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赔了夫人又折兵
楼少棠高冷的俊脸岿然不变，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毫无牵连。
沈赫视线往裴向风身后的秘书扫去，抬了抬手指，示意她站起来。
沈赫满面带笑，可秘书看着却瘆得慌，背上冷汗都出来了，不禁就站了起来。
沈赫拿过椅子，放到裴向风边上，与裴向风并排，坐了下来。
沈赫在业界也是鼎鼎有名，加之又曾是程家的姑爷，股东们全都认识他。其中一个与程鸿生关系甚笃，曾在几次程家家宴中与沈赫有过多番接触的股东再憋住惊讶和困惑，问沈赫：“这个，你怎么会是我们‘濠生’的股东？”问着，这人又看了眼楼少棠。
楼少棠还如一座冷眼静观世事的冷山，没有一人要解释的意思。
沈赫也无视那人，将手上拿着的文件丢给裴向风。裴向风一把接住，立即打开看，随之惊得又看向楼少棠。
“楼少棠，你违约了！”裴向风不再淡定，恼怒地瞪视楼少棠。
楼少棠面庞终于有了变化，他若有似无挑挑嘴角，“是吗？你看仔细。”
裴向风又看回到文件上，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看，越看他的脸更怒。
股东们一个个心里也打起了鼓，之前问沈赫的那个股东又开口了，“向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身风拿文件的手愤怒地攥紧，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沈赫挑唇勾笑，站起身，口气谑弄地道：“裴总现在情绪有些不稳，还是我来告诉大家吧。”
所有人盯着他，等他解释。
沈赫清清嗓子，刚开口要说，突然又停下，看眼众人面前的水杯，又看眼自己空空的桌面，诮笑了声，“是嫌我这个股东小，水也不给倒了？”
秘书一听，白着脸赶紧给他倒了杯。
沈赫满意地笑了笑，却是没端起来喝，故意卖关子地还拖着不说。
除了楼少棠，其他人都快耐不住性子了，眼见那个股东又要开口，沈赫这才又清了清嗓子，说：“裴总在一个月前，将‘濠生’10％的股份卖给了‘天悦’集团。”
一语落地，股东们震惊万分，会议室登时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质问裴向风，“向风，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裴向风也始料未及，他脸色铁青，一时无言以对。
“他当然不告诉你们。”沈赫戏谑的声嗓再次响起，他目光朝裴向风乜眼，得胜的勾勾唇，“这是他为一己私欲，同楼少棠私定的交易。”
“什么私欲？”股东们问。
沈赫小指轻挑额前的碎发，舌尖顶弄了下腮帮子，嘴角又划开抹诮弄的笑，“具体是什么我就不便在这里说了，回头大家还是问裴总本人吧。总之，现在我是这10%股份的持有人，是‘濠生’的股东之一。”
裴向风眼眸愤怒的猩红，双手均已握成了拳头。他恼怒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招，让自己跌进了楼少棠挖的坑。
当初，楼少棠答应了裴向风的合作，但以入股“濠生”为条件，并且是只出1％的资金。也就是说，另外的9%全由裴向风从自己的股份中无偿转让。换句话，就是裴向风免费大放送。裴向风考虑了3天，最终同意了。
也是谋深谨慎之人，裴向风顾虑到楼少棠毕竟和沈赫是感情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特别在合约里限定了楼少棠不得以任何形式转卖，出售这些股份，否则将赔偿股价总额10倍的违约金。
楼少棠确实没有卖，他直接将所有股份赠予给了沈赫。他没有违约。
真是百密一疏！
突然想起上周在温凉家的厨房，沈赫对自己说的那番“忠告”；又想起前几天沈赫嘴皮一翻，豪掷5000万买下Herman的作品时，他诮弄说这些钱非他所出，裴向风胸腔怒火熊燃，拳头紧握得似要将自己手骨都捏碎。
他恼怒显而易见，却又无法爆发。沈赫嘴角又诮蔑地勾了勾，收起文件，“好了，大家对我的身份还有什么异议吗？没有话就切入正题。大家都挺忙的，别浪费时间了。”
沈赫重新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随即嫌弃的啧了记嘴，“‘濠生’的饮用水可以换一换了。”
楼少棠内心失笑。这么快就行使股东的发言权了。
股份文件股东们刚才都相继传了看过，对沈赫已是‘濠生’股东没有任何质疑，他们现在全都气愤裴向风，只是现在不是炮轰他的时候。今天会议有几个十分重要的议项必须要出结果。
“向风，开始会议吧。””濠生”的第二股东代表所有股东发话。
裴向风压住火，暗自快速地调整好情绪，坐下来开始会议。
第一个议项是“濠生”准备在南非新建一座度假村。才把背景介绍讲完，沈赫就提出反对。将反对理由逐条讲完，原先还在同意与反对之间摇摆不定的几个股东，全都坚定地站到了沈赫这边。
这个项目裴向风早做好流产的预想，他没一句说服，把文件扔到一边，说下一个。又才说了3句，又被沈赫“我反对”3个字生生打断。
明知沈赫是故意的，裴向风却不能挑穿，他强抑恼火，接着往下推进。
总共8个项目，沈赫全都否决，最后只有一个通过。
“结束了吧？”沈赫身体靠向椅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裴向风脸色已黑至极点，双唇冷绷成一条直线，一语不发。
沈赫眸子懒懒地往他那儿一瞟，唇瓣坏笑一弯。他站起身，嘴故作嫌弃地一撇，“这椅子也得换，坐得我快得痔疮了。”
秘书一听一下喷笑，马上又吓得捂住嘴。
秘书以前只在财经杂志上和同事的八卦闲聊中了解到沈赫，今天见到本尊，完全颠覆了对沈赫原有的印象。
他哪里温雅迷人，和蔼可亲？是，他是始终挂笑，但那笑让人感到全是阴森森。
他也哪有一点上位者的严肃和庄重，简直就是来搞笑的。
真不知沈赫秘书成天对着这样一个老板会不会神经衰弱或者错乱。秘书内心为沈赫秘书捏汗，同时幸好自己跟的是裴向风。
不等裴向风宣布会议结束，沈赫和楼少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股东们各自有事也纷纷告辞，离开前全都声明要求裴向风另外安排会议跟他们解释转让股份的事。
这事别说这些股东事先不知，就连程鸿生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股东们走后2分钟，裴向风就接到了程鸿生的电话。程鸿生大发雷霆，喝令裴向风立即回家跟他解释。
裴向风把文件狠重地砸到桌上，扯松领带。这场仗历时1个多月，最终还是他输了。真如沈赫所说，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Cheers?
