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为她好……这句听不出丝毫诚意的话令宋淑好心底划过丝阴郁。她大喘了口气,哑着声音说,“您抓了我,有什么用处么?我于您而言,也不过是个死不足惜的人罢了。”
  “于我死不足惜……”赵检述了一遍她的话,又笑道,“那于章煜呢?”宋淑好一怔,抬眸看向了赵检,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扭曲的,带着阴狠,叫人很不舒服。
  宋淑好垂下眼,低声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说罢自嘲一笑,“原先我是不明白的,现在看到赵世子,便明白过来了……”
  赵检伸手捏住宋淑好的下巴,逼她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一双眼来回扫过她的脸,问道,“明白了什么?”
  想甩开赵检的手却没有能够成功,宋淑好蹙眉,别开眼说,“我亦不知道,我原是可以这样被利用的。”
  赵检轻笑两声,“你的假话一贯说得真。你既然跟在了他身边,岂会不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你若真觉得他是利用你,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您仿佛很了解我的性子……”赵检力道又大了点,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宋淑好吃痛了一声,仍是咳起来。
  赵检便放开她,等到缓和过来以后,她继续说,“这世上总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事事都有得选择?如果真的可以选,我又何必入宫呢?”
  听她说起了这个,赵检想到了她父亲的死,心底被痛楚碾过一回,压了压嘴角,一时没有说话。他不再开口了,宋淑好便也是无言,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过得了一会,宋淑好复听到赵检与她道,“往日我处处都为你着想,你却总是不肯领情。或许是我唐突了,但是你跟着章煜又能得到什么?他为何主动挑起与大宛的战争,为何明知这样危险还将你带到这里……他知道,我在乎你,便以你为饵,定要逼我现身。他对你,的确不过是利用。”
  “如果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离开奉城的时候,就应该带你一起走。可是他将你留下来了,他又知道我会带兵到奉城。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多半是他主动提出让你留在奉城的,你自己好好想一想罢。”
  宋淑好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赵检将她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却抬手掂了一缕她的头发,又说道,“原本你那一头乌发多么好看,而今你竟然是为了那个人剪了……这是何必呢?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
  惊愣之后,宋淑好只是垂下了眼掩去了情绪,抿唇不语。
  等到再晚一些,丫鬟送来几样简单的吃食,宋淑好并不肯用。赵检在旁边看着,冷笑道,“你纵是为了他不吃不喝又怎样?而今我已将你掳来,你名誉尽毁,也已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这句话,却是真正刺到了宋淑好的心里。即使赵检没有对她做什么,即使真的回去了,的的确确还是得面对那样的情况。哪怕章煜不介意,不在乎,又怎么样呢?倘若身在那样的位置,从来都是要应对许多状况、顶着别人的喋喋不休。
  丫鬟再喂过来东西的时候,她便像是屈服了一般,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只是宋淑好自己也知道,她是得好好吃东西的。境况本就太过不好了些,倘若一味饿着,更没有办法寻机会反抗了。
  赵检一直在旁边看着,似乎对她乖乖用饭还是满意的。吃过东西后,丫鬟又再服侍她漱口,倒似将她当位小姐看待。只在这时,房间外有人喊赵检,似乎是说有客人到了。赵检又走了出去。
  屋里即使有丫鬟,也都不会是与她一条心思的,宋淑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有与任何人说话。可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出路。
  匕首虽是在那时便被赵检打落了,但她身上除去匕首之外,本还有凌霄给她用来防身的药包。据说只要将那药包捂住口鼻,不多会就能叫人失去意识昏过去。可是现在,那些东西都没有了……她应该怎么办?
  唯一还藏着的,大概就是赵检不知道她如今已多少会点拳脚功夫了。但是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妄图靠逃走也太过天真了些。宋淑好在心里叹气,没有想到,当真还是拖了章煜的后腿。但愿他足够镇定,不会乱来。
  ·
  赵检从房间里走出去,到了正厅,看到谢岚烟的时候,眯了眯眼眸。谢岚烟如今是姬恒的妃嫔,他倒还是得与她行礼才行。想起姬恒将谢岚烟救回去,还收到自己后宫里面,他也弄不懂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她人呢?”
