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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催眠,幻境杀机

  听到贺锦年如此寻常口吻问出这样的话题,一字一字如锋利的刀片刮过秦邵臻的胸口。
  他一抬首,正好对上贺锦年两粒黑甸甸的瞳眸,衬着白皙如玉皮肤,愈发显得深深幽幽。
  记忆好象一瞬间回到昨日,她红着脸告诉他,她有一个八妹,她想把八妹许配于他。
  那时,她说话的声音极低,偶尔抬首,脸红至耳梢,如今回忆,那全然是女儿家的巧笑嫣然,为什么,他竟胡涂至此,还呆头鹅地回了一句:你八妹的性情象不象你?
  因为他不懂得从细枝未节处去感受幸福,于是,他丢掉了幸福!
  看到秦邵臻完全没了鲜活的样子,贺锦年垂下首,她一生极少主动避开一个人的眼眸,既便是在重生前,最难最难的那一次大魏皇宫对质,她也不曾避开秦邵臻厌憎的眸光。
  秦邵臻略略低下了首,眸光仿如透过身前那重实的黑檀木,声音低哑,“当年,朕曾答应过钥儿,朕的皇后,一定是她所挑的人选……”嘴角缓缓漫起一丝的苦笑,那是一种从心中流淌而上的苦,苦过世间的一切,他轻轻地闭了闭眼,声音如死水无声、无波地在岁月中干涸,“而前些日子,钥儿曾在朕面前提起郭医女端行举止皆适合为大魏皇后,朕也答应了,只可惜,皇太后认为郭医女的身份太低,且行过乞,担不得大魏皇后之位!”
  贺锦年的瞳孔猛然放大,心里开始史无前例的剧烈挣扎,尤其是看到他嘴角漫开的苦涩时,刺得她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笔。
  此刻,她清楚地感应到秦邵臻全身的血液冲出血管,在体内泛滥,那一种痛,一点也不逊于当年她灵魂飘于空中,亲耳听到田敏丽对着她昏迷的身体一句一句的发下咒怨时的心情。
  当时的她,没有形体,只能用灵魂的悲泣还以诅咒!
  前世中,从她被申剑国送到苍月开始,多年相护,从一开始的家族使命,到了倾命的相护,少女最初的情窦初开,到最后,甚至为了能让他活,她受制于颜墨璃和顾宝嵌,至死也诉不出心里的委屈。
  她今日这一局,其中之一的谋算,就是秦邵臻对她余情未了,他成了她手中一把刺向颜墨璃的利剑。
  而于秦邵臻,只能悉数忍下!她知道那种忍耐是什么样的滋味,他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予她的伤害,今日,她还给了他!
  可她没想到的是,秦邵臻看向她时,他的眸光仿佛在她身上戳了几个窟窿,原来,她还是会痛!
  这样的情或许能放下!
  但却不代表能忘记!
  章永威是提刑司,最擅长的就是观察入微,这里所有的人关注都落在了田敏丽和颜墨璃的争锋相对中,他却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气流在上下乱窜。
  敏锐的嗅觉让他望向顾城风,见帝王的眼睛好象不看任何人,但凭直觉那瞳孔里的焦聚是凝在了他这个方向,眼神依然似水留情,一张脸却矛盾地罩了一层薄霜,他似乎查觉到什么,眸光瞟了过来,稍一定,章永威尚来不及捕捉其中的意味,便跳开了眼线。
  章永威向来无俱皇权,但他却最怕顾城风一双眼睛,别看顾城风至始自终那一双桃花眼总是含情带笑,可被这样一双眼默不作声地双眸看上一小会儿,即便是无一丝的行差蹈错,也会无端感到心里发毛,以为被帝王抓住了什么痛角,不由自主地,周身冷汗涔涔,沾湿后背。
  虽然他并不知道帝王的情绪出自何因,但反应让他挪了一下案下的脚,不轻不重地碰了贺锦年的腿。
  贺锦年瞬时从情绪中清醒过来,一转首,却触上了顾城风的双眸,他的脸色很平静,一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她。贺锦年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陡然升起一种仿如隔世错觉……她在干什么?
  今日一役,甚至决定了下一步的筹谋,关乎她和顾城风的一生一切,她在这节骨眼上,还记挂着伤春悲秋,将顾城风置于何位?
