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赵承奕衣角被拽住,却没有如平时那样发神经,而只是低下头,看了看小丫头,安抚道:“红绫,没事的,表妹只是有些水土不服,我去看看。”说完,等小丫头自己慢慢松开了手,才继续上前。
  安槿不是一般的惊讶,这个赵承奕真是常常出人意表。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见他对自己以外的别人露出这么一副温柔的样子。
  安槿再次打量这个叫红绫的看起来很是面生的丫头,梳着双丫髻,簪着小小的绢花,身穿碧色窄袖上衣散裙,长得还算清秀可人,有点青涩,举止还透着生疏莽撞,不像是府里呆久了的丫环。
  安槿越发奇怪了,这一定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了感情的大丫环,很明显就是个刚在身边的小丫环,没想到,赵承奕这么容易柔情似水啊?
  虽然以前安槿觉得赵承奕是个蛇精病,但看到他这么快移情别恋,安槿的自尊心还是小小的受伤了一下。她对自己这种不知道是虚荣心还是独占欲产生的莫名奇妙的心情很是鄙视。
  ☆、第18章 三皇子妃
  赵承奕走近安槿床前,看到安槿的目光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呆滞,再看她脸上身上的点点红疹,心里犹如被小针扎过,你觉得没有那么痛,却一点点渗透,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忍不住又是酸软又是麻痛。他靠近上前,唤了一声“槿儿”,就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安槿的脸。
  安槿看到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修长的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却发现自己在床上,后面还是床板。好在碧螺及时的伸手挡在了赵承奕的前面,脸色不虞的叫道:“表少爷!”
  赵承奕皱了皱眉,看着安槿的黝黑眼神不变,却对碧螺冷声道:“你下去,我只是跟你们家小姐说说话。”可是碧螺却坚持的站在了他侧面伸出手拦着,而后面赵承奕那个叫红绫的小丫头也一脸着急的想上前拽自己主子,又怕自己放肆了的样子。
  安槿见此情景,看看侧面又看看前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撑起身坐起道:“碧螺,你退下吧,六表哥又不会吃了我。六表哥,你坐到一边好好说话吧。你后面那个丫环是怕我给你传染了,还是怎么的?干嘛在我这里不停又是使眼色又是着急不安的样子?我这里有洪水猛兽吗?”
  碧螺听言却未动身,只是收回了手,仍站在一边警惕的看着赵承奕。而赵承奕听了安槿的话,则有些错愕的转头看跟在他后面的红绫,用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红绫身上停顿了两秒,又收了回来仔细在安槿脸上打量了两下。
  安槿好笑道:“你这又是干什么?不用你看,已经出花了。还是你第一次看人出疹子?赶紧看吧,说不得过两天就没得看了。”
  赵承奕闻言,原先一直紧绷的神色就放松了下来,不禁笑了出来。他看到安槿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惫懒样子心里却说不出的踏实。甚至觉得安槿现在这样子应该算是待他更好了,往常安槿总是像个刺猬一般,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睁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防备着他。
  安槿看他笑起来冰雪融霁万花齐放的模样,凤眼微微上挑,眸光闪闪,竟似朵朵桃花飘洒开来,说不出的灿烂和好看。就算是她免疫力建设的很不错了,小心肝还是不小心跳了跳,这货长得的确养眼啊。而赵承奕看她有点闪神的模样,更加开心了,忍不住心中得意便呵呵笑出了声。
  安槿恼羞成怒的拎起一边的小靠枕便扔了过去,这死蛇精病仗着长得人模狗样的整天乱抛桃花眼,还跑来特意取笑人,真是不能忍。安槿心里哀嚎,这样的偏执狂,自己不是应该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吗?
