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张瑚坐在余柏林身边,但并未参加写作。他见周围读书人皆浮躁,余柏林则一直很冷静,心里还想着,余柏林果然好涵养。谁知道稍稍一不注意,余柏林居然站起来了。
  回家我爹得抽死我,这次不能跑了。张瑚眼前闪过一道晴空霹雳。
  封蔚不见怒色,只平静的看了余柏林好一会儿,看得周围人冷汗都下来了,余柏林却仍旧一副恭敬的样子,看不出忐忑的样子。
  “不错。”封蔚终于开尊口,夸赞了一句。
  婉淑公主松了口气,还以为这被皇上娇惯的王爷终于消停了,正准备开口打圆场。
  谁知道封蔚又道:“可本王不喜写边塞苦寒,但边塞确实苦寒。这位才子,如何用不用苦难字眼,描写边塞苦寒?”
  封蔚面色不变,可众人似乎都从他的平静的语气中听出浓浓的恶意。
  这绝对是杠上了!
  崔承忍不住了。德王这是真找茬了?诗会是他老婆开的,这太不给面子了!
  等等,好像虽然名义上是她老婆开的,但实际举办者是德王啊!他还以为德王是想在文人中树立个好名声,结果是开个诗会来传坏名声?
  这人有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托,这就是套路!
  虽然第一章说过,我再强调一次。主角设定是自己创作,但是因为蠢作者文学修养不够写不出来,所以里面涉及诗词文章全部为引用古人作品,你们假装他是主角写的就成。以后真不会再强调了,真的!
  第二十章
  “王爷,这……”崔承皱眉道。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余柏林在崔承开口同时,不紧不慢道。
  崔承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叫你找茬!看,人家秒答呢!被打脸了吧?痛不痛!这人我喜欢,有才华,有脾气!就算德王恼了,我也要把这人保住。崔承心想。
  封蔚既然托婉淑公主名义举办诗会,显然和婉淑公主、崔承关系都十分不错。为了一个小书生,德王不至于不给面子。
  虽然现在他表现出很不给面子。
  其余众人一边也忍不住想大笑三声说一句“该!”,一边又对余柏林这出头鸟很是惋惜。
  明明很有才华,这下把德王得罪了,若没有背景,之后前途堪忧了。
  也有人认出这是张岳弟子,心想张家的面子,皇上也是给的。有张岳护着,或许德王不会太过分。只是这人肯定和德王交恶,说不定自家可以拉拢。
  不过恃才傲物之人,还需打磨一下才成啊。
  但看看余柏林神色,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看着不像是打脸,倒像是学生回答老师提问。就算德王,也不能说这人顶撞自己。
  所有人都想看看德王如何继续为难,谁知封蔚突然展露笑颜,道:“善,先生高才,本王佩服。”
  说罢,封蔚端起面前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对面前众人一拱手:“先前得罪,本王以茶代酒,向诸位才子赔罪了。”
  咦咦咦?说好的继续为难呢?说好的继续找茬呢?说好的怒发冲冠呢?怎么突然赔罪了?刚才嚣张冷傲的王爷到哪里去了?
  “王爷说笑了。自古以来,诗会上出题冷僻者多得是,更有些对子到如今也没人对的出。”余柏林恭敬道,“若没有些难度,谁都能轻易答上来,这诗会也说不上什么切磋,没什么意思了。我也并非大才,只是老师严格,习惯而已。”
  说完,余柏林也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其余人等余柏林开了头,才回过神来,纷纷称是。
  其实若不是封蔚接连出题,且高高在上,只出不答,你来我往互相出些偏题怪题让人答不上来,在文人聚会上非常常见。
  而且正如余柏林所说,若是一文豪宗师如此,大家只会认为那宗师严格,不会觉得被为难。即使答不上,也不会觉得难堪。
  所以,是因为德王武夫形象先入为主,自己偏见了?
  想起德王先前表情,虽说不热络,也并未露出什么不好的神色,没有鄙视人为难人的意思啊。
  人家就是单纯出题难了点嘛。
  其实封蔚刚才怎么看都是找茬。谁让他是王爷?谁让他地位高?
  他能道歉,之前的事都不是事了。
  婉淑公主和崔承面面相觑,都搞不懂封蔚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他们之前猜测的没错,封蔚就是想在读书人中弄一个好名声?刚才那样咄咄逼人,就是为了……嗯,先抑后扬?
  大概吧。不愧是皇帝信任的好兄弟,果然心机深沉!看不懂!
  封蔚道歉之后,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他一直带着微笑,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之前的疏离一扫而空,一看就知道这人对在座学子都很尊敬。
  在场的读书人们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个王爷是个好的!刚才肯定是我误会他了!
  当然,也有不那么单纯的人心想,这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德王到底要搞啥呢?得回去问问长辈。
  宴会终于要结束了,魁首自然是余柏林。
  封蔚给在座每一位书生都送了一块墨,贡品!
  书生们:王爷果然是好人!
  封蔚说今天诗作全部会刊印成书,他会负责推广,给诸位打响名声!
  书生们:王爷果然是大好人!
  封蔚鼓励在场书生,金榜题名,期待于大家一同建设和谐美好新晖朝的一天!
