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节

  夜晚歌想着,拿了小铁锹准备回去,可一转身见那辆车子还停在围墙铁栏外面,车灯也没有灭。
  好像停了很久了吧,夜晚歌好奇心太盛,居然开了园子的铁门出去了。
  车子就停在别墅外面。
  漫天遍地的雪,车头雾灯亮着。白烈灯光将夜晚歌前方的路都照亮了,雪地再发射车灯光线,夜晚歌的眼睛被刺得几乎睁不开。
  她必须将斗篷的帽沿拉到最下面,几乎盖到她的眉心,这样才可以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到底是谁把车一直停在这里呢?
  她住的这栋别墅周边全是独栋别墅,属于富人区,平时就人迹罕见,现在又这么晚了,还下这么大雪,夜晚歌觉得应该是周边的住户。
  她握紧手里的小铁锹,一步步往车子那边走。
  眼看快要靠近了,车头的雾灯突然灭了,随即硕亮的大灯突然亮了起来,夜晚歌几乎躲闪不及,刺得赶紧伸出手臂将眼睛遮住。
  恍恍惚惚间听到开车门和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夜晚歌忍住灯光将手臂落下。
  依稀看到灯光尽头处似乎走过来一个人,可惜光线反射实在太厉害了,只能大致看清一个轮廓,直到那道人影走出光线尽头,离自己越来越近,夜晚歌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全部停止,夜晚歌只听见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黑的夜,白的雪,车灯照亮两人之间的距离,遥遥数米远。中间隔着万千不断坠落赴死的雪粒,许多打在夜晚歌的眼睑上,睫毛上,凉丝丝地化开,冷得她却不敢闭一下眼睛,因为她害怕这是幻觉,一闭眼睛,幻觉便会破灭。
  银炫冽口中不断往外冒着白色雾气,眼前雪花飞旋,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便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灯光尽头处,穿着红色的斗篷,戴着帽子……
  难道是自己喝多了,又做梦?
  他不甘心地往她那边靠近,每走一步,脚底都发出簌簌的摩擦声,直到完全站在夜晚歌面前,夜晚歌才敢将酸疼的眼睛闭了闭,随即手里的铁锹便落了地。
  “你……”她刚想说话,眼前的人影却突然压过来,几乎丝毫不给夜晚歌留思索的时间,将她整个人裹进自己怀里,手臂箍住她的后背,脸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246 我们离婚吧
  可是夜晚歌不依,开始拼命的挣扎。
  他身上有刺烈的酒气,颈脖上有明显的香水味,夜晚歌的鼻子很敏感,甚至可以辩出这款香水便是龙天旗下那款少女香,代言人即前几天他在节目中10秒拥吻的那个小嫩模。
  只是现在估计她也不能称为嫩模了,自从那档节目播出之后,她的身价在短短几天内暴涨,曝光率也高了,甚至有记者拍到她与银炫冽一起共进晚餐的照片。
  这个禽兽男人,应该刚跟那模特发生过亲密接触,不然身上不可能沾染这么浓的香水味。
  “放开我!”夜晚歌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想到他可能刚用这只手抱过其他女人,夜晚歌就完全不想让他碰自己。
  可是银炫冽怎么舍得松手,醉意阑珊的意识里面,理智都没有了,只觉得怀里的人让他冰封的心都活了,抱住她的劲道越发大,无论夜晚歌怎么用力挣扎他都不肯松手,最后盖在头顶的帽子因为挣扎幅度过大滑下去,顺滑的黑丝一下子垂到胸口……
  银炫冽目光一抖,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夜晚歌只能将双臂屈起来,抵在他胸口,两人这样才隔开一点距离,可还是维持夜晚歌被他霸道搂在怀里的姿势。
  “你干什么?”她愤恨问。
  可银炫冽听不见,如此贴近的距离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看清她的样子,迷醉视线中全是她的脸,被冻白的脸,柔腻肤色在雪光中几乎透明,长而密的睫毛一抖一抖,上面还沾着细碎的雪粒。
  他快要疯了。
  “夜晚歌……”抬手想要捧她的脸,可那个动作刚好让夜晚歌看到他领口处一个鲜明猩红的唇印,在白色雪光中那么刺眼。
  “呵……”夜晚歌竟然笑了一声,也不挣扎了,索性乖乖被他搂在怀里,只问,“你这样是不是觉得特有劲?一边外遇一边妻子,搂完外面的再回来找家里的!可是银炫冽,我真的不需要你这样对我,我同意跟你结婚本就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感情,所以你完全可以不用顾忌我的感受,随便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会在意的,你也不必回来假惺惺地这样对我,多费事,多矫情!”
