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青灵县里无好人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青灵就有黑雾滩的传说。
  不过，那些传说都是有负青灵土著的外地人，以讲故事的形式，散播出去的。
  青灵官方当然也听到了这些传说，可谁会当回事呢？
  最起码，表面上不会当回事，但在来自东洋的探险队，非得死活要在月圆之夜下海，寻找传说中的鬼船，结果真去见鬼了后，也只能在悬崖上立上一块碑，告诉对此传说感兴趣的人，别来送死。
  像阿霞这种真正的青灵土著，是绝不会亲口把这些告诉外人的。
  阿霞告诉沈岳，主要是三个原因。
  一，这厮是救命恩人。
  二，她希望他能泡他。
  三，是他主动问起的。
  青灵女孩希望被外来败类泡时，为表示她不是在“逗你玩”，就会把这些说出来。
  表示出最大的诚意后，败类还不打算接受她，那么就得必须相信他们的传说。
  可败类既不接受她，又不相信她的传说，青灵女孩又会怎么样呢？
  她就会遭到来自老祖的惩罚，会长出一条尾巴。
  为什么只会长狐狸尾巴，而不是兔子或者猴子的尾巴呢？
  黑雾滩的传说中，那艘只有灯火的鬼船上，有狐狸的叫声传来。
  来自那艘鬼船来处后裔的青灵土著们，就以为狐狸是他们的老祖，迄今为止，始终生活在一个没有任何苦难的地方，逍遥自在。
  狐狸也有王者，是一个长了九条尾巴的白狐。
  “那不是内地上古传说中，所说的九尾妖狐吗？”
  暗中讥笑阿霞简直太愚蠢，竟然相信会长出狐狸尾巴的沈岳，听到这儿后愣了下，在心中说。
  他没打断阿霞的话。
  借着清晨的光，沈岳从阿霞脸上，看到了惊惧的虔诚。
  这证明她在讲述这些时，心中很怕。
  因为信，才会怕。
  她更是不时的反手，摸一下尾椎骨的部位，真怕会忽然多了条尾巴。
  如果沈岳这时候多嘴，就是冒犯了阿霞的信仰，会成为仇人的。
  他能做的，就是拿出香烟，点燃一颗先递给阿霞。
  用力吸了一口烟后，阿霞才继续说：“老人们常说，我们来处的那个世界，是由狐王管辖的。无忧无虑的子民们，都长着一条狐狸尾巴。可如果谁犯错后，尾巴就会消失，被送来这个世界。”
  沈岳不懂了。
  既然黑雾滩传说中，青灵土著的来处，是一方不为人知的乐土，人人都长了一条狐尾，犯错了的尾巴会消失，被送来这个世界，成为阿霞。
  那么，肯定是向往乐土的阿霞，为什么怕长出狐尾呢？
  她真要长出狐尾，就能是来处的人，可以去来处过好日子。
  阿霞好像知道沈岳心中纳闷，又用力吸了口烟，才看着他轻声说：“犯错被放逐到这个世界的子民，以及他们的后代，生前是没机会再回去的。但死后可以。可长出狐尾的人，死后也不能回去。尸体，只能在海面上随波逐流，腐烂。灵魂，万劫不复。”
  沈岳明白了。
  下意识的，他就开始幻想，长了一条狐尾的阿霞尸体，漂浮在海面上逐渐腐烂的惨状了。
  越是穷乡僻壤，越是相信这些在科学面前站不住脚的无稽之谈，沈岳很理解。
  因此，他也必须选择，坚信阿霞所说的这些。
  可他又不明白，菲利浦家族为什么要派人，万里迢迢把桃花玉坠送来黑雾滩呢？
  忽然间，沈岳脑海中灵光乍现：“难道，奴役闻燕舞的夫人，也和黑雾滩有关？”
  沈岳见到的两个桃花玉坠，不管是绿色的还是黑色的，都是完全相同的。
  由此也证明，它们内部都包藏着同样的秘密。
  既然菲利浦家族派人把黑色桃花玉坠送来黑雾滩，那么为拿到老展手中玉坠，不惜潜伏在他身边两年多的闻燕舞，得手后，也只能是把玉坠送去那个地方。
  “也许，黑雾滩的传说，真实存在着的。闻燕舞和菲利浦家族素不相识，却都肩负着同样的使命。”
  一旦想通了某个点后，沈岳灵感如潮，可谓是点通，就点点通。
  虽说把欧洲老牌贵族菲利浦家族，想像成是黑雾滩传说中那艘鬼船、也可以干脆说是九尾妖狐的手下，实在是有些扯淡。
  那么，菲利浦家族为什么要眼巴巴把黑色桃花玉坠送来黑雾滩呢？
  既然这玩意如此重要，又怎么会派森姆那两个废物过来？
  还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沈岳皱眉想到这儿时，呆愣了下。
  他又想到了菲利浦伯爵的夫人，索菲娅。
  那个超级荡漾之妇，和他鬼混时最爱做的事，就是扮演贵妇犬。
  她虽然自称是岳哥的贵妇犬，但每次佩戴的都是狐尾。
  那时候，沈岳还以为闺房之乐中，盛行狐尾，女人基本自称狐狸精，可没听谁说喜欢自称母、狗的。
  狐狸和狗都是动物，套用在闺房之乐中，前者是妩媚，后者就是下贱了。
  “菲利浦家族的某些古老传说，会不会也和青灵黑雾滩有关？并因此，影响了嫁到他家的索菲娅？”
  沈岳脑动大开时，阿霞忽然欠身，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下。
  思绪被打断后，沈岳愕然：“搞什么呢？”
  “你真相信我说的这些啦，我很欢喜。”
  阿霞笑面如花：“我就不用担心会长出狐尾，死后也不能去老祖的来处啦。”
