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歌剧院里的绝色男子
第一章 （歌剧院里的绝色男子）
林帅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
小雁公司展示会倒计时这段白热化时期，老板都忙得回不了家，公司的骨干加上老板的闺蜜，这样的双重身份的林帅怎么好意思叫苦叫累！
入场布展之前好不容易有两个多小时空闲时间，林帅偷偷摸摸躲在自己车里想打个盹，不到五分钟，小雁又两眼放光地冒出来。林帅对小雁这种神出鬼没的本事又恨又怕。
小雁声音中永远透着过分的精力和无边无际的兴致：“走啊，看歌剧去！”林帅眼睛都没睁，一门心思装睡，小雁敲打着车窗：“别装了，快起来，快啊！”
林帅知道，小雁绝对有耐心一直敲下去，于是黑着脸降下车窗，仍旧紧闭双眼生硬回道：“你也知道就这么一丁点功夫，你不累啊！不去！”
小雁一把拉住林帅：“登城大剧院的歌剧，票特别难弄，就三张，还是包厢的，咱俩再叫上小红，过去放松放松！哎呀，你别睡了，反正也休息不过来，一会儿更难受！走啊！”
“我不去！”林帅直接拿坐垫盖在脸上，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万一能碰上帅哥那！？这种场合几率很大哦！”小雁一句话，让林帅顿时睡意全无。是啊，还有什么比邂逅帅哥更美妙的事……
十五分钟后，挂着黑眼圈的林帅和神采奕奕的小雁，加上一个嘀嘀咕咕的小红同时出现在登城地标性建筑之一的登城大剧院歌剧厅门口。可惜歌剧已经开演，三人只好被关在门外等待第一幕结束。小雁兴致勃勃站在门口小屏幕前观看着这部经典的俄罗斯歌剧。林帅错过了开场前寻觅帅哥的时机，瞬间没了电量，倚在角落里哈欠连天。林帅看着小雁绰约、娉婷、婀娜……总之美得没毛病的背影，真有些想不通。
小雁绝对算是一个奇女子，好端端一个汉人，偏偏生得高鼻深目白皙高挑，一副异域番邦的绝色样貌，走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这般上天宠爱集于一身的女神，只需每天上上网、聊聊天，做做美容、打打麻将打发时间。如果觉得不够上进，最多做做瑜伽、健健身之类的，剩下就是等着各类帅哥上门讨好。可她偏偏要在竞争激烈的登城开什么广告公司，忙得苦哈哈的，竟然还乐在其中。这不，几天没睡，依然精神奕奕，像吃了仙丹似的。
小红阴阴险险凑过来：“你说，雁姐怎么也不累啊！是不是没有男朋友，整天有劲儿没处使？”
林帅又打了个哈欠：“刚才说要加班，就你表现得积极。这会儿又过来说怪话。两幅嘴脸也变得太快了啊！你又没少拿工资，好意思这么说老板！？”
小红：“我也是替老板大人着急啊，人生在世不容易，谁不想活得舒服点？老天给她那么好的皮相，白瞎了，用不上啊！”
林帅还想反驳，被一阵音乐铃声打断，小红掏出手机一看显示，蹦得老高，躲在角落里点头哈腰地接电话。小雁回头看着，不屑地瞥了瞥嘴：“没出息，又被媳妇骂了！”
林帅此时倒觉得小红说得很有道理。
联想到自己，虽然算不上女屌丝，但是和小雁这类女神还差着十万八千里。长相绝非国色天香，仔细端详却还有几分姿色。不过，这点姿色早就被一头超短发和一身男装打扮“中和”殆尽。当然，林帅也曾长发差点及腰，几年前因为失恋，一怒之下剪发明志。
谁知这一剪刀下去，似乎把月老的红绳子也剪断了，身边不要说优质男，连朵烂桃花也没有。林帅怀着一颗热爱帅哥的赤诚之心，顶着一头自以为时尚的超短发，朝着“齐天大剩”的不归路上飞速奔袭着。帅哥是一个没出现，一些前卫的小美女倒是主动贴过来留下电话，并且体贴地留言，不论男女，只要喜欢，可以好好考虑交往。
林帅欲哭无泪。还好身边有个死党小雁，忙时一起工作赚钱，闲时带着自己吃喝玩乐看帅哥，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林帅马上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工作人员招手让迟到的观众进去。三个人摸黑走进观众席，小雁正要往票面指示的包厢走去，被林帅拦住：“就在门口坐吧，打扰了别的观众多不好！”小雁一想有道理，立刻在门口找了三个连在一起的空位置坐下了。林帅心中暗笑：“这下可以在黑暗中好好睡一觉，不会被前排的灯光和音响打扰了！”
一觉醒来已是中场休息时分，小雁恨恨地晃着林帅的胳膊：“起来！公众场合好歹迷瞪一下我就忍了，别打呼噜行不行！？哎，醒醒，擦擦口水再睡！”林帅慌忙低下头捂住脸。小雁继续揶揄道：“还说带你们这些名牌大学艺术系毕业的公司骨干来观摩学习，幸亏没去包厢，还不够丢人的！”
林帅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小红，也是双眼通红神情呆滞，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林帅抓了抓睡得张牙舞爪的短发，笑着对小雁说道：“出去转转，清醒一下就好了，我保证下半场不睡还不行吗！？”
