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我知道妹妹是好意,先谢谢妹妹了。”覃韵柔柔笑了笑,道。
虽说覃韵不喜欢那些,可也是看得清楚,这宁国公府中四房的势弱,若她自己还不争些什么,那更是叫人踩得比尘埃还不如。
覃晴觉着有些歉意,这些日子四房的难处她不是不知道,是她将覃韵扯进了这些斗争之中,可是在这深宅之中,她也只能这样帮覃韵了。
有些感概地叹了一口,覃晴又和覃韵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听浅春从三房那儿听来的消息,竟是三房那日也要去颐园,顿时冷笑了一声,这二姑娘还没嫁,三姑娘四姑娘倒是都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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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转瞬就到,温氏老早就亲自抓了覃子懿起来准备,覃晴瞧着覃子懿房里闹腾的模样,先去寻了覃韵,路过荷桥的时候见着覃瑜一身新裁的丁香色绣海棠的衣裙趾高气扬地看着瞥了一眼覃晴,讽道:“哟,六妹妹,又要帮着别人出去风头啊?为他人做嫁衣裳,二姐姐可真是有个好妹妹。”
覃晴瞧着覃瑜那刻薄的嘴脸,又瞧了瞧那桥下的池水,甚是想请她也同覃涵一般尝尝水里的味道,可想到还在那府中,便笑了笑,道:“颐园的路可滑着,四姐姐可要仔细这一身新衣裳。”
语毕,掠过覃瑜便走了,到了梧桐院接了覃韵出来,瞧见温氏那愠怒的面色才发现,那三房竟是自己单独去的颐园,还抢了他们二房的马车。
“娘先别生气……”覃晴忙安慰温氏,又给一旁的覃子懿使了个眼色。
“娘,”覃子懿也安慰道,“咱宁国公府又不是只有一辆马车,换一辆不就成了。”
覃晴闻言,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三房抢了二房的马车,这哪里是换辆马车的问题!
“你!”温氏的眉头一皱,可到底不忍心苛责自己的儿子,气冲冲地上了后面来的一辆马车。
覃晴叹了一口,亦带着覃韵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昨天更新的时间错乱问题,年糕对此九十度鞠躬道歉下跪……说来也是个开第四个坑的老油条,竟然会在设存稿箱时间的时候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感觉老油条的皮都要红透了,真是对不起前几个看文的亲们了,不知道你们当时都没有天雷滚滚的感觉,年糕我好想挖个坑自己了断……
☆、言朔
一路无话,覃晴和覃韵相对坐在马车里到了颐园,下车的时候,温氏总算又恢复过来,笑呵呵地带着覃子懿进了颐园,对着那些个贵族家的妇人,整个人顿时活络了起来。
覃晴和覃韵老实低头跟在温氏的身后,丝毫不敢抢了覃子懿的风头,只跟了一会儿,趁着温氏与旁人真攀谈地热络顾不上她们,便拉着覃韵偷偷走了。
“二伯母还在那里,我们这样走了不好吧?”覃韵有些担心。
“这有何妨?”覃晴深不以为然,“今儿娘是来给三哥哥相看的,一心都扑在了那上面,哪里顾得上咱们。”
“可……”覃韵依旧觉得不太好,她们是跟着长辈来的,如今撇下长辈自己走了,如何都觉得不太好。
“哎呀,没什么不可以的,咱们自己玩儿,还有丫鬟跟着呢。”覃晴哪里会不知道温氏的脾性,莫说今儿是来给覃子懿相看的,就算是平日,只要那宝贝儿子在,哪里就会顾得上旁人,说不得等回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她和覃韵不见了。
覃韵叹了一口,只觉这个妹子有些太随心所欲了,但也无法,只好跟着。
颐园曾是皇家的园林,主要是座奇石园林,后来开放给了京中的贵族游玩,如今这月份,园中自己长的花倒是极少,沿路摆的都是花房里培育出来的奇花异草。
“六妹妹,你瞧,那朵是不是就是书里写的十八学士?”覃韵是第一回来这颐园,瞧着满目的奇花异草,自是心中雀跃,指着亭边几盆茶花道。
覃晴顺着瞧了一眼,道:“好像是。”
“过去看看吧。”覃韵拉着覃晴就往亭边走。
“一株十八朵,呀,真是十八学士。”覃韵瞧着那盆花极是兴奋,她从未出过宁国公府,平日在屋中最爱看四老爷遗留下来的那些书打发时间,虽未出过府门半步,可也是知晓天下事了。
“妹妹你瞧,这一株身上竟开出十八种颜色的花儿来,你说奇不奇?”覃韵指着那花,恬静的面容上第一次真正笑了开来,衬着那花儿,真正的是人比花娇。
“是啊。”覃晴笑着应了一声。
覃韵继续道:“听说那十八学士开时同开,谢时同谢,不知是真是假。”
“应当是真的吧。”覃晴道。
上一世她入裕王府做姨娘的第一年,裕王就摆了两株十八学士在她的院中,从开到谢,日日都有花匠照看着,是以她真是见过那同开同谢的场景。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这么叽叽喳喳地聒噪。”
覃韵正一心盯着那花看着,冷不防便从亭子的另一头穿过来一人,抬头看去,正是四姑娘覃瑜。
覃瑜带着丫鬟,想是要从这儿穿过去什么地方,正巧遇见了她们,瞧着覃韵不由得就想上来讽刺一顿,不过是那没落四房的一个庶女罢了,若非攀上了覃晴,还不知道烂在哪儿个角落,也配跟着到这种地方来!
