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听着那哭声就像是,有男子汉气概。”宁王笑道,一时间再说,“我去让人将消息递给皇长姐,恐也是等得着急。”留下章煜与宋淑好两个人在这里。
  章煜手中用力,将宋淑好带得离自己更近一些,低头看着她,轻声问,“见识过了,害怕了?”他注意到了她眼中隐隐的忧虑。
  “没有,怎么会害怕呢?”宋淑好笑了笑,曲起一指,抠了抠章煜的手心,半是解释说道,“刚出生的小婴儿,看起来有点新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小的婴儿。
  “阿妡出生还没两天,朕就见过她了,皱巴巴的一团,像只小老鼠,一点都不好看。”章煜面上似不以为意,随口说道。
  那时看着像小老鼠一样的章妡,如今也自己有了孩子了。章煜心里其实没有多少的感慨,但是想到宋淑好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便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后来两个人又谈了些别的,正说着,凌霄从产房走出来,看他们温情对望,故意笑着啧了一声。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见宁王正从廊下走过来,她脚下顿时转了方向。
  夏明哲被凌霄喊进去,负责拿薄毯裹住章妡将她抱起来,以方便将床榻上的被褥床单等物换新过了干净的,又再将章妡擦身子、换干净的衣裳。
  他做得顺手,到底平时章妡不方便,都是他帮忙。等到章妡醒了以后,再替她把过一次脉,交待过了点事,凌霄便先出来,留他们自己说话。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连蝉鸣声都已听不见了,徒留清爽夜风徐徐。母子平安,便是最好的情况。到得后来,宁王与章煜都看过了一眼孩子,确定再没有了其他的事,四人离开小公主府,各自回去休息。
  乘马车回宫的路上,本倚在章煜肩膀上犯困的宋淑好想起和他提过的事,记得了又怕忘,当下便问道,“陛下查过了吗,聂将军的事?”
  “嗯,小十看着,不会有问题。”章煜展臂拦她在怀里,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到宋淑好困得眼皮都耸拉着,将她摁到自己怀里躺下来,“别想了,快睡。”
  与凌霄有关的事情,宁王必定异常上心且绝不会懈怠。章煜只消这样说,便足以散了她的不安。宋淑好不客气的点头,笑着拿手揽住章煜的腰,闭了眼没多会就睡着了。
  ·
  聂韶光罕有地出了门,她将自己稍微打扮了一番,但并没有十分张扬且专门挑了身素净些的衣裳。聂老夫人见她终于愿意出门,唯恐多追究要令她不喜欢,反而催促着她出去走走逛逛。
  乘着马车穿过朱雀大街之后,聂韶光让车夫绕了两圈,才交待他去什么地方。车夫有所犹豫,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要去那个地方,却抗不过自己没有置喙的权利,依着吩咐办事。
  马车最终在一座透着古老与质朴的宅院外稳稳当当地停住了,聂韶光从马车上下来便抬头,眯眼看到“沈府”二字,嘴角勾了勾。吩咐车夫递上拜帖,她立在沈府门口,不信沈夫人会不见她。
  她今天要说的事情关乎到她的女儿沈婉如,沈夫人不可能不在意。
  聂韶光自信满满,一如她所想的那般,沈夫人收到拜帖,看过了内容之后,使人将她迎进府中。沈夫人的贴身丫鬟在前面引路,带着目不斜视的聂韶光往沈夫人的院子去。
  沈婉如去世之后,章煜待沈家并不薄,但对于疼惜女儿沈夫人的来说,沈婉如的去世多少令她伤心了许久。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一子半女都没有留下,人便没有了。
  待字闺中时,沈夫人知道自己女儿身体不差,偏在宫中香消玉殒,还是因生病药石无治。沈婉如临走前的那阵子,沈夫人入宫频繁,见女儿情况时好时坏,被折腾得憔悴得不像样子,哪里能不心疼呢?
