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节
岑牧笑了笑，踩下油门，车平稳地开了出去……
赶到刑天兵团的总部，立刻感觉到不同的气氛。
士兵们或坐，或站，或抱团靠在一起，有的在一遍一遍擦拭铖亮的枪械，有的拿出一枚神像虔心祈祷，有的自顾自缠绕护手布，有的出神地看着一张老旧的照片……
这些人大多是荒野的雇佣兵，每个人都有自己故事，看着他们，岑牧感觉到大战前的凝重气氛，也能体会到他们紧张的心情。
再看刑天兵团的那帮新兵蛋子，这些年青人就没心没肺多了，大战临近，一群人围成一个圈，看着圈内两台机甲一对一肉搏，哐哐哐哐，打得热火朝天，吸引了周围许多目光。
触及苏子涵的目光，岑牧读到了一丝不忍，他用眼色示意这两拨人，轻声问道：“知道为什么这两拨人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态吗？”
苏子涵试探道：“是因为年龄吗？”
“我觉得不是吧！”
“那你认为是什么？”
“是因为他们有不同的命运安排，你看那些雇佣兵，他们每个人都很严肃紧张，因为他们知道在今晚的战斗中，如果他们准备不充分，或者运气不好，很可能会丧命，这是战术安排，雇佣兵之间的战争会最先开始，而且他们的装备、个人实力和正规军比，都要差几筹，战场上很多时候只能当猎物。
再看那些没心没肺的小伙子们，他们很放松，因为他们的装备很先进，只要不是特别倒霉，哪怕受了伤也不一定会死，而只要不死，团长一定会把他们救下来，至于那些有机甲的人更加肆无忌惮，因为他们认为在今晚的任务中，他们是屠夫，而对手是牲畜，上屠宰场的屠夫不需要调整心态。”
苏子涵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用更好的装备去武装雇佣兵呢？他们也是一条生命啊！本质上来说，跟城市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岑牧笑道：“你说得很好，可是在荒野行不通，他们很不稳定，忠诚度无法保障，别看这些荒野狼现在温情的模样，每个人都是有两面性的，看在什么场景下。
而且，从管理学的角度上来说，驭下的一个基本原则是，‘永远不要把他们喂饱’，否则，他们一定会背叛你。
老殇已经对他们很好了，你看刑天公司的福利比其他公司要好几倍，现在他们安心替你卖命，这就够了，总不能让那帮小伙子替我们卖命吧？！那他们立刻会炒你的鱿鱼。”
“可是……”
“没有可是，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如果做不到心如寒冰，那就尝试去忽略这些东西，看远方！”岑牧示意窗外远方一片漆黑中的几个星点，说道：“那里是我们要征服的地方！”
第0024章 全面进攻 上
“啪啪啪！”三下轻轻的掌声响起，殇轶文笑着赞道：“老板，说得真好！”
岑牧转头笑道：“老殇啊！这么急召唤我们，今晚到底有什么安排，如此大动干戈？！”
殇轶文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轻声说道：“老板，我还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出去，现在知道今晚有动作的人，不超过五个人。”
岑牧示意旁边的人，说道：“那他们在准备些什么？明显状态不寻常嘛！”
殇轶文神秘一笑，说道：“最近天天晚上都会练兵，有时是训练任务，有时是去对面地盘打秋风，反正任务虚虚实实，他们都习惯了。”
岑牧奇怪道：“你这样折腾，这些雇佣兵不造反啊？！”
“晚上的训练任务，薪资按小时双倍结算，几乎没有风险，还能拿到收益，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干？”
赵扶风瞪他一眼，说道：“靠！你就这样烧老板的钱！”
殇轶文哈哈笑道：“老板都跟我说咱不差钱！我还担心什么！”
“老岑，你这么富有啊？！”
“好了！去会议室说吧！”岑牧拍拍赵扶风的肩膀，打断他们的谈话。
一行人赶到会议室，两名教官正好等在里面。
岑牧亲手关上门，走到战术面板前，一个一个数了下去：“老殇，血手，定邦叔，成叔，子涵，扶风，胡汉，温仑，还有我，这个房间现在有九个人，还缺席了一位，沐青瓷，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十个人是未来刑天公司和兵团的元老，你们平日相互熟悉一下，未来也许会一起合作共事。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很简单的梦，梦到自己死了，然后，我构建的一切几乎都崩盘了，在梦里，我很焦急，大声呐喊，却又无能为力，因为我是一个死人。”
商定邦皱眉道：“老板怎么突然做这种梦？是不是最近精神太紧张了？”
