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它依旧繁华,依旧充满生机。有些店铺已经换了模样,是池眠从未见过的;有些却一如往常,沉淀着意气风发少年时的亲近感。
  高中还没有下课,小街上人不多。也借着暮色遮掩,两人随便带了个口罩便信步漫游在其间。
  沈诠期带着池眠熟门熟路地拐进一家ktv。进门前看了眼名字,似乎是他们以前常来的那家。
  池眠惊讶:“它居然还没倒闭。”
  上学那会儿,池眠是这里的常客,但这家除了离学校近之外,一无是处。音响不好,歌老且少,服务也差,哦,它还有一个优点,价格便宜。
  “你鬼哭狼嚎都没把老板吓死,人家怎么就不能继续开下去了?”沈诠期揉了把她的头——这动作他倒是越做越顺手了,“进去看看。”
  呵呵,当年她就应该吓死他的。
  外面看着变化不大,里面实则已经天翻地覆,设备换了新的不说,装修也比以前高了不知几个档次。当然,价格也水涨船高。
  “两桶爆米花,一扎啤酒。”开了个包场的包厢,沈诠期主动牵着某个正在炸毛中的姑娘拐了进去。
  “别气了。”沈诠期拉着她坐下,又往她手中塞了一桶爆米花,“给你点歌。”
  池眠澄澈的眼瞳中有亮光掠过,很快又压下。大概许多人都不知道,沈诠期唱起歌来声音好听得可以让人耳朵怀孕。
  沈诠期又道:“你点什么我唱什么。”
  池眠这才哼了一声,抓了把爆米花往嘴里塞,扭身向点歌机走去,起身前向他递去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在池眠看来,沈诠期正在向一个不合格的抖m靠近,一边乐呵呵地气她一边低声下气地哄她,这有什么好玩的?既然如此,她不介意让他更m一点。
  《绝世小受》、《威风堂堂》、《小蛮腰》……屏幕上划过一串歌单,沈诠期已经面不改色。
  没事,先哄哄她。
  销魂的喘息从音响里飘出,萦绕在两人的耳周。池眠兴致勃勃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眸里笑意粲然:“来吧,爸爸洗耳恭听。”
  说罢,还冲他晃了晃手中已经调至录音模式的手机。
  爸爸?沈诠期蹙了蹙眉,很快又舒展开,他有的是时间让她知道谁是爸爸。
  话筒调好音,沈诠期毫不扭捏地开唱。
  他唱歌时,声音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却又清清朗朗;口中念的是淫/词艳/曲,神色却丝毫不变,依旧矜贵自持,让人看着就想扒下他那层疏离的伪装。
  池眠刚看着还有点反差的乐趣,后来几首歌轮下来,也有些腻了。事实证明,唱着种歌不仅仅是气质的问题,还有脸皮薄厚程度在里面。
  最后一首歌放尽,伴奏声戛然而止。
  “还要继续?”他的声音清浅而随意,透着话筒被扩大了几分。
  池眠摇头,拿起话筒准备自己亲自上场。
  “再等等,再唱一首。”
  和前面的曲风截然不同,没有漫长的前奏,吉他弹指声一响,他薄唇微启,山洪倾泄。
  “i fell so bad tonight. 我今晚感觉很糟
  i drink so much coffee. 我喝了很多咖啡
  i can not sleep well day and night. 我无法入睡日夜颠倒
  you change me everything. 你改变了我的一切
  i can not recognize myself. 我不认识我自己了
  miss you tonight! 好想你啊
  i miss you so much tonight. 今晚特别想你
  give me a hug in the lonely night. 在这孤单的夜晚给我一个拥抱
  i love you all my life. 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
  baby don\'t let me cry. 宝贝 别为我哭泣
  you always call me everynight. 你每个夜晚都呼唤我
  but only say baby good night. 但只说晚安
  only say good night. 只说晚安
  just goodnight. 晚安而已”
  池眠突然想起那些辗转难眠的日子,那些她以为的孤军奋战的日子。可原来,一直有个人和她一样。
  无法入睡,日夜颠倒,却疯狂地想念他。
  “怎么哭了,被我感动的?”他依旧从容,背景音乐还在继续。
  池眠怔愣着神,有些无措,最后放下爆米花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腰,抱紧了他。
  他轻笑一声,以更紧的力道回拥她,声音徐徐在她头顶响起:“我唱的好听还是你之前说的小哥哥唱的好听?”
  “你。”池眠答得毫不犹豫。
  你看,他家小媳妇儿哄好了,便是予取予求的。
  得了满意的答案,沈诠期继续。池眠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有多爱她。
  一曲毕,池眠问:“沈诠期,你看过《花样年华》吗?”
  “嗯。”
  “七年前,如果我有一张多余的机票,你会跟我走吗?”
  电影里那对痴男怨女,明明深爱,却跨不过世俗,只得错过。
  “如果我知道你要走,就算你没有多余的机票,我也会跟你一起。”几乎是没有思虑,他就吐出这番话,“池眠,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没有那么多困难,很多时候是你想得太复杂。就算有,我们也可以迎刃而解。你要做的,就是让我留在你身边。”
  池眠觉得喉咙有些堵塞,却又不想伤情,几次深呼吸才有了笑意。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半身重量交付他,与他四目相对:“我跟你说,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放过你,大概就碰不到下一个这样爱我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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