  赵老夫人下午回了府,先问了丫头们安槿的情况,得知并没有再恶化,心里才算稍微安定了下来,略歇了歇,便又亲自来了听风居看望安槿。
  她过来时,安槿睡着了。却是安槿实在痒得很,赵承奕走后,便偷偷叫丫环央着太医给开了些养神安眠的药,努力睡觉度过这难熬的时间。
  老夫人看着安槿宁静的睡颜,红唇微张,小小的红疹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怖了,甚至有那么一点可爱,只是衬着安槿粉粉的面容还是让人心疼的紧。招来丫头们细细问了问,听说赵承奕先前过来探望了安槿好一会儿,低声叹了口气,又伸手给安槿捏了捏被子,反复吩咐丫环们好生伺候着,这才离开。
  老夫人一回到自己院里,便宣了世子夫人郭氏问话。
  郭氏是上一代皇帝文皇帝的姑姑大长公主的孙女,保宁侯郭家的嫡长女,性子有些高傲刚直,但理家管事也是一把好手,顺国公府在她的管理下向来都是井井有条的。
  此时郭氏静静垂首站在下方,老夫人默默喝了几口茶,良久才问道:“怎么样?都查过了没?”
  郭氏并不觉得老夫人问的突兀,她恭谨回道:“回母亲,槿姐儿昨天的确在惜姐儿院里玩了许久。儿媳已经私下审过惜姐儿的丫环,这几天惜姐儿并无什么异样,也未曾做过、拿过或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宋姨娘那边也查过,并没有什么特别异动。”
  其实她有一点没说,赵敏惜在之前曾经探访过赵承奕,但赵承奕是二弟妹庄氏的命根子,她断不会为了这没影的事得罪二弟妹。
  老夫人听完后神色松了松,点头道:“嗯,那就好,我也相信惜姐儿不至于是眼皮子这么浅的。而且太医也查过,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可能这次真的是个意外。”又道,“你有空也多教导教导惜姐儿,毕竟是国公府的姑娘。她的亲事也多留点心,她好了,你的脸上也有光。”
  “是,母亲。”郭氏垂首恭敬答道,“已经帮惜姐儿选了几门亲事,儿媳再打听一番,和世子爷商量后再行定夺,必不会马虎的。”
  说了一小会儿话,郭氏见老夫人面有倦色,正欲告退,却听老夫人又问道:“仪姐儿最近怎样?身体可好些?”问的却是郭氏的嫡长女,现为三皇子妃的赵敏仪。
  说到仪姐儿,郭氏心里一痛。赵敏仪嫁给三皇子数年,早年生一子一女,小郡王却没活到三岁就夭折了,生小郡主时又难产坏了身子,未能再有孕,这些年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郭氏想到老夫人今天送阮安柟入宫,现在又突然问起仪姐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心里就是一突。
  “母亲,柟姐儿,您是怎么打算的?难道?”郭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夫人扫了郭氏一眼,疲惫道:“你放心,我送她去太妃娘娘那里,不过是为了让众人看到太妃娘娘愿意照拂她,也希望陛下还能顾念着太妃娘娘的情分,不把她随便便赐给二皇子。”她看着郭氏有些讪讪的表情,叹道,“至于这孩子将来会怎样,就看这孩子自己的福分了。”
  郭氏因为刚才的揣测而有些羞惭,忙附和道:“柟姐儿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太妃娘娘肯照拂,她的将来必定差不了,母亲也别太忧心了,还得多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老夫人摇了摇头:“大福气是不敢想,只盼着顺顺利利过了这一关才好。”
  突然语气又一转,看着大夫人的眼睛道,“只是我听说太后娘娘好像有些等不及了,似乎起了现在就把袁家的姑娘赐给三皇子殿下的念头。你也要让仪姐儿拿点主意才好。”
  郭氏听了脸上一白,心里又惊又痛又怒。这个太后,是等不及她的仪姐儿死了呢。三皇子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嫡子,虽然还未立太子,大家却都觉得这肯定是早晚的事。
  当年,袁太后就想将袁家的大小姐嫁给三皇子为三皇子正妃,可惜三皇子自己看中了常在太妃娘娘宫中小住的敏仪,求了皇上和太妃,聘了敏仪为正妃。后来敏仪生产后身体不好,袁太后就又打着三皇子继妃的心思,但是敏仪虽然病着,却一直没死。可现在袁家最小的姑娘年龄都已经等不及了,难道是想直接赐做侧妃了?
