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倒也是,”章妡点头,似乎很同意凌霄的话,跟着说道,“凌姑姑先前帮小夏子看伤又治病,几多辛苦,小夏子便是送点什么给姑姑道谢也属应当。论起来,小夏子也是为了救我才伤着了。”
  章妡从袖子拿出自己亲手准备的玩意,动作不大温柔往夏明哲手里一塞,“呐,给你的谢礼。”想起不久前章煜给的评价与自己那时说的置气话,她又问道,“喜欢吗?”
  夏明哲虽然有点懵,但警觉当下要是说错话,没得要惹章妡生气。他低头瞧瞧手里的东西,猜测是她自个做的才会这样问,于是肯定的说,“喜欢……”
  他后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章妡已扭头看着凌霄,劝告,“凌姑姑可曾听见了?所谓衣冠禽兽登徒子,不怕远在天边,只怕近在眼前,被迷惑就不好了。”
  凌霄但觉得这话似乎越说越离谱,夏明哲无端端被讽刺了一回,也是摸不着头脑,想辩驳又总以为怪怪的。本就有些诡异的气氛,因为章妡的话变得更加怪异。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是有些熟悉的声音。过去凌霄或许会更乐意避着这个人走、尽量少与他接触,现下只觉得有人来了救她,认识便好无关是谁,章妡与夏明哲这样的情况她实在不擅长应付。
  于是,凌霄率先转过了身,对宁王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抢先说,“宁王殿下!奴婢正有事要与您禀报!”她冲章烨挤挤眼,用唇语向他求救。
  宁王看看章妡,再看一眼夏明哲,最后落回了凌霄的身上,说,“本王也正好有事找你。”与章妡、夏明哲示意之下,转身又走。凌霄假作不好意思地冲另外两人笑了笑,连忙屁颠屁颠去追宁王,逃离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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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好送走宁王,章妡已令人知会她今天仍须过去永乐宫,她便应下来。只是折回屋子里,看到剩下的那条剑穗,多少不知怎么处理为上。虽然说是顺手编的,但也是想着道谢,除去准备了宁王的那一份,同样准备了章煜的这份。
  与宁王相熟已是多年,有些事情做起来顺手也不尴尬,相互更不会产生误会,可是碰上章煜,阿好犯了难。阿好既觉得章煜不需要,又觉得他许看不上眼,且他身份特殊,与宁王的性子也大不相同。
  思索了半晌之后,阿好仍将东西带在身上,想着若是什么时候碰见了吕川,可以拜托其探探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若是不嫌弃收下了便收下了,若是看不上眼,仍送回来给她自己收着。
  从兰芳与小豆子口中听说了些宫中流言,阿好但觉得过于荒唐荒谬,也根本计较不过来。薛良月似乎是开始针对她了,看起来奇怪的举动,却含着别的目的。那一日,她对自己撒谎,且是一戳即破的谎话,便显出了端倪。
  胡思乱想到了永乐宫,阿好只见章妡坐在廊下,背靠着朱红漆柱,似闷闷不乐。阿好走近,她瞧见了也没有搭理,低头揪着手里的帕子。
  “怎么了?”阿好见到她这般,没法不关心。章妡摇了摇头,懒懒的连话都没有说的兴趣。阿好看向章妡身边的大宫女,对方一样是与她摇头,似也不知缘由。阿好一时间没辙,转而问,“公主殿下让奴婢来永乐宫,可是有什么事?”
  章妡怔怔的,始终摇头不语。阿好默了默,独独想起她要与夏明哲道谢的事。如果不是这一件,最近也没有别的稍微重要点的事情了。阿好在章妡面前蹲下来,握住她被风吹得发凉的手,低声问,“公主殿下编的剑穗送出去了吗?”
  这句话至少令章妡正眼看她半晌,而后点了点头。阿好试探着再问,“夏大人不肯收下?说不喜欢?”她故意将话说得不好听,章妡变了神色,有些愤愤的,“他有什么好不收的,他有什么胆子说不喜欢?!我亲手做的呢!”
