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万幸老爸平安无事,阮歆娇整个人松懈下来,开始觉得头有点沉,靠在老爸身上,哑着嗓子问:“那你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呢?”
  “打了,一个男的接的,跟我说会转告你。”说着瞟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关彻,皱了皱眉。
  阮歆娇小声解释:“不是他,可能是哪个工作人员接的,又忘记告诉我了。”
  说罢也懊恼得不行,这一环扣一环的,真是不知道该怨谁。
  阮爸拉着她的手,觉得有点烫,又抬手探她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阮歆娇也摸摸额头,感觉还没有自己手心热,“只是有点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阮爸又摸了两次,眉心一直皱着。
  关彻先载着她们两个去了一趟医院,阮爸摔了一跤,又淋了雨,仔细检查一下比较保险。至于阮歆娇,她在警局的时候就已经在发烧了。
  阮爸的情况还好,摔那一跤没伤到,只是血压有些高,还有点低烧。阮歆娇一直陪着,坐在床边拉着老爸的手,亲手喂他吃药。
  阮爸让她也去看一下医生,怎么都劝不动。
  等阮爸这里一切都安顿好,关彻才把趴在床边昏昏欲睡的阮歆娇拎起来,她惊了一下,看清是他才放下心,耷拉着眼皮,脑袋沉得直往他怀里栽:“学长,幸好有你……”
  两人亲密的举止落在阮爸眼中,心惊不已,眼神变了几变,最后抱歉地说:“关总,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关彻淡淡道没关系,“她发烧了,我带她去看医生。”
  阮爸心情复杂地点头,眼看着阮歆娇乖乖被他抱出门,长叹一口气。
  高烧39.4度,医生给开了退烧针。
  阮歆娇靠在关彻怀里晕晕乎乎的,一听说打针,下意识用手捂住屁股,整个人往关彻身后躲,跟害怕打针的小朋友一样。
  有年轻的护士轻声笑她,阮歆娇反应过来顿时羞赧不已,推了推关彻:“你回避一下……”
  关彻心下好笑,把她放稳在椅子上,起身出去。
  阮歆娇这才小声问:“打胳膊还是打屁股?”
  护士笑着说:“臀部肌肉注射。”
  阮歆娇小心瞅了一眼戴着口罩的男医生,捂着嘴问小护士:“你给我打吗?”
  小护士笑得不行:“对。”
  阮歆娇这才放心,乖乖跟她进了蓝色帘帐里头。
  医院床位紧张,关彻托关系弄到一个双人间,把他们父女俩安置到一起。
  头越来越疼,阮歆娇却不肯睡,趴在老爸旁边,拉着他的手,强撑着跟他说话。最后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关彻把她抱到另一边床上,掖好被子。
  阮爸扶着床坐起来,讷讷地,想说些感谢的话,张张口,最后却只是轻声道:“快回去休息吧,今天真的辛苦你了,忙前忙后帮我们这么多忙。”
  关彻微微颔首,出去后却先去了护士站,找到值班的护士,拜托对方留意24床的病人,如果早上还没有退烧就通知他。
  护士正是刚刚给阮歆娇打针的那位,记得她的床位,笑着答应,满眼羡慕地问:“你是她男朋友吧?你们感情真好。”
  关彻没否认,低声说麻烦了。
  翌日一早,阮歆娇早早被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声吵醒,猛地坐起来往旁边床位看去,见老爸人还在那里才安下心。
  六点刚过十分,她打了个呵欠,又躺回去,浑身发虚没力气,不想动。
  没多久护士进来,给她量体温。
  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就是肚子饿得慌,但是胳膊腿儿都软趴趴地,越躺越觉得整个人被粘在床上似的,起不来。
  阮爸也醒了,下床穿上鞋,问她想吃什么,他下去买。
  阮歆娇瞬间又弹了起来,连忙把他按回去坐着,教育他:“以后换我来照顾你,你要听我的话,不要乱跑。”
  昨天的事也梗在阮爸心里,因为自己让周围一遭人忙活到半夜,还害得女儿淋雨发高烧,他心里很是内疚,叹着气又坐下。
  来得急连洗漱用品都没准备,阮歆娇只简单洗了把脸漱漱口,穿着昨晚在关彻的坚持下换上的病号服,下楼去买吃的。
  出门就撞见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关彻,外套搭在一只手臂上,另一手里提着几袋东西,一身贵气穿梭在拥挤的医院走廊,与周遭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嘴巴已经不由自主地咧起来,阮歆娇小跑着去接他,到了他跟前,又扭扭捏捏起来。
  “烧退了吗?”关彻低头看她,神色柔和。
  “嗯。”阮歆娇莫名其妙地脸红了,掩饰般甩了甩宽大的袖子。
  她昨天淋过雨,还没来得及洗澡,头发挺乱的,早上只随便抓了两下,再加上憔悴的脸色,整个人已经跟好看完全搭不上边。
  但她脸蛋红红的,眼珠骨碌碌转着,身体也一扭一扭的,依旧是那个灵动俏皮的阮歆娇。心头像被小猫软软的爪子搔过,微微发痒,关彻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声音毫无异样:“进去吧。”
  阮歆娇挡在他跟前没动,哼唧两声。
  关彻看她,嗓音低低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阮歆娇用袖子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眨巴两下。
  “想抱抱……”
  她小声说了一句,又飞快把脸遮起来,低着头,眼皮颤啊颤。关彻没作声,她便不时悄悄抬起眼皮看他,撞进他眼睛里,又立刻像被发现的兔子一样,匆忙又调皮地躲开。
  心头异样的感觉愈发强烈,关彻的目光凝在她不停抖动的睫毛上,握着外套的手指动了动,片刻后,抬手,将她揽进怀里。
  身体被带得往前挪了一小步,捂脸偷笑的阮歆娇立刻张开双手,用力抱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胸膛上,傻笑个不停。
  经过的病人和家属们毫不避讳地来回打量这两个在医院走廊拥抱的年轻人,阮歆娇藏在他怀里没看到,关彻却有些不自在,抱了几秒钟便松开。
  阮歆娇见好就收,雀跃的心情却压不住,连帮他拿东西都忘记,转身蹦蹦跳跳地去推门。
  “……爸爸!”
