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清风半夜,鸣蝉(6000字)
“你还想怎么样!”
辛欢这才慌了,手刨脚蹬想推开他,却不济事。
也不敢大声喊,怕再把满白家的人都给惊动起来,便只能色厉内荏地在他眼前吹胡子瞪眼。
“想怎么样?”
一向白白净净的小孩儿忽然发起蛮来,屋子里黑白交织的光影将他面上神色笼得邪佞万分:“……他碰了你!”
碰个头啊碰!他还没完了他!
她就奇了怪了,凭他的聪明,怎么这回扎进牛角尖,还出不来了?
话说不明白,辛欢只好又缩到了*角去。
可是这一回,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身子骨小,缩到*脚,好歹还能跟他拉开一段距离;可是这回,PP是坐过去了,腿就算蜷起来,可也还是跟他膝盖顶着膝盖!
她就只能嘴上再次强调:“他没碰我!”
“你骗~我。”
他竟然还就坚持不讲理了!
“他真、没、碰、我!”辛欢压着火气,一个字一个字跟他掰扯,“没有就是没有,你听不懂吗?”
“我就是不信。”他也缓下语气,不过脸上蛮横更甚!
辛欢就火了,伸手抓过枕头向他砸去:“兔崽子,我凭什么要向你辩白啊?行行行,反正你也不信,那我就就被他碰了,怎么了?”
他满意地慢条斯理下来,跪在锦被上乜斜着瞟她:“……我就知道。你还敢撒谎!”
辛欢跟他说不明白,又落了下风,很是有点儿气着了,便挥舞着枕头抡过去:“你给我滚,赶紧给我滚!不滚我就喊了!”
“你还记着你小时候那回吧?我现在要是一喊,你外公又会立马冲过来。我敢跟你打赌,你这回挨的收拾绝对比你小时候那回还严重!和郁,我真不信你是光记吃不记打的,你要是聪明的,你趁早赶紧给我滚出去!”
他耐心地听她把话讲完,只是慢条斯理地抬手看了看他那修长的手指:“……想让我走,那容易啊。只是,我总得查验清楚了再走。”
辛欢的眼睛就被迫盯在他那手指上,然后心底就忽然涌起一道一道异样的惊恐……
“你,你想干什么你!”
她是真怕了。
和郁却笑起来,笑得无可比拟地妖-冶,“想让我赶紧出去,那就乖乖让我验过;如果不肯乖乖给我验,那就是欲拒还留,私心里是根本就舍不得我走的~”
辛欢怒了:“姓和的,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儿么?”
和郁大言不惭地认真点头:“我能啊。”
辛欢真是快被他气哭了,指着他鼻子,只能说出一个字儿来:“你!”
“嘘……”他却冷不丁朝窗外侧了侧耳朵,冲她警告地眨了眨眼。
辛欢一惊登时不敢做声了,也小心地将注意力转移向窗外……
这一转移可糟了,和郁一个坏笑,简单伸手,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辛欢这才明白上当,可也已经晚了。女孩子的直觉登时拉响警报,辛欢呜咽着躲闪。
他从后方咬住她的耳,沙哑低沉地哄:“……你躲不过的,躲也无用。”
辛欢在心底狂哭: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神马狗P的舒服,不舒服啦不舒服啦!
他长指轻车熟路,深驱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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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冤家在跨院里偷偷摸摸地弄出些让人听到都脸红的动静来,正院的白振轩这回却暂时忙着别的,因而压根没听见。
他从跨院回去后,没有先回正房,而是先到书房给白书怡打电.话。
白书怡听父亲将刚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说完,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次倒是个极好的机会撵小龟出去。怎么辛欢又从中捣乱!”
白振轩问:“你是怎么会想到小龟的身份有问题?莫非,是和仲的提点?”
白书怡实则早就对小龟有疑心,不过最开始的疑心在小龟的立场上:小龟身为黑马的创始人,却一心都只为辛欢考虑。那天更不顾全公司人的眼光,将骆大方给打了……白书怡便不能不担心这个小龟早晚会成为放在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她便动了人,到国外去查小龟。结果查到的消息让她也大吃一惊!
