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 学霸封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 学霸封印
久纹颓然停笔，他当然明白自己不能放弃，只是实在画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该画什么。
本来，久纹有过设想的。当确定小莺必须进去之后，久纹觉得与其绝望，还不如为小莺创作一片天堂，就算在九阙圜里，也能好过一些。
比如画一片不着边际的美丽原野，原野被一条银色缎带般的清澈河流隔开，上面开着无限美丽的花朵；原野正中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坑，大坑不远处一座梦幻的粉色木屋。久纹说了这个设想之后，小莺忍俊不禁：“草原上要不要画上粉色的兔子和玫红色绵羊？还有柠檬色的蚂蚁？！你是不是公主病犯了？！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甜得发腻，我会吐的！”
“要么就画一个悬崖，悬崖上面一个古堡，里面按你喜欢的哥特风装饰！悬崖下面挂个筐，把那老怪物塞进去！”久纹本来对“救命恩人”心怀歉意，自从知道小莺的身份，这点残存的情分彻底没影儿了。
“筐子？！竹筐还是铁筐？”小莺摇摇头：“每天外面挂着这么个东西，我能在城堡里开心的过日子吗？”
久纹苦着脸道：“本想画一座老佛爷百货的，可是里面没人，你逛起来也没意思啊！”
小莺黯然回应：“你知道就好！”
久纹最富想象力的一幕，就是画一座巨型迷宫，由饼干、蛋糕等甜品组成。
小莺忽然开口道：“你发现没有，任何美好的东西，堆砌起来都挺吓人的，而且时间长了，也变得不美好了！如果一个人永久待在一个地方，就算美得像天堂，对他来说也是监狱。”
“所以，画什么都无所谓对吧？！”久纹无力地说道。
“还是——画个有卫生间的地方吧！”小莺想了想：“就算是把锁头，也需要偶尔上上油、洗洗澡！”
久纹心中却已经空了。
不是心碎，也并非烈火般烧灼，更不是如坠玄冰的刻骨奇寒……
实实在在的感受就是——空了。
久纹一直在想，我可以给小莺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没有人陪伴，永恒的孤寂，身边只有一个超越六界生灵想象力的恶人，此时，能给小莺的东西除了陪伴，真的什么也没有。偏偏，自己做不到。
那么，久纹彻底“放空”之后，眼前忽然看到了一丝光亮，这光亮很遥远，很缥缈，却是黑暗中一线生机。
自己想给的，根本不是小莺想要的。因为久纹从未想过，自己身处小莺位置的时候该如何面对永恒。而且九阙应该也有一定之规，里面到底什么样子，应该是九阙安排加上小莺自己决定的。
这一刻终于到了，不仅是小莺，伏燨、老陶也凑过来仔细看着画布，谁都好奇六界第一恶人要被关在什么样的地方。
伏燨的想法很简单，就画个监狱呗，《蝙蝠侠前传》里那个大井就不错，又深又黑，潮气逼人，估计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想法倒和久纹不谋而合。伏燨深知虽然梼杌是怪兽底子，潜意识里还是仙君鲧的模板，很难待在脏兮兮潮湿的地方，如果里面老鼠成群、蟑螂乱舞就更妙了。
老陶倒是很乐观，瞎子也看得出久纹对小莺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恨不得分分钟以命相许！九尾狐多情，男女都一样，致命的弱点永远改不了。他一定不会让如诗如画的美少女受苦，自己则会跟着沾光。老陶只担心久纹画个游乐场，里面除了冰激凌就是爆米花，想改善一下也只有汉堡、炸鸡，除了5D电影厅根本没地方呆着。今后年复一年地在豪华转马上打发日子，想想都要吐胆汁。
画面，和任何人的想象都不一样。
画布上堆满层层叠叠的色块——色块以棕色、咖啡色、藏蓝色为主，间或有白色和青色的纹理，厚重感极强，看上去倍感压抑。
“画了块石头？”老陶脱口问道。
伏燨忍不住出口埋怨：“这什么啊，看着都抑郁，别提待在里面了！”
“小久儿，真看不出你还挺狠的！知道自己和女朋友见不了面，干脆把人往坑里推！这是矿坑还是废料场？不会给我们整到外星去吧？！”老陶苦笑着。