  阮歆娇脚步僵住,看着迅速从门后走开的老爸,傻眼。
  阮爸已经走到床边坐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看她。
  关彻提着东西走过来,态度恭顺地低头,唤他一声:“伯父。”
  阮爸被这一声伯父搞得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接到自家女儿拼命递过来的眼色,咳了一声,搓搓裤子站起来:“啊,你来啦……”
  “给你们带了早餐,还有换洗衣服。”关彻放下东西,阮歆娇连忙把床上的小桌子撑起来,帮他把保温饭盒打开。
  “谢谢学长……”从昨天到今天,他真的为她做了很多,阮歆娇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谢意。
  “不用。”关彻看着她时神色总会不自觉变得柔和,“你们慢慢吃,回家多休息。”
  关彻没多留,阮歆娇依依不舍地送他离开,回来时发现老爸一口都没动,坐在那儿,满脸愁容。
  见她回来,招手叫她过去,斟酌着开口。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第24章 章
  鹏叔和强子一大早就开着自家的面包车来医院接人,强子还在小区花坛里摘了两朵花,给阮歆娇和阮爸一人一支。
  “鹏叔,你腿还疼吗?”阮歆娇跟老爸坐在后排,捏着花问,“昨天淋那么久雨,没有感冒吧?还有强子?”
  强子坐在副驾驶,从兜里摸出来一块巧克力给她:“我年轻,身体好,没事!我爸那是老毛病,昨天贴了膏药,他说不好使,还说下午去拔火罐呢。娇娇,你也去拔一回吧,去去湿气。”
  “我不去了。”
  阮歆娇嘟嘟嘴,她和关彻的关系现在突飞猛进的,说不定哪天情到浓时就要酱酱酿酿了,到时候一脱衣服一身火罐印,也太不美好了。
  “不去就不去吧,”强子老成地叹气,“你们女孩子都喜欢白白美美的,不像我们这些糙老爷们。”
  阮爸和鹏叔都乐了,阮歆娇笑着拿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就你那胳膊腿的,还爷们。”
  他挠挠头,自己也嘿嘿地乐。
  半晌,强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着大腿诶了一声,扭头问她:“昨天那关叔叔是干嘛的啊,好像挺有门路的。”
  阮爸一听就把头扭过去,对着窗外,倒是鹏叔好奇地问:“什么叔叔?”
  阮歆娇瞅瞅一脸抗拒的老爸,斟酌着解释道:“我一个朋友,昨天帮了很多忙,多亏了他才找到我爸爸。”
  鹏叔哦了一声,又数落强子:“你姐的朋友,你怎么能叫叔叔,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我看他年纪挺大的呗,估计比你小个几岁吧。”
  阮歆娇偷偷瞪了强子一眼:“哪有,他也就三十好嘛!”
  “是吗。”强子状似惊讶,“那他长得也太显老了吧,看着都有四十了呢。”
  “强子!”阮歆娇急了,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看她是真生气了,强子撇撇嘴,不吭声了。
  鹏叔多少也听出点味儿来了,也瞪了强子一眼,趁着停下来等红灯的功夫,扭头用口型问阮歆娇:“上次买西瓜那个?”
  阮歆娇点点头。
  鹏叔就笑了,伸手就在强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又笑呵呵地问阮歆娇:“他多大啊?”
  “三十一。”阮歆娇小声回答。
  “啊,那挺好的,稳重。”
  强子又憋不住插嘴:“你看,四舍五入可不就四十了么。”
  阮歆娇生气地把花丢到他腿上:“你不要跟我说话了!”
  原本老爸就不太满意她跟关彻,早上在医院问起来,她回答说她喜欢关彻,关彻应该也是喜欢她的,阮爸却说:“你怎么知道?也许人家只是家教好,对谁都这么友善呢?”
  阮歆娇就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她自己能感觉到他的喜欢。
  说出来,大概每一个人都会认为她得了钟情妄想症。
  鹏叔直接把两人拽到了自己家,鹏婶儿在家忙活了一上午,准备了不少菜,说是庆祝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阮歆娇其实还有点浑身发软,喝口热茶歇了一会儿,就跑进厨房给鹏婶儿帮忙。
  强子说了几句话没人理,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阮爸和鹏叔在客厅喝茶,阮爸心里还别着自己女儿看上了比她大八岁的男人这件事,提不起劲儿来,坐在那儿愁眉苦脸的。
  鹏叔心里也在琢磨别的,俩老伙计相对无言,好半晌鹏叔才主动开口。
  “老阮啊,你跟唐春,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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