  可能是话说得重了一些,加之夜晚歌脸上那么讥冷无所谓的表情,这比任何刀锋都要尖利,一下子刺到银炫冽心口。
  “你再说一遍?”
  “哪句?”
  “你同意跟我结婚,不是因为对我有感情,就这句,再说一遍!”银炫冽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寒戾,似乎比这隆冬的雪还要沁寒几分。
  夜晚歌微愣,但天性倔强,反而将下颚抬起来。
  “就算再说一千遍也是这个意思,我跟你结婚无非是被你胁迫的,而你大可以在外面继续风流快活的日子,我不会管你,只求你也别来打扰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在这里度过余生。”
  这些话被夜晚歌一口气说完,中间毫无情绪波动和缓冲。
  银炫冽看着她那张在雪光中凝玉般的脸,白雾从口中呼出来,模糊掉彼此的视线,仿佛距离一下子拉远。
  他慢慢将手松开,拢在彼此身体之间的温度一下子冷却。
  夜晚歌因为失去他的支撑,身子往后倒了倒,站直……
  彼此没有再对望一眼,她便转身离开,往别墅的园门走,红色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灯光尽头中。
  银炫冽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已经白茫茫一片,除了雪地上那两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外,似乎什么都没来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夜晚歌几乎是一口气跑进屋里。
  阿珠听到关门的声音,从楼上下来,看到夜晚歌刚关上门,背对着自己,身上披着斗篷,头发和衣服上全是雪粒。
  “太太,您刚出去过?”
  夜晚歌被阿珠突如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即转身,很轻地回答:“嗯,出去有点事。”遂闷头往洗手间走去。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阿珠已经将厨房那边炖好的燕窝放到了桌上。
  “太太,喝完再睡吧。”
  夜晚歌看了眼那碗燕窝,突然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她的一切都是银炫冽事先安排好的,阿珠是他派在自己身边的,就连夜晚歌每天吃的三餐都是银炫冽提前找营养师制定的饮食,其中燕窝是餐单里每天都要吃的,上午一盅,睡前一盅。
  也就是说,银炫冽提前安排好的一切,这屋内所有人都照着他的要求去执行,好生伺候夜晚歌的起居饮食,一样都不缺,唯独缺了银炫冽他自己。
  所以夜晚歌看到这碗燕窝的时候怎能不笑。
  “不吃了,你端下去吧,心里不舒服,吃不下。”她挥挥手示意阿珠把燕窝撤掉。
  阿珠摇摇头,端了燕窝下楼。
  夜晚歌将湿漉漉的头发草草吹了几下,关了灯,就那样钻进被子睡觉。
  外面的雪好像一直没停过,簌簌地落在窗玻璃上,夜晚歌以为自己会失眠,可竟然不知不觉就那样在落雪声中睡着了……
  带着心事入眠总是容易做梦,而且还一连做了好几个梦。
  先是她被关在那个黑屋子里,被银炫冽反复的蹂躏,那时候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痛苦如同在地狱中经受折磨。
  接着又是银炫冽逼迫她跟东方阎分手,离开帝御威,他将她身边的爱人一个个的赶走,最后她只能依附于他。
  终于他们结了婚,从那个岛上到s市的别墅里,他对她可以说是呵护备至,可是夜晚歌从未领情。
  于是他外面有了女人。
  夜晚歌的梦里看到银炫冽抱着那名模特拥吻的场景,且比之前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清晰,似乎镜头都拉近了,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银炫冽与她接吻时急促的呼吸,还有黑眸中的脉脉柔情……
  终归还是薄情寡意的男人,此前对自己的那些温情暖意,换个女人他照样可以。
  夜晚歌不免觉得有些可笑,银炫冽将她掠夺来,就是为了羞辱折磨她的吗?