白家在国外的亲戚都说,小龟应该今年只有20岁的,可是看他的照片,哪里像是20岁,分明有了30岁的样子!
那边的人还说了一件奇怪的事:小龟16岁的时候进山去,结果失踪多日。所有人都撒下去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以为他被仇家杀害,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家里延请了高僧来超度……
结果一个月后,他忽然回来了——全身上下狼狈不堪,像是野人一般。回来之后家人便发现他好像情形不对——仿佛一个月间老去了十年,再不是从前那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分明是大约26岁左右的成年男子!
白家在国外的家族彼此的争夺也很厉害,便有人提出质疑。小龟的母亲一怒之下带着小龟去做了亲子鉴定。权威的鉴定结果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他就是小龟,百分百毫无半点掺假可能的小龟!
幸好该国当地笃信佛教,相信转世,更有瑜伽派的苦修僧人。于是人们便将小龟的变化归结为进山清修,因为身子的大量消耗而使得肌体衰老,看似老了十岁……
等他身子恢复,仿佛连性子也转了。一点都不想再继续追究他父亲被杀的仇恨,只一门心思地想金盆洗手,不再留在当地当他的新任少主,而是拼了命地排开阻碍,想要回到中国,回到D城来。
他家族手下所有的长辈都要跪下来求他,说他父祖用性命打下来的江山,岂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连他母亲也求他……他却当场给他母亲磕头,说他一定要找到一个人,一定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如果找不见那个人,那他活着都没有了意义。他请求母亲让他先去找见那个人,等找见了,确定那个人安好,他将来一定会回来,给父亲报仇,让母亲安心。
没人拦得住他,他一意孤行地回到中国。
这些话对当地人来说也许可信,可是白书怡听来第一个反应却是可疑。她便将此事私下与白振轩说了,两父女都觉得小龟突然想要将版图转移回国内,并且非要进军娱乐圈,有所怀疑。
再加上岳映天的出现,白书怡便对父亲说:“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子侄,每一家都有家产的争夺。爸咱们虽然不怕小龟,但是也不能不防。家大业大的,都不怕外头来的贼,最怕的不过是家贼最难防。”
可是今晚的机会却又被辛欢搅黄。白书怡便又觉如芒在背,忍不住说:“爸,我知道你护着辛欢,可是我现在还是要忍不住说一句:辛欢既然口口声声地说小龟是她的人,那他们两个私下里不会已经达成了什么默契吧!”
“小龟可以为了她而在公司对大方哥哥大打出手,辛欢说不定还能为了他,留在白家当卧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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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轩在书房耽搁了不短的时光,林宁便也把注意力都往东厢房这边使,便一点都没听见从跨院传来的动静。
如果不是这样,但凡稍微动点心思,想想和郁那孩子怎么还没出来呢~~那今晚的“历史”就该改写了。
只是天不假手,辛欢便再逃不出和郁的掌心儿。
当他的手指埋入的刹那,辛欢坐在他膝上,烫如火炭,颤如秋叶……
她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怕过。就算前世死过一回,她也没怕成这个熊样。可是此时觉得他就在那卡着,不进亦不退的样儿,她她她就怕得恨不能一口气背过去,赶紧逃离了这残酷的现实!
可是,也许是之前跟小龟装晕装过头了,这回是怎么都晕不过去了。
他知道她紧张,还在她耳畔吹着热风,嗓音迷离地沙哑着,也有点难掩紧张地哄她:“别怕……我会慢慢的,很慢很慢的。”
辛欢身子被他箍着动不了,便哽咽着吼:“你,你出去!”
