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沈赫手握着一把同心锁。他低着头,目光牢牢盯在锁面上,“原来传言是真的。”
沈赫凄怆地轻笑一声,声嗓暗哑低靡。
“你看。”他抬起头,摊开掌心。
温凉凝睇着他。
沈赫嘴角勾着笑,可勾出的弧度尽是悲戚。
强抑加剧的心痛,温凉强行移开眼,看向锁面。
原本金光闪耀的锁,在经年累月的风雨日晒中生了斑斑锈迹,覆盖住当年沈赫刻得很深很清晰的“永结同心”4个字。
不仅如此,字上还被刮蹭上了黑色的墨渍。应该是别人拿油性笔在同心锁上写字,墨渍未干就挂到护拦上,蹭到了他们的。
“难怪我们会分开。”沈赫笑着说,眼里涌进一层水雾。“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把这些锈渍和脏污擦干净,我们现在肯定……”
“别说了!”温凉心碎得四分五裂,硬是冷着脸无情打断他,“我们分开和锁没有关系。即使它没生锈,也没被染上污渍,我们还是不会在一起。沈赫,你还不明白,我们分开的根本原因是你。”
沈赫怎会不明白。
他之所以将他与温凉不能永结同心归咎于锁,并不是为了推卸自己的过错,只是要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可现在事实是,他更难受了,心痛得快要无力再承受。
沈赫双眸赤红,眼中的泪再盛不下,溢出眼眶。
也感觉到眼泪要涌出来,温凉赶紧别开脸,用尽全力将眼泪逼回去。
“Grace。”
身后,裴向风的唤声陡然落了过来。温凉迅速压下悲伤的情绪,强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裴向风绽着暖柔的笑朝她走过来。
只看见裴向风一个人,温凉问:“舅舅舅妈呢?”
“他们在月老像那里。”
温凉朝月老像看去。宋琬芬和悠悠正站在月老像前,温耀诚拿手机在给她们拍照。
裴向风转眸看向还蹲身在护拦边的沈赫。
早在听见裴向风叫温凉的时候,沈赫就快速将眼泪擦掉,但他通红的双眼,脸上未干的泪痕,已将他哭过的事实出卖。
裴向风眸心不着痕迹的暗暗一缩,看回温凉,“我买了把锁,我们一起挂吧。”
他笑着摊开手,一把金灿光亮的同心锁卧在他掌心。
沈赫眼角狠狠一抽,立即看向温凉。
温凉也正朝他看来。沈赫眼中痛色分明,还夹杂着几分乞求。
他在乞求她不要挂。
“好。”温凉欣笑应允。
“应该还要刻些祈愿的话。”裴向风又从兜里拿出买锁配送的刻刀,“刻什么呢?”他问温凉。
“永结同心。”
温凉干脆的话语落下,沈赫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剧烈的疼痛瞬时从胸腔肆无忌惮地窜入他每寸骨骼,每滴血液,每个毛孔。
他怔然地看着裴向风在锁上深深刻下这4个字,而后同温凉一起将锁挂到护拦,再将钥匙抛下山崖,最后两人接了个极短的吻,裴向风将温凉揽进怀里。
温耀诚夫妇和悠悠拍完照回来了,沈赫站起身。蹲得太久脚麻了,加之脚踝的伤还未痊愈,他踉跄了步。
悠悠担心的心一紧,刚要脱口叫沈赫,并去扶他,突然想到刚才拍照时温耀诚和宋琬芬告诫她,不可以再在裴向风面前叫沈赫“呵呵叔叔”,也不能让裴向风知道他们以前认识。她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顿住身形,朝温凉看去。
温凉面容一片无动于衷,仿佛沈赫不存在他们面前,“我们走吧。”
也在看沈赫的裴向风听见温凉的话,马上收回目光,“好。”
原先濛濛细雨此时转为淅沥的小雨,还刮起了寒风。裴向风撑起伞,另一只手揽住温凉肩膀,将她紧紧拥进怀中,免遭风雨侵袭。
宋琬芬又朝沈赫看眼,眼中满是于心不忍,可终究无可奈何,随温耀诚和悠悠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往下山览车处去。
沈赫闭上眼睛,冰冷的风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他凄怆的脸上,他眼眶滚烫酸胀,眼泪从眼缝悄然溢出。
片刻,沈赫睁开眼,抬手用力抹了把脸。视线又变得清晰,裴向风和温凉相偎在前面走的亲昵身影再一次刺痛他的心。
他深深地吸口气,强行压抑住心痛,提起还在发麻的脚,快步赶上他们。在离他们5米的地方,他放慢脚步,就一直保持这个距离跟着他们。地湿路滑,一行人小心翼翼缓步前行,谁都没有在意到。
雨势渐大,又临近中午,其他游客也都纷纷下山。几个学生边走边嬉笑打闹,其中2个人不小心撞上了温凉。温凉猝不及防,推着婴儿车的手被撞开,婴儿车一下滑了出去。
这段路是下坡道,而且有些陡,加之下雨地湿路滑,前面游人也不多,婴儿车没有阻挡,往下滑行的速度很快。
啊——
温凉惊得失声大叫,裴向风也惊惧,立即把伞一扔,去追婴儿车。
听见温凉叫声,沈赫一惊,目光越过人群,看见了前方发生的事,他同样惊急,一时忘了腿伤,拔腿也去追。