此时观众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三人站起来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人，林帅伸完懒腰，无意中看过去，一下子就钉在当地动弹不得——
啊——哦——这也，太帅了吧……
林帅感觉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停滞了，呼吸和心跳不复存在，头皮和舌头发麻，手脚冰凉，耳朵里凭空产生了一阵电流的嗡鸣。
不错，每次看到帅哥，林帅都是这副德行。但是不论如何激动，究竟还是知道分寸的，可这一次，局面好像有点失控。可恶的是，身边的小雁和小红看到情势不对，不仅没有适时提醒，反而挤在在一旁看热闹！
迎面走来的这两个人，左边是一位身材矮胖的老者，发型考究，西装革履，步伐沉重而稳健，看样子像个从事艺术相关工作的学究。而右边，则是那个令林帅无法正常呼吸的帅哥！
林帅根本没有看清左边这位老者，确切地说她看到帅哥的第一眼，视觉系统就自动屏蔽了整个世界。
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质地考究的淡青色西装，身材匀称修长——估计是长期健身的结果——西装包裹下隐约可以看出肌肉的线条；脚下一双同色系皮鞋，同样简约而不失精致，在观看歌剧这样的高雅场合里凸显出贵族气质，且不张扬，风雅宜人；双手丰润白皙，柔弱无骨，哪里像一个男人的手！头发乌黑柔顺，看得出之前做了些造型，郑重而不失自然，分寸感十足；林帅已经顾不得细看他的脸部线条，因为对方的双眼正看着自己，仿佛不经意，又彷佛特别关注，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受；浓黑的剑眉压得很低，拉进了和眼睛的距离，眼窝很深，为东方的面孔增添了些许异国情调，眼睛不算很大，眼角还有些微向下的趋势，透露出一丝玩世不恭，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深棕色的瞳仁在剧院明亮灯光下，幻化出宝石版的光泽，瞳孔深不见底，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也要分“坏”的程度，大奸大恶的家伙你爱得起来吗！？可这个男人目光中早已超越了所谓的“坏”，似乎用“危险”形容更贴近一些。但这种令人不安的神色一闪即逝，若非林帅有多年看帅哥的经验，加上这么臭不要脸地死盯着人家，绝对是难以察觉的！
刹那还是永恒！？林帅心中冒出一个没头没脑，又很二很文艺的念头。男人已经走到眼前。
按照林帅以往的经验，早应该避开视线，假作无视，转身离开。然后趁人家不注意，伺机跟踪继续看过瘾。可是这次，居然是——赤裸裸地对视！
林帅活生生动弹不得！
直到老人和帅哥走出观众席，林帅才从小雁的坏笑声中回过神来，感觉凝固的血液懒懒地流动，稳定片刻，突然回头恶狠狠冲小雁问道：“刚才那个人看的不是你吧！？”
小雁吓了一跳，随后急忙摆手笑出声来：“不是不是，人家看的是你！”
林帅又恶狠狠瞥向小红，小红急忙开口：“没错，就是看你那！没看雁姐！”
“不是安慰我！？都给我说实话！”林帅基本上不相信。
“当然不是，那个小白脸帅哥从你站起来就一直盯着你看那！”
看小红说得如此真诚，林帅这才略略放心：“嗯，那就好，还不追！”说完，箭一般蹿出座席，向外面大厅奔去。
两个男人缓慢地围绕大厅散步，林帅拉着小雁小红鬼鬼祟祟跟在后面。跟了两圈之后，小雁在后面没好气道：“这算怎么回事！？中场休息这么一会儿，你就算一直跟着，也就能看他不到半小时，有什么意义。喜欢的话，干脆过去要个电话呗！”
林帅被逗笑了：“还想有什么结果！？大姐，我不是大美女，又没钱，人家凭什么看上我！看一会儿过过瘾得了！”
“也不一定啊，刚才人家不是也盯着你看了吗？！万一——”小红也不觉得有希望，但是话却不能说得这么直接。
林帅听了，心中升腾起点点希望的火花。她站定看向大厅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墙壁，上面映出自己的形象——一头刺猬似的黑短发，刚才睡着的时候压得有些偏，一身黑不黑绿不绿的衣服，看不出款式，看不清性别，虽然能掩饰松弛的肚皮，却也遮住了胸。
毕竟忙了两天两夜，不记得上次洗脸是什么时候，刚才睡得太投入，脸有点肿，似乎还在额头上压出几道歪斜的痕迹；斜背着个奇大无比的包，能把稍微苗条的女子轻松装进去。再看看周围，不要说小雁这种美女，就算其他看演出的姑娘们也是环肥燕瘦，光鲜靓丽，林帅心中的小火苗立刻就冻上了。
“算了，别跟了！我这种“极品”，人家怎么可能看上我！”林帅指着自己的倒影。
小红旁边审视了下：“还行啊，比上一次你穿着懒汉鞋、和尚服出来那次好很多了！”
林帅听了，站着的力气都没了，好想顺着墙壁滑下来，盘腿捂脸独自反省几年。