“不~”
他耐心地缓缓递进,拨开那层叠濡软的花瓣。他的呼吸尽量清浅,可是他的心跳却早已泄露了他的激动。
辛欢努力错着腿,悄然踢蹬,哽咽低喃:“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出去……”
他沙哑地笑:“不……你在撒谎,小坏蛋,你明明,喜欢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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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书怡的话让白振轩陷入了沉思。
当年他在好莱坞打拼,最开始一切并不顺利。好莱坞的大佬们看不上他这个中国年轻人,不肯跟他合作。电影业本身又是一场豪赌,没人敢准确预言一笔银子砸下去,到时候是能赚个盆满钵满,还是赔尽身家。
那年他参与投资了三部电影,赚了两部,赔了一部。虽然数量上看似赚多赔少,可是那部赔钱的电影却耗光了他手里所有的活动资金。他求告无门,不得已向小龟的父亲求助。
小龟父祖一脉久在西南小国,什么生意都做,积累了大量资金,也正好需要正当投资进行转移和洗白。双方一拍即合,白振轩从此创立下自己的事业帝国,后来更是功成名就后转身回国。
只是,他从没对外人说过,他获得的大笔投资来自何方……小龟父亲的身份毕竟不宜公开。况且,随着时代的进步,娱乐圈里没人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用过黑金,于是白振轩也是小心地与小龟一家割断牵连。
只是他担心,小龟的父亲和手下早已看到了黑金投入娱乐圈的迅速增殖,他担心他们还会想要继续利用他。好在后来小龟的父亲便出了事,被仇家杀害,小龟孤儿寡母,自然顾不上继续投资娱乐业。
他却没想到,以为一切都已随着时光老去,小龟却突然找上了门,并且直言说想要回到国内,并且要跟他学做生意,而且选择的行业又是娱乐圈!
白振轩不能不对女儿所说的话,再做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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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院。
他探清楚了路线之后,便加快了步速,即便是细而窄的山间小路,他却也马不停蹄地急行军!
她拦不住他,也控制不了自己,到后来,整个身子都软了,便只能眼睁睁任凭他掰开门径,狂飙深袭!
她有几次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他耐心地哄着她:“喊便喊吧,我喜欢听。”
她便颤抖着去打他:“你胡说什么!……会,被听见的。”
“听见了也无妨。”他绵绵密密地游遍她每一寸颤抖:“……清风半夜鸣蝉,是清风引得蝉鸣。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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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郁说的没错,这晚上的蝉鸣真是格外的聒噪。
小龟在外院的客房,被蝉鸣吵了整夜,怎么都无法入睡。
隐隐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幻听,仿佛整个院子里的蝉鸣都化身辛欢的曼声,嘤嘤、嗡嗡,呜咽缠绕,彻夜不绝。
他听不下去,有几次想要起身冲出门去。可是德叔竟然带着几个小子就守在门口。看他看门便警告他,说圭少爷今晚已经闹得四邻不安,就别再出去了。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办就是了。
小龟只能愤然回去,勉力认定自己就是听错了。那分明,是一树又一树的蝉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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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到天亮,小龟便冲向辛欢的房间。
辛欢睡得正香,隔着帐子都能隐约看见她绯红的面颊。
环顾四周,和郁并没在,小龟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也许昨晚,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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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时小龟遇见和郁,却见和郁一直在打呵欠,仿佛并未睡好,可是脸上却诡异满是神采熠熠。
小龟试探着问:“昨晚没睡好?怎么这么累?”
“是啊,”和郁慵懒地抿起唇角,想起什么似的甜蜜而笑:“……听了整夜的蝉鸣。娇滴滴、甜软软,声声不绝,绕紧了心。”
小龟眯起眼来。
“没想到和郁你果然这么风雅,听蝉鸣都能听了整夜。”
和郁起身,绕过桌子,凑到小龟身边,轻轻拍了拍小龟肩膀:“……因为那蝉鸣,就在我耳边啊。贴着我,缠着我,腻着我,还——求着我。”
小龟心底警鸣爆响,忍不住拍案而起:“你在说什么!”
和郁却转身回去,淡定地坐下来,翘着指尖儿,悠闲而又自恋地欣赏着自己的手指:“……说的,是蝉鸣啊。”
恰在这时,辛欢才姗姗来迟。原本死也不想来吃这个早饭的,是林宁劝着,她自己也想着早晨应该当面给白振轩陪个礼的,这才来了,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和郁那欠揍的,正在那欣赏他自己那根罪恶的手指!
昨夜一切,轰然而来。她立在门口,好悬就栽倒在地。
和郁瞧见她了,更明白她是怎么了,便含笑起身,优雅而来,伸手扶住她肩膀,故意望着她笑。
什么都不说,就是笑从心底来。
辛欢先撑不住,甩开他手,瞪他:“好好吃饭!”