  她抬首,眸光探前高台,对着他展颜一笑,笑容清朗而开涤。
  顾城风情不自禁地暗嘘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看了贺锦年,直到眼角眉梢都开始渗出温柔。
  “果然是舔不知耻!”黄太妃稍带沉闷的声音在平静的空气中划开一道冷冷的笑,“两国的皇上都指证了,郭岚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颜墨璃对黄太妃的话置若罔离,耳中始终萦萦盘旋是秦邵臻男子带着低低哀恸之声,仿若一道道晴天霹雳,如万道惊雷,争先恐后地劈向颜墨璃的心口——
  或是刹时的击劈太过凌厉,颜墨璃除了麻木外没有感到一丝的异样,她先是晃了晃神,眸光略带惊诈地从众臣的脸上掠过,看到一张张鄙夷之色时,定了定睛,确定自已没有看错后,瞬时倒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会这样?
  她仿佛听到时间缓缓向她走来,跨越了百年,象看那昨初的镜象后,胸口好象被一只手狠狠地拽了一下,然后如旋转的利器,所过之处,血肉翻飞,这样的疼痛是如此纯粹,甚至来不及品味是否渗杂了别的情绪,除了痛就是痛!
  她对顾城风没有期待,所以,被将了一军,她并不难过!
  可秦邵臻不同,她有期待,她等了三世,就期望着有一天,他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灵魂深处褪开属于顾奕琛的的感情包袱后,恢复了两人初识的记忆时,他就会懂得她所有的委屈。
  每一次累时,她都会提醒自已,他不过是被别一副的灵魂占据了思想,总有一天,他会想起她。
  想起百年前,她与他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初情!
  想起,她为了追寻他的脚步,三世不离不弃!
  更想起,他委屈了她,给了她三世的离弃!
  可再坚强,人亦会累,她不是水中的鱼,只有七秒的记忆。
  悲伤一寸一寸地从眸中褪去,她冷漠地从秦邵臻的脸上移开视线,探向田敏丽,目光居高临下,话音冰冷又倨傲,“欲加之罪,何况无辞!田敏丽,你又如何能解释你的杀人嫌疑呢,你在大魏强悍了二十年之久,别说,你就心甘情愿从此流落异乡。”
  田敏丽额角青筋跳了跳,冷漠之声响,不紧不缓,带着刺耳的挑剔,“好,就算我田敏丽不甘,也得看看我有没有这本事千里杀人于无形!”话音一落,声线一转,谨然道,“请问伍大人,太后的薨于何时?”
  伍书梅回道,“十月二十八丑时!”
  田敏丽回以一礼,眸光闪烁在章永威和伍书梅之间,“十月二十八,我田敏丽尚在汴城外徘徊,就算我田敏丽有本事于睡梦中杀人于无形,可相隔如此之远,这世间有哪一种术法可以隔着百里距离潜入人的梦中?田敏丽是人,不是神!”
  “这个——”
  “伍大人若不清楚,田敏丽倒可以向伍大人推举一个人,此人就是东阁先生,说来,此人在苍月的声名算不上什么,但他的弟子诸位想来并不陌生,她就是灵碎子。”田敏丽的眸光落向章永威,“章大人是否肯坦言一句,东阁的术法是不是远远高于灵碎子,他对术法的认定是不是足够权威?”
  “不错,若东阁先生肯作证,远距离无法施术,而田敏丽你又拿出证明,证实你当时未进汴城,本官倒是要公道一句,大魏皇太后之死,可能要另查真凶!”
  颜墨璃听闻到东阁的之名,眼皮簌簌动了一下,沉静道,“何必求证于他国,皇上,奴婢倒有一方法可以取证,那就是催眠!”
  田敏丽心头怦然而跳,“倒要请教,何谓催眠?”
  颜墨璃转身走近高台,朝着伍书梅一跪,“郭岚凤不才,这些年,诊过不少心理受创的病例,为此,特研究出一套方案,给病人催眠时,问诊病人,让病人将沉涸于心的压力说出来,然后,郭岚凤方能对症下药。这套诊疗方案,岚凤也曾著有一书,如今苍月大陆上的一些医倌也有出售这些书籍。”
  伍书梅尚听得一头雾水,他审视着颜墨璃话中之意时,只觉得她的眼神诡异得厉害,那厢章永威已开口询问,“郭医女之意,你可通过催眠一个人,让此人说出真话!”
  “不错!”
  章永威眉锋蹙得更深,开口问,“郭医女是想用此方法亲自盘问田敏丽,以证实自已的清白?”依例,他不是这件案子的主审,但他直觉此案与苍月的广阳镇惨案有着必要的联系,又看着伍书梅定格的表情,他心里有些发急,就开始越殂代疱。
  “是,此案,原本岚凤是一个证人,可现在,却被有心人拉入泥潭,为证明清白之身,岚凤不得不请旨请大人恩准!”颜墨璃朝着他微一颔首后,朝着伍书梅缓缓地跪了下去。
  章永威本想盘问:可又谁能证明,郭医女不是通过催眠控制一个人,如提线木偶般,想让田敏丽说什么,田敏丽就说什么。
  可转念一想,再问下去,自已倒真的擅越权限了!
