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老安老安,交保护费了!”案板被拍得震天响。陆澜还没走远,闻声回头,看见五六个穿背心露纹身的男人聚集在包子铺前。
  “不是三个月前就交过了吗?怎么又……”
  “这么说昨天吃了早餐今天就不用吃了?”
  “大海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呀,之前不是说好了一次□□了半年,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要讲信用啊……”
  话音未落,流氓头头伸手推了他一把,“信用?老子就是信用!”老爷爷一个踉跄,几乎倒地。
  包子西施上前扶住他,“爸,你没事吧?”
  “哟,不光长得漂亮,人还挺孝顺啊?要不要你陪我一晚,我给你家的保护费打个八折?”
  “你……”
  陆澜挡到包子西施面前。
  “你谁啊?”
  “我是包子西施的妹妹,人称馒头西施,让我来替代我姐姐可以吗?”
  流氓头头一脸嫌弃:“小妹妹还没发育好吧?身材这么差。”
  “可是我脸长得好看呀。”陆澜掀开遮脸布,笑盈盈地往流氓头子面前一凑。
  “呕……”
  小喽罗给老大递纸巾。
  “呕……”
  看到老大吐了,小喽罗们胃里也开始犯恶心,顾不了老大,自顾吐成一团,最后互相搀扶着离开,保护费的事不了了之。
  陆澜重新蒙上脸,发现放在小马扎上的包子没了。一只土狗正心满意足地舔着舌头,察觉到人类充满恨意的目光,赶紧抖了抖毛溜了。
  这事也给她带来一点好处。包子店决定招工,包子西施从一堆争相报名的男人里看见了陆澜,决定聘用她和邵金。
  陆澜和邵金有了工作,徐老三愁闷不展的脸舒展了不少,每天上晚班还能去喝点小酒,故伎重施去公园里找艳遇,当然顶多摸摸人家姑娘的小手,回来后还要兴奋半天。
  这副德行,陆澜早已见怪不怪。
  不明所以的邵金小声问她:“徐哥他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肯定是哪个姑娘和他多讲了两句话。”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邵金觉得不可思议,长得好看的人无法理解丑人的痛苦。
  住久了,邻居几乎都知道徐老三家有个丑得不能见人的女的,全身都裹了布。三姑六婆无聊时嗑瓜子聊天,猜测陆澜只有90斤。有个尖嗓子的女人笑:“我家二丫才十三岁,那天一上秤,你们猜多少?足足110斤!”旁边有人附和:“是啊,你们家二丫就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给电视台拍广告都有余了……”
  陆澜在院子里时无意听见了,尼玛,才十岁的小女孩体重就110斤了,太可怕了!她的体重可是从来都没有达到三位数。她掐了掐自己的腰,最近好像又瘦了。
  一个人的时候,陆澜锁了门,对着小镜子找啊照。长头发,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唇红齿白,瓜子脸,怎么看都是美女,随便套个麻袋出门都有人喊她女神。
  隔壁班一个高富帅追了她半年,她不厌其烦,趁着在武道馆切磋之际,狠狠揍了他一顿,自从他再也不敢招惹她,也不敢说出去,怕丢人。别人送的礼物除了吃的,其他的她一概不收。零食吃不完,都送给其他两个室友,王飘飘和谢靓靓。她们虽然不是来自同一个专业,但是关系很好。她现在凭空消失了,不知道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可悲的是,除了那两个室友,估计没有人真正惦念她吧。
  与此同时,没课的王飘飘和谢靓靓在阳台上咔嚓咔嚓啃薯片。
  “你说陆澜怎么穿越了这么多天了还没回来?她不在,都没人送零食了,存货已经不多了。”
  “飘飘你别天真了,小说里不都那样写嘛,穿越容易,可是穿回来就难了。我想陆澜那么聪明,肯定能找到回来的方法的。回来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嗯,有道理。”继续咔嚓咔嚓。
  平心而论,陆澜现在干的工作并不辛苦,只是每天和周公约会的时间少了很多。但是做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陆澜想辞职了。这份工作的得来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包子西施对她的感激以及同情,而且她在包子铺的工作简直就是可有可无的。
  “你还想出去?工作?”邵金的神色有些古怪,小心地斟酌词语,免得伤到她的自尊心,“你这样……找工作好像有点难哈……”
  陆澜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她走了,邵金还沉浸在那个眼神里,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睫毛长长,单看眼睛竟然很好看。
  躺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一无文凭二无特殊才能三还长得巨丑,人家公司敢要她吗?就算去做保洁员,以自己这副怪异的打扮和一群大妈竞争,也未必会被录用吧?
  长得丑,就是一种病。
  不然为什么整形医院叫作“医院”呢?
  陆澜想起了网上流传的这个段子,禁不住笑了起来。估计在这个世界的男人们眼里,她就是病入膏肓的那一类了,她就是凤姐般的存在,长得丑偏偏还很自信。徐老三暗地里一定吐槽了无数遍了。
  想到凤姐,她心里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去娱乐圈混混。
  这个圈子属于俊男美女,圈子水深,混得好的不一定有多帅多美,长得丑的凭借过硬的演技和资源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但是只要善于炒作,机遇来了,普通人也能一夜成名。
  而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露脸就已经引起了媒体注意了。
  她找到了两个月前的报纸。
  思源市日报上不大不小的一个地方,标题是“思源市惊现丑女吓坏路人”,配图是黑白的,重重记者的包围下,她以手遮眼,不知所措。
  晚上失眠。陆澜挣扎着起来去上班,中途不断打呵欠。九点左右,包子铺照例关门。她把蒸笼码好,擦干净桌子,打扫完卫生,把围裙取下挂在既定的位置上,辞职了。
  饭后,徐老三被逼着去洗碗了,徐老太在灯光下逗她大孙子。邵金黑漆漆的眼里一抹流光闪过,这才是他印象中家应该有的样子,温馨而简单。他叫住了准备上楼的陆澜,“我以为,辞职的事你还会再考虑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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