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我是陆藏。”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穿过来,落进她耳朵的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周围的温度瞬间低了十几度,从暖春一下子掉入寒冬。
  “陆藏你好,我是林少雪,《无一幸存》中饰演孙三阳的演员。”林少雪声音平淡,“陆导喝醉了,让你过来接他。”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地址。”
  林少雪报上酒店的地址后就挂断了电话,看着屏幕上“讨人厌的小屁孩”六个字,扯了扯嘴角。
  说好的小王八羔子呢?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路虎在酒店门口接到了醉成一滩翔的陆平文,和坐在二十米外的长凳上玩手机白衣黑帽的林少雪。
  已经四月了,可是女孩还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显得露在外面的脸更加瘦小精致。
  路虎停在她身前,驾驶座的门打开,高瘦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上车。”他说。
  林少雪也不客气,看了一眼躺在后面不省人事的陆平文,拉开副驾驶的座位坐了进去,报上自己酒店的名字。
  “不住在一起?”
  男人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但与其说是冷,她听着到更觉得像是一串数字机器,没有任何感情。”
  林少雪闻言摇摇头:“整个剧组的主创和主演除了我和陆导在上海都有房子,导演和女演员住在同一家酒店,会惹出许多麻烦。”
  男人点点头,接下来一段时间车厢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汽车驱动的声音和后座陆平文是不是蹦出几句梦话的声音。
  最后还是林少雪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你觉得我和她像吗?”她问。
  当初陆导在挑人的时候,原本是想挑个新人,谁成想前前后后转遍了国内的所有电影学院都没找到合适的,不是假清高就是真做作。后来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推荐了林少雪,他约她出来见了一面,就立刻定下了她的女主角身份。这样的果断,让她不得不对自己即将塑造的这个女人产生深深的好奇。
  为此她回来也查了不少相关资料,只是不论是报道还是网上,孙三阳的照片都很少,仅存的几张她都看过,一张是她在自首时拍下的,还有一张是偷拍,最后一张,是庭审时的现场照片。
  她自己前后左右看着,觉得除了瘦,自己似乎没有任何一点像她。
  男人听到她这个问题,手上的动作不可见地滞了一瞬。
  半晌,他缓缓开口。
  “不像。”
  林少雪点点头:“是,我也觉得不像。”她像是突然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连语调都比刚才轻快了许多,“这世上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我确实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去和她一模一样。”他的这句话,竟然解开了她自开拍以来的心结。
  陆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继续开车。
  车子先到她住的酒店。
  “谢谢你了。”她从车上跳下来,走到驾驶座那边,敲敲窗户。
  窗户慢慢下滑,露出男人半张脸。
  林少雪递上一张雪白的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和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说完没等里面人说什么,就自顾自把手一松,小卡片顺着掉下来,陆藏手指一夹,阻止了它的下飘趋势。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不紧不慢地走进酒店。
  男人看都没看那张名片,随手丢在座位上,缓缓发动车子。
  另一边,一辆橘色的跑车正在夜色中飞驰,姜岁坐在后面,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没事岁姐,何姑的驾驶技术很好的,年轻的时候还参加过铜锣湾的地下赛车比赛拿过冠军,人送外号'赛车之花'的!”灿灿从副驾驶转头对她说。
  姜岁看着狂风中被头发糊了一脸的灿灿,实在不敢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十分钟前,她原本是在门口等灿灿,谁成想来了灿灿等来了,与她一起的还有这辆鲜艳的跑车,驾驶座上的女子还是香港的金牌经纪人,她只在电视中见过的何芝。
  “这个臭小子,果然看不住他他就要惹事。”何芝手脚麻利地把她推上车,一点也没有五十岁女人的衰老慵懒之像,“都说了这些事不能由他出面,交给他那些叔叔伯伯不是很好吗?干什么一定非要自己亲手解决?”
  “何姑您先别生气,舅舅这不也是被惹急了吗?放心吧,他有分寸的。”灿灿笑脸相劝。
  “你们在说什么啊?”姜岁有点云里雾里,“他不就是找冯熙薇谈判去了吗,有这么严重?”
  灿灿叹了口气,“岁姐你不知道,舅舅家的情况有点复杂,而且内地不比香港,演员涉黑比涉黄还严重,万一被人发现蛛丝马迹,牵出来大做文章,不管是地位多高,粉丝多少,他的演艺前途可能就要全砸了。”
  第七十六章 .@陈佑宗:闭嘴。
  “涉黑?”姜岁原本只当是陈佑宗做了这么多年演员攒下的一些人脉,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和黑道扯上联系。
  “算了,现在不好跟你说这件事,先去阻止他要紧。”灿灿摆摆手。
  “你们不会搞错什么了吧?”姜岁皱眉,“就算是陈佑宗需要做什么事情,也有自己的考量,也能掌握轻重......”
  “我们不是怕他。”灿灿瘪瘪嘴,“是他那些朋友。”她叹了口气,“早些年在香港有几位退休的叔伯举家搬迁来了沪市,他们的孩子和舅舅关系好,经常联系。他们手段狠辣,做事从来不计较后果,我们是怕他们发起疯来,到时候万一闹出人命,收场就麻烦了。”
  从小生活在大陆小康家庭的姜岁一脸蒙逼,表示实在是搞不懂他们香港人的生活,明明一口一个“涉黑”,偏偏说的那么平常,担心的只是“麻烦”,并不是不能解决,好像家常便饭。
  “算了,我也不问了。”姜岁放弃追问,自顾自地嘀咕,“人家说东北人都是黑社会,我看以后要改成香港人都是黑社会了。”
  好好好,又是一个地图炮。
  与此同时,沪市某会所的私人套间里,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
  “陈少爷。”
  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的侍者端过来一盘雪茄,陈佑宗看也不看,抬手推开。侍者有些为难的看向对面的人,那人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快步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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