沈赫和楼少棠各自端起酒杯，碰杯庆祝这次大获全胜。
卷舌滚了滚酒液，楼少棠眉一挑，“睡过头了？”
沈赫笑舔下嘴角。在楼少棠面前别想说谎。
“昨晚不是发消息跟你说了，脑子在想什么呢？”楼少棠又啜口酒。倒不是责备沈赫，只是觉得这不符合沈赫的作风。
他平时做事散漫，但若遇到今天这样的大事，他比谁都重视认真。
沈赫撇嘴挑下眉。他还能想什么？！
“温凉。”沈赫理直气壮地说。
楼少棠愣了下，极无语地失笑一声。
“你们昨晚睡了？”楼少棠疑惑地问，但又认为应该不会。果然，沈赫自嘲的笑起来，“我也想。”
“想就上啊！”
“上个屁！我现在连她床都摸不着了。”沈赫郁闷得呼出口气，仰头一口将酒饮尽。
楼少棠又挑眉，一个字没问，但问题都写在脸上。
沈赫想到就气，咬牙，又倒了杯酒，“她搬走了。她妹给他们买了套房。”
决定给温耀诚夫妇买房的第三天，文嘉佳就带着温耀诚夫妇去看自己选中的一栋联体别墅，但温耀诚夫妇一听价格要1200多万坚决不要，最后买了一套和现在沈赫这套差不多面积的公寓。
听从沈修泽的，文嘉佳以自己名义也买了一套，就在他们隔壁。
公寓和沈赫公寓处在东西两头，此前沈赫一点不知，直到他又借口去看女儿，见他们正拖着行李出屋子，他吃惊又焦急地拦住他们，几经追问温凉才告之。
沈赫拦着不让他们走。温耀诚很生气，都要报警了，被宋琬芬劝住。最后在宋琬芬的调和下，以他们行李多，人也多，分开叫车不方便为理由，让沈赫帮忙载温凉和2个宝宝。
尽管搬离了，但沈赫还是每天去他们新住处借口看女儿，温耀诚被他骚扰得心烦意乱，已经准备找律师和沈赫谈判，只准他每周探望一次。
沈赫肯定是不同意的，但这样一来，他和温耀诚的关系就更加恶化，那么他和温凉复合的希望也就更渺茫。
从沈修泽那里听说了这事后，沈赫这几天夜不成寐，以至于今天早上睡过了头。
“你这舅丈人还挺难搞的。”楼少棠失笑了声。
“可不是。文柏森给点钱就摆平，他可是富贵不淫，威武不屈的。”沈赫叹气，一愁莫展，求教楼少棠，“要是你怎么办？”
楼少棠轻晃酒杯，一派不关己事的，“我可不费神想这问题，你自己搞定。”
沈赫气嘶，“他妈的，你现在是又快活了，就不管我死活了是吧，还是不是兄弟？”
楼少棠笑，脸庞每一寸都显现着“幸福”2个字。
见他一脸花痴，知道他肯定又是想到了涂颖，沈赫气得踹他小腿肚子，甩手，“滚滚滚，赶紧给我滚蛋！”
楼少棠是要走了，他约了涂颖和她女儿去亲子餐厅吃晚餐。
“你一直坐这儿，老婆可不会自己个儿从天上掉下来。”楼少棠拍了拍被沈赫踹脏的裤腿儿，“动动你的脑子，怎么做会让你舅丈人不得不接纳你，甚至反还求着你快点把冰山给娶了。”
楼少棠笑容意味深长，还带了些许狡猾的。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沈赫手指摩挲着下嘴唇，仔细揣摩楼少棠的话，片刻，他眼眸突然晶亮一闪。
嘿嘿，果然还是楼少棠这只老狐狸道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