  沈岳绞尽脑汁去想那些事的表情，都被阿霞看在眼里。
  也只有他相信她说的这些，才会认真去想。
  这样，阿霞就不用担心，会说出黑雾滩的传说后，沈岳不信，她会长出狐尾了，当然特欢喜。
  心中大石头落地后，阿霞重新启动了车子。
  沈岳立即抱住了她的腰肢，动作相当自然。
  晨风在耳边呼啸，鸟儿在树上哔哔的叫，阿霞哼唱着奇怪的歌谣世界很美。
  沈岳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尤其遇到感兴趣的事后：“霞姐，青灵总共有多少相信这个传说的人？”
  所有相信这个传说的人，就是青灵的土著。
  青灵人口总共九万多一点，像阿霞这样的正宗土著数量，也只有三千左右。
  其他的，都是历朝历代因战乱，天灾或者犯罪等，移民，逃亡到这儿来的，算不上正宗青灵人。
  因信仰的缘故，青灵土著住在一个寨子里。
  寨子，就叫青灵寨。
  青灵寨里有宗祠。
  宗祠里供奉着的，就是一尊身披黑袍的九尾狐雕塑。
  有民俗学家前来搞调研时，就以为九尾狐是青灵土著的图腾。
  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图腾，像汉民族的图腾就是龙，自称龙的传人。
  其它民族，有信奉天鹅，狼王等等。
  不但华夏各民族，都有自己的图腾，世界上很多国家，也都有着自己的图腾。
  东洋某些人只信奉男人那个啥，但比不上印度那些练瑜伽的瑜伽，就是男人女人会追寻更大的乐趣，才创造出来的奇怪姿势，却被很多人奉为健身宝典，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
  对青灵人的图腾是狐狸，沈岳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
  让他感兴趣的是：“霞姐，你们青灵女子和人说过这个传说后，人家死活的不信，那么有没有真长出狐狸尾巴来的？”
  阿霞摇头。
  沈岳笑了，刚要说那你害怕什么时，就听她轻声说：“因为不等狐尾长出来，就从黑雾滩跳海自杀了。小岳，如果你不信我的话，我也会在这个月圆之夜，去跳海的。”
  青灵女子对男人说出最大的秘密后，却没被信任，就担心会长出狐尾，死后不能回归来处，于是她们就抢在狐尾还没长出来之前，现行跳海自杀。
  这样，就能回到老祖的来处了。
  听她这样说后，沈岳吓了一跳：“啊？那我要是没信，你是不是也要在中秋节之夜，跳海自杀？”
  阿霞回头，甜甜的笑着：“可你信了。”
  “是啊，我信了。幸亏，我信了。”
  沈岳满脸心有余悸的样子，额头在阿霞背后擦了擦后，闭上了嘴。
  他打定主意，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以免说错话，无意中害阿霞丧命。
  他闭嘴后，阿霞也没再说什么，拧了下油门，摩托车轰鸣着，跳过了一个水洼。
  沈岳感觉皮股快被颠成八瓣时，终于来到了青灵县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岳都不敢相信，这个连内地偏僻山村都不如的地方，就是县城。
  贫穷能限制人们的想象力，富有又何尝不是这样？
  沈岳现在如果用手机拍照，传给陈琳，告诉她说这儿是县城，相信大丫鬟嘴表面上会哇噻哇噻的惊讶，其实暗中肯定会撇嘴，说大老爷骗人玩儿。
  贫穷地方的居民，不一定就纯朴。
  最起码，沈岳所看到的青灵居民，就和纯朴没太大的关系无论是男女老少，胖瘦丑俊，个个都满脸没事找事的比样，看人斜着眼，撇着嘴。
  初到贵地的沈岳，就别提多别扭了。
  可让他惊讶的是，才过了不到五分钟，他也变成这样子了。
  世人皆醉他独醒，这就是找着不舒服的前兆。
  必须要入乡随俗，才能获得人们的认同，融进广大人民群众的海洋里，成为一滴水。
  对这厮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摆正姿态的本事，阿霞大为赞叹后，小声解释：“自古以来，青灵县里无好人。好人在这儿是吃不开的。所以，人人在街上，必须摆出恶人的模样，才能免遭欺负。但回家后，就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
  沈岳狞笑：“哼哼，我怎么感觉来到了恶人谷？”
  阿霞问：“恶人谷？这名字好听。这个谷，在哪儿？”
  “离这儿至少有十万八千里。”
  沈岳不愿意和“文盲”谈论太多，随口敷衍。
  阿霞连古龙大侠名著《绝代双骄》里的恶人谷都没听说过，不是文盲，又是什么？
  阿霞也没追问恶人谷究竟在哪儿，看他四处张望就问：“找旅店吗？”
  沈岳点头。
  阿霞笑道：“别找了。青灵没旅店。外人来此，都是住在户下的。”
  不等沈岳说什么，阿霞又说：“要不，你去我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