  他倒好奇,颜墨璃通过自已的方式,能从田敏丽的嘴里撬出些什么。
  申皓儿跪得佝偻,肩膀连着脖子缩在一处,剩了一半的上排牙齿把下嘴唇咬成一条泛白的线,唯有一双不错的烟水瞳眸泛着水意,内中的惶恐和不安意味越来越浓。
  她是见识过颜墨璃催眠的厉害,当年她亲眼看过颜墨璃催眠申钥儿。
  颜墨璃神色很平静,象独傲冰雪之中的寒梅,然而贺锦年却清晰地感应到她此时真实的情绪,恐慌,绝望,又带着脆弱,分明是濒临崩溃。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从颜墨璃吩咐郭晋方给田敏丽一碗粥开始,她就知道,今日颜墨璃为了防止田敏丽逃脱罪名,她做了好了用催眠的方式去盘问。
  盘问的方式可以由颜墨璃自行作主,先是从苍月广阳镇三千百姓的死打开缺口,只要田敏丽一招供,她便暗中使田敏丽清醒过来,那大魏皇太后的死就可以不用深入调查了。
  所有的人,都会认定田敏丽的罪。
  这也是贺锦年一开始就期待的,狗咬狗的结局,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她的第六感觉清晰地感应到田敏丽亢奋的情绪,好象她从一开始和颜墨璃的针锋相对,就瞄准了这一个结果,这让她心生诡异。
  “准!”伍书梅虽不曾拜读过颜墨璃的医书,但对颜墨璃在医术领域方面的权威还是非常敬仰。
  “大人,因为催眠要求的环境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岚凤要求清场,不必要留下来的,请退出百丈外!”颜墨璃的眼线转到了高台下一堆的证人和一些旁坐的朝庭命官。
  伍书梅与章永威两人相视一眼,又抬眼看向高台,见两国帝王皆默许,便道,“准!”
  很快,针炙,躺椅,安神香摆到了高台之下。
  田敏丽没有任何的推辞,一脸凛然模样躺了下去,当颜墨璃璃燃起安神香时,饶是章永威的脸上都充满好奇。
  颜墨璃缓缓地在田敏丽的身边坐下,在余香袅袅中,她轻轻地道,“深呼吸,试想一下,你此时正站在一处桃花盛开的地方,春天的暖风轻轻地、轻轻地撩起你耳鬓的发丝……”颜墨璃的声音既轻且带着呵护,让禀气倾听的众人不由主动放松了肩膀的肌肉。
  因为,颜墨璃的声音很小,而田敏丽的回答几近接于呓语,章永威和伍书梅与文书三人便环到了田敏丽的身侧,为了不惊动进入梦中的田敏丽,文书甚至连翻一张纸都小心翼翼。
  半盏茶时,盘问开始,果然,颜墨璃的第一句是,“你几岁开始接触古灵巫术……”
  一问,一答,田敏丽象个傀儡一般,声音平板无波地告诉众人,从她五岁开始第一次修习巫术,几岁入申府,提及诞下的五个女儿,个个体弱夭折,而现在的申苏锦身体已近破败,已被她用冰蚕封住周身血脉,存进了冰窖之中,最后,提及了申钥儿,田敏丽的情绪出现了微微的波动,眼角滚下两行热泪,眼珠开始左右滚动不停,这通常是梦中的人情绪开始出现负挣扎时,本能想摆脱困境的一种状况,如果不控制住,田敏丽便会突然转醒。
  “认识广阳镇这个地方么?”颜墨璃纤手习惯地搭上了田敏丽的脉搏,听诊她心跳的频率,又转换了话题,问起了广阳镇之事!