岑牧笑道：“不是最近精神的问题，而是因为昨天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侥幸活命，细节就不跟你们说了，是秘密，在座有些人是清楚的。
所以，今天我想做好一些准备，趁着老殇把大家集中到一起的机会，我做一些任命调整，如何哪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公司和兵团还能正常运作下去，毕竟公司和兵团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公司资产超过五亿，兵团规模达到千人，实力平均五阶，比起大家族的开拓兵团也差不了多远，我们还有自己的机甲小队，这样的规模已经很不错了。
未来我对兵团的规划是这样的：中高层的军官从超能学院中挑选，人选方面会有比较严格的要求，大家抱团取暖，而作为兵团也有义务保护每位成员的家族势力，这件事我会交由子涵和301的几位室友负责。
老殇，你是商业奇才，运营公司有自己的一手，所以，我希望刑天公司依然交给你运作，账目由沐姐、子涵和温仑一同负责。
定邦叔是刑天兵团的指挥官，拥有最高指挥权，其次是子涵、扶风、胡汉和温仑。
成叔，你还是负责新兵训练这一块的东西，其他人不会插手。
血手，你听老殇的差遣。
然后，财物总管是沐姐，天枢院的老板，你们应该都有印象。
这是一个简单的职能划分，老殇你整理一下，把大家各自的职称和级别排出来，劳动合同也要拟好，我们做得正规一点。另外，看看哪些职位还缺人手，告诉我，我来填坑。”
殇轶文点头道：“嗯，这件事交给我。”
“好，我的话说完了，接下来谈谈今晚的战事吧！老殇和两位叔叔有什么想法？”岑牧坐下来，往椅子上一靠，将主动权交给殇轶文。
殇轶文清清嗓子，说道：“今晚的计划安排不用急，还不到时候，我计划在午夜发动攻势，现在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再次之前，我想说一些事情，以免大家在活动中束手束脚，当机不断。
有些人可能不知道我的来历，老板最清楚，我曾是米勒公司的高管……”
商定邦一脸惊讶，打断道：“老殇，你是米勒的人？咱们最近和它拼得这么凶，是怎么回事？怎么跟老东家的关系闹得这么僵？！”
这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质疑了，可见殇轶文的感觉没有错，战前思想动员是有必要的。
“别急，听我慢慢说。”殇轶文苦笑道：“几年前，我还过着相对优渥的生活，在文华城有房有车，有老婆和一个可爱的女儿，收入颇丰，大概算是文华城的中产阶级吧！”
说到这，殇轶文脸上现出一丝柔和的光芒。
“有一天我发现了公司账目问题，私下调查，进而发现公司一个惨绝人寰的秘密，米勒公司除了向普森劳务公司输送廉价荒野劳工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失人性的计划，这个计划叫做‘人体殖装’，简单来说，就是将活人肢体和变异野兽的肢体拼装在一起，组成一只形状怪异、能力怪异的生化人，而那些在荒野战争中死去的雇佣兵和做劳工累死的奴隶就是生化人的材料，甚至还有活体材料。
我发现这件事情后，还没来得及质问公司管理层，就被他们传唤走了，他们告诉我，公司发现我调查的动作，管理层向我坦白这件事情，并认可我有入围核心层的资格，只要我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他们就愿意吸纳我。”
众人默默听殇轶文揭露城市人最丑恶的一面，心里感到十分沉重，尤其是这帮学生，直感觉世界观、人生观崩塌了，根本不敢相信在城市光鲜的外表下，竟然在做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野蛮而恶毒！有些文明人在这方面做得比荒野人更为过分。
殇轶文长吸口气，露出苦涩的笑容，道：“我自问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心肠狠得下来，只要不波及自己，大概就觉得无所谓吧！可是那一次，我做出了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决定，也许是受到我女儿的影响，我拒绝了他们，然后离开，我以为以我当前的地位，哪怕不参与这个计划，保持缄默，远离他们，应该会没事。
现实很残酷，他们几乎是在我出门的刹那，做出灭杀我家的决定，为此，我失去了我的爱人和我挚爱的女儿，要不是我个人机警，大概也死了！”
商定邦叹道：“因为你女儿，你动了恻隐之心，而正因为这个恻隐之心，连累自己的妻儿，这真是让人悲哀的因果循环！”
岑牧摇头道：“这个逻辑不对，你女儿的死不是因为你的恻隐之心，而是因为这群人的残暴不仁！这不是你的错！”
殇轶文抹干眼角的老泪，说道：“老板不用安慰我，这些年在盆地颠沛流离，我早想明白了，我发誓，只要我有一口气，我一定要报复他们！我要把这个计划公诸于天下！我要让米勒公司的所有人身～败～名～裂！”
