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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北宋年间,潮州有恶狗夜半杀主占屋,多年都未有人发现,后有一日,一方士孤身从洛阳来,以手中姓书将这恶狗一家都镇压在万家姓中,只唯独偷跑了一条未足月的母狗,您的母亲还有一窝兄弟姐妹早都在百年前就被人活活打死,只有一个年迈的老父如今还被老祖宗日夜看管着,不过后腿被彻底打断了哪儿也去不了,夜夜都哀嚎着想见见自己的女儿,狗母娘娘现在想还见见您垂死的父亲吗?”
  一向话都不是很多的晋衡一旦真的主动开口刺激起人来,那效果还是挺可怕的,至少本来还看着还挺镇定的狗母瞬间就惨白了脸色,接着她也顾不上周围还有自己的子孙后代看着,就猛地抬起自己那一手鲜红的指甲对他破口大骂起来。
  “我呸!你这个无知小辈休想蒙我!你以为我会被你这几句话给彻底吓住吗!!你要是……你要是敢将我父亲如何!我定要将碎尸万段!杀你满门!一个不留!!!汪——呜!!!”
  说到最后,喉咙里的恐怖狗叫声都快控制不住了,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被逼到这个份上的狗母通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晋衡和秦艽,显然是真的乱了阵脚,挥舞着身后漫天散开的仙女纱就要活活勒死他们。
  而一把拿起边上拐杖就将那些比钢丝还锋利的仙女纱几下打退,又活生生削断了两个替狗母抬轿的公狗的脑袋,原本就是想故意激怒她的晋衡象征性抬手示意身边的秦艽先不用开口,随后才将怀中委屈巴巴抹着眼泪的母狨让秦艽帮忙抱着,又神情冷漠地就冲面容扭曲的狗母开口道,
  “娘娘现在这张丑脸,倒也的确算得上丑不可言,看着就让人作呕。”
  “……”
  一口气帮身边的两只都出了把恶气,伴着狗母娘娘和一众狗子狗孙气到汪汪大叫却不敢靠近他们的叫骂声,秦艽和母狨一时间表情相当一致地看着骂起人来简直能把死人都给气活的晋衡,过了会儿,软烟罗面纱后的秦艽才没忍住抱着怀里的母狨就低头笑了起来。
  而其实很少会这么和人说话的晋衡听到身后忽然传来的笑声也只是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随后他先是靠近些秦艽,又用手按了按下自己腿上的伤口保持住脑子的清醒才缓下声音开口道,
  “别怕她,不去看她的眼睛就好,今天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幻觉,她的声音会让人想起心里一直想逃避的事情,看看她旁边那些狗就好了,他们不是人,都是狗,整条巷子也都是假的,记住这几点就没事了。”
  因为晋衡的话而略微抬起了先前视线明显都有些模糊不真切的眼睛,等亲眼看着那些趴在地上的人都渐渐变回了一条条浑身脏污的狗,脸色不太好的秦艽才转了转灰色的眼珠子又慢慢凑到晋衡耳边回了句谢谢。
  而感觉到他嘶哑难听中其实也有一丝丝熟悉感的声音离自己很近很近,打从刚刚起就心神不宁的晋衡也没心情去想别的,直接下意识躲开了些他的靠近,过了几秒才忽然盯着秦艽的眼睛来了这么一句道,
  “你现在还经常逗留在人间吗?”
  “恩?”
  “她刚刚说的那个——”
  话没有说完自己就停了下来,再次在心中否定了某个不太可能的猜测的晋衡低头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接着他先是从自己的袖子里取了根红绳子出来绕到秦艽的手腕上,又示意秦艽看了眼还没有发现他们彻底清醒过来的狗母后才皱着眉缓缓冲他开口道,
  “今晚彻底走出巷子之前,不要再随便解开了,我原本就不能在这儿用太多次姓书,不然老祖宗们会发现我和你之间太多的私下来往……接下来我会用她父亲的事把狗母先引到东边的庙里去,她真正的观音像法身也在我手上,所以我有办法能杀了她。”
  “观音法身?”
  “恩,她的法身被收破烂的偷走快一百多年了,狗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不然她不会只是用这样的障眼法吓唬人,狗是人,人是狗,说到底活人会对那些野狗产生畏惧,是因为从视觉上把他们当成了和自己一样人,我们刚刚进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里和外面完全颠倒的一切给骗了,待会儿你自己趁乱抓住玉女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金童的尸体之后我会再送到鬼市上去,两次人情今晚一并还给你,以后没什么事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原来是这样……可姓师为什么忽然又愿意帮我了?”