  纵然遗憾伤怀,人去了这么久,日子还得过下去,总归是要走出来的。后来皇帝陛下立昔日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为后,又与太后娘娘关系闹僵,沈夫人心里觉得不大舒服,到底一个字都不敢多嘴。
  现在看到昔日的德妃说自己女儿的死别有蹊跷,她心中惊诧,知道不应该继续探究,可按捺不住心思。宽慰过自己只是见上一面,听一听她是什么说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沈夫人命丫鬟去了请人。
  正襟危坐、手边一盏清茶,沈夫人看着缓步走了过来的聂韶光,心中微微叹气。观她气色、身形便知道,回到了将军府的聂韶光并没有过得多么的好,怕是心有不甘、放不下执念。
  聂韶光与沈夫人主动见过礼,规规矩矩的。虽说聂韶光如今不是德妃的身份,相比于沈夫人也当得上是一位小辈,但是沈夫人与她十分客气,在她见礼的时候已主动站起身,回了个半礼方才请她坐下。
  命丫鬟奉茶之后,沈夫人面容温和看着聂韶光,掩去心思,微笑道,“聂大小姐今日竟有空闲到沈府小坐,我也是吃了一惊,不知道聂大小姐,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沈夫人没有与聂韶光拐弯抹角,她是极在意聂韶光话里的意思的,而这个人会来必然是看准了她在意,那么便无须掩饰了。既然主动找上来,那么有所求的人便是聂韶光。
  慢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婆子,聂韶光一样笑对沈夫人,“夫人觉得,这样多的人在真的好说话吗?外人听去了那恐怕是极严重的。”她悠悠然然的语气中带了些傲慢,让沈夫人听着并不大舒服。
  丫鬟在这个时候与聂韶光送上了热茶,沈夫人便将屋子里的人都遣退了,吩咐贴身的丫鬟守在外面,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待到没有了其他人在,沈夫人对着聂韶光略一颔首,问,“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聂韶光也与她点了点头,笑着压低了声音,“沈夫人,事关重大,我还是想要先问一声,倘若皇后娘娘当初的死因有蹊跷……您会怎么做呢?比如说,她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呢?”
  沈夫人闻言脸色大变,惊骇地看着聂韶光,注意到她眼里闪过的一抹疯狂。她一瞬失去先前的精神,面上显出憔悴之意。
  聂韶光出口的话便太过惊悚与可怖,沈夫人藏在袖中的手颤了颤,连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打颤,强撑着却抖着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不敢去深想这三言两语的背后,隐藏着多么巨大的秘密!
  相比于沈夫人的骇然,聂韶光嘴角笑意渐深。要是沈夫人表现得浑不在意,对她来说才的个大问题,在意便好,在意才能有用。
  聂韶光感到满意,被送出宫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心的底好不容易再次生出了一种名为愉悦的情绪,令她觉得欢喜。
  ……
  和沈夫人进行过了愉快的谈话,聂韶光回到将军府,而府里等着她的,却是怒气冲天的聂志远。她并不想理,也觉得累了,想回房去休息,却被强行带到了聂志远的书房。
  手腕被抓得生疼,聂韶光十分不悦,而她从武力上来说全无法与自己哥哥抗衡,便挣脱不得。这种被钳制的感觉,让她非常的不痛快。被带进书房,趁着聂志远稍微松手了的瞬间,聂韶光甩开他的手臂。
  “你什么意思?”不善地盯着聂志远,聂韶光冷眼相对,当先质问道。聂志远压抑怒气,往前买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像是罩着聂韶光一般,他冷笑,也问,“你今天去沈家做什么?”
  聂韶光轻眯眼眸,不畏惧地对上了聂志远的视线,笑容里带着嘲讽之意,“我能去做什么?现在又管起我来了?既然管我去死,何必在这儿数落我这不是那不是的?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来管!”
  “你要是胡闹,我只能叫人将你看管起来,不许你踏出院子一步了。”聂志远见她情绪激动,却知她所做之事严重,硬着心肠威胁道,“你现在安安生生的,对大家都好,没有人不管你的死活,是你自己一直走不出来。”
  “当年你要入宫的时候,家里是怎么劝你拦你的?娘当年因为你非要入宫,哭了多少、掉了多少泪?她现在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你就不能够多替她想一想?还要娘为你操多少心你才乐意?”
  聂志远一席话颇为不客气,聂韶光只是被他刺激得更加情绪失控,她往前迈了一步,仰头看着自己哥哥,两行泪从眼角滑落,泣声问,“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不要我了,我这辈子都毁在了他手上,他凭什么?你告诉我,他凭什么?!”
