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今天有丛林里的追逐与打斗戏。
  吊威亚,用力奔跑,在丛林里追逐厮-杀。v被p组织的人追-杀。不得不说,丛林战很有看头。动作片是艾力导演的强项。艾力设计的丛林格斗加入了东瀛的忍术在里面,v很善于伪装、隐藏、在静谧中突然出击。
  这场戏里,男主角p护送拿着生化样本的女主角尤安离开。他没有和v打照面。但三个人其实是在同一个地方交叉而过,加入有些凄楚的音乐,与突然出现的震动人心的鼓点节凑,预示了彼此的命运早已注定。
  v脸上涂了灰色的粉,掩盖住了雪白的肌肤,穿着深墨绿色的披风,双手置于胸前,静止于一棵参天古树的躯干上,她的披风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她与巨树融为一体。她眼睛闭着,靠耳朵、五感,观察对手动向。
  监视器里,卡梅伦仿佛也静止了,也长成了一棵树。他默默观察着,忽然低声自语:“这个中国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连呼吸也没有了?!”
  安之淳听了,抬起头来看了陆蔓蔓一眼,“她在静思进入冥想状态,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蔓蔓一直练瑜伽与太极,吐息纳气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东瀛忍术在于‘忍’与‘隐’,给人的感觉本来就是声息全无。”
  突然,监视器里出现了变化。v的一双眼睛猛地睁开,以极为迅速的动作跃了起来,跑到了对方身后,手执利刃,捂住对手的嘴,手腕上一转动,对手被ko。
  “咔!”卡梅伦很高兴,“这条过了。好了,接下来是男女主角的戏。”
  卡梅伦没有直接称赞陆蔓蔓,但那一声咔,显得他情绪激动、饱满,显然是很满意了。
  已经是旁晚时分了,瑰丽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际,笼罩在丛林上,有一种血色的浪漫。
  “不知道为什么,丛林给我的感觉就是充满了杀戮感。”陆蔓蔓已经卸了妆,牵着安之淳的手,在丛林里漫无目的走着。
  她今天的戏,已经拍完。毕竟,她并非女主角。安东尼与薇薇安的通告很重,一直排到了凌晨三点,倒是真的。
  “真想去堤岸看看。在那个地方,‘她’遇见了她的中国情人。”陆蔓蔓有些向往。
  安之淳替她打开越野车的门,笑道:“那就过去吧。”
  车子沿着湄公河走,一直到了堤岸。
  湄公河滚滚而来,滚滚而去,将会在不远处融进大海。河里有旋涡,可以将一切东西卷走。
  潮湿,水腥气,泥土味,全都扑面而来。泥黄的河流滚滚,浩荡而开阔。
  坐在车里,陆蔓蔓叹,“想必《情人》电影里那种可以载上好几辆大车的渡轮,现在都没有了。”
  安之淳沉默了一会,笑道:“你还真是个电影痴。”
  “下来吧。”他替她打开了车门。牵着她的手,他带她走过另一条小道。
  小道很难走,林木枝叶实在太茂密,树枝不断抽打到身上来,是安之淳用身体护着她,她才不至于被树枝刮到。“你带我去哪啊?这么神秘。”
  “到了。”他答。
  出现在陆蔓蔓面前的,是一个废弃了的港口码头,十分破败残旧,但还保持了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痕迹。还贴着抹了国产香粉,涂着大红胭脂,抱着琵琶的的月份牌小姐海报。甚至还有一顶男式呢帽挂在了渡轮的一侧上。呢帽已经变成了灰黑色,原来的颜色早已不辨。
  那艘渡轮十分庞大,可以载上好几辆大车渡河。
  陆蔓蔓“哇!”的一声,猛地捂住了嘴巴。
  就知道她会喜欢,安之淳抿了抿唇,笑意涌现:“这是废弃的渡轮,不能开了。但很结实,又是靠在河边的,可以走上去。”
  “真的?!”陆蔓蔓高兴极了,甩了他的手,就飞快地往渡轮上跑。
  安之淳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个急性子。
  陆蔓蔓跑得快,早到了渡轮上。
  她站在栏杆处,看着脚下深沉的河流发怔。她是侧身对着安之淳的,他只看到她对着远方的河出神,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她双手搭在了围栏上,一直在眺望。他走了过去,安静地走到了她身边。
  从衣袋里取出一支烟,安之淳问:“要来一支烟吗?”
  陆蔓蔓没有看他,却忽地笑了,笑声沙哑,不复清朗,“电影里,男主角也是这样问女主角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她,却因黄种人与白种人的身份而胆怯,害怕。”
  “是,我知道。他还说,‘你到我这里来,是为了我的钱。’”安之淳看过那部电影。
  “怎么那么多的电影桥段,都喜欢用‘要抽烟吗’来做搭讪啊?真是的!”陆蔓蔓笑笑:“v也是这样问p的。”
  “嗯,烟使人快乐。性-爱同样的令人沉溺与快乐。或许,烟与性-爱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相通的,都包含了逃避、沉溺、快乐、怯弱等等情感。有了烟做媒介,接下来男人与女人也就顺理成章地纠缠在了一起,在性与爱里沉沦。”
  陆蔓蔓侧过脸来,斜睨了他一眼,“我发现,你说出来的还真是句句经典。”
  安之淳被噎了一下,眼睛闪了闪,没有说什么。
  俩人依偎着,欣赏着有些悲怆的残阳,瑰丽的红淡了,夜色漫上了这条伤感而浪漫的河。
  夜里,很安静。只有浊黄的水流在响动。渡船还是那艘渡船,永远地停泊在了这个废弃的港口码头。
  安之淳带她回了一处别墅。
  拥有殖民地风格的建筑,半中式半西式,在遥远的年代,或许新潮得有些怪异,但随着时光的磨砺,这栋房子也透出了味道来。
  是那种电影里的,拥有蓝瓷栏杆平台的富人住的别墅,就在河岸边上,能听见滚滚而去的湄公河。
  安之淳带她上了卧室,“里面有衣服,都是新的。要洗澡吗?我去给你放热水吧,有浴缸的。”他看了眼她身上没有洗净的迷彩涂料。彼此的身上现在也是汗腻腻的。
  陆蔓蔓倒不着急,先把衣橱打开,拿出了一条越南真丝的亚麻色居家裙子。“喂,你到底还有几处房产,是我不知道的呀?”
  安之淳听了,笑了一声。“还不是为着你喜欢。知道你迷恋那种怀旧的东西,满足一下你的恶趣味。”
  站在窗前,吹进来的风也是热的。陆蔓蔓开始刷微博:“哎,忙了一整天,昨晚又赶飞机,我都没时间玩手机。”
  然后她“咦”了一声。
  “怎么了?”安之淳走了过来,陆蔓蔓一脸惊奇:“呀!薇薇安居然把和我的合照放‘非死不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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