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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顾南笙的身躯重重的被砸到了坚硬的地面上,巨大的力道摔得他几乎浑身每一根骨头都是疼的,他又气又怒,可抬起眸来,对上的却是保镖面无表情的脸。
“九爷的权威,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挑衅的!”保镖扬着胳膊,像看一条臭虫一样鄙夷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顾二少,以后,在九爷面前请学乖一点,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情也不要做!否则——”
保镖顿了顿,手掌从脖子前滑过,做了个咔擦的姿势。
见区区一个保镖,都如此的趾高气扬,嚣张得不行,顾南笙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下去。
他是堂堂顾家二少,顾辰山最宠爱的儿子,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要不是父亲去世,母亲又跟着出事,他哪至于到这里来求人?
“当初合作拿钱的时候,痛快,如果要帮忙就不肯了!”顾南笙气得不行,可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保镖离去,看着这扇大门被无情的关上,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拖着虚软不堪的身体,顾南笙心情沉闷的离开了九爷的住宅。
回去的路上,他面色紧绷着,捉着方向盘的手不住的收紧,犹豫了很久,终是没办法放弃,也没办法对潘玲玉置之不理,沉吟片刻,还是拨通了秦律师的电话。
“麻烦安排一下,让我和我妈见个面吧!”叹息一声,顾南笙有些无助的说道。
“好,等我消息。”那边点头答应之后,顾南笙便挂掉了电话。
收起手机,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能安安稳稳的长到二十多岁,一直都习惯了有潘玲玉这个妈妈在他的身边为他保驾护航,如今爸爸不在了,妈妈也出事了,没有人再为他出谋划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他说不心慌都是假的。
可是他又明白,到了如今这个境地,再是心慌也没有用,却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
多的不强求了,只求不要死刑,保住一条命吧,顾南笙暗暗的想。
叹息一声,顾南笙不敢回顾家大宅,而是去了和白雅晴居住的婚房。
停了车子,刚进门,就见白雅晴挺着肚子迎了出来。
“吃饭了没?”白雅晴微微顿了一下,接着不等顾南笙多说就端出点心牛奶还有水果来,一边在茶几上放下来,一边说:“顾南骁那边消息都已经送过来了,定在明天上午的葬礼,无论如何,你也要把事情空出来。”
顾南笙眼下正忙着,脑子里一团糟,白雅晴还跟他说这个,他脸色能好得到哪里去,不由得瞪了白雅晴一眼,怒道:“自己家的事情都没扯清楚呢,你管这个做什么!”
阴鸷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戾意,没来由的让人一阵生怕,白雅晴愣了愣,等回过神来之后,也怒了起来:“不管这个,我还能管什么?杀了人丢了命的大事,还招惹了夏初心,触怒了顾南骁,我一个孕妇,还能改变这结果不成?”
因为过度愤怒的缘故,白雅晴白皙的小脸一刹那间变得通红,她沉沉的看了顾南笙一眼,见他没有道歉的打算,不由得有些腻味,最终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啊!”顾南笙急了,他一边拉住了白雅晴的手腕,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语气也软了下来:“雅晴,你应该理解我啊,我又不是故意吼你的,可我真的太难受了!”
见顾南笙都开始求饶了,白雅晴也叹了口气,她沉默的瞥了顾南笙一眼,对上对方耷拉的脸色,心里也有些无奈。
是啊,她不是早就知道吗?在嫁给顾南笙之前,她不是就知道这男人脑子不行,没什么大事,一切都是靠婆婆撑着,婆婆不行他就不行了吗?
白雅晴是真没想到,嫁给他原本是想过好日子的,结果,眼下好日子还没过上,这母子俩就落魄成这样了。
她是真不想管,以这母子俩的境地,又处于劣势,再挣扎下去肯定是抓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可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快五个月的孩子,都已经会动了,也不能打掉,她能怎么办呢?
深吸了一口气,白雅晴重新坐了下来,看向顾南笙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南笙,你信我吗?”