  这些都不是,阿好却觉得好办。反而是不知道章妡当下想到了什么,没再一副失神模样,抛出来一句,“他算什么呀,我要在乎他?!”立刻有了精神,更是追问起了阿好,“你编的送人了吗?”阿好点头,如实回答。
  章妡感到惊奇,杏眼圆睁,“我还以为你是要送给……你怎么只送我十哥呢?这多不公平啊!陛下怎么可以没有呢?听着比我更可怜。”
  阿好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还未说一个字,章煜便黑着脸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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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最后,阿好为章煜准备的那份也没有能够成功送出去。章煜说用不上,她想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便自己好生收着,没有拿出来。
  章妡与冯太后将阿好讨了过来,同她一起准备冯太后的寿礼。冯太后的寿辰恰好是在大年初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算得上充裕。章妡也不十分的着急,不过拉着阿好慢慢筹谋。
  沈皇后的身体情况不大好,谢昭仪也是一样,凌霄倒是忙了起来。这一段时间,朝堂上局势颇为紧张,后宫倒是平静不少。阿好待在永乐宫与章妡作伴,没有人找她的麻烦。
  无论如何,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皇帝不见与宋淑好有更深一步的发展,于是冬狩之行与阿好带来的流言影响,渐渐淡下去了些。等到阿好回到冯太后身边服侍,也没有听冯太后有任何特别的话。
  沈皇后的身体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许多御医尝试之后都束手无策,眼瞧着她一日比一日病情加重。后来凌霄自告奋勇负责起沈皇后的身体调理,本没有人觉得她能够胜任,偏沈皇后当真好转起来,一时间连老御医都有些佩服了。
  卧床许久的沈皇后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了,第一便到长宁宫来与冯太后请安。冯太后听过了禀报,让宋淑好代替自己出去接人。阿好便出来站在阶下,等着沈皇后的轿辇慢慢近了。
  身体不好难免怕冷,沈皇后将自己裹得十分严实。阿好与她行礼,说道,“太后娘娘让奴婢代为出来迎接皇后娘娘。”沈皇后笑了笑,拉过阿好的手,“天这样的冷,为难你站在这里等。”
  阿好但笑,扶着沈皇后上台阶。两人快要上到正殿门口时,沈皇后忽然脚下一滑,眼看着要摔倒。阿好当即想要将她扶稳当,却没有能够顺利将人架住,重心不稳,甚至被迫跟着沈皇后一起朝着后头直直栽了过去,心下只觉不好。
  ☆、第40章 敲打
  送沈皇后进了殿内与冯太后喝茶聊天,长公主章嫤也来了,却是热闹。阿好寻机偷了空闲从里面出来,宫女已经将台阶上的薄冰处理了。
  阿好仔细地看了看,问旁边守着的宫人被铲下来的东西堆在了哪。宫人与她指了个地方,果然就在附近。她想着只是一点碎冰罢了,不可能怎么特别处理,确实与她想的差不离。
  她刚刚观察台阶的实话,注意到有一点不对劲,是以想要再好好求证一下。做过的事难免会留下蛛丝马迹,不是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就有用。
  被铲下的碎冰挤成小撮聚在一起,乍看与下面的堆雪没有差别。阿好蹲了身,伸手抓了一小把在手里,掌心的温度让碎冰融化得更快,留下的却不单单是些许水渍而已。
  阿好用手指拨了拨手心里被显露出了原形的白蜡,平和的脸色之中透出了些许的严肃。人为的痕迹太过明显又像是没有什么忌惮,如果不是设计的人手中有权利,那便是那个人背后有不会轻易倒下的靠山。
  皇后娘娘要是摔倒,无论她是不是有责任都要挨罚。可以在长宁宫动手脚的人能有几个?可以算计太后娘娘必定指她出来接人的有几个?想要进一步求证,依然不是难事。
  阿好敛去心底的想法,重新站起了身,依然是镇定自若的模样。拍掉手心里的东西,她回了正殿,发现的这些细节,并没有与任何人说起。
  ·
  将将从长宁宫回到凤央宫,沈婉如脸上残存的一抹笑意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大宫女红菱扶着她进了殿内又帮她解下斗篷,想起长宁宫正殿外遭了算计,沈皇后大为不快。
  皇帝正是对宋淑好感兴趣的时候,却拿她当冤大头要叫她吃苦。要不是长公主正巧赶到且愿意出手相帮,她不知要被落下什么口舌。她是什么样的身份,还能和她们一样计较这些,真是可笑至极。
  “去想办法查一查是怎么回事。”沈婉如对红菱吩咐了一句。
  红菱刚把斗篷交给了小宫女仔细收好,乍听到了沈皇后的话,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说差点摔跤的事。她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对于红菱而言,皇后娘娘耍这种小手段去为难宋淑好根本不存在任何必要。她知道皇后娘娘看得开,又十分明白且通透。
  后宫妃嫔中,有背景、有手段,甚至看着在皇帝陛下心里特殊位置的样样都不缺,可皇后娘娘却懂得,自己坐在了这个位置,不犯错便不必担心什么。
  宋淑好纵得了陛下的青眼,对于皇后娘娘来说也不见得与其他妃嫔娘娘们有何不同。哪怕是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待皇后娘娘都一向谦让三分,如此,又何须在此时忌惮宋姑姑?
