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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邓不疑一听,不高兴了。可惜梁萦这会忙着看女儿,没心思来安慰他。
  瞧着梁萦抱着女儿,口里轻哼哄孩子的歌谣,他瞧着竟然也有些羡慕。他母亲的面目早就记得不清楚了,那会出事的时候年岁还小,母亲也很年轻,后来母亲改嫁,头两年还来看他,等到和后夫有了孩子之后,再也没有来探望了。
  他自然是不会吵着和身边人要母亲的,就这么顺顺当当长大,可是要是说心里一点都不渴望母爱,还真的不是。
  梁萦抱了孩子一会,瞧见她睡得沉,就让乳母抱下去在她自个的床榻上好好的睡觉去。
  孩子抱走了,侍女们将乳医开的药汤熬好,给梁萦送了过来。女人坐月子十分重要,现代说什么坐月子是伪科学,可是产后一段恢复期是很重要的。邓不疑是个男人也知道女子生产之后,身体虚弱,特意让手下的人在外面请来医术高明的乳医来为她调理身体。
  梁萦接过侍女手里的漆盏,将里头的药一饮而尽,漱口之后看到邓不疑那一幅小可怜样儿,一时半会的也闹不明白他究竟咋了。
  邓不疑低头摆弄着手里小小的玩意儿,过了一会就丢开。
  “等到蓁蓁年纪大了,我就带她骑马去。”邓不疑愤愤道。
  “好,都行。”梁萦想起蓁蓁还只是一个吃奶的小娃娃,等到长大恐怕还要好长一段时间,答应了就答应了,何况多动一下对身体有利无害。
  “你怎么了?”梁萦瞧着邓不疑闷闷不乐的,终于开口问道。
  邓不疑不高兴的时候少,但是他不高兴了,就是脸上笑着,亲近的人都知道他发脾气了。
  邓不疑闻言,和个孩子似得将头放在她的腿上。
  梁萦将手放在他的脸上轻轻摸他的脸,也不问他这会怎么了。八层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伤心事。
  这么大了,有时候和个小孩子还真的没两样。
  “我一定要好好对蓁蓁,让她过得比长安里头的那些贵女都要好。”
  梁萦想要揶揄他,差点要问是不是比宫里的那些公主还要好,不过这种话她也没说出口了。
  列侯家的权势再大,撑死也就是一个万户侯,可是那些公主,光是汤沐邑就够得上万户侯了,皇家的富贵不是臣子们能够比得上的。
  “好啊,你以后就教蓁蓁习武练剑,到时候哪个不长眼敢欺负她,她自己提剑就可以为自己出气了。”
  邓不疑一听就乐了,“好啊!我的女儿哪里能够被人欺负!”不过他一想,若是日后真的有人敢要欺负女儿,恐怕不等女儿自己动手,他就自己出手将对方给收拾掉。
  “好,那日后你可别忘记了。”她低头在他的脑门上点点。
  男子重头,除了自己头颅轻易不会让人碰的,但是在场的人都已经习惯邓不疑和梁萦这样了,有时候两个人兴致上来还会做些让人掉眼珠子的事。
  “这些日子,宫里有不少赏赐下来。”梁萦想起自己在家不能到宫里走动,结果长乐宫没有忘记她,送了大礼过来。此时生女名为弄瓦,怎么想都知道里头的意思是不怎么好的。但是皇太后出手这么大方,只能是奖赏邓不疑了。
  “既然是皇太后给的,你就收下。”邓不疑抓住她的手,梁萦这段时间好好的休养,人都丰满了一圈,指节处都有了小窝窝。
  瞧见那么一个小小的窝,他忍不住亲了一下。
  梁萦好笑的看着他。
  “不过这次阿蝉没有送消息来。”梁萦说起这件事叹了口气,她当然不是想要邓蝉送礼,不过是两人这么久的情分,如今她有了孩子,多少还是希望自己的发小说几句话什么的,这些可比那些礼物要好多了。
  “她现在在宫里也不清闲。”邓不疑对后宫嫔御的事没兴趣,但是也听说了一些,现在邓蝉对皇后是战战兢兢,每次皇帝和后妃们享乐的时候,皇后在场,邓蝉总是有点害怕。说是害怕或者也不算对,只是每逢皇后说话,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且不管旁人怎么问,她都不答。
  曹婧固然是个性情泼辣的人,但是还没到当着皇帝的面就当场给士人之女出身的嫔御好看的程度,虽然她心里很想。
  邓不疑想想,知道是邓蝉设了个套等着曹皇后不得不往里头跳。
  外戚也就这点不好,后宫的事和他们是休戚相关的,后宫的人倒了,宫外的人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想起这个他就一阵心烦。
  “嗯,也是。宫里那么多事呢。”梁萦想想邓蝉在宫里头也的确很忙,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放在心上,就这么过去了。
  **
  刘偃这几日过得颇为快活,前几日邓蝉又多多劝说他多去别的嫔御那里,好早有皇子。其实他心里清楚安排嫔御美人都是皇后应该干的,可是曹皇后这会不是求子就是和他吵架,就是有心想要一个嫡子,也被曹皇后给闹没了,尤其最近曹皇后脾气上来,就算他去椒房殿,她还会不来见他。
  原本刘偃就怀疑曹皇后不能生子,如今更是懒得去搭理。
  所以哪怕知道邓美人的行为实际上已经将皇后该做的给做了,他也是没有做声。椒房殿的那个不知道做这个,自然是有人给她做!