顾南笙撇了撇嘴,点头:“你是我的孩子妈,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
“相信我就好了!”白雅晴抬手捉住了顾南笙的手,放在手心里,眸色暗了暗,接着说:“南笙啊,你听我说,我要是你,“自己家的事情都没扯清楚”这种话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毕竟,除了你妈妈,那去世的,确实是你爸爸,那追杀凶手的,也确实是你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大哥啊!”
闻言,顾南笙眼皮颤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似的,耷拉着垂下眼眸:“对不起,我也只是一时着急。”
“即使只是一时着急,这种话也不可以说!”白雅晴捉着顾南笙的手紧了紧,沉着脸,斩钉截铁的语气,接着说道:“而且,如果我是你的话,眼下都已经证据确凿,除了尽人事知天命,我也不要再继续奔波了,要不然,不但没救出妈妈,还赔上——”
白雅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顾南笙气得都跳起来了,他眼珠里布满了红血丝,死死的瞪着眼,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人吗?妈妈一心为了我们,你让我不管妈妈,你还是人吗?”
他这副态度,不像是看自己的妻子,倒像是要把人杀了似的,对上他如此凛冽的目光,白雅晴吓得颤了一下,却并没有退缩:“管?我倒是想管,可我管得了吗?顾南笙你别忘了,你不但是你妈的儿子,还是我的丈夫,还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到头来不但救不出你妈,还赔上了你自己,到头来,我们就连从头再来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得不说,这几句话顾南笙还是听进去了。
一开始,他看白雅晴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但后来,他的怨恨慢慢的减弱,慢慢的磨灭,最后,化作了深深的无奈。
“那是我妈啊!”
“我知道那是你妈。”白雅晴语气放柔了些,重新捉着顾南笙的手促使他坐下来,眨巴着眼睛,试探的说:“可是,我们还要生活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是不?”
客厅里的气氛,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顾南笙就这样只愣愣的坐着,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一张俊脸纠结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雅晴也知道他都听进去了,就没有再勉强,而是丢下一句你好好想想,便转身上楼了。
她很快就离开,客厅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顾南笙一个人。
在这一大片绝对的安静里,顾南笙不知道自己就着这样的姿势僵硬了多久,最后,是电话的铃声打破了他的沉默。
电话接通,秦律师的声音传了过来:“顾二少,看守所那边都给你打点好了,从五点钟到五点半,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见面。”
秦律师的电话,也让顾南笙从无边的沉默中回过神来。
等收起手机后,顾南笙看了看时间,才不过三点多。
时间还早得很,他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清爽的从来没有穿过的新衣服,想了想,又找出了一顶帽子戴上。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打扮,或许潜意识里,他已经接受了白雅晴的建议,珍爱生命,远离妈妈?
深吸了一口气,顾南笙对着镜子将帽檐往下扣了扣,便出发了。
很快便到了看守所,见到了潘玲玉,他张了张口,正准备述说自己的苦衷的时候,却没想,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见面第一句话,潘玲玉就是说:“南笙,我怀孕了!”
“啊?”顾南笙惊诧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妈妈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我说,我很有可能怀孕了!”潘玲玉虚张的双手撑在了玻璃上,满脸的殷切与渴望,说:“南笙,今天上午我觉得很不舒服,很恶心,很想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很有可能怀上了辰山的遗腹子,这样的话,我就不可能被判死刑,至于生下孩子后我会不会受罪,那就要看你了,看你了,南笙。”
说话间,潘玲玉滚圆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顾南笙,狼狈的面容因为这一刻的欣喜而焕发出光彩来,精光熠熠的目光里,同样也有着无限的期望。
如果不是因为那防弹玻璃足够厚的话,她几乎都想穿透玻璃来捉住顾南笙的手。
而顾南笙,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反应了过来,意识到潘玲玉因为怀孕而可以免除死刑,甚至还想通过运作,免除其他的刑罚,顾南笙的心里,有一些激动,但激动的同时,又有一些怅然。
“我,我能怎么做?”顾南笙皱着眉,喃喃的问道。
潘玲玉的话,让他立刻便改变主意了,这一刻,他再也顾不上白雅晴是怎么想的,他满心满眼的只想救出妈妈,救出与自己血缘相连的妈妈。
见顾南笙没有不管自己的打算,还是很有担当的,潘玲玉心里头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对着话筒的另一头说道:“来,凑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