知是她动作太大,还是声音太响,刚出生不到一刻的三少爷,迷迷瞪瞪地盯着她的方向看。
  厉氏忍不住揉揉儿子的小脸,啧啧叹道:“脾气倒不小,还知道瞪我呢。”
  鱼令嫣心疼地拍开了她的手,给弟弟包好了棉被,责备道:“娘说什么呢,他现在哪里看的清,不过是您动作大,惹他不舒服了,才睁开眼的。”
  厉嬷嬷也跟着维护,语气中满是怜爱,“哥儿跟姐儿当年一样乖巧,脾气都是顶顶好的,不爱哭闹,倒是夫人刚生出来时,爱招惹人。”
  厉氏讪讪地放缓了动作,仔细瞧着儿子的容颜,见他并不多像鱼恒,偏像自己多一些,便觉得刚才的辛苦真值当。
  又看看令嫣,姐弟俩虽不很像,但只需一眼,便知道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
  她心口豁地打开了闸门,涌进无限欢喜,低头细细吻起儿子的脸蛋,怎么都不嫌够。
  最后终于惹烦了三少爷,他不哭则已,一哭骇人,嚎了好一会儿才停。
  厉嬷嬷道:“哟,怕是饿了,我抱下去,让奶娘喂起来。”
  鱼令嫣想着古代这种医疗技术下,婴儿夭折的机率可真不小,初乳含着许多抵抗疾病的抗体,母乳喂养,十分必要。
  想当初,她生下来时,硬撑着只肯喝厉氏的奶,这十来几乎就没病过。这时候,怎么也得帮弟弟争取到这个权益。
  “都说谁奶的孩子跟谁亲,当初若是我有了奶娘,恐怕就跟娘没这般亲近了,娘不如也喂弟弟吧。”
  厉嬷嬷往深里想去,以为令嫣是怀疑奶妈不干净,想起接连发生的两件事,也不免起了疑心。
  因厉氏要做月子,不好惹她动怒,只好跟着劝道:“姐儿说的是,奶娘毕竟是新挑的,没长久处过,谁知她人品如何,还是要多观察些时日再说。”
  厉氏却是这样计较的,她已下决心,生完这个,以后绝不会再生了。
  凭老天垂爱,终于得了个儿子,怎么能让儿子和她之间隔着个外人,门都没有!
  而今,她儿子也生了,妾也给纳了,看谁还敢来指责她善妒无子,谁还能威胁到她的地位。
  以后给闺女找个合适的夫君,好生教导儿子长大,谁还管他鱼家如何,管他鱼恒爱什么人,反正她厉宝贞一点都不会稀罕了。
  三人各有所思,却出奇地达成一致。
  “如此,便由我来喂吧,对外,反正就说咱们三爷,跟他姐姐一样,是个挑嘴的,怎么也不肯要奶娘,只吃我一人的。”说罢,厉氏便解开了衣服,喂起儿子来。
  秀气的小宝宝,吃起奶来,可不怎么斯文,又急又快,使出了他浑身的力气,像是在与整个世界拼斗,气力也不小,惹得刚开奶的厉氏,连喊了几声疼。
  令嫣眼巴巴地盯着,都舍不得眨眼,把小指头放进弟弟的手掌心,让他紧紧握着,问道:“娘,咱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儿?”
  “咱们想个乳名,大名肯定是要你父亲定的。”而后厉氏又嘶了一声,“小家伙,慢一些,轻一点,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小家伙自然是不会听她的,吭哧吭哧,继续努力。
  就在令嫣和厉氏正想着取个什么小名,鱼老太太也得了回报,知道是个小子,顿时整个人都起了劲,忙着起身到西院来看。
  这可是嫡孙呢,虽不是一房,可真生下来,谁还顾这些。
  鱼恒下朝时,才得知厉氏产子,顺时整个人都陷入狂喜的境地,手舞足蹈,不知怎么摆动,着急看儿子,竟然还绊了个跟头,跌了一跤,摔破了相。
  鱼老太爷也欢喜的不行,他难得来了西院,见了一面,又急切赶回自己的书房,临走时,丢了一句,“他的名字由我来取。”这步伐着实轻快了不少,像是年轻了十来岁。
  又俊又乖的三少爷一出生,就成了鱼家几位主子的心头肉,当然也成了某些人心头的刺。
  大小姐怀了孕又如何,终归比不过,自家嫡子嫡孙降生带来的欢喜。
  第21章
  鱼家子嗣不丰,鱼老太爷曾费心打通各种关系,花了大把银子,托到雍朝最负盛名的神算弘逸子那里测命,得了个结果,说是祖坟位置虽利于通达,却有殇后嗣,需牵坟改谱。
  鱼家为此牵了祖坟,还改了族谱的辈分表字,下一代,本是个世字,却改成了泽字,并且男嗣以后取名都得带点水。
  别说,还真有用处,这一代,已然有了三子四女。
  三少爷尽管刚出生不久,但做为唯一的嫡子,地位不同其他,就算在二房名下,也越过大房的两名庶子,还有他两位嫡姐。
  有了嫡孙,鱼老太爷这才觉得鱼家有后了,心思都活络起来,煞费苦心,冥思苦想大半月,终于给嫡孙定了名字。
  他对于努力的结果格外满意,在儿子回家后,特地跑来西院赐名。
  鱼老太爷坐在厅堂的上方,捋着花白的胡须,得意道:“我给他取名为衍,鱼泽衍。”
  鱼恒抱着儿子,也很满意,连连点头,“衍,示水流入海,素有富足、延长、开展的意思,是个好名字。”
  谁知鱼老太爷忽然改了脸,用一副你怎么能这般肤浅的眼神瞪着儿子,“再想想!”