  “……”
  因为秦艽的问题而忽然间沉默了一下,眼看着那些拿着棍棒菜刀的恶狗越来越逼近他们,板着脸的晋衡也明显不太想解释太多。
  可是最终在拿出袖中上次给祟界也同样带来过一把大火的黄氏姓纸,并准备和他彻底分开前,脸上带着白无常面具的青年还是皱起眉看向一边,又直截了当地来了这么一句。
  “因为祟君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我之前也曾经这么觉得过,不过我同样确定你不是他……我很不喜欢看到别人随便地去侮辱那个人,更不想看到他因此不开心的样子,就是这样,可以了吗?”
  ……
  狗巷内的火烧的越来越旺,墙外的火警警报声几分钟前就已经刺耳的响起,而真正的狗母法身则在大火中摇摇欲坠,只有浓郁的火烧狗肉味道在沿着整条巷子慢慢散开。
  晋衡刚刚以一人之力打退了大半恶狗之后,就自己引着彻底发怒起来的狗母跑向了巷子深处,只留下秦艽一个人在这里应付剩下来的一半狗子狗孙。
  火光中,高举着一把菜刀的母狨追着一条侥幸逃脱的黄狗就大步地跑出来,随后那颗狗脑袋就伴着母狨从后面尖声大笑起来的声音被狠狠地砍断在地。
  “……狨,别玩了,先去给我把那个狗丫头抓进来。”
  见状靠着墙就慢悠悠地扯了扯嘴角,从头到尾漠然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秦艽低头留意了一下红绳的那一头应该已经彻底离开自己的范围也听不见这里的动静了,这才挥挥手冲母狨下了这个命令。
  而满脸都是鲜血的母狨当然也不满足于只要这群狗的这几个脑袋,先是冲自己主人提高声音兴奋地叫唤了一声,接着便蹦跳着去外头把那个已经吓得躲到灶台底下不敢出来的‘玉女’给一把抓了进来。
  “你这条诡计多端的毒蛇——今天晚上故意带着厉害的外人来害我们——我要把你碎尸万段——我要让我妈扒了你们的皮——啊——我要让我干哥哥张秉忠杀光你们——”
  疯狂地裂开着一嘴黄色的獠牙就要扑上来咬他们,‘玉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靠着自己母亲作威作福的小母狗,所以嘴里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就被俯下身踩住她后腿的秦艽给掐住了脖子。
  不过也是此刻近距离嗅到秦艽身上那股血腥阴森的味道才有点害怕地发起了抖,气焰嚣张的‘玉女’接下来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因为她的话而忽然笑了起来的秦艽就在她恐怖尖锐的惨叫声中,活生生用手把她那张自己找了许久的脸皮给撕了下来,随后才冲里头那张血肉模糊,哀声惨叫的狗脸开了口。
  “……我当然要故意带着厉害的外人才敢来害你们,不然我也弄不死你妈,杀不了你啊。”
  话音落下,被秦艽一抬脚就踩断脖子的小母狗便彻底咽了气,一瞬间,鲜血,人皮和狗肠道内的排泄物的恶心味道杂糅在一起,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而到这里才算是终于了结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大患,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的秦艽先是把手上的那张人皮随手丢给了身后的母狨。
  等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帕慢慢擦拭了会儿自己的手,站在一堆死狗面前的秦艽才像在回味着什么似的舔了舔带着血的嘴唇,又指了指自己的舌头就随口询问了面前的母狨一句。
  “狨,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吼——吼看——吼看——”
  蹲在地上的母狨很给面子地给他鼓起了掌,秦艽见状点点头就站了起来望了眼晋衡刚刚人一点点消失的巷口,过了许久他才低下头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一步步地领着身边的母狨往巷子外边走去了。
  “不管了,以后总有机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你去把张长声那小子弄醒,算算时间我们可都好久没回去了,也是时候……再去祟界看看我那秉忠弟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狗母的父亲,之前曾经有两处有过铺垫,第一次是大舅和姐夫的聊天,说到过以前有狗曾经杀了主人的事情,第二次是蛇女第一次出场,她说万家姓里杀主的疯狗一直在叫。
  2本单元到底结束,下一章讲灯芯老人,也就是舅妈那颗心为什么丢了的事,为了让两个人的心态转折更合理,所以神经病一样的修改了一天……不好意思……久等了……
  3话说,有没有感觉到大舅开始慢慢显露的老公力哈哈~马甲已经很危险啦~
  第47章 丁
