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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等一切结束被抱回船舱时,她整个人几乎没脸见人了。
  将船舱内的灯熄了几盏,只留下一片极暗的昏黄色,抱着人靠在临窗的软榻上,魏晅瑜求饶示弱一般亲了下被他握着的手。
  光明会放大人的羞耻心,而黑暗则会让人松口气,充满安全感,这样的情境下,他觉得她不好和他发脾气的,就算生气,也不会太严重。
  果然,喝些酒是对的,用醉酒做借口,实在是任性妄为的不二选择。
  心里得意自己先前的明智,等了许久,见她还是不肯抬头,魏晅瑜笑容无奈,凑过去低声开口,“你想知道我父亲的事吗?”
  闻言,一直不肯抬头的人,终于抬起了头,眼神中却惊讶大过好奇。
  比起那些早已被人谈论多年的趋之若鹜的秘闻,她更看重的显然他突然开口的理由。
  魏晅瑜没忍住,又低头亲了过去,实在是她红着眼睛的模样又软又可爱,他完全抵挡不住诱.惑。
  而且,他更开心的是,她不在意其他,心里有他的时候,就满心都只是他。
  不过,转道成州这趟,本来就是为了告诉她一些秘闻,现在这样一举多得,更好不过。
  第72章 2-14父亲
  魏晅瑜的父亲, 这个话题一直是个禁忌。
  京里京外多少人好奇,却没一个人清楚。
  流传最广的传言, 只说安远长公主和人珠胎暗结, 生下魏晅瑜, 之后就广蓄男宠,肆意妄为,丝毫不将流言礼法放在眼里,至于宫中太后与帝王等人,只一心护着宠着长公主, 从不曾因此苛责她。
  久而久之, 大家腻了这些, 也就不再提起。
  薛蕲宁知道的也就是这些最普遍的流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过有一件事她很清楚,就是魏晅瑜很看重他母亲, 不喜欢别人鄙薄长公主, 护起母亲来就像是最凶狠的狼崽子, 凶悍得厉害。
  至于被骂野种或者父不详, 远不如前者能触怒他。
  “有些事,不想说或者没必要说都是一样的, 我要嫁的人只是你。”薛蕲宁也不清楚该怎么面对这个话题, 但她清楚一点,这些东西知不知道关系并不大, 她不会因为魏晅瑜不说而觉得他看轻她, 也不想让他扒.开自己的伤口只为了安她的心。
  “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只要长公主过得开心,我和你也好好的就足够了。”
  她神情温柔,眼神却极坚定,如果换她处在魏晅瑜的位置上,她也会觉得自己母亲的心情比任何人都重要,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只要母亲愿意那么过觉得开心满意就足够了,其他的,她只需要变得强大,能护得住最重要的人就好。
  其他的,其实真没那么重要,或许选择这样的路有些难走,但想要护持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总归是要有所付出的。
  一切的根源不过一句话,值不值,她觉得值,那就是最好最合适的选择了。
  魏晅瑜叹息一声,笑意却不减,只能由着自己的心意再次去亲她。
  语言无法表达心意的时候,就只好用行为了。
  而且,占心上人便宜这种事,怎么会满足呢?