  “那陛下和皇后娘娘呢?”郭氏忍不住问道。
  老夫人冷哼道:“不过是个侧妃,陛下看不上袁家,但面儿上总要过得去,怎么会为个侧妃驳了太后娘娘的意思。至于皇后娘娘,就更不会了。”
  看着郭氏满腹心思的离开,老夫人心里委实有点不悦,大儿媳的确精明能干,可就是性子太刚强了些,在敏仪的事情上也太过感情用事。自己不过是把柟姐儿才送去了宫里,这就都防上了。实不知,真正该防的是外面那些人,多少人都在盯着三皇子妃和侧妃的位置呢。
  说实话,她未尝没动过将柟姐儿许给三皇子作侧妃的心思,柟姐儿心性不差,一来可以帮衬着仪姐儿,总强过袁家的姑娘,二来也可以解了柟姐儿的危机。不过,看郭氏的样子,恐怕还没有想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就先只能这样了。只是,仪姐儿那边却未必等得了了。
  过了两日,安槿的疹子果然慢慢好了,老太医还另外给她开了个单子,让她一直服着,说是调理着身子,也驱驱寒气,以后便不容易风邪入侵,再犯疹子。安槿高高兴兴的让丫环收好了,这个还是很有用的。
  病好得差不多了,安槿就思索着跟老夫人开口,提出回忠毅侯府。在这国公府,她实在闷得慌,为了个疹子,都防她防得紧,她还是有那个眼力劲约束着自己就窝在院子里,可日子过得实在有点没滋味,偶尔逗逗赵承奕吧,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逗谁,别到最后把自己给陪出去了。有着一颗不知道是玻璃心还是黑石心的十一岁的少年也是不好惹的。
  这日安槿正准备去寻老夫人,就听到小丫环的传唤,说她父亲阮二老爷过来了,说是特意过来接她回侯府的,让安槿先吩咐了丫环婆子收拾东西,就过去大厅说话。
  ☆、第19章 再相见
  安槿和自己的父亲接触并不多,父亲经常长时间出去游玩,在家的时候也只有偶尔给祖母和母亲请安时才会遇上并说上几句有礼有节的话。她听到自己父亲竟然亲自来顺国公府接自己还是蛮惊讶的。
  大舅舅和二舅舅去了衙门办公,老国公爷约了友人去了前朝皇庄小住,所以在大厅接待父亲,和父亲说话的还是外祖母赵老夫人。
  安槿掀开门帘从侧厅进入大厅的时候,就听见父亲温煦的声音在跟外祖母说着碧湖夏景,外祖母含笑倾听,气氛竟是意外的融洽。
  听到安槿进来,只见厅中坐在右侧的青衫锦衣男子转过头来,他年约三十几许,面白无须,面容俊秀儒雅,眼神温和淡然,笑的时候分外和煦温柔。男子一见到安槿,不待她走近,便远远将目光在安槿的脸上先是查看了一番,似乎因为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而很是松了口气,笑得越发温和。
  安槿上前先给外祖母行了一礼,这才对男子屈身行礼唤道:“父亲。”这个青衫男子正是安槿的父亲阮家二老爷阮恒智。
  阮二老爷笑着点头,又近看了安槿一会儿,见安槿面上只剩下了一些粉色的小红印,已经不是很明显,高兴之色更显,转而对赵老夫人感激道:“柟姐儿和槿姐儿都让岳母大人费心了。”
  赵老夫人摇头,唤来安槿上前,握着她的手对女婿阮二老爷温声道:“也是我没照顾好槿姐儿,让她屡次遭罪,真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回去可得好好给她保养,不要落下病根儿了。唉,也是你说,亲家母和曦儿都挂念槿姐儿挂念的紧,要不然,怎么也要槿姐儿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全养好了才行。”
  阮二老爷忙称是,又道:“夫人听说槿姐儿出了疹子,前几日便恨不得要冲过来,奈何家里的事情实在脱不开身,才让小婿过来看看槿姐儿,说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带着槿姐儿回去,安安她的心。”
  几人正说着话,外院的管事突然通传,道是岭南王世子过来拜见国公夫人并探望阮家七小姐。安槿还在想,这岭南王世子是谁,竟然特意提出是来探望自己的?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啊。外祖母赵老夫人已经非常高兴的起身,连着叫人请进来。
  安槿目瞪口呆的看着来的人,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受到了无比的冲击。这,这,这不就是那个把自己踢到水里的变态神经病?