  “建成侯夫人产女,朕知道你和她从小交情甚好,怎么你不召她进来见见?”刘偃享受完眼前少女的柔情之后,心情甚好,伸手去摸她那一头浓密的乌发。
  “这,”邓蝉听刘偃这么说就有些不好意思,“妾已经入宫了,既然入宫自然要遵守宫中法度,怎么能随意见家里的亲人呢?”
  刘偃看着她点点头,“你说的挺对的。这宫里啊,有法度,就算是朕,想要徇私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朕是天子尚且要受到束缚,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旁人呢。”
  “陛下说的是。”邓蝉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飘忽,半点也没有放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椒房殿内已经是炸开了锅。
  曹皇后在殿内又吵又闹,打人打砸东西都已经是常事了。今日天子不是没有没来过,但是曹皇后脾性上来,使性子不肯去见刘偃,心里还是想着刘偃能多哄哄她。
  谁知道刘偃一听说她不见皇帝,干脆掉头就走,半点迟疑都没有,等到再传来消息,皇帝已经跑到邓美人那里去了。
  邓美人最近逼的曹皇后步步后退,明明邓美人明面上也没有做甚么,但是就能逼的她喘不过气来。天子在场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要自己说话就面露难色,问她了又摇头说皇后话语尽善尽美。
  她呸!那个小贱人的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她是怕自己这个皇后啊!偏偏还做了给皇帝推荐新入宫待诏的伙计。
  向皇帝甄选嫔御,甚至安排侍寝,那都是椒房殿的事,和那么一个小美人有个甚么关系?
  越想越火,越想越伤心,同时下定决心再让神祠里头的女巫再加把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楚国女巫真的神力广大,还是其他,皇帝在一次狩猎回来,当夜就发了高烧,等到过了两日就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
  此时朝生夕死很正常的事,贵族之中也有才吃了个甜瓜没多久就腹痛活活痛死的。皇帝这样也算不上奇特。
  这个节骨眼上,宫中无皇子,皇帝生病,谁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好起来,真的是有几分火烧眉毛的感觉。
  邓太后闻言,亲自到了未央宫正寝探望儿子,并且下令,将皇帝病重的消息封起来。
  皇帝无子,这是个要命的事。邓太后看向曹皇后的眼神里多了一种毫不掩饰的厌恶。要不是曹氏要死要活那么几年,恐怕她早已经有几个孙儿了。
  曹皇后心里觉得这是女巫的诅咒灵验了,心里正高兴。但是被邓太后瞪了那么一眼,心里也恼火。
  回到椒房殿之后,回想起邓太后这些年来几乎就没有给她好脸色好过,至于邓美人进宫这些日子就是给她添堵的,想到这些更是怒火中烧,“若是皇帝驾崩,我能够掌政,必要邓家不好过!”
  汉室传统,皇后一旦做了皇太后之后,娘家必定会比做皇后的时候要富贵好多倍,尤其若是皇帝年幼,皇太后临朝称制,例如当年的吕后。
  皇后得意又愤恨的话,传入一旁的中宫吏耳中,这位当年在宫外以学识著称的才女垂下眼,没有说话。
  等到退下之后,袁女吏叫过一个小宫人,让她送消息去邓美人那里。
  这些年来,邓蝉还记挂着当年的师生之情,对她在宫外的家颇为照顾。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知道了总是要报答恩情,不然人和禽兽又有何区别?