“四妹妹。”覃韵的微垂了眸子,并不想同覃瑜起冲突。
覃晴看着覃韵明显是忍让的模样,不禁就气上了心头,三房四房同样都是庶老爷,同样在府中立足艰难,何必就非要针锋相对,而且覃韵虽然是庶出,可是四房就她一点儿血脉,叫四夫人一直收养在名下,论身份未必就真比覃瑜低到哪里去,更何况覃韵还是二姑娘,是覃瑜的姐姐。
“四姐姐怎么独自在这儿?三夫人呢?莫不是四姐姐叫这满园的□□迷了眼,忘了三夫人在哪儿了?”
覃晴的尾音微挑,语气却是淡淡,也没拿正眼瞧人,是曾今惯有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清高模样。
覃瑜的目光往覃晴的身上一移,只瞧了一眼就觉得恨得牙痒痒,又是这种德性!
“妹妹也不是一样,刚刚我还在前头瞧见二夫人呢。”
“是吗?”覃晴继续端住了神情,毫不客气地凉凉道:“我和四姐姐可是不一样的,我还有二姐姐。四姐姐一人在这园中来去可是想找些什么?这上蹿下跳的模样,还真是叫人瞧着……不太好意思呢。”
覃晴的话可谓是赤条条的了,指明了就是说覃瑜寻思找男人。
“要我说,这前头可还有二姐姐三姐姐呢,四姐姐这可是有点儿太心急了吧。”
“你!”覃瑜的妙目一瞪,脸上顿时有些飞红,“这样的话六妹妹都说得出口,真真是好不知耻!”
覃晴的眼皮都没抖一下,上辈子她都嫁人三年了,就这两句话她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四姐姐的脸怎么这么红,看来可真是叫我说中了。”
“你……枉老太君还夸你知书达理,真……真是……哼!”覃瑜恨恨地一甩手,带着丫鬟便气冲冲地掠过覃晴快步走了。
“六妹妹……”覃韵看着覃瑜愤恨离去地模样,不由得担心地扯了扯覃晴的袖子,同时也觉着覃晴这个还没及笄的十二岁小姑娘着实……着实是叫人不好意思,但也叫她这个做姐姐的羞愧,还要妹妹出头。
“我可没冤枉了她,说两句就走了,可真是没意思。”覃晴的脸上一派的轻描淡写,被她刺两句就挺不住走了,她可还想着借茬收拾她呢。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宁国公府里的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可是向来心思活络得很。
“妹妹,在府中同我也就罢了,你可还没及笄呢,说话可得注意着些。”覃韵劝道。
“嗯。”覃晴点了点头,拉着覃韵继续看花,“不理她,我们继续看花。”
“好。”覃韵看着覃晴面上摆明了的不在乎,真真觉着这六妹妹褪下那清高的模样,其实真是率真的很。
“去看看其它的吧。”
叫覃瑜破坏了心情,覃晴对那十八学士也没了兴趣,拉着覃韵就走,瞧了瞧路,也不走覃瑜走过的地方,带着覃韵就穿进了一旁的奇石堆里。
“二姐姐你瞧,这些石头听说当年都是从全国寻来的奇石堆砌成的,你瞧,那一块像不像一只展翅待飞的雄鹰?”