  聂韶光内心的软弱显出了一角,令聂志远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妹妹,但事已至此,能够怎么办?难道要不知死活与那个人作对吗?何况,家族已经接受了补偿,这件事,是不会再更改的了。
  他常常会在想,如果当年坚持拦住自己妹妹,不妥协,至少妹妹不会入宫,也不会时时都不开心,更不会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却再难更改了,时光永远不会倒流,一切都成了定数。
  聂韶光只掉了几滴泪便止住哭意。
  相对无言,兄妹两个终究是不欢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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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别离
  聂家与沈家往日交集不多,聂韶光与沈家有所接触,聂志远无法不当一回事,也令章煜与宁王有所注意。尤其是在那之后,聂韶光又拜访了陈家。陈家有与她一样,被从宫中送出来了的陈怡菲,这事便变得耐人寻味。
  只是聂韶光的目的尚且不明,聂家的其他人未见有任何动静,如何都不至于主动出手,因此当下宁王不过叫人盯紧些,没有特别做什么。唯独与沈家有了牵扯,他想起沈皇后,恐事情变得复杂。
  聂韶光或是为了对付凌霄,却不会仅仅是为了对付她。这之外,可能被卷进去的人与事太多,无论章煜还是宋淑好,以及以凌霄打头刚起步的许多东西也都可能因此遭殃。
  当初宁王对章煜欲将后宫一干妃嫔重新安置一事有所异议,奈何自己六哥下定决心、不愿更改。但终究这一举动涉及到太多问题,尤其涉及到一些家族,且对自己六哥极为不利,而今便觉得隐患冒出来了。
  最糟糕的情况便是过去的诸多努力都化为泡影。
  但聂家、沈家以及陈家,在这之后皆无任何的异常,包括聂韶光自己也恢复了深居简出的生活。既有了心理准备,倒是观望为上。本是在意聂志远的举动,未意料有了这等的发现。
  宁王将情况一一说与章煜听,他仍是没有特别地说什么,也不知是否意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亦或者愿意坦然的面对。只提醒了宁王一声,多上心凌霄的安全问题。
  没有了后续进展,这件事便暂时冷了下来。
  ·
  宋淑好的早孕反应有些严重,孕吐、嗜睡、食欲不振几乎样样不落。她饭食须吃得极清淡,荤腥油腻皆不能沾,每天六成的时间都是在昏睡,是再也没有精力顾及其他的事了。
  章煜跟着操心她每一餐的吃食问题,让御膳房变着花样做东西。见宋淑好吃得略多两口的便记在心里,交待下去往这些方面下一下功夫。
  只是很多时候,章煜下朝回来看到的宋淑好是在睡觉,与大臣议事回来看到她是在睡觉,批完奏折回来看到她还是在睡觉……
  这也是没有法子了。
  但每天宋淑好午睡醒来到夜里休息的这段时间,精神头都是比较好的,章煜便每每将这段时间空出来陪她。用罢晚饭,章煜会趁着太阳下山而天还没有黑,陪着宋淑好去散步。
  一池的碧叶红花笼罩在残留着明艳的暮霞之中,荷香淡淡,打池水上吹来的风卷着些许白日的暖意,并不大清爽。倚着白玉栏杆,望着满眼的美景,宋淑好记起白天长公主章嫤来见过她一面的事,偏头去看章煜,若有所思。
  章煜的视线落在宋淑好身上便没有再移开过,此时她看过来,两个人对视着。须臾,章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微笑问,“怎么?”略略思索过又问,“长姐今天可是来与你告别的?”
  宋淑好“嗯”了一声,她是在想这件事。章嫤知晓她有了身孕不大好受,进宫了来看她,闲谈间,提及要离开临安。消息来得突然且毫无征兆,她有些诧异,反观章嫤却十分平静,应当是慎重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究竟是要去那样远的地方……”
  大宛国君姬恒带着其母姜氏曾到临安来求医,且当真求得了。那时,章煜与其谈妥的条件,不是其他而是与大宛讨教一些优良的诸如养蚕这般的技术。往先虽有心学习,但碍于条件限制,而今正大光明,前些时候一直在挑人,但没有想到,长公主自告奋勇。
  宋淑好心想,她跟着章煜去边关,除了章煜也还有凌霄相伴,但章嫤要去大宛,亲友皆都不在身边,到底辛苦。此番这一去,多少是要废上不短的时日的。因也不止那一项事,而章嫤去了又必定是领头之人,轻易分不开身。
  “她不是脆弱易折的人,既是自己要求,定做好了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章煜宽慰宋淑好,觉得她与自己一样想起在边关时的日子了。
  经历了那段时间的聚少离多以及惊险害怕,如今愈喜静默相守、平安顺遂的生活。世事难料,他竟也有安静下来只想好好过的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那时一些的事情终究是个隐患,若被人拿来大做文章……章煜暗暗想道,假使当真有人跳出来作恶,翻这些个本翻篇了的旧账,便休怪他杀一儆百了。
  宋淑好心里也明白,点了点头说,“但愿一切顺利。”
  ·