  鱼令嫣在心中偷笑,捶着鱼老太爷的肩,乐呵呵回道:“大爷爷想了半个月才取出来,肯定别有深意,难道是取自前朝名相吴衍的名讳,衍公年幼时芦衣顺母,勤奋刻苦,掌权后励精图治,大展宏图,同时还宽宥待人,历经三朝皇帝而不倒,实乃一代人杰也。取了这名字,可不就多了一股气势,以后谁也不敢小瞧咱们衍哥儿。”
  鱼老太爷对孙女的见识还算满意,总算给她留了面子,“令嫣说的也对,不过,我这个衍字,主要还是来自仙才申公。”他说着便朝空中拱了一手,以显示他的尊敬。
  鱼恒也马上激动起来,要不是他抱着儿子,恐怕也要跳起来,鞠个躬,拱个手,“原来取了仙才的字。”
  鱼令嫣有些无语,没想到弟弟的名字,居然取自她祖父和父亲的偶像,仙才——申锐。
  申锐,字衍之,是文妙天下、超逸绝尘的仙才,雍朝顶尖文学家、书画家、散文家、诗人、词人,集大成者也。
  要知道,在雍朝,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取字的,有字者,都是一代大文豪,开朝以来,统共也就十人有这资格。
  其中,又以俊贤七才之首申衍之,最负盛名,是文学界名副其实的扛把子手。
  更重要的是,他是俊贤七才之中,唯一还活着的人物,如今还不到五十,尽管不在朝为官,也从不参与政事,却是士林清流界的精神砥柱。
  而且申锐可是老申国公的儿子,出生高贵,又有大才,所以勋贵们也颇为服他。
  取这名字,鱼老天爷可真是对嫡孙寄予厚望,认真道:“我身子还壮实,以后衍哥儿满了三岁,就由我来教导。”
  鱼恒自然无异议,鱼老太爷也是满腹经纶、通今博古的八斗之才也,有他老人家亲自出马,三少爷不愁没前途。
  然后这父子俩便开始热情讨论三少爷的教育培养问题,而襁褓中的衍少爷,终于被吵醒,睁开了迷蒙的大眼,闻着声源转悠。
  鱼令嫣忙从父亲手里接过弟弟,稳稳地抱住,跟长辈们告辞,“祖父、父亲,衍哥儿醒了,怕是饿了要吃奶,我先带他下去。”
  得了允许,她转过身,在嬷嬷丫环们的簇拥下,抱着弟弟往厉氏的房里走去。
  走远了些,她温柔地用脸颊贴住弟弟的脖颈处,俏皮地说道:“阿眠,刚才是不是又在装睡呀?明明没睡着,还闭的紧紧的。”
  被揭露的三少爷,在姐姐怀里不停动弹,小嘴巴不断吐着泡儿,确实是真的饿了,急着想吃呢。
  阿眠是他的小名,还是鱼令嫣这个姐姐提议取的,当时是希望他好眠好睡,茁壮成长。
  可谁知,小家伙不走常规路线,除了刚出生那几天睡的熟透透,以后就没那么好伺候了。
  他尤其喜欢窝在人怀里,你安静地抱着他,哄他睡时,他偏要先吐会儿泡泡,挠会儿脸蛋,蹬会儿小腿,自娱自乐够了,才肯慢慢睡去。
  若是你起了兴致,要逗他玩耍,他却打哈欠,眯眼睛要睡。等你以为他已睡熟,准备放下时,他又能马上睁开眼。如此反复,直到你死了放下他的心。
  阿眠喜欢佯睡,且喜欢时时有人抱他,不喜欢被逗弄,这是令嫣、厉氏还有厉嬷嬷都知晓的事,三人不放心别人,轮流来照顾他。
  小家伙看上去不哭不闹,跟姐姐年幼时一样乖巧,其实是个难伺候的小磨人精,着实费力。
  但这点累跟得到他的喜悦和欢愉相比,又算得什么。
  令嫣换个姿势,托住他的脖颈和小屁股,哄道:“阿眠不急,马上就带你去娘那里。”
  回了东稍间,却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令嫣不禁纳闷,这是这么了?
  厉氏一瞧儿子扭动的姿势,就知道他饿了,缓了脸色,从女儿手里接过儿子来喂。
  令嫣陪在一侧小心问道:“这是怎么了?都怒着个脸。”
  厉嬷嬷回道:“姐儿可记得之前选的那个王氏奶娘,她竟然真出了问题。”
  鱼令嫣皱起了眉头。
  “王奶娘背上不知何时长了一片紫红斑,她自己竟也没察觉,最近那处化了脓,人发了热,才发现异常。刘嬷嬷看了,说是被桃胡虫叮的,咬后先不发作,体内的毒素慢慢积累,最后才显出来。要是眠哥儿喝了她的奶,恐怕就要受苦。”
  令嫣觉得奇怪,“不能啊,这王奶娘刚进门时,刘嬷嬷可是验了身的,当时确实是好的,才住了进来,而且她是外祖家特意送来的人,家人都在外婆手里握着,不会轻易背叛了。”
  “王氏说,自她进来后,平日都在自己屋子待产,从未接触过外人。唯一的机会,还是鱼家派人去接她的时候,当时她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后,便觉得背部有些痒,不过后来并无大碍,也没甚在意。”
  厉氏由于喂着儿子,不好折腾,不然以她的脾气,非得跳起来掀桌子不可,她恨的咬牙切齿,说道:“没想到她在我生产前故意闹出动静,暗地里在这种地方下功夫呢。敢害我儿,我非弄死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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