  谢岚烟穿着一身绯红色绣金线折枝海棠曳地裙,比之过去,脸上更透着不可一世的感觉。她身体似乎不像过去那般弱了,虽然仍是不够好,但是时常在外面走动,也没有关系了。章煜是存心不想要治好她的。
  “不明白谢夫人是什么意思。”赵检语气淡淡的,不知道姬恒为什么将她带来南湾城,也不知谢岚烟这会为什么会找上他,还是张口来要人。
  谢岚烟似笑非笑,“赵大人装什么糊涂呢?你将宋淑好劫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当作威胁大启皇帝的筹码吗?奉城一战,大宛损失了将近五万将士,这笔账,赵大人难道就忘了?纵您不记得,皇上他,也是记得的。”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赵检拧眉,又再说道。
  谢岚烟依然是在笑着,“您有主张便有了,总归皇上下了令要将人带走。您若是有意见,还是直接去与皇上说罢。”
  话音落下后,谢岚烟抬手,外面进来一名侍卫长,是直属于姬恒的人,赵检认得。谢岚烟吩咐去搜宋淑好的下落,那侍卫长便领命去了。
  这是赵检拦不住的。他脸色变换了几轮,最终没有瞬时失态,可依然忍不住质问谢岚烟,“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我一介弱女子,还能够做什么?”
  谢岚烟噙着笑,看着赵检阴郁的神色,不以为意。她自然不会看着他就这么得到宋淑好……怎么能让他高兴呢?当然是白高兴一场才好。
  若是将宋淑好留在他手里,指不定就叫赵检得了她的身子。她是不在乎宋淑好的清白不清白的,可是叫赵检得了,她就是不乐意。他休想再有一天的好日子,便是要叫他只能够看着,求而不得。
  ……
  宋淑好没有睡着,仅是闭目养神,听到外面一阵动静时,便已睁开眼。屋子里的丫鬟还没去看是什么情况,外面的人已经闯进来了。那些人皆腰间佩剑,虽服侍有所不同,但看着便像是侍卫或护卫。
  那些人见到了她后,直接上来拉扯。那丫鬟似乎并不会说话,上前来拦也是嗯嗯个不停。可她也没什么能耐,一下就便被那些人推倒在地。宋淑好被拖到地上,再被拽了起来,推拉着往房间外面走去。
  刚走到院子里,迎面宋淑好看到赵检手中持着长剑,押着谢岚烟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院子里挂着的灯笼散着弱弱的光亮,在看到谢岚烟的一刹那,宋淑好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她又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章煜当初与她说过,不能随便放过背叛他的人,那时的确是指的谢岚烟。但,谢岚烟竟然也出现在了大宛。是了,无论是赵检还是谢岚烟,她后来都没再听说过消息。
  她虽不知道,不代表章煜一样不知道。这一刻间,宋淑好甚至觉得,眼前的赵检、谢岚烟,以及并不在这儿的章煜,他们之间是拥有互相清楚了解,而又为外人所不知的巨大秘密。若非如此,何以都常常有些叫人觉得难以捉摸的举动?
  “放开她。”赵检沉声与押着宋淑好的两名侍卫说道。
  他不能叫他们将宋淑好带走,她若是到了姬恒的手里,尚不知姬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也不知道谢岚烟是说了什么话,才会叫姬恒当真派人来押她。如果没有特别原因,他不至于会在乎一个于他而言不起眼的人物。
  即使赵检的长剑就架在谢岚烟的脖子上,她却看不到一丝慌乱,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在赵检开口后,她想也不想,便说,“皇上下旨要将这个人带走,赵大人是抗旨不尊,不必听他的话。”
  赵检手中长剑顿时逼近两分,在谢岚烟的脖颈上压出了一道血痕。宋淑好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明白竟然是大宛的皇帝要见她。还听到旁边的侍卫喊谢岚烟做谢夫人,她竟然成了大宛国君后宫中的妃嫔么?