  “认得……”
  贺锦年广袖交叉垂下,所有的人都秉息听着田敏丽娓娓道来广阳镇之事的来龙去脉,没有注意到,此时,她的手轻轻搭上了田敏丽的脚踝。
  在人的踝关节内侧,有一处静脉,她想从那里传达的信息,由此潜入到田敏丽的大脑皮层下,探出,为什么,田敏丽对颜墨璃的盘问是期待,而不是心存畏惧。
  她身量不算矮,所幸,站在她身边的是顾城风,她微微侧身,无意般地将小脸靠侧在顾城风的肩膀上,鼻间传来他那舒缓人心的冰魄之息,她悄然闭上了双眼,神情恬淡,就算她的行为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只道是两人暧昧了些。
  顾城风唇角弯出丝丝纹理,那一双桃花眼带着纯净的笑意,旁若无人地搂住了贺锦年的腰。
  田敏丽有节奏的脉动在贺锦年的指间跳跃,贺锦年的思绪仿佛化为一道真气随着田敏丽的血流先涌向她的心脏,最后,在心脏的跳动下,输送到田敏丽左脑,五光十色的画面瞬间携着一张张熟悉的脸随着光影扑面而来——
  有申剑国、申老夫人、申皓儿……
  时光飞快地倒流着,直到定阁在一个绿草成荫的地方——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穿着普通的兰布裙,坐在花园中的草地上,捡着地上的石子玩着游戏,娇娇软软地“姐妹”互称,偶见抬首,两人的笑容皆天真而浪漫。
  转瞬,一个一身浅蓝色的锦缎宫装,梳着精致的灵蛇髻,成群丫环地小心侍候,桌前一叠叠的形状各异糕点和各种艳色的糖果。
  另一个悄然站在圆柱后,湿蒙的双眼带着羡慕扎在那各色的糕点上,一口一口狠狠咬着手中的苹果。
  画面又是一转,一个素装的女童,大约七八岁的年纪,鬼鬼祟祟地隐进一间少女的闺房,眉宇间全然是惶然将一只绿色的毒蛇放在了一张床上,悄然离开。
  不久,一个虽然容貌与先前一样的少女穿着一身粉红的罗裙步入了寝房,在丫环的侍候下梳洗更衣,又在丫环的服侍下上榻休息。
  息了火烛不久,便是惊叫一声,侍夜的丫环执着宫灯奔进时,只见那少女脸色惨白,手臂上,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伤口。
  那少女虽年幼,反应却极快,忍痛从床枕下拿出一个盒子,捏着一只莹白的小虫,放到了自已的伤口之上。
  因为被绿蛇咬中,第二天,一个妇人声称,她的血液有所变化,已不适合修习古灵巫术,准备选择让另一个少女修习。
  那少女四肢伏地,朝着妇人深深嗑了几个响头,抬起时,额上泌出了血丝,小小的脸上满是泪渍,偏偏那眼神浸满了冷得能把人冻成一把冰棱的寒霜,她把目光定在妇人身后的少女身上,斩钉截铁地声称,她愿意将蛊虫放在体内滋养,希望妇人成全,不要放弃她。
  妇人眉目深锁,带着无法置信地告诉她,如果用体腹养蛊,意味着,她将来很难有子息……
  蓦地,贺锦年只觉一道光影劈过,画面猛然一晃——
  暮春的阳光不温不火,春风吹得桃花林中的枝叶沙沙作响,桃花粉飞中,片片如彩蝶在空中漫舞。
  贺锦年嘴角不觉漫开一丝笑意,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的花香味,沁人肺腑……视觉仿仿移动,在桃园中,一张百花编织而成的长藤椅,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坐着,那背影极为熟悉……
  贺锦年不由自主地想贴近视觉的角度,一探究竟,却感觉那男子怀中似乎影影绰绰中动了一下,如蝶翼般的紫色广袖落地,衬着一地的桃红,煞是美丽!
  恍然中,贺锦年仿佛看到白衣男子怀中的人在拽着他的衣襟,似乎在睡,却是睡得并不安稳。
  从那精美的紫荆花刺绣中,看出那是个女子的服饰。
  她看到,那白衣男子微微俯身,仿佛在那紫衣女子的耳畔轻轻哄着,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从他轻拍那紫衣人的后背的动作中,感受到那男子的温柔……
  也不知为何,贺锦年的心象被鸿毛撩动般,丝丝痒痒地想看清究竟是谁在前方,甚至,已经忘记了,她此时身在别人的记忆中。
  时间仿佛过得极慢,甚至,连一片片的桃红袅袅依依地离开枝头,随风而飘动,直到落地,缓仿都变得一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她等到了那女子转醒那一瞬,只见,她在白衣男子的轻扶下,腰缓缓直起,象是初醒后的无力,她如孩童般的将下巴抵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肩头,贺锦年终于如愿地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是自已!
  竟是女子模样的贺锦年!
  她一惊,只见那紫衣女子皓眸一眯,明明隔了十丈之完的距离,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眸中杀气,她甚至来不及分析究竟发生何事时,那紫衣女子手中已扬起一把短刀,在白衣男子的颈项处轻轻一割,瞬时,血喷出几米开外,男子倾身倒下,她终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张熟悉到刻苦入灵魂的脸——顾城风!
  “啊——”惊叫声中,气血上涌,一口血瞬时喷了出来,染艳了一地的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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