  章妡与夏明哲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名夏玉澄,长至一个月,夏玉澄不再是刚出生时候的红紫皮肤模样,变得白白胖胖。
  不管是长公主、章煜或者宁王,他们这些人都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对章妡的这个孩子自格外喜欢。满月的这一天,夏玉澄收到了许多的礼物,样样价值不菲。
  夏玉澄长得极为可爱,虽然多半时间都在睡觉,但醒着的时候颇为乖巧,很是好哄,夜里也不怎么的闹腾。大约是长得好看,哪怕他是自顾自吐泡泡玩得嘴巴满是口水,也没有人舍得嫌弃。
  章嫤选在章妡出了月子后的第三天从临安城出发,护卫随行官员之流都是由章煜亲自安排的,她自己则只带上了两个贴身丫鬟。
  太阳渐升,清早的风带着清新。章嫤说不想看离别,没有让其他人相送,皆妥当之后便乘着马车从长公主府出发了,府中面首被她提早遣散。
  虽没有露面,但章煜、宁王、章妡都不约而同到城楼上目送章嫤离开。那是他们的长姐,是至亲之人,无法当真不送别。
  马车渐远,踏上去往大宛的路途,无论舍与不舍,都仍是一点一点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章妡心里难受,被夏明哲宽慰拥着下得城楼。后又在马车上躲开章煜与宁王哭了一阵,等回到府里见到孩子,心情才真正好转。相比之下的章煜与宁王情绪绷得住,目送章嫤的马车离开便各自去了忙碌。
  宁王与凌霄暂且回府,章煜与宋淑好则回宫去了。今天比往日都起得要早,路上的时候,宋淑好没忍住犯困睡了一觉,回去了仍是倒床就睡。章煜忍笑,出得隔间待在正殿内批阅奏折。
  冯太后派人“兴师问罪”,道不该让章嫤去那样远的地方吃苦受累,章煜未予理会。如若不是为了做出点功绩,日后好为冯太后求情,他的长姐何故会远离优渥生活,去到大宛?
  章煜同意,一则是为章嫤说下的话,她说,自己身为长公主,享受过荣华富贵,总不能一点事都不愿意做。章嫤没说的,是她的行为亦等于对章煜如今推行的许多政策的支持。
  二则是,冯太后心思始终不肯歇,兼之聂韶光的行为已然入了她的眼,怕是迟早有所行动。如果真的是那般,章嫤夹在中间无疑最是难做,不如让她避开。
  最后则是因为章嫤个人的原因。自驸马去世年岁已长,虽章嫤未曾说过,但章煜心里并非没有数,当年驸马同她贴身丫鬟相好、暴露则殉情之事,到底于她有一些的影响。如今能够到外面走走看看,对她心境开阔多有益处。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也该走出来了。
  章煜一时想起了旧事,略有失神,便叫人从后面拥住了,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他微侧过脸,见宋淑好眼睛还闭着,脸贴在他的脖颈上,还蹭了蹭,懒洋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拨开了宋淑好的手,将她拽至身前。宋淑好干脆寻机坐到章煜身上,两臂攀着他的肩,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两眼还是紧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该是在睡觉,突然黏上来。
  “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跑出来了?”章煜轻拍她的背,低声在她耳边问,似怕惊着怀里显然没有醒来的人。
  宋淑好也不睁眼,仍是懒怠窝在章煜身上,耍赖似的回应,“困,睡不着,要陛下抱着睡……”她说罢,终于掀开眼皮偷看了一眼章煜,对上他的眼神便知道坏事了。
  知道章煜在忙,虽然骚、扰是为有意,但更多是开玩笑的意思。又觉得困又偏偏睡不着实在不好受,宋淑好无端端起了玩心,难得想要闹一闹章煜,可是没有撩、拨挑、逗的意思。
  偷看过了章煜这一眼,宋淑好立刻认输缩了缩身子,又再缩回了手臂,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一向眼疾手快的章煜,轻松摁住她的身子、止住了她的动作,宋淑好没能如愿逃开。
  章煜轻挑了眉看着宋淑好,嘴角微弯,笑容中带着玩味,“陪你睡?”宋淑好抿唇摇头,连忙说道,“陛下忙,我自己睡。”
  自宋淑好有孕起章煜便一直克制没有再碰过她,到现在有两个月多的时间,克制力再强总会在有些人、有些事面前轻松地土崩瓦解。章煜没再说话,将宋淑好横抱起便往隔间大步走去。
  即便知道章煜不会令她受伤,突然被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还是伸手抓紧章煜的胳膊。她有身孕,章煜确实没有碰她、为难她,但被迫用手和嘴代替令宋淑好感到崩溃。
  无心之过闹成这样,要是有心岂不被压榨到底?事后收拾过,再看到章煜一脸餍足伸手抱住她哄她睡觉,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宋淑好无言相对,却更怕再惹到他,默默闭眼安静躺着不敢多动作。静悄悄中,这次她却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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