  原本以为是坦诚相见说心事,谁知道最后还是被登徒子占便宜,就算有再多心软和柔情,也架不住一个不着调的未婚夫。
  给了魏晅瑜一拐子,换来一声痛呼,薛蕲宁挣扎着下地,再好的气氛再美的月色,都抵不住旁边有个魏晅瑜。
  “好了,不闹你了,我们说正事。”做出端正模样的魏晅瑜看起来正直极了,极能唬人,但心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薛蕲宁戒心仍在,看他的眼神充满怀疑。
  无可奈何的魏晅瑜极力忍住心底的笑意和满足,压低声音,“刚才的事情,我认错。”
  至于许诺下次不再犯,那却是不可能的,虽说他脸皮厚,但也不愿意说这种谎话。
  正事当前,薛蕲宁不好再计较,沉默着点了点头。
  当然,最主要还是刚才的事情不好明目张胆的拿出来细说,无论怎么算,她都是最吃亏的那个,现在只能以两人过几个月会成亲,这时候亲密一些也不算什么大错安慰自己了。
  虽然明白心上人就是那种对自己人很心软很容易退让纵容的性子,魏晅瑜还是忍不住有些吃醋,若非如此,和成国公府的那桩亲事不会维持十年之久。
  澹台晔的性子和脾气,不是什么人都能忍的,若非她生性如此,也不会拖到今日,但一旦她下了决心,却是再不可能回头的。
  心里庆幸自己坚持有道,魏晅瑜半抱着人,靠在窗前低声开口,“关于我父亲的身份,知道的人很少,真要仔细算起来,加上先帝,也不过才五个人而已。”
  薛蕲宁提了心,看魏晅瑜神情,明显那个男人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当然,若真要细究,从魏晅瑜的容貌、心性与能力都可窥见一二。
  虽然也有歹竹出好笋之说,但更多的,还是龙生龙,凤生凤,他的父亲,显然有极为特殊之处。
  见她摆出认真倾听的安静模样,魏晅瑜笑笑,找了个两人都舒适的姿态靠在一起,“其实,他的身份倒也没什么出奇的,不过是母亲年轻时候,在外面游历时遇到的一个还算看得过眼的男人,他喜欢母亲,却是天生的浪子,永远不会选择停留在一处,偏偏母亲性子洒脱,也没有强留他的意思。”
  “两个人像普通平民百姓那样在一个风景不错的小地方成了亲,然后做了半年夫妻,在他决定去往下一个地方时,邀请母亲同行,被母亲拒绝了。”
  拒绝?薛蕲宁讶异,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是安远长公主会做出来的事。
  那位殿下,听说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任性且有主见。
  “他留了不少东西给母亲,不过母亲一直瞒着身份,有孕之事也并未告诉他,想来这一切他并不知道。”魏晅瑜声音平静,神情也不见异常,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同他毫无关联的往事,再没有更多反应。
  不过,确实也不需要更多反应了,薛蕲宁握住他的手。
  一个在自己出生前就离开的父亲,和母亲之间只是一段短暂的缘分,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人心怀怨怼,只是两个人相爱时生下了流着彼此血脉的孩子,在故事结束时,两人选择各归各位。
  “你想见他吗?”薛蕲宁问,比起故事,她更在意魏晅瑜。
  魏晅瑜摇摇头,“既然母亲当然没告诉他,现在也没有必要,我对这个父亲并没有太多感想,只要确定母亲不会因他而伤心就够了。”
  在他的生命里,真正有分量的男性长辈当属舅舅,虽然这个舅舅偶尔有点儿蠢,有点儿多愁善感,但足以弥补他所有的遗憾,满足他对父亲的期待与渴望。
  不过,这些却是不能让舅舅知道的,不然铁定尾巴翘到天上去。
  正如同舅母和母亲所说的那样,舅舅虽然辜负了年轻时候的誓言,在爱情上没能做到一心一意,但他却是个很好的哥哥与父亲,也极尽所能的给了舅母尊重与敬慕,这些是很多三妻四妾的男人所不能做到的。
  所以,和京里那些勋贵朝臣们相比,他的舅舅着实算得上是一个还不错的男人了。
  当然,和他是完全不能比的。
  他对宁宁,绝不会走舅舅的老路,他用心爱的人,放在心尖上护持的人,会一直一直待她好,有了舅舅的前车之鉴,他只会更出色更优秀。
  不知道自己作为血泪教训反面案例被倒霉外甥惦记了许多年的永德帝,此刻正在皇后宫中饮茶,听说尚食局又进贡了极为稀少的玉兰花茶,他第一时间便跑到了皇后这里,厚着脸皮蹭了一顿茶水。
  最近被包括亲娘、妻子和妹妹在内的众人嫌弃,已经让陛下白日里少吃了好几碗饭,夜里也睡不安稳,为今之计,当然是不管自己做错什么都要第一时间摆出诚恳的认错态度,好让大家原谅他。
  虽然他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远隔千里之外,外甥抱着心上人坦诚过往,诉说心事,互诉衷情的氛围再旖旎不过。
  气氛正佳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悠扬清新的哨声,打断了魏晅瑜准备更进一步的甜言蜜语。
  不合时宜,回去或许需要再扣心腹两个月月钱。
  面无表情的下了这个结论,他对薛蕲宁道,“给你看点儿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薛蕲宁好奇。
  魏晅瑜顺手打开两人面前的门窗,带着浓重水汽的冷风迎面而来,此时乌云早已退却,外面月色如水,衬着粼粼波光,煞是好看。
  不远处,那艘熟悉的画舫停在远处,上面灯火通明,就见船舷边站着的人一挥手,一个又一个人影被人毫不留情的推进水中,扑通声络绎不绝。
  入水之后,挣扎声与求救声在夜色中响起,看起来很是热闹。
  薛蕲宁看了好一会儿,才觉出真.相,魏晅瑜这是让手下人把船上的人都给扔下了水?