他听话地坐好,却还带着一脸孩子气的绯红凑在辛欢身边嘟囔:“小姨可真狠心,人家昨晚那么疼,又胀又疼,小姨竟然真的就不给揉一揉……外甥求了那么久,小姨竟然怎么都不肯上手……”
辛欢一口粥是费了老鼻子的力气才咽下去,扭头瞪他,能看得出是千方百计才压住了脾气的。
小龟狠狠问:“欢欢,你昨晚,到底怎么了?”
辛欢缓了口气,回头望向小龟,已是恢复了平静:“昨晚?昨晚怎么了?除了好好地睡觉,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那他呢!”小龟咬牙,“他回他房间去了么?”
和郁眨眼:“当然回了。不然小龟舅舅去检查检查?我回没回去睡过,总归有蛛丝马迹留下,小龟舅舅一看便知。”
白振轩和林宁一起出来,看着三个小的又在掐,便不由得都皱眉。
辛欢只好叹口气,主动承担责任。起身向白振轩问安,再对昨晚的事情致歉,说待会儿吃完了饭就带着小龟离去。说希望白家的私事能好好解释清楚,别再多了误会。
白振轩沉吟的目光反复在小龟和辛欢面上逡巡了几番,才缓缓点了点头。
辛欢觉得不自在,便起身扯了小龟走。
她猜到白振轩的反应里,怕是有所掌故,那是白家的私事,她不便置喙。可是她却也清楚地知道,这一世小龟是为了她而来,她便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扔下他一个人不管。
小龟和辛欢走了,和郁坐在那儿悄没声地喝完了一碗粥,也起身告别。
白振轩觑着林宁也离开了,便问:“你又要做什么去?”
和郁一乐:“我得去看着小龟啊。外公,如今小龟撵不走又留不得,总归得有个人跟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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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白家大门,小龟便忍不住了问辛欢:“……你别跟我撒谎,你昨晚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被他给……”
辛欢瞪他:“这话我还没跟我妈交待,现在还轮不到你问!再说,这事是我私隐,我没义务回答你。”
小龟一拳砸在墙上:“那你就是已经……!”
辛欢真想哭了。她就算现在跟小龟说她还是少女身,小龟肯信么?
其实她自己都不信。昨晚上她都被折腾成那样,可是她竟然还是顽强地没答应和郁……她自己这么坚强,她自己都没想到。
小龟黑瞳里潋滟起仇恨的火光:“你,终究还是回到他身边了?你别忘了,前世这曾经给你带来的大祸!”
“我明白。”辛欢垂下头去,望着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她鞋尖上。其实她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比谁都清楚这事儿一旦发展下去会如何。
“可是……”她深吸了口气:“我就是逃不过,索性,就也不逃了。”
她闭上眼,向小龟敞开心扉:“……我终究是,还是喜欢跟他呆在一起。我这辈子,能忍得下失去家,能忍得下眼睁睁看着爸娶了三儿,能眼睁睁看着王亚芝的儿子跟我耀武扬威……我能亲手送我妈去寻找她的幸福,我能将我最在乎的一切都亲手推掉……我唯独,就是做不到,不在意他。”
小龟几个踉跄,苍白着一张脸吼她:“你疯了!”
辛欢抬头,向他明亮一笑:“疯就疯吧。反正这辈子说不定还会死在26岁,是不是?我的人生还有最后的6年,再不疯,就迟了。”
无限的绝望和懊恼从心底冲起,小龟大步跨过去紧紧抓住辛欢的肩:“你明明知道会这样,那你为什么还不改了想法!你该选另外一个人,你不该再选他!你睁开眼看看你眼前的我,这辈子,我比他更适合你!”
辛欢却笑了:“傻瓜小龟,更傻更疯的是你啊。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没看出来,我从头到尾对你就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呢?我没办法爱上你,真的,不是你不好,而是——而是老天那个爷爷玩儿我啊,他总是让我在那么小的年纪就遇上他,就被他缠上。”
“怎么都甩不开,便只好都由着他,渐渐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眼里心里就只有他。谁也替代不了。”
辛欢阖上眼帘,想起前世今生:“……就算死,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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