  南朝丁生, 丁公伋后人也, 婚十三年发妻病故,丁生自此终日郁郁。
  某日其偶闻京中有一油灯匠人, 有燃油灯忆旧梦唤回枉死之人, 丁生忙散尽家财, 求见此匠人欲寻回亡妻,油灯老人见其心诚, 便趁夜于灯下告知其各中曲折, 丁生因而窥得油灯之秘,
  ——《姓书`丁姓篇》
  晋衡凌晨三点多钟一身狼狈地独自从狗巷中快步走出来的时候, 深夜经历过一场巨大骚动的城郊巷子尽头已经基本连个活物的影子都没有了。
  开着车鬼鬼祟祟地等在外面半天的廖飞云一脸目瞪口呆的就赶紧过去接了他, 等给自家每回都半夜一个人出来干大事的半个小舅子从旁边开了车门, 又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围的监控摄像头应该都没开,他这才将夜色中停在路边的车给赶紧发动了。
  只是一路上摸黑开车回市里的时候,这么多年以他半个姐夫兼兄长自居的廖飞云还是冲已经拿掉脸上的面具的晋衡关切地询问了几句,而晋衡闻言则皱着眉看着窗外一副明显还在走神的模样, 偶尔才会慢吞吞地回他一句。
  “我说你今天这是又怎么回事, 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跑这儿来干嘛?”
  “抓狗。”
  “抓狗?狗呢?而且你到底抓了几只狗?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儿就跟刚和两百条疯狗赤手空拳打了一架似的吗?”
  “……”
  “算了算了, 我不问了,直接送你回家还是怎么的?要不就先去我家洗个澡?我爸我妈反正都睡了,你现在这样回去,额,肯定不太好吧?”
  “恩,先去你那儿吧。”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偶尔也会去廖飞云他们家住一晚, 然后周末早上两个人再一起骑车去学校补课,所以乍一听到他这个提议,心里也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回去,可能不太好解释的晋衡略微思考了一下也就干脆同意了下来。
  而一旦达成了共识,两个人紧接着就这么一块回了廖家位于市区某个家属小区的老房子,等停好车上了楼,走在前面的廖飞云蹑手蹑脚地给落在后面的晋衡在楼道开了灯,好不容易刚迈进自己家门,廖飞云他母亲压根没一点困意相反还异常警觉的声音就从旁边的卧室里传了出来,
  “是谁?!谁开门进来了!”
  “……妈,妈,别激动,是您儿子我啊。”
  “你?那我怎么听见两个不一样的脚步声啊!你还带谁回来了!了不得了啊!快三十还没结婚的人居然还学会大半夜往家里带人了!让我来开灯好好看一看——哎哟哎哟,晋,晋衡啊?是晋衡吧?你今天怎么忽然过来了,吃,吃晚饭……哦不,吃夜宵了嘛?”
  晋衡:“……”
  从某种程度上说不愧是警察同志的家属,就廖老太太这警惕性,听力和反应能力怎么着也是个专业的办案人员了,而被这大妈手里的强光手电筒弄得皱起眉用手挡住眼睛就摇摇头,廖飞云一脸无语地喊了句妈你快把灯给拿开点,晋衡他眼睛受不了,弯腰站在卧室门口的胖老太太也慌慌张张地诶诶了两声,又赶紧扔了手电筒就跑过来给晋衡找拖鞋了。
  “你这个家伙怎么都不和我提前讲一声……害我脸都丢大了……”
  “我不是以为你和我爸都睡了么……我爸没醒吧?还有,妈,能麻烦您老做份夜宵嘛……晋衡还没吃晚饭呢……”
  “睡着了都被你吵醒了,真是个讨债鬼……诶,晋衡,你眼睛还疼吗,刚刚都是……都是阿姨不好啊,你先坐,阿姨给你煮面吃,再拿眼药水滴一滴眼睛啊,冰箱里应该还有菜的,我来看看……”
  “谢谢,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休息了。”
  “哪里哦,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客气了,说起来你都好久没来家里玩了,阿姨之前就悄悄问飞飞好几次了,知道你身体不好一直在家里修养也不敢多问,唉,现在都是大人了,还记得以前礼拜天的时候你来我们家吃饭的事呢,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忽然长这么大了……”
  说起来确实也快几年没来过廖家了,可是廖妈妈对晋衡本人的态度却还是和当初没什么区别。
  也许是廖飞云这些年从来也没断过和他的联系,连带着廖家人对他的印象也依旧还维持在当年那个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性格却斯文腼腆也很懂礼貌的少年人身上。
  所以哪怕今天晚上贸贸然再见到仿佛刚和二百条疯狗打完架逃出来的晋衡,廖妈妈虽然心里有点疑惑,面上却也没多问,只是态度很亲切地就和他说了点几句话,又小声催促着廖飞云赶紧带晋衡先去卧室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吃夜宵了。
  “你进去先洗个澡吧,我给你来找换洗的衣服……你一个人应该没关系吧?”
