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公公】

  林夫子一声“有”，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都盯着他看，等他解答。
  “怎么说呢，不包括屈仲远、石叶和当年的季长天，其他几个，多少都不是凭真本事进的太学，而且念书的时候成绩也不出色，但从太学离开之后，无论是做官还是从商，大多混得不差，且多得贵人相助。
  “哪位贵人？”众人看他。
  “嗯，不少人都得到各种官员的推荐，当然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有钱人或者本身就是官宦子弟，自然有的是人推荐。”众人都皱眉。
  “换句话说，太学的学生在念书的时候待遇没有不公平，但离开之后，各人前途却不见的公平？”公孙问。
  林萧淡淡一笑，“公孙先生有一颗赤子之心，自然见不得这些……可这世上哪里来真正的公平？有些事情除了感慨一下，还真的没什么解决的方法，我这个做夫子的，也相当的惭愧啊，只好平日多教导他们多行善，莫害人。”
  众人都皱着眉头，这的确是共同点，但太学的学生出去之后有人推荐这一点太普通不过了，对案子的帮助并不大。
  “对了。”展昭问，“你说三年前，有个高人将那个鬼魂关进了这座小楼里？”
  林萧夫子点头。
  “这些符咒也是那个人贴上的么？”
  “是啊。”
  “那人是谁？现在何处？”公孙忙问，因为玄宁大师死前在禅房里贴满的符咒和这个是一样的，换句话说，那个驱鬼的人就是给和尚符咒的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呃，这个么……”林萧似乎有些犹豫。
  不过众人都看着他，那意思——一定要说。
  “他姓宁，具体名字我不清楚，大家都叫他……宁公公。”
  林萧话一出口，众人一愣，庞煜张大了嘴，“公公就是……太监？！”
  林萧点点头，“他是……”
  “是我皇姐的贴身太监，看着她长大的，今年得有七十了吧……”赵普说着，皱眉，“也是昊天楼的大掌柜。”
  “那他岂不是资历比陈公公还老？”公孙惊讶。
  “嗯。”赵普点了点头，“宁公公伺候过我父皇，而陈公公伺候的是现在的太后，也就是我皇兄的皇后，差一辈呢。”
  “那老头我只见过几次，深居简出的，不过这种岁数又能混到这种资历的都是老妖怪，他还会驱鬼？没听过啊。这么能干当年鬼面人闹腾的时候不见他出来。”
  “他没阻止鬼面人，但是他算准了鬼面人离开的时间。”林萧听到赵普的话，就接了一句。
  众人都愣了愣，一起看着他，那意思——有没有这么邪门？
  “宁公公当年也是王大人推荐，我又不好驳了这位驸马爷的面子，所以让他来一试，没想到还真的就将那鬼魂给收了锁在楼内了，从此之后太学的确是安静了一阵子，直到石叶将他放出来。”
  “不如叫他来问问？”展昭问。
  赵普“呵呵”了一声，“我虽然跟他不熟，不过见过两次，宫里的太监就是主子的脸，叫他跟叫我皇姐是一样的，他谱比我皇姐还摆得阔呢，肯来才怪。”
  “这么大架子啊？”展昭皱眉，“可惜没什么直接的证据，容易打草惊蛇，没有熟悉他的人么？”
  赵普摸了摸下巴，“以前伺候先皇的太监有好几个……”
  “总跟在八王身边那位晖公公呢？”白玉堂老看见那太监跟着八王进进出出，也不说话特别能干的样子，而且看得出来功夫也不错，好像是很有资历。
  赵普摇头，“老晖是太监里边资历最高年纪也最大的，但是很早就跟着我八哥出宫了，你们也知道，为了避嫌，我和我八哥都不住在宫里。”
  众人都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人，说不定能了解。”赵普像是想到了什么，叫来赭影，跟他耳语了几句。
  赭影听后愣了愣，有些促狭地看着赵普，“王爷，你确定？”
  赵普似乎也有些尴尬，“没办法了，先请来再说。”
  “哦。”赭影点头跑出去了，那样子，似乎是在忍笑。
  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
  “九九。”
  这时，一直在一旁听的小四子突然拽了拽赵普的袖子。
  赵普看他。
  “不是说祯祯的亲戚都有公公的么？你有没有公公？”小四子仰着脸，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众人也看赵普，的确——皇子皇孙都有个随伺的太监的，赵普的娘还是皇妃，没理由没个公公吧？
  赵普嘴角抽了抽，摇头不语。
  一旁，欧阳抱着胳膊笑，“自然是有的，这不去叫了么！只是老头知道太多赵普小时候的秘密，所以王爷怕他爆出些当年的丢人事。”
  “哦……众人了然，同时也好奇——莫非赵普推荐的这位熟悉宁公公的，就是他的身边的太监？
  等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笑声，随后，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很体面的老公公跟着赭影溜达了进来。两人似乎边走边说笑，那老头慈眉善目的，反正除了没胡子，也看不出哪里像公公。
  “哎呀！”
  那位公公一踏进公孙的院子，就放眼望了一圈，随后伸手一捧脸，“哇！王爷一天比一天帅！”
  赵普嘴角抽了抽，“不是前两天刚见过……”
  “今天比昨天帅！”这位公公一闪到了赵普身边。
  众人都微微一挑眉——好高的内力。
  天尊歪着头看着他，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天尊！”那位老公公却是一眼瞧见了天尊，惊叫出声，“哎呀！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天尊朝他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良久，“哦……是你啊。”