  邓蝉入宫以来作风和曹皇后就是相反的,曹皇后对宫人阉寺非打即骂,有时候不顺眼了让人拖去永巷,也是常有的事。
  偏偏邓蝉对那些人都是和风细雨的,轻易不伤人命,就算那些宫人和阉寺有过错,也令人按照法令行事。
  谁不喜欢邓蝉这样的,偏偏上赶着要去曹皇后那里挨打呢。久而久之,自然椒房殿内也有人靠向她这里。
  邓蝉听了消息之后,顿时身形不稳,差点摔倒,亏得宫人搀扶着她。
  “我自打进宫以来,一直尽心服侍皇后,皇后为何如此憎恨于我,比起到时候让皇后背负当年人彘那样的污名,不如我现在就自尽!”说着,她就要去撞柱子。
  宫人们见状,立刻去拦,好几个宫人抱成一团,还有宫人慌慌张张挡在柱子前面,不让邓蝉去撞。
  “美人,美人莫要乱了阵脚,宫中嫔御自尽乃是大罪啊!”宫中女官见状,抱住她的大腿大喊。
  进了宫的女人是没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死,除非上面有人发话让她们自尽,不然连死都成了奢望,一旦自尽,就会被天家追责,到时候一家三族恐怕都会保不全。
  “何况有太后建成侯在,美人何必担心!”
  曹皇后在邓太后面前是儿媳,曹家只有一个阳平侯赋闲,而建成侯手中有军权,尤其前段时间攻打匈奴大胜,长平侯也是出自其手下,军中势头正盛。若真相争,鹿死谁手善未可知!
  一旦天子宾天,未央宫中的虎符会不会被皇太后收去,实在是很难说,皇后没有这个权力!
  “陛下春秋正盛!”女官几乎是尖叫了。
  邓美人一旦真的自尽,她们这些人到时候也要跟着去了!
  这位容貌娇美,身形修长的美人,听到这话,掩面抽泣,终于是不再去撞柱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我没人爱。
  曹皇后:我要给那些跳大神的加工资啊啊啊!
  邓蝉:别老是拽我了,我只是演戏,不是真要去陪那个混蛋!
  ☆、第104章
  椒房殿因为皇后常有处罚宫人阉寺,变动的厉害,所以有心打听或者是安□□去几个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皇后在自己宫殿内发威风,这话不仅仅到了邓蝉的耳朵里,也到了邓太后的东宫。
  “看来这个皇后和我们不是一条心。”邓太后一面下令太医署对皇帝加紧治疗,一面令人看住替皇帝看受天子六玺和绶带的郎官。一旦天子真的有个好歹,皇太后就会立刻将皇帝玺绶和虎符收去。防止朝廷和那些诸侯王作妖。
  她是皇太后,也是皇帝之母,她只要有这个胆子,就能做得到。而皇后则没有这个便利了。
  长信将行听到邓太后这话没有作声,平常的人家婆媳之间的关系也是十分微妙。到了天家,皇太后和皇后身后都有各自的家族,婆媳不和那是再正常不过。就是以前的太皇太后和邓太后也只是面上看起来很好罢了,不然邓太后也不会再自己入主长信殿之后,将太皇太后在世的那些摆设全部推翻。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只是小事,但是小里能见大啊。
  “不能留了。”邓太后眯了眯眼,手掌在凭几上握拳。这么一个天天想着能自己当家做主的儿媳,那个婆母能够心里好受?原本想着那件事还能不能再拖一下,等到最好的时机,但是眼下看来是最好的了。
  邓蝉几乎是每日都去未央宫那里探望刘偃,刘偃这次病得有些重,太医署被皇太后下了死令,个个都是把头栓在腰带上,战战兢兢给皇帝诊治。
  皇帝的病在换季的时候比较常见,但是重了说,也是能致命的。
  太医署的人不敢掉以轻心,后来其中一个医术出众的疾医和其他同僚商量过后,为皇帝行了针灸。
  太医署里甚么能人都有,朝廷还时不时的请民间的医术高明医者入宫中为天家服务。太医署里头多少还是有那么几个能人的。
  一群人几天几夜没敢合眼,针药齐下,终于刘偃的高热退下去,好歹能够睁眼了。
  皇太后听闻消息赶了过来,瞧见面色苍白,但是好歹睁眼的儿子道,“还好,你醒过来了,不然你阿母那一家子就糟糕了。”
  刘偃刚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但到这会的时候,已经完全清醒过来,“阿母,是怎么回事?”
  “你啊,不醒来的话,后宫里还不知道要出甚么事!你前脚生病,皇后后脚就发狠,吓得邓美人差点要自尽。”
  邓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言语里都是叹息。
  刘偃一听这话,挣扎着要起来,“阿母此话何意?”
  “你才好点,这些事就别烦你了。”邓太后话只说一半,还一副为刘偃好,不想他多操心的样子。
  刘偃不用邓太后说,自己都能大致想出个甚么来了。
  等到邓太后去了之后,他叫过宋绶,“朕生病的这段日子,皇后说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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