“你给她点自信行不行？！她挺好看的，不是也有好多人追她吗？”小雁数落小红。
小红反驳道：“是啊，追的人不少，可都是女的！早让她把头发留长点，再减减肥买件紧身长裙——胸露得特别多那种，就是不听！现在看见帅哥后悔了，来得及吗！？”
两人斗着嘴，忽然发现林帅不见了，四处寻觅，发现花痴大姐不知哪根筋又振作起来，已经躲在大厅展示的古典钢琴旁边，就在咖啡厅不远处。而老年人和年轻帅哥正在咖啡厅点餐。小雁最看不惯林帅色迷心窍，又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样子。她故意走到年轻帅哥身边，冲着林帅藏身的方向大声喊道：“林帅，别躲了，钢琴有什么好看的，快过来！”
林帅心里恨死了小雁，满脸通红，头也不回地躲到另一个更远的角落。躲了片刻，林帅觉得应该没人注意了，探头探脑又向咖啡厅张望，年轻男子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回头冲着林帅藏身的方向微笑了一下。
他不笑的时候，仿佛冰川一样清澈冰冷，男人之中少见的雪白皮肤薄得透明，隐约可以看到青筋的纹路；发际线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轮廓，配合坚毅的五官，实在帅得耀眼，还透露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此时一抹笑意挂在唇边，柔化了脸部清晰的线条，高耸的鼻梁配合眼睛的弧度，加上眼角的细密纹理，瞬间冰消云散，引得周围女孩子们也忍不住看过来，再也不想挪开视线。林帅又一次感觉天旋地转，手扶钢琴避免自己昏倒！
小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有希望啊！人家冲你笑那！这次错不了，绝对是冲着你笑的！还不赶紧扑上去要电话！”
林帅忽然来劲了：“他怎么不过来找我要电话？
小红心道，这怪女人不是疯了吧！给你点阳光，还真拿自己当向日葵啊！人家怎么知道你是男是女！这么一想倒挺奇怪的哈，那么帅的小伙子怎么打量林帅好几次？难道，他，喜欢男人？
肚子里弯弯绕着，嘴里却说得好听，小红一撇嘴：“都什么年代了！？谁找谁要电话重要吗！？”
小雁替林帅着急，正要冲到帅哥身边亲自要个电话，忽然电话响起。小雁接了电话，慌忙跑过来说道：“要打扰你的好事了！刚才展示厅来电话，说场地出了些问题，让负责人赶紧过去。要不，我和小红先过去，你再呆会儿！？”
林帅赶紧接道：“当然正事要紧！这边看看就得了！主次我还分得清。”
小红说道：“你以为咱俩不在，她能闹出什么事来，还不是远处看看就溜了！到手的机会抓不住，谁也帮不上忙！”
小雁有些犹豫：“难得遇到这么喜欢的，更难得人家也看了你好几眼，就这么走了不可惜吗！？”
林帅一副想得开的样子：“那就看缘分了呗，有缘分怎么也会再碰上！再有机会我一定不放过！”
小红拉长了声调：“所以耗到现在还是没缘分、没机会、没男友！”
林帅没听见一样，大踏步走出国家大剧院。
就这样错过了自己喜欢的那款帅哥，林帅内心还是有一丝遗憾的。至于产生什么妄想，图个结果，林帅也不会疯到那个程度。也就是这几天回味一下，可以做个好梦罢了！
咖啡厅里的伏燨此时低头认真地喝着干姜水，老者——牛教授开口道：“现在还是不敢喝咖啡吗！？”
“嗯，心脏受不了，一喝就抽，现了原形怎么办？”
“陪我看歌剧，是不是挺无趣的？”牛教授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话里有话。
“不知道，一直睡觉那！”伏燨随意回答着。
“刚才那个假小子，有点意思啊？”牛教授扯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伏燨没有说话。
牛教授继续笑道：“看她那架势，我还以为她得冲过来要你电话那！”
伏燨一口气喝光干姜水：“走吧，快开演了！”
牛教授恍然：“哦，没看上啊！我也说嘛，就算交往，也得是旁边那个仙鹤似的漂亮丫头！这个假小子不男不女的……”
伏燨打断牛教授：“我找到毕方了！”
牛教授收敛笑容：“是吗！？上次在摩方大厦放了把大火之后，不是被你打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伏燨冷笑道：“它被我伤了元气，根本没办法逃得太远。就在我眼皮底下变幻成人形，从放火那年到现在，活得踏踏实实的，算算时间元气也补得差不多，估计最近又要闹事！”
牛教授点头道：“你又要忙一阵了！”
“嗯，走吧，我再进去睡一会儿！这里还真挺适合睡觉的，以后有歌剧还叫上我啊！”
牛教授哭笑不得。
两人说话间回到座位上，灯光暗下来，下半场演出即将开始。
伏燨忽然开口道：“等收拾了毕方，我再去要电话！”
牛教授饶有兴致地看着伏燨问道：“谁的电话？”
“假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