  “是不是不太合适?”她面色犹疑,如果有人不会水,直接推下去基本等同于谋害性命,纵然魏晅瑜要出气,手段也不好这么粗糙。
  心上人的重点明显是担心自己,倒不是为那些人求情,魏晅瑜笑笑,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放心,姚峰知道分寸,不会出事,不过是让他们吃点儿苦头给个教训而已,严重不到哪儿去。”
  薛蕲宁放心许多,点点头,“那就好。”
  果不其然,扔下去一会儿之后,人又被捞了上来,薛蕲宁这才发现,那些人的身上都带着绳子,果真是很有“分寸”。
  这种场面不见得有趣,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后她就关上了窗,将一切阻拦在外,“夜深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其实,天气这么冷出来游湖,也不是什么让人享受的雅趣,尤其是现在黑灯瞎火,两人独处,更不好继续再待下去。
  魏晅瑜蹭蹭心上人,虽然遗憾,却还是不舍得拒绝她,“好吧,咱们回去,等以后有机会了,找个好天气我们再一起游湖。”
  明年三月成亲,成亲之后正好是春光明媚的好时节,那时再带着她一起出门游湖,只有他们两人,一定会更有意思。
  心里定下章程,画舫缓缓往岸边驶去。
  在成州的日子时间过得很快,夜游灵山湖之后没过几天,魏晅瑜就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一行人开始启程去往荆州。
  然而,此时欢欢喜喜上路的两人,并不知道荆州那里,危险,一触即发。
  第73章 2-15荆州
  荆州, 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境内高山蜿蜒,河流遍布, 一直是内陆重要的河运商埠与码头。
  或许是州内河网遍布的关系, 天气比之成州城内更冷, 呼出一口气来就立时化为白霜。
  “还撑得住吗?”魏晅瑜看旁边被他裹得厚厚的只露出半张白.嫩小.脸的未婚妻,“马上就到目的地,再坚持一会儿, 我让人备好了一切,到了地方你再好好歇歇。”
  因着捂得严实,薛蕲宁声音都有些闷闷的, 她摇摇头,“放心, 我真的不冷, 没骗你, 咱们路上停下来休息好几次了,还是抓紧时间赶紧进城吧。”
  往荆州而来的这一路上, 因着她魏晅瑜已经多停留歇息了好几次, 即便薛蕲宁几次声明自己撑得住,赶路完全无碍, 还是被强令停下来休息了个彻底, 这还没算上每日里魏晅瑜花费在她穿衣打扮上的心思。
  无论是解释也好辩解也罢, 最终都只落得一个被无视拒绝的下场, 所以她现如今学乖了, 在这些小节上,完全听他的就好。
  被厚厚的衣物及大麾裹起来的心上人看起来愈发显小了,魏晅瑜摩挲了下指腹,没忍住,御马过去趁机摸了对方脸颊一把,动作极快,直到收回手时被摸的人才反应过来。
  看着魏晅瑜那副“我做什么了吗”的正直模样,薛蕲宁磨了磨牙,这人占她便宜已经成了习惯,现在在外面还好说,等到了西北或者回了京城,被家里亲人看到,只怕落不了好。
  她真的是很期待魏晅瑜到时候马失前蹄一把!
  一路到了荆州城,城门口那里早已有人来接,看对方恭敬谨慎模样,显然和魏晅瑜此行差事有关。
  虽说有些意外他们这一队人马中多了两个姑娘,却也没有多看多问,只尽心尽力的将人送进城中早已安排好的宅院,诸事办得极为妥帖。
  五进的大宅子装潢精致,富贵典雅,坐落在一处较为热闹的街市附近,很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见魏晅瑜明显要先处理正事的模样,薛蕲宁赶在对方开口之前说话,“你不用费心照顾我,料理你的正事就好,有百草服侍我就行了,我先去内院洗漱。”
  闻言,魏晅瑜先是愣了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露出笑容,那纯粹的笑模样遮掩了一路上的风尘疲惫,多了几分清朗的少年味道。
  真的是很好看的笑容。
  薛蕲宁看得目不转睛,却还是强迫自己转身,在丫头的引领下去往后院。
  纵然脚下老老实实的往前走,她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魏晅瑜刚才那个笑容,很熟悉,而且,深受触动。
  在经过一处造型独特设计别出心裁的假山流水时,她脚步停了一瞬,在潺.潺水声中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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