沈赫跑得飞快,很快就超越了裴向风,眼见沈赫就要追上婴儿车,婴儿车方向突然一变,往崖边滑去。
崖边没有护拦,边上是山坡,婴儿车滚落了下去。温凉惊吓得脸色惨白,失控得尖叫。
温耀诚和宋琬芬悠悠也大声呼救,就在这时,婴儿车撞上了一块大石头,终于停了下来。
婴儿车翻倒了,庆幸的是宝宝都绑了安全带,没有摔出车外。
沈赫率先冲下山坡去救宝宝,裴向风跟在其后。
点点的后脑勺被撞到石头上,鲜血如注。豆豆情况比点点好些,但也受了不轻的伤。
两人合力将婴儿车抬回到坡道上,随即拔打120。很快宝宝就被送往就近的医院急救。
所有人都担心不已,无暇管沈赫跟着他们一起。
温凉眼睛早就哭得通红,她自责悔恨都是她的错,没有抓紧婴儿车。她真的好害怕,万一宝宝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裴向风一面也担心宝宝,一面心疼温凉,紧紧搂住她,柔声宽慰。
温凉的眼泪也滴到了沈赫心上。他站在窗台边,望着眼前搂抱在一起的两人,心涩痛难奈,同时内心祈祷宝宝平安无事。
不一会儿,护士出来了,告知点点伤势非常严重,急需要输血,但医院血库的正好用完,问他们谁是o型血。
“我是!”
又是沈赫第一个站出来,说着,他捋起了左手袖子,做好马上就去要输血的准备。
不及护士说话,温凉急切阻挠,“不行!”
沈赫和护士均是诧异。
“为什么?”沈赫问。
“我不想……”温凉眼神躲闪,大脑拼命找合理的理由,“我不想我宝宝身上流着你的血。”
沈赫难以置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温凉不说话,脸别向窗外。
宋琬芬也不解温凉怎会在这个生死关头还这样倔强,急得劝她,“小凉,救点点要紧!”
“你是孩子的妈吗?”护士也不满,指责温凉。
不听大家劝导,温凉神情坚决,寸步不让,“总之输谁的血都可以,就是他的不行。”
沈赫恼温凉如此冥顽不灵,可又无法冲温凉发火,只得捏拳咬牙。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裴向风出声了,“输我的吧,我也是o型。”
护士皱眉,“你不是孩子的父亲吗?直系亲属是不能输血的。”
裴向风一愣,马上无谓的一笑,“没关系,输吧。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嘛,先救宝宝再说。”
护士面露为难,犹豫了几秒,确实找不到其他解决办法,只得勉为其难的同意,“那出了问题,你们自己承担。”
“好。”
听裴向风这样说,护士带着裴向风去输血,输血前让他签了份免责承诺书。
原来是这个原因,温凉才坚决拒绝沈赫输血。宋琬芬终于明了,她内心无奈地叹口气,握住温凉冰冷的手,下意识朝沈赫看去。
沈赫不再是先前愠恼无处发泄的模样,他虚眯眼眸紧凝温凉,眼神里充斥着审度。
温凉仍没有与沈赫直视,惴着极度忐忑的心,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不久后,裴向风输完血回来,见沈赫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看温凉,他心突得凛起,一股不安从心底油然而升。但他表面不显一分,若无其事地走回温凉边上,又将温凉揽入怀中。
半小时后,豆豆先被推出了抢救室,除了身上多处擦处,她没有大碍,刚才只是在里面做观察。又过了2个小时,点点出来了。
由于头部受到严重撞击,点点还在昏迷,此外,她小腿胫骨也骨折了。
温凉刚平复的心情,在看见头和小腿都被缠绕上厚厚绷带的点点时再次失控,她泪流满面,恨不能这些伤和痛受到自己身上。
在裴向风的安慰和拥抱下,温凉和裴向风他们随医护人员一起去了病房。
见沈赫也跟着他们进了病房,裴向风微微不悦地蹙了蹙眉,态度礼貌地让沈赫离开,“谢谢你的相救,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沈赫想留在这里,但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担忧地看眼昏睡在病床上的点点,又看眼站在床边还在啜泣的温凉,他满心酸涩,想去安慰温凉几句,踌躇片刻终是没有开口,对裴向风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裴向风不会再找他,但还是点了下头。
沈赫心思沉重地走出医院,回头仰望点点所在的那间病房窗户,先前内心的狐疑再次升起。
他盯着窗户凝视了片刻,而后拿出手机拔给某个人,“给你3天时间,帮我查清楚一件事。”
沈赫面容一派肃峻,口吻是不容对方有任何质疑和违背的命令。对方果然没有一句废话,打起12万分精神聆听沈赫要他去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