  宋淑好觉得,即使是亲眼所见,也无可想象。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到底不是在梦里了,却似乎太过离奇了些。她虽然不喜欢赵检,但是能感觉得出来赵检不会伤她性命,会不会做过分的事情尚且不知道,可如果是大宛国君,那是比赵检更加无法相信的人物。
  “如果她死在了这里,你们觉得你们就可以交差了吗?这件事,我定会好好地给皇上一个交待。”赵检沉声说着,本以为威胁谢岚烟有用,不意她说出那样的话……但她从来都是狠毒之人,那便更不能给叫宋淑好落到姬恒的手上。
  谢岚烟看着一身镣铐的宋淑好,在这一刻,却莫名想起了前一世的事。她在后宫里,等待赵检有朝一日夺了大启的江山,尊她为后。那时冯太后赐婚,赵检便取宋淑好做夫人,她本不在意。
  没有想到,等发觉的时候,赵检竟然对宋淑好动了情。她又怎么能够忍受?只是发现的时候太晚了,那已经是宋淑好嫁给赵检的第四年。赵检是当真将她放在心上,才会叫她事事不知、天真得可以。
  但凭什么她需要在章煜身边忍受,而宋淑好就可以被赵检宠爱呢?她让宋淑好知道她的存在,揭发了赵检篡位野心。哪怕嘴硬,但宋淑好果真是受了刺激,她与赵检之间的夫妻恩爱也到此为止。
  后来,她使人撺掇宋淑好去救章煜,帮着宋淑好混在士兵中间。宋淑好或许是知道她的意图,又或许不知道,但终究是为章煜挡下那一剑。赵检便疯了,她冷眼看着,隐隐感觉到,若再留着宋淑好这个人,皇后的位置,或就不会是她的了。
  她自不会无动于衷。安平王与赵检成功夺下皇位,囚禁了章煜,她便让冯太后见到了宋淑好最后一面。冯太后果然与宋淑好说,要她竭力将章煜从水牢救出去。但凭她一己之力又有什么办法?
  总还是得有人帮上一把才行的。
  大约也是对赵检没有了念想的缘故,她叫宋淑好知道,章煜被困在水牢里面被严刑拷打、百般折磨,透露赵检将进出水牢的令牌与钥匙皆带在身上,宋淑好也就真的行动了。
  章煜是救不出去的,她曾去看过一次,那时他已经快要死了,剩了那么两口气而已……不过她那个时候也真的没有预料,章煜竟然早做好打算。
  他从开始便是要等宁王杀回临安,将皇位从赵亮与赵检手中抢回去,而他自己却没有存活的心。只是说不得,这也是为了刺激宁王,毕竟,宁王待他实在敬重敬爱。这个人,实在太过狠心,对自己,也对别人。
  她那时是不知道这些的,心思尚且扑在别的上面……当时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宋淑好去救章煜,无论如何,宋淑好都不可能碰到皇后的位置了。
  可是,赵检竟还是舍不得杀她。就算宋淑好一次又一次去救章煜,背叛他,说那样痛斥他的话,就算他当真是气极了,赵检还是舍不得这个人。
  谢岚烟眯眼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宋淑好,想到她如今或是又得了章煜的心,实在看不出来她是哪里来的本事。难道真的人各有命?不是她的,怎么努力都得不来吗?她才不信命!
  “赵大人。”谢岚烟能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鲜血渗出来了,她语气还是平静,还是看不到一丝的慌乱,“您是不是不记得那句话了?要不要提醒您一遍?”
  没有等到他开口,谢岚烟先慢慢地说起来。
  “赵检,如果有来生,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罢。”
  宋淑好听到谢岚烟说了些奇怪的话,听到来生这样的字眼,心不觉突突地跳了两下,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赵检的反应……就更加奇怪了。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在谢岚烟说出那句莫名的话的一瞬间,赵检身子一颤,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剑。甚至,赵检当下的第一反应竟是看向她,而那双眼眸中,竟似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被悲伤隐没。
  那是她看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的反应。
  不过,赵检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眼眸不再含着悲伤之意,只是深深沉沉的,有如一泉湖水,让人探不到底。赵检将谢岚烟摔在地上,一手仍握着长剑,一手则摁着她的头直接往地上撞过去。那一下又一下,脑袋磕在地上“咚咚咚”的声响,激得人头皮发麻。
  谢岚烟的脑袋很快便被磕破了,有鲜血渗了出来,流在铺得极平整的青石板上,在夜色中显出一抹暗色。谢岚烟被压着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宋淑好看得身子都颤了颤,脑袋却对这突来的变故反应不及。
  其他人似乎也因为这愣住了,待回过神后便有护卫上前去了救人。但当他们靠近的时候,赵检便从地上起来了,他丢下谢岚烟,手中提着的长剑闪出寒光,一下接着一下啃噬所有靠近他的人的血肉。
  宋淑好只能够看着,没有办法做任何的事情。赵检的身手似乎也不赖,靠近他的人一个一个倒了下去,只是他一样受了伤。到得了最后,连押着她的两个侍卫,都上前去了对付他,也没有能够将他怎么样。