  书生们:我等必不负王爷所期!
  宴会圆满落幕。
  大家都很激动。诗集刊印,王府负责推广,省了自己多少事啊!就凭着德王的名义,就有多少权贵会给面子购买!
  至于这场宴会最出风头的余柏林,诗集里也会最出风头的余柏林,嗯,人家应该得的。
  反正都写在一本书里,他的诗歌被人看见的时候,我也能被人看见嘛。虽然做了一次绿叶,要是自己单独印,说不定一本都卖不出去。
  何况还有家境根本不可能支撑他们刊印书籍扬名的读书人呢。
  这本称为《牡丹诗集》,前一半写牡丹,后一半全是边塞的奇怪诗集,刊印之后很快就销售一空。
  谁让德王把自己宴会上的事传出去了,还刊印在诗集前言里了。大家都想看看,(划掉)打德王脸(划掉)被德王欣赏的余柏林,写了什么诗。
  余柏林这几首诗是他前世写的浩如烟海的诗词中,挑选的最好的几首。当时能称为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现在也能。
  很快,这几首诗词就到了读书人都会背诵的地步,一些女公子也为其编曲,或杀气腾腾或哀怨连连,将这几首诗到处传唱。
  而后这些诗被来往京城的富商游人带出京城,并接着德王的名声,渐渐辐射到整个晖朝。
  连边远之地的读书人,都知道京城有位叫余柏林的读书人,在德王面前大显身手,做出了大家交口称赞的好诗词。
  后世史书记载,晖朝中兴时颇具传奇色彩的将相之间的深刻友谊,就是从这次诗会的开始。
  读书人们在传诵德王对读书人的尊重,勋贵世家也脑补德王此举背后目的一二三四五。
  最后结论,德王果然不愧是皇帝陛下心腹,深不可测!
  事实上……
  “哈哈哈哈哈你没看他们的表情笑死我了!”封蔚举着小宝蹦来蹦去,“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余柏林一手护着靠在他身边看《牡丹诗集》的大宝,一边敷衍道:“嗯嗯,封兄很厉害,非常厉害。”
  “看我背了好久的剧本,好担心忘词了。”封蔚把咯咯直笑,一点也不害怕的小宝塞进余柏林怀里,“我两演的真好,谁都没发现呢!哥和嫂子听说之后,也夸我厉害。”
  “嗯嗯,很厉害很厉害。”余柏林拖着小宝的屁股,让他抱着自己的脖子,口水蹭了自己一脸。
  本来他还觉得这有些胡闹。后来分析之后认为可行性挺高。现在看来,赌对了。
  封二虽然二了点,有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接下来继续出诗集吗?”封蔚很兴奋,“你名气已经打响了,出诗集肯定很多人买。”
  “再说吧,先安静一段时间,不然老师得说我太浮躁了。”余柏林道。
  乡试在即,张岳检查余柏林功课之后,认为他好生发挥,应该能得一个好名次。
  名声已经打响,余柏林认为,自己该精心读书,查缺补漏。不然辜负老师期望不说,刚打出名声就落榜,他丢不起这个脸。
  封蔚明白了余柏林意思,道:“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我不会让人打扰你。”
  大宝小宝统统拎回去。嗯,我也勉为其难的,在王府待一阵子不过来。
  “不过一个人读书很无聊吧,有个人陪你吃饭会更开心一点,对吧对吧?”刚刚才下定决心要滚回王府呢,德王爷?
  余柏林无奈道:“好。”
  一直关在屋里读书对身体也不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和封蔚比划比划,也算锻炼身体。
  第二十一章
  赏花宴上余柏林“鲁莽”一事,虽然结果比预期更好,张岳还是卷着书本在余柏林头上一顿敲。
  在他看来,余柏林这种清高自傲的书生脾气是要不得的,若不是德王心胸宽广,这次麻烦就大了。
  余柏林总不能说封蔚是他的托,这其实是他两演的一场戏。他只能唯唯诺诺的挨一顿老师爱的惩罚,然后写抄书写检讨。
  没拉住他的张瑚也被“连坐”,让他颇为愧疚。
  “我知道你很想揍他,但他毕竟是王爷。”张瑚倒没什么怨言,也有可能他经常被罚,已经习惯了,“不过你就是想揍他也揍不动。我试过跟他切磋,打不过。”
  说罢,张瑚一脸后怕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一身武艺从哪学的,揍人真疼。”
  余柏林回想每次和封蔚切磋,封蔚总是抱头鼠窜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抽搐。
  所以这家伙演戏演习惯了是吧?
  已经习惯了封蔚人前人后两个德性,现在听到了封蔚一耳朵和他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形象,余柏林已经很淡定,还能在回家之后把这些事当做笑话讲给封蔚听。
  封蔚很自恋的说:“不用怀疑,我就是这么厉害,崇拜我了吧?哈哈哈哈!”
  余柏林扬起手中的书本,“啪”的一声糊在封蔚脸上。
  在余柏林名气打响之后,张岳曾担心余柏林会不会为名声所累,变得浮躁。
  得知余柏林要静下心读书,并且制定好计划之后,张岳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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