赵扶风满脸激愤，切齿道：“想法挺好，我支持你！”
苏子涵虽然同情他，可是觉得似乎感觉到一丝不对。
殇轶文接着说道：“在遇到老板之前，我的复仇计划设计了三十年，分三个阶段，以我当时的身体状态，恐怕此生无望，可我不想放弃；遇到老板后，我想不到进度会如此之快，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拥有了和米勒公司正面对杠的实力。”
商定邦皱眉道：“老殇，战争归战争，我不希望你把个人情感带进来，以这样的心态做决策，十有八九是激进的，错误的。”
苏子涵听了，默默点头。
殇轶文叹道：“你说得对，所以，现在做决策的是你，我只不过想告诉你们米勒公司和我的一段恩怨，他们是一群刽子手，不值得同情，如果有机会将他们置于死地，请不要留情！不要放过任何人！因为在那个公司里，没有无辜者，只有魔鬼和魔鬼的打手！”
会议开展至此，情况有些微妙，殇轶文承认和米勒公司有私仇，那么今晚的战争是打还是不打呢？殇轶文的私怨会不会带领刑天陷入仇恨的泥沼呢？
李成默不作声，这时候，他没有必要发言，他只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苏子涵更多的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新人，不清楚状况，不会随便发表言论。
301的几个也是如此。
商定邦左顾右盼，见气氛有些沉默，他咳嗽一声，准备发言。
岑牧突然说道：“针对米勒公司，符合兵团的整体利益，记得我第一次和老殇长谈，我之所以决定在他身上投资，是因为他仇怨的对象和我的战略目标是一致的，甚至，对于以赵氏皇族为旗帜的华夏一族来说，目的都是一致的。
米勒公司的后台是普森劳务公司，普森是洛克菲勒的产业，而且，从它制作生化人的角度来看，不说伦理、道德和法律，只说利益相关，这些生化人在将来战场上就是我们的对手。
所以，你们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能打，就放手打！至于，今晚要不要打，我希望听到一些更专业的解释，不要说，今晚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加之心情澎湃不能自已，就想打一仗！释放一下！”
众人笑了。
殇轶文说道：“别看我！今晚要打仗可不是我提出来的！定邦，你倒是说句话呀！”
商定邦尴尬笑笑，说道：“下午的时候，血手的侦察队看到有几辆重装大卡开进米勒公司，拉走了很多人，我估计今晚米勒公司总部的防御会相对松懈，觉得可以试试，另外，经过最近几周的特训，现在兵团的状态正好，适合打一场大战，验验训练成果，老板你觉得呢？”
岑牧问道：“你是想打局部战争？还是发动总攻？”
商定邦沉吟道：“看情况，老板不是决定在兵团中应用暴风之眼吗？！如果有你视野的支持，我们可以很清晰的把握战况，识别是否有陷阱，从而即时决定战争的规模？”
岑牧想了想，说道：“暴风之眼的个人套装没有完全到货，第一批只有五十套设备。”
“足够了！米勒公司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好，按你的想法去做！”
第0025章 全面进攻 下
一支一千八百多人的队伍，分三批出动，在黑夜中潜行，最终汇集到一起，动用这么多人和如此先进的装备，士兵们已经意识到今晚可能发生某些事情。
这种情况下，不论队伍中是否有内鬼，都来不及将消息传递出去。
有空间雏形这个战场监控神器的支持，商定邦的计划制订得非常激进，装备暴风之眼的斥候小队摸上去，干掉了外围的暗哨，整个队伍推进到米勒公司总部前一千米之外，这个距离是重炮的最佳射程。
在商定邦的命令下，一架架便携式重炮迅速组装起来，在队伍前排成三行，士兵们有条不紊地调试好落点，蓄势待发。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枪油味，没有人吭声，气氛和漆黑的夜一样压抑。
岑牧侧过头，低声问道：“你确定今晚要亲手杀人？”
苏子涵抿嘴问道：“殇老说他们都是刽子手，对吧？！”
岑牧很想说，如果你不问这个问题，自己大概就能放心了，话到口里一转：“没错！都是刽子手！”
苏子涵捏紧手里的匕首，说道：“那就好！”
岑牧奇异道：“你一个冰霜术法能力者，干嘛拿一把匕首？”
“它……比较方便吧！如果有人能突破我的冰霜法术，手里拿什么都一样。”
“你说得对。”岑牧点头赞成，他摸出一把造型怪异的匕首，递到她手里，说道：“这是麦德文的一把武器，送给你，你当心一点，这把匕首非常锋利，天生带毒。”
苏子涵犹豫道：“它是你拼死拿到的，给我不是浪费了吗？我又不擅长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