  “皇后娘娘以为这事情有蹊跷?”红菱想了一遭,谨慎问道。
  红菱扶着沈皇后在小塌上半躺了下来歇着,再拿了一旁的毛毯半盖在她身上。身体还没有好透,沈皇后看起来有些倦意,一时半闭了眼。
  沈婉如去长宁宫的时候,心情不错,偏偏被人将好心情给破坏了,更加看与自己不对付的人不舒坦。她半是点解红菱半是发泄,低低说了几句。
  “宋姑姑如今也当得上是个被眼红的人物,你知我是不至于太在意这些,别人未必知道。别人即使知道,不见得乐意我是这般态度。将我拖下水,那些人才称意,否则这个位置,要怎么才能挪出来空?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死心……”
  沈婉如以为自坐上凤位起,自己从来不曾迷失过。她从不奢求陛下独宠,只要可以稳住自己的地位就足够了。陛下尊重,她身为皇后,更不至于去和妃嫔们计较些许小事。
  单是这样的身份,想要治一治不安分的人,本也十分容易。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自己的身体调理好了,再至少有一个皇子傍身,后头更不必发愁。沈婉如想到宋淑好,扬了扬嘴角,既然已经这样了,倒不如将她拉到自己的这边来。
  以为后头还有什么话却半晌没有再听到沈皇后的声音,红菱抬眼看了过去,发觉沈皇后闭着眼,大概是睡着了。她上前替沈婉如将毯子盖好,退下去办沈婉如交待的这一桩。
  ·
  薛良月今天不当值,送走了沈皇后与长公主,阿好与兰芳说过几句话,又回到冯太后身边服侍。
  冯嬷嬷与祝嬷嬷都被遣了下去,其他宫人也都没有留,仍坐在殿中上首处的冯太后将茶盏搁下,望着她,冷淡地说,“跪下。”透着一股不怒自威之感。
  宋淑好见到其他人都被冯太后屏退,心下不无想法,再听到冯太后要她跪下,当不上意外至极。她在殿内垂首跪了下来,好似听凭发落处置。
  冯太后又说,“你先时在苑书阁,可是欺负过小宫女?”
  距离青儿的那件事已经隔着一段时日,冯太后在这个时候提了起来,宋淑好知是有人在太后娘娘面前搬弄过是非了。可她心中坦荡,却也无惧。太后娘娘到了这会发问,可见没有追究的心思。
  阿好与冯太后磕了个头,说,“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那一次实另有隐情。”冯太后再问一句,阿好便将那次的事情和她解释一遍。
  青儿的遭遇,不和别人多提是不希望她死后依然要遭人诟病,甚至被当做笑谈四处传播。可是说给皇帝或者冯太后,阿好没有这样的担心。
  有人拿此做文章,约莫也非意在制造些流言出来,其目的……阿好觉得,如果她没有猜错,怕还是在于太后娘娘的态度。左右有人已经认定,太后娘娘便是她的靠山,但凡太后娘娘不管她,她便是任人践踏的命。
  冯太后听完了阿好的解释,但问,“你说的这些还有谁是清楚的?”
  “除了陛下之外,便只剩下了被赶出宫的那位李公公、那一天在苑书阁当值的小公公两个人。”
  “看来你这次跟着陛下出宫,收获还是很大的,没有辜负哀家的期望。”冯太后说得别有深意,可听得懂的人自然懂,譬如此时的阿好。
  没明说的,是冯太后认定她这次冬狩随行确实得了皇帝恩宠,皇帝才会信她的话。只要皇帝明白这次的事情,肯护她,她必然不会因此而出了事。
  阿好没有即刻说什么,冯太后笑了笑,却不似欣慰。冯太后再开口,语气比最开始还要更加的冷漠,“那一天,陛下到苑书阁,是专门去见你的?陛下离开时,与你可是一道?你胆子不小,竟然敢要陛下亲自替你撑伞?今天哀家让你去接皇后,你如何又差点出了岔子?”