  萧烨木着一张脸进了厅中,先给赵老夫人行了一个晚辈礼,赵老夫人早已起身迎了上去,请他坐到左边一张太师椅上,才回了自己位置。坐下后,便对右手边也已起身的阮二老爷道:“梓和啊,这便是岭南王世子,前不久才从岭南特意过来,探望太妃娘娘。”梓和是阮二老爷的字。
  阮二老爷忙对着萧烨行礼道:“小民见过世子爷。”
  萧烨起身挥手道:“表姨夫免礼。”又请了他坐下,才转眼看站在一侧的安槿,此时安槿已从震惊中醒来,调整了表情,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懵懵的,用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偷偷打量着他,颇有点受惊的感觉。
  萧烨感觉到她的目光忐忑不安而疑惑,心里不知为何不自觉的一喜,仔细看安槿脸上的疹印,见只有淡淡的粉色残留,心里竟松了一口气,这才正了正脸色转头对赵老夫人道:“两年前烨顽劣,不小心害得阮七妹妹跌落山坡,听说昏睡了月余,烨却不及陪礼便回了岭南,心里一直甚是不安。刚想着什么时候来看看妹妹,就又听说妹妹出了疹子,想到岭南多瘴气,时有人有类似病症发作,所以大夫在这方面经验很足,我便一起带了我的一个大夫过来给妹妹看看。”
  安槿一直全神贯注戒备着萧烨,听到这里,心里骂道,原来自己两年前穿来摔断腿也是这变态的杰作啊,到底跟我什么仇啊?不弄死我不休?
  再听说萧烨带了大夫给自己看病,立即警铃大作,心想他有这么好心?当时绝不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他踢自己落水的。而且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自己的疹子都快好了,才假惺惺的带着大夫来。
  她这却委实是怪错了萧烨,在这个时代,得疹子是大事,但凡家里有这样病症的必然会封锁消息,更何况是治家严谨的国公府,而老太医嘴巴严谨更是不会说。萧烨今天得到消息,还是因为阮安柟挂心安槿,特意使人回顺国公府探问,才被一直留心安槿的萧烨知道了。
  老夫人很高兴,忙就要安排老大夫先给安槿看过,萧烨却是道:“我看妹妹的疹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倒不必着急。其实我这个大夫是祖母所赐的一个女医师,在调理身体方面很是内行,反正我也用不着,不若这些天就先让她跟着妹妹,慢慢调理下身子。听说出疹子多半是身体失调,要多加调理才好。”
  老夫人和阮二老爷大喜,忙又起身谢过萧烨。老夫人不禁感叹,外人总说岭南王世子顽劣不堪,野蛮无礼,果然都是误传啊,这孩子多懂事多体贴啊。也是,太妃娘娘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
  而一侧的安槿却心头发凉,头顶一片乌云飞过。送大夫给自己调理身体?想到萧烨的不按常理出牌,上次看自己阴沉沉凶残的眼睛,还有自己送他的那块裹着泥巴的飞石,天要灭我啊,安槿长叹,谁知道他是不是派个大夫过来慢慢折腾自己,甚至毒死自己的?说不定就是先折磨后毒杀。
  萧烨板着脸看着安槿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转换,心里得意非常,让你整天拿那张漂亮小脸骗人,这回必要那大夫治得你死死的。
  两人心里各自交战着,这时有丫环上来报说六少爷过来给姑父请安。刚报完,那边赵承奕已经跨门而入,先是对着祖母行了礼,然后再又对右侧坐着的阮二老爷行了大礼,道:“侄儿给二姑父请安。”
  阮二老爷忙上前扶起赵承奕道:“六侄儿免礼。”又对着赵老夫人道,“六侄儿又长高了,更是丰神俊秀了,很有老国公爷的风采。”