小莺愣了一下，马上笑道：“又恢复之前的画风了！”
“嗯，”久纹回答得很诚恳，“和初次见面一样，看你自己了。”
“那是什么？”小莺忽然看到画作上边角一块深棕色的长方形色块，和整体色彩极不协调。
久纹脸色微红：“嗯，那个，不小心蹭了——”
老陶摇摇头笑道：“小姑娘真是不解风情，这还看不出来，它把自己画上了，可能感觉不合适，又涂掉了。”
伏燨瞪眼看向久纹：“这也行？”
久纹脸色却恢复如常：“肯定不行，所以才涂掉了，省得让你为难！以后若是待不下去了，就随便画个记号，我会每天盯着这幅画，拼命也会想法子弄你出来！”
伏燨心道：虽然九尾狐一族娘炮儿居多，但也是基因使然，谁让人家爹娘都好看呐！不过本性还挺爷们的！
小莺知道再耽搁下去，搞不好又有什么变数，于是对久纹点点头：“来吧！”
久纹从头上取下一根长发，在手中瞬间恢复成一根灰蓝色长毛。久纹轻轻吹了口气，长毛附在画布上，瞬间和画面融为一体。
小莺站在画前认真地欣赏着，不多时，她眼前一亮，随即泪水充盈几欲落下。
这时，老陶转身凑到伏燨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小莺怕泪水滚落，急忙拉住老陶的衣袖，举步迈向画布之中，即将碰触画面的一刹那，久纹忍不住问道：“去哪里？”
小莺没有回头，声音却如往常一般清朗纯净：“天堂！”
天堂是什么样？没人见过。
画外之人，难以想象，留下无尽不舍与感慨，还有永恒的谜团；画中人小莺却引着梼杌踏入一座圣殿般的建筑。
小莺之所以感动，是因为久纹的良苦用心。虽然久纹并不能控制自己画了什么，但是大致方向还是有的。绝不会出现你想去夏威夷晒太阳而他画出个南极引你去看企鹅的状况。
和久纹相处的时间不算长，满打满算也不到半年，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刻在久纹的脑海里。
那是在江西的木屋中，久纹断手那次，看似有一搭无一搭的对话，却被久纹记在心里。
“如果随便可以去一个地方，你回去哪里？”小莺问道。
“只要不回封印，哪里都好！”久纹回答得很中肯。
“你怎么不问问我？”小莺见久纹兴致不高，不住逗他开口。
“嗯，我主要是觉得，你在哪里都挺好的！”
小莺呵呵笑了：“说得有道理！但是我这人好热闹，人越多越好。”
“那你待在登城挺合适，到处都是人！”
小莺耸耸肩：“人都是矛盾的，有的时候又特别喜欢安静。最好一个人都不要有。”
“这样的地方也不少，沙漠、孤岛——”
“哇，你这人还真是简单粗暴！”
久纹叹口气说道：“我也只知道这几个地方。”
小莺听后颇感凄凉，但是话题还要继续：“其实有些地方真的既安静又热闹！”
久纹想了半晌，完全没有头绪， 不由得问道：“有这样的地方，在凡间吗？”
“对啊！这个地方就是被称为‘知识的圣堂和沉思的空间’的圣日内维耶图书馆。呵呵，现在也被叫做网红图书馆。我还没去过，等你好了，有没有兴趣一起啊？！”
圣日内维耶图书馆建于 19 世纪中期的工业革命时期，馆内大约有800个座位，几乎每天都“一座难求”，门口总有等待入内的长队。
那时，欧洲的艺术风潮正由新古典主义向现代主义转型，“重实用，轻装饰”的风格，使圣日内维耶图书馆成为一部承前启后、具有实验意义的伟大作品。图书馆有一个独立的大阅览室，建在藏书室上面。它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精巧的钢架房顶，令人想起当时风靡欧洲的火车站内部构造，充分显示了蒸汽时代的特征。
“这里每天虽然有很多人，但是又悄无声息，只是排队排得让人着急，估计好书都借不到嘛！”小莺语气里不无遗憾，“若是有机会在那里当个图书管理员也不错哦！”
如今久纹的毛发溶在画中的那一刻，小莺眼前立刻出现了这座令人心仪的图书馆，比想象中还要瑰丽、壮观。小莺不止一次畅想过，在火车站一样的阅览室里静下心来读一本书实的奇妙体验，壮阔无比的空间内却容纳着几乎全世界乃至六界的知识，那一刻诗和远方都触手可及，沉吟其中，简直可以思索一世。
诚然，小莺是一只灵禽，还称得上高贵的皇族血统，她若想趁暗夜恢复原形隐身飞行，可以轻松出没在世界任何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