  全然当不上好言好语的连连质问,分明不在于要听宋淑好承认这些是真的。冯太后清楚,这些都发生了。她在乎的,是皇帝对宋淑好的心态,以及宋淑好能不能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阿好回忆起那一日的场景,却又不敢细想。她冲着冯太后磕了个头,整个人跪伏在冰冷的地上,声音在殿内响了起来,似也在她的心中回荡着。
  “太后娘娘恕罪,陛下本是吩咐奴婢撑伞,奴婢没有做好这件事,才会惹得陛下要亲自动手。皇后娘娘差点跌跤,这更是奴婢之过。奴婢既是失了职,理应受罚,绝无怨言。”
  不该碰的人不能碰,要保持的底线必须保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痴心妄想,亦不可不切实际。到皇帝面前争宠是可以做的,但绝对不可以让皇帝太过在乎她。
  冯太后借这些话要和阿好传递的意思,她也没有明白,如今只有更加清醒。阿好又觉得,其实那些她根本没有想过,过去没有,现在也一样。可是她的心思,怕是不会有人清楚了。
  “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冯太后没有真的罚她,让阿好起身,方继续说道,“明年三月,必又有新的妃嫔入宫。虽说要看陛下的意思,但……阿好,你千万不要负了哀家的期望,知道吗?”
  阿好便再磕头,道,“奴婢谨听太后娘娘教诲。”
  冯太后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满意了,但说,“哀家乏了。”阿好连忙上前去扶她,送冯太后到里间躺了下来。
  闭眼小憩前,冯太后不知是心里不踏实还是不安定,忽而又与阿好说,“哀家既是为了陛下好,也是为了你好。你一定懂得哀家的心,是不是?”
  看见宋淑好点头应是,冯太后表情轻松了下来,知会了一声,“哀家睡一会。”不再多说。宋淑好垂着眼睑,将一切该有不该有的情绪都盖了下去。
  ☆、第41章 不满
  冯太后小憩之时,兰芳悄悄进来喊宋淑好。先前她让兰芳帮自己去打听点事情,这会儿估计是有了眉目。
  阿好跟着兰芳出去,两个人站在殿外廊下说话。周围不好藏人、有人走近也容易发现,被偷听的可能性也就很小。
  “今天清早是兰香领着宫人打扫殿外的,后来检查的时候,兰香说小宫女没有将台阶上的积雪清理干净,还罚了那个人一回,又再点了小德子继续办。”
  兰芳将自己打听的消息说给阿好,见她不过了然颔首,瞧不出来任何的心思,一时没有忍住问道,“姑姑现在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吃亏的人虽然不是她,但兰芳比阿好还更觉得着急。倘若是她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都好办,至少心里有数。可不是她的事情,想帮也多少无力,反而比发生在自己身上要更加没主意。
  “什么叫怎么办?”阿好疑惑问道,又说,“你希望我怎么办?”她以为,自己让兰芳帮忙打听消息已经是有所作为了。至于后面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她还没拿定主意。
  这么两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一时却是把兰芳给问倒了。虽然知道有人在背后捣鬼,甚至揪出那个人也不是难事,但是……太后娘娘恐怕是不会管了,兰芳心想,没有敢将话说出口。
  她眨着眼无言地看了阿好片刻,阿好无辜回望,兰芳试探着小声问,“姑姑不若……求陛下帮忙?”阿好但笑了笑,兰芳不好意思了,只得再说,“虽然流言不可尽信,但陛下当是确实对姑姑不错的罢。”
  本担心阿好不喜这样的话或会翻脸,可她脸上仍然挂着笑,兰芳也不知该不该松一口气。为奴为婢,无人肯护,必然逃不过任人宰割的命运。如果得到皇帝陛下垂怜,哪怕仰仗不了一世,可以仰仗一时一样不坏。
  兰芳别的不怕,独独怕宋淑好心软任由别人欺负,被欺负了也不吭声不回击,白白吃亏受气。兰芳只是觉得,先动手、先搞小动作的都不是阿好,而别人一再要叫她受罪,即便无事避过,又怎么可以纵容?
  “我若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何必还要你帮我打听。”
  她过去好说话,也从来都不惹事,被人当作好拿捏也不意外。可是不是真的好拿捏,终归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阿好提醒兰芳一句,自己已经在行动了。其实,无论她接下来有什么样的考虑,以不变应万变都是最基本的应对之法。
  过去待薛良月更亲和的长公主殿下出手相帮,欲取她性命之人尚未被告知,有的人既要她不好过还要拉皇后娘娘下水,还有太后娘娘的告诫,她的处境大概是比兰芳以为的更不妙。
  至于求皇帝陛下帮忙……
  阿好的心思稍转,一旁了悟的兰芳招手要她附耳过去。阿好依言照做,兰芳一面说着,“姑姑这样,奴婢便安心了。”又凑上前,在她耳边与她悄声说道,“薛姑姑如今与淑妃娘娘的关系比往日密切不少,姑姑或可注意。”
  有人往这边走过来,兰芳注意着,将话说得尽量简洁些。见阿好点头道谢,兰芳笑着说,“姑姑往后有事也尽管吩咐奴婢,奴婢绝不会袖手旁观。无论如何,姑姑都绝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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