  众人都有些疑惑。
  赵普给介绍，“这位是黄公公，一直照顾我和我娘。”
  黄公公跟众人见礼，“久仰久仰，多谢各位照顾我家王爷。”
  众人都点头还礼，这位公公很好相处么。
  白玉堂小声问天尊，“你认识？”
  “认识啊，原先赵桓小皇帝身边的太监么。”天尊抱着胳膊点点头。
  众人都无奈——赵桓小皇帝啊……
  林萧夫子上了年纪，之前展昭让人送他先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人，和黄公公一起进了公孙的书房，坐下叙谈。
  “王爷，找老奴来何事啊？”黄公公嘴里问着，双眼却是盯着坐在赵普腿上的小四子，问，“这个便是王爷收的义子么？”
  赵普点头，对小四子道，“这位是黄公公。”
  小四子眨眨眼，他其实也没什么概念这公公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是每个所谓的皇族身边都有一个没有胡子的，照顾他们的老爷爷，于是，礼貌打招呼，“爷爷好。”
  “噗……”正喝茶的黄公公一口茶水喷出来，赵普也喷了。
  黄公公一个劲摆手，“矮油，小王爷您是要折煞老奴啊！哎呀，童言无忌。”
  小四子歪头，一旁正剥桔子的萧良凑过来说，“槿儿，就叫公公就可以了！”
  小四子眯眼，“为什么啊？小良子你也是皇族，你有没有公公？”
  “我爹娘有几个，因为没弟弟所以叫公公。”小良子咧嘴，霖夜火抬手就给他个烧栗，“胡说什么你！”
  一旁，黄公公喝着茶忍笑。
  “没有弟弟就叫公公？”小四子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在场大多数，貌似都是独生的，于是……
  只是还没等小四子明白过来，众人就一起瞪他。
  小四子乖乖把问题咽回肚子里去了，还是不问了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公孙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那位黄公公，虽说童言无忌，但可能受戏文和一些民间传闻的影响，他印象中的公公，尤其是皇宫之中的大太监大多睚眦必报心胸狭窄……这位不会记恨小四子吧？
  只是一看之下，公孙放心了，黄公公此时正帮着小四子和萧良剥桔子，边对他们眨眨眼，“一会儿详细跟你们说。”
  赵普白他，“你别教坏小孩子！”
  黄公公捂着嘴，“矮油，王爷小时候也不是老奴教出来……”
  “咳咳。”赵普一摆手，赶紧打断他，“说正经的，你和宁公公熟么？”
  黄公公一愣，“哪个宁公公？大公主身边那个？”
  众人都点头。
  黄公公将剥好的桔子塞给小四子和萧良，皱了皱眉，“这个么……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赵普纳闷。
  黄公公道，“是这样……宁公公跟我们一起当班的时候，人十分的随和老实，先皇就是看得他这点特别好，所以让他伺候大公主。只不过……”
  众人皱眉——黄公公形容的和赵普形容的是同一个人不是啊？
  “自从大公主嫁了人，离开皇宫之后，我是有一阵子没见着宁公公了。”黄公公说着，满眼的疑惑，“只是再见的时候，我突然认不出他了。”
  众人都一愣，“认不出？”
  “嗯……感觉，整个人都变了，长相都有些稍稍变化，可能是打扮的缘故，而且他喜欢给自己沾胡子，所以总觉得变样了。而最主要是脾气秉性，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做了大买卖有钱了还是怎么着，该说是自信了还是突然变得傲慢了呢，而且还满肚子心眼了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公主都不怎么带他在身边了，他成天和驸马爷在一起……”
  众人听后都觉得有些可疑。
  “不止老奴觉得不对劲。”黄公公接着道，“那年进宫饮宴，皇妃突然问我，她皇侄女儿身边那个公公是谁啊，都没见过。我说是小宁子，皇妃都愣了，说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了？可见不是我一人有错觉。”
  众人听了黄公公的话，都皱眉。
  黄公公还摇头，“没理由啊，在宫里都没变多的心眼，到了宫外倒反而多了？”
  “那此人会抓鬼么？”展昭又问了一句。
  黄公公愣了愣，随后笑得直跺脚，“怎么可能啊！他还能抓鬼？他最胆小了，都不敢一个人去茅房的！你们也知道，皇宫里早年经常闹鬼，一说起这事儿，他都吓得躲被子里不敢出去，走夜路都要搭个伴儿。”
  众人都皱眉——那就蹊跷了啊，难道出宫后性情大变了？还是说，那个根本不是原本的宁公公？
  “那看风水和念咒之类的呢？”展昭索性问得彻底点。
  黄公公就是一个劲摆手，“都不可能。”
  众人都疑惑——怎么回事？
  “公公似乎功夫不错。”白玉堂问他。
  “呵呵，好说。”黄公公对白玉堂笑眯眯，心说这娃长得……啧啧！好大个美男！
  “宁公公武功怎么样？”白玉堂接着问。
  “小宁子不会武功。”黄公公摇摇头，“当年宫里就出外照顾两位王爷的晖公公和我学了，而且皇妃本身就喜欢骑马舞剑，九王府连个丫鬟都会功夫的。”
  赵普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确定他不会功夫？”展昭又问了一遍。
  皇宫笃定点头。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么说，那个宁公公，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