  “恩。”
  “唉,我妈真是年纪越大越唉唠叨了,要不是刚刚看见你跟我一块回来的,她肯定又得再给我念几遍明天下午一定要去相亲的事,头疼啊头疼……”
  直到走进浴室里换掉身上那身脏衣服开始冲澡的时候,死死抿着惨白嘴唇的晋衡还能听外面到廖飞云生无可恋的哀嚎声。
  站在镜子面前就捂着嘴无声地咳嗽了几声,头发都因为额头上的冷汗而散落下来的晋衡红着眼眶就把手掌里的黏腻鲜血给清洗了干净,与此同时,苍白的有点异常的手指尖上那黑色和红色夹杂的污血也顺着下水道一点点消失在了他眼前。
  只是伴随着浴室内的热气,他和正常人有很大区别的白发红眸好像也随之若隐若现的出现了。
  而想到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一定要坚持独居原因的晋衡随后便皱起眉将手指落在脉搏处快速地按压了几下,接着脸色全无一丝血色,五感也在一瞬间几乎丧失干净的白发青年便强行压下身体里那种正在从躯壳内部衰败枯萎下去的感觉,又赶紧清洗了一下自己眼睛,耳朵和鼻子里缓缓流出来的诡异血迹,之后才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廖飞云的声音继续正常地进入了自己耳朵里。
  “晋衡?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水是不是热的啊?”
  “恩,是。”
  “那就好,你慢慢洗吧,我不吵你了啊。”
  期间两人隔着门随便闲聊了几句,直到身体一切恢复正常的晋衡穿着他为了相亲才特意买的,所以到现在还没拆的型男套装再走出来的时候,流里流气的廖飞云撑着头坐在自己床上就冲他吹了口口哨,又慢悠悠地摇摇头评价了一句。
  “哟,其实身材明明很不错嘛,搞得我一直还以为你比我瘦挺多呢,其实你就是平时穿的太老气了,把自己整天弄的跟个老头子似的,你以前读书的时候也不这样啊……唉,不过现在也没用了,你一只脚都已经踏进婚姻的坟墓了,打扮的再招小姑娘喜欢也没用了,哦,话说,你刚刚发短信回家没有啊,大晚上不回家可得提前说一声啊,不然很容易就会引起家庭内部矛盾的啊……”
  被廖飞云这么好心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和秦艽说自己不回家这件事,等回过神来的晋衡后知后觉地把桌上的电话拿过来,却发现手机居然已经关机了。
  亲眼目睹了这位已婚青年脸上一系列表情变化的廖飞云才抬手捏了捏鼻梁骨又有点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道,
  “得,要出大事了,现在这该怎么办啊?”
  “……把你的手机给我一下。”
  “啊?”
  完全没想到晋衡会这么和自己说,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的廖飞云有点意外地就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递给了他。
  而亲眼看着单手拿毛巾继续擦着头发的晋衡似乎很平常地就在短信栏里输了一个号码,又快速地发了条短信出去,廖飞云先是一愣,随后才一脸震惊地瞪着他来了一句道,
  “卧槽,晋衡,你,你你这都学会记别人号码了啊?”
  “……”
  被自己从小到大都关系不错的朋友用当做智障的语气怀疑他的智商,晋衡的表情一瞬间当然可想而知,而稍微回过神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好像确实有歧义,廖飞云尴尬地和板着脸的晋衡对视了一眼又望向一边咳嗽了一声才开口解释道,
  “我这不是,这不是有点惊讶嘛,我以为你从来没这个习惯呢……你以前可是连自己家里人的号码都根本不去记啊,那时候每次你们那个老找你麻烦的班主任要找你爷爷和姐姐来学校谈话,你都一副拽的要死的样子坐在那儿不动,还不耐烦地说自己不知道……而且咱们俩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你也根本没想去记过我的电话号码吧……这还是咱们俩这么多年都关系不错的前提下呢,放在一般人身上,你更加不会想到要去记住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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