覃晴指着一块有天然风蚀而成的其实对着覃韵道。
覃韵转头瞧了,果然那石头的模样两边有些圆润的凸出,中间有是尖尖小小,远看着真是像书上画的雄鹰的模样。
“还有那个。”覃晴这对这些石头有了讲解的兴致,想她上一世覃韵颐园的时候为的在一众贵女里露个小脸,可是做足了功课的。
“那块石头是从太湖运到京里的,叫仙人指路,你瞧像不像?”覃晴上前,站在那石头的旁边照着样子摆了个仙人指路的模样。
“还有这个,是从云南运来的,像不像一只狮子?”覃晴又蹲在另一块石头下,摆做狮子的模样。
看着覃晴那憨厚的模样,覃韵不由得笑了出来,“瞧你,像什么样,快回来。”
“二姐姐你就说,像不像?”覃晴道。
“像,可是真像。”覃韵掩唇笑着,就连后面跟着的丫鬟浅春浅夏也不由笑了。
覃晴跑回到覃韵身边,走了两步,想起前面那座奇石正是这奇石园中的精华,不由的又松开覃韵的手向前跑去。
“二姐姐快看,前面那一座假山上的是二龙戏珠,也是太湖石,据说当年可是耗费了老大的功夫运了几年才能太湖运进城的。”
覃晴兴奋地指着前头那座假山上,又回过头去看,方才发现自己刚才跑得太快,覃韵还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叹了一口,又转身回头要去找,肩上却忽然叫一双手抓住,然后用力一转,倏然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犹如一盆冷水方头浇下,覃晴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僵硬。。
“如何?看到本王也不必就变这样的脸色。”言朔一身玄青色的织锦圆领衫,手中握着一把乌木折扇,端的是一派温文儒雅的君子做派。
“臣女参见王爷。”覃晴敛眉低目,后退一步,行了一个礼。
“你似乎很不想见到本王。”言朔追进了一步。
覃晴抬头去看言朔,那张清俊的面容上还没有染上今后会有的成熟深沉,可不得不说,依旧是叫别人移不开眼的,特别是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的时候,温润如玉,如芝如兰,上一世自己也曾几次动过心思,可每每都叫他那相敬如宾的态度给浇灭了去,不过也幸好,她从不曾爱过他。
“王爷的身份尊贵,臣女不敢高攀。”覃晴淡淡道。
言朔笑了笑,“阿晴,你我好歹都是经历过同样奇异事情的人,不应当更加亲厚一些么?”
亲厚,亲厚什么?覃晴的眉心微皱,可对着言朔又不敢怎么样,道:“臣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
“宁国公府的六姑娘,这个身份可不低。”言朔淡淡截断道,唇边的笑意一收,那面上便显得有些阴沉。
覃晴看着言朔的面色变了,心中一跳,忙垂下眸,拿不定这言朔到底要来哪一出,不会回去左思右想,还是想将她这个知道他秘密的人给除了吧!
“你怕我。”言朔将覃晴眼中闪过的惊慌看得分明,心中蓦地沉下,“以前你就怕我。”
“王爷乃龙子,有天家威严,臣女的心中自当敬畏。”
覃晴垂着头,一字一句唯唯诺诺的样子仿佛一只提线木偶,霎时就叫言朔想起了上一世。
☆、气闷
上一世,她自进王府起就已是失了生气,他费尽心思用搜集奇珍异宝放在她的面前博她一笑,方才缓和了些,可后来他在王府处置叛徒的时候叫她不慎撞见,自那以后她就开始怕他了。
他自作聪明地以为叫她知道他的秘密她就会信任他,却不知道那些阴谋诡计更叫她对他退避三舍,特别是后来流产的那件事……
言朔的心间有些抽疼,不由又上前一步,却不想吓得覃晴连退了两步。
“你……”言朔的眉头一皱,身侧的手攥成了拳,看着覃晴的眼中眸光变换,终只是转过身深吸一口气,道:“你自己扪心自问,本王当初可有动过你。”
覃晴看着言朔的手攥拳的时候心都跳漏了一拍,要知道她可是亲眼见他杀过好几个人的,却不想他却转了过身,问了这么一句。
覃晴想着,上一世言朔虽然对旁人心狠手辣毫不留余地,可是对于她倒还真是从没动过她一个指头。
不过当年在王府,只要他面色变一变她就吓得冷汗直冒,从没敢冒犯过他,连院门都不敢踏出半步,就怕言朔觉着她不老实杀她灭口,日日活得战战兢兢心灵备受折磨却是比言朔真打她还痛苦。
覃晴垂着脑袋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有答话,言朔看着却只当覃晴已吓得不敢吱声了,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气急。
当年他一度还以为她胆子挺大的,却不想被他弄得越来越小,如今也是,她能把庶姐摁水里,却依旧连正眼看着他说一句话都不敢,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可从没对她不好过。
“走吧,本王带你出去。”言朔的心中气闷,今日他原本想和她好好说会儿话的,可没想到……
“不必劳烦王爷,臣女……臣女自己能出去。”
同言朔一道出去,要叫有心人看到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