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就算是死也好，她必须要活着。”这是他心里最清晰的一个念头，不过也随着血液的流失而减弱，他想要推她一把让她从巷子里逃出去，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双手紧紧地抱住她，不把任何一个缝隙漏给后面的那个男人。
  如果要死一个人的话，那就让他来吧。
  坏女人，不听话的女人。
  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外面有车经过，歹徒的眼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疼得他立刻闭上眼，那个男人大概是要死了，他知道现在逃跑才是最理智的，于是拿着刀就往巷子里跑。
  程浮以的背后湿透了，全是血。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也许是扎着肺了，呼吸也极其困难。
  “别……怕”他极其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周丽洛泪如雨下，一字不发地拖着他往外走。
  他们要到外面才能安全，程浮以大部分的重量在她身上，周丽洛一步一步拖着他往外走。
  “妈妈！妈妈！”周齐光哭着抱住她的脸，整个身体都贴在她的脸颊上。
  他没有办法救周丽洛，于是想起程浮以能够听到他说话，在她把他放在地上之后他迅速朝着医院的方向飞，想要去找他就周丽洛，但是在医院对面的马路上就遇到他。
  几乎没有什么说明，他只是说自己妈妈是周丽洛，程浮以就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狂奔。
  到巷口停下让他在墙壁上等他。
  还没有反应过来程浮以就被捅了好几刀，他飞下去抓那个人的眼球。
  他逃跑了，周齐光的坚强才用尽，哭着抱周丽洛。
  就在巷口，黑暗和光明的暧昧交界，程浮以倒在她身上，把原本就手软脚软的她压倒。
  他的血湿透了她的衣服。
  指尖探到他的鼻下，没有呼吸了。
  “不会的，不可以！”她爬起来把他抱住往外拖，“你不要死，程浮以，你不要死求你了！”
  眼泪一滴滴坠落在他脸颊上，把他口鼻下的血液冲出白痕。
  “程浮以！”她悲切地叫着他的名字。
  电话，打电话到医院让他们下来救他，就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的。
  她的手抖得拿不起电话，双手一放下他的头就软软向后仰，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靠在她大腿上。
  “不要死啊，”她泣不成声，一边抹眼泪一边强迫自己看清屏幕。
  到医院其实也救不活了。
  周齐光的身体被她的眼泪打湿，一边抹她的眼泪一边跟她说“妈妈，不要难过，我可以救他，我来救他。”
  他不想看到周丽洛这么绝望的样子。
  身体停留在他伤口处，他能看到这个男人生命的流失点。
  “你把他放在地上好不好，我来救他。”
  周丽洛忙不迭地把他摊平，把他抱进来一些。
  周齐光在他身体上方饶了几圈，慢慢散发荧荧之光，然后陡然增强，把他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柔和的浓郁的生命力在促使他的伤口愈合，肉眼不可见的内脏也自动黏合在一起。
  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心跳由无到有，由微弱到强。
  在最后一点伤口愈合的那一刹那，程浮以睁开了眼，然后一把握住了身上的周齐光。
  光芒立刻熄灭。
  “你干什么！放开他！”周丽洛扑上去跟他争夺，但是那个男人站起，把握住的周齐光俱举到头顶。
  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无谓的争夺。
  他的眼眸是墨绿色，萦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附身的那段时间里，他被人类的情绪左右，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可惜，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掐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周丽洛的身体石化在原地，动不了。
  他的脸越靠越近，在离她五公分的时候停下。
  “原谅我。”
  身体里挣扎出另一张脸，像是虚影一般，在她嘴唇上亲了一记。
  冰凉的吻像是人的幻觉一样，他的头顶有一片浓黑慢慢聚集，周齐光一直在喊着“妈妈救我。”
  周丽洛努力把眼眶里的泪都挤出来，看清程浮以身体里出来的另一个人。
  他漂浮在地面上，看了僵住的她一样，然后往上一跃，消失在那黑洞中。
  周齐光的诀别式的“妈妈我爱你”没有说完，他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妈！”就被那人捏着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