  她看到赵检目光凌厉地扫过地上的人,而后将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宋淑好看着他,因为他眸中的冰冷而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是脚上镣铐太重,她迈不开步子,只是稍微动一动,那镣铐都因磕碰而发出刺耳的声响。
  赵检就这样提着剑朝她走了过来,鲜红的血液沿着剑身滑落剑尖,又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了地上。赵检一步一步走过来,血滴便落了一路,像是在地上开出了一长串暗色的花。
  “回去。”
  赵检伸手推着宋淑好转过身,让她进了房间。那一刻,她有点儿怀疑,如果她不听赵检的话,他手中的长剑便要朝着她刺过来了……因为赵检走近以后,她看得到,这个人已杀红了眼。
  宋淑好回到了屋里,先时被侍卫推倒在地的丫鬟此时又恭敬地立在了旁边。她在床边坐下,因前后发生的这些事闹得脑袋发疼,几乎无法消化,也不懂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谢岚烟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赵检听了谢岚烟的话会有那样大的反应,还在听到那话之后看向了她。可总不会是她说过的话罢。宋淑好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
  而赵检又是那样对谢岚烟的,像恨极了她一般,更是没有半点儿怜惜。倘使谢岚烟真的成为了大宛国君的妃嫔,赵检又怎么能这样随便动手?但他看起来压根不在意。
  宋淑好呆坐在床沿,看到丫鬟拿湿布擦着地上的血迹,才知是赵检走进来又出去时留下的。她往房门处看过去一眼,外面似乎站了不少人,赵检的声音隐约可以听到,大约是在交待看守住她。
  这么一下子……好像就变得更难逃走了。
  ……
  宋淑好再次见到赵检,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昨天夜里的事情,好像都已经处置好了,他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个大宛国君竟然一点都不计较。
  赵检使人准备了早膳送到房间里面,对她反而比先前温和。可是这样的温和,反而令她更不安心。
  她身上的镣铐一夜都没有被解开,到了现在已经将她的手腕脚腕都磨破,伤口又继续被蹭着,那疼痛长久都没有办法消去。
  “该用早饭了。”赵检走到了床榻旁,对宋淑好轻声道。丫鬟已经服侍宋淑好洗漱梳洗过了,让她坐在床边,赵检说完以后,伸出手扶着她起身。
  宋淑好也不知道,除了暂时顺从赵检应该怎么办。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随着赵检的动作站起了身。膝盖却不知道怎么忽然便发软,差点站不住。
  “怎么了?”赵检看着她,又问。
  宋淑好暗暗深吸一口气,没有看赵检,只是低着头,声音放得很轻,“脚腕伤着了,有些站不稳。”她话音不过刚刚落下,赵检已蹲下身,撩起她的裙摆,似乎是想要去看她脚腕的伤。
  他突来的动作令宋淑好吓了一大跳,下一瞬,听到的反而是脚上镣铐被打开的声音。脚腕上伤口被磨得发疼的感觉也散了一些,之后赵检站起来,又将她手上的镣铐也解开了。
  赵检说,“就这样罢,你不要想着跑。”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一半的时候又推翻重新写了一遍qaq
  么么哒。
  ☆、第92章 归来
  宋淑好确实没有跑。她清醒的第三天,亦即是在见到谢岚烟、赵检异样之后又过了两天时间,章煜已经带兵攻城了。
  虽然被困在房间里面,时时刻刻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连院子都不准许她出去,但是打战了与没有打战的气氛还是有不同之处。
  赵检没有特别告诉她这件事,但是前两日,他一天至少会出现三次,后来便一天仅出现一次,很难叫人什么都不察觉。
  只是当时,宋淑好不清楚章煜就在城外,也不知道自己是身在南湾城,甚至不知道奉城究竟怎样了。没有任何的消息来源让她无法获知到任何想要获知的事。
  赵检每次与她都不过说些琐碎的事情,譬如那一日的天气、饭桌上摆着的菜式之流,嘴巴十分严。哪怕态度温善,依然令宋淑好觉得不可理喻。
  始终寻不到突破口,她心里的焦虑却是一天胜过一天,可不敢显露一星半点。为了让赵检尽量地放松警惕,宋淑好没有与他刻意打听任何事,话也很少,但不会给他摆脸色。
  她是希望可以再混乱一点的,乱了才可以有更多机会逃跑。纵然食欲不佳,依然一天三餐都尽量多吃些。赵检没有与她任何为难,也没有碰过她,大概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得了第七日的时候,用罢了晚饭,天慢慢黑下来了,丫鬟在屋子里点亮了烛火,赵检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名丫鬟的手中捧着一件红底刺绣的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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