  或许只有梦里她才敢如此放任自己的情绪,只是痛感太真实,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双腿蜷缩起来,手也揪紧胸口的被子。
  真是又疼又恨。
  “银炫冽……”齿缝间,疼极了才容许让自己在梦里喊他的名字,可恍惚感觉有双手臂从背后缠住自己的腰肢,湿濡的气息贴在她的后颈脖:“我在这里……”
  这个梦好真实。
  夜晚歌分明可以感受到他掌间熟悉的热度,贴着她的后背一路游离到腰腹……
  好温暖,怎么办?她忍不住将自己冰凉的后背往身后的那团热度上。梦里的反应总是最真实,无须伪装和掩藏。
  腰上缠住的那双手臂已经顺着小腹往上走去,夜晚歌低咛一声,干脆转过身去往他怀里钻。
  滚烫的唇压下来,纠缠辗转一番,夜晚歌渐渐听到粗粝的呼吸声……
  不对,这不是梦。
  她一下子从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眼前是银炫冽那张微醺蛊惑的脸,整个人都仿佛定住了。
  然后又一下子被抛到半空中,身子虚虚恍恍。落不了地,止住了自己的呼吸,可感官却如此真实。
  他的手,他的触碰,他的拥抱和掌温,甚至他唇上的味道,每一样都能轻易融化掉夜晚歌此时仅存的一点理智,所以竟然丝毫没有挣扎,任由银炫冽再度吻上自己的唇。
  依旧缠绵,依旧滚烫。
  他吻技一向很好,以前轻易几下便能撩起夜晚歌的渴望,可今天不一样,越吻越绝望。
  1秒,2秒,3秒……
  她在心里一点点数过去。银炫冽感觉出怀里的人不对劲,松开她。
  “怎么了?”
  结果看到的是夜晚歌布满泪痕的脸,在窗外雪光映射下显得楚楚惹人。
  银炫冽心疼坏了,用指腹边擦边一个劲问:“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夜晚歌却将唇咬了一下,用哽咽的声音回答他:“10秒,你可以吻我10秒,也可以吻其他女人10秒。我跟她们有什么分别?”
  银炫冽一开始没听懂,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知该笑还是该生气。
  “你吃醋?那是上节目。”
  “可是你确实吻了,我也亲眼见到了。”
  “但那又怎样,她始终不是你!”银炫冽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落寞下去,手指依旧捻着夜晚歌的眼睑泪痕,可额头却慢慢靠上她的鼻子。
  闭着眼睛,他沉沉叹了一口气。
  “我试着去接受别人,以为换个人便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至少晚上一个人住在公寓的时候不用再失眠。可是没有用,所有的感觉都不对……那个模特,我承认我跟她暧昧过,可是仅止于接吻,因为无论我怎么做怎么欺骗自己,她都无法替代你,除了她唇上有跟你一样的草莓气息……”
  他就这样将脸贴着脸地讲出这段话。
  夜晚歌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可是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
  要怎样才能让银炫冽这样权势的男人做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夜晚歌的心脏在那一刻被扯得生紧。
  “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捱这么多日子?为什么走了又要回来?”
  好多问题,她堵在心里这么长时间,今天干脆全部问出来。
  银炫冽将额头与她的鼻端分开,一手拂过她的眼睑,一手捧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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