  老夫人看着赵承奕行礼,又听了阮二老爷的夸赞,满面笑容,很是欣慰。等见礼完毕,才对赵承奕道:“你来的正好,今儿个岭南王世子还过来了,你正好过来见见礼,你们也有两年未见了,记得当初你们还玩得很好。”
  赵承奕这才转身看向萧烨,他看着面前这个面容黝黑似曾相识的俊挺少年,有一刹那的恍惚。他早已经不记得萧烨两年前的模样,八年后的样子却死也不会忘记。现在萧烨才只有十三岁,但已和八年后极为相似,眉目深刻俊朗如刀刻,眼神深邃而冷漠,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赵承奕紧紧攥住了手心,片刻后才展开笑容对同样打量着自己的萧烨行礼道:“承奕给世子请安。”
  萧烨没有出声,看了赵承奕好一会儿,才懒懒道:“表弟免礼吧,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两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萧烨的直觉一直很准,刚才这个赵承奕看向自己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股恨意和杀气,之后是一总无奈的妥协。他还记得这个少年,两年前的时候,赵承奕还跟在他后面求他教他骑马打猎射箭,没想到两年未见,这个少年变化竟然如此之大,情绪又如此复杂。还真有意思。
  赵承奕闻言略有苦涩的笑了下,两年前?是哪个两年前呢?
  安槿看两个人眉来眼去,脸色转变,心里觉得果然变态和蛇精病是有共同语言的,这才见面就好像已经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了。看着两少年一个艳丽诡谲,一个俊朗冷硬,安槿心里不禁满满的都是脑补。
  萧烨却懒得再管赵承奕,他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直接起身跟赵老夫人告辞,并对阮二老爷道:“大夫那里我已经吩咐过,就在门口候着,一会儿表姨夫出门带她同去便可。”说完不顾赵老夫人的挽留,连看也没看安槿和赵承奕,便径直离开了。
  安槿又是目瞪口呆,这还真是任性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没说拜见国公爷、国公府世子爷什么的,虽说他们不在府吧,也可以寒暄客气下啊,他倒好,留了个大夫就果断拍拍屁股走人了。想到这,安槿不能不怀疑,这货其实就是专门来送大夫祸害她的吧?!
  “大夫,什么大夫?”赵承奕皱眉问道,他可不记得当年有这么一出了。当然,自从醒来后,他早就发现,很多事情的细节早就不一样了。
  赵老夫人看了看赵承奕,呵呵笑道:“不过是萧世子听说槿姐儿出疹子,便说起岭南湿热,出疹是常有的事,那边大夫也擅长这个,便借了个大夫回头给槿姐儿看看。”
  赵承奕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心里却一阵郁闷与烦躁,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吗?他怎么感觉到事情开始往他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他知道得很清楚,萧烨可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没什么缘由,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的专门送个大夫给槿儿?
  ☆、第20章 锦华书院
  萧烨告辞后不久,阮二老爷见时间不早,便也起身对赵老夫人告辞道:“小婿这次来得匆忙,还得先带着槿姐儿告辞了,下次休沐再过来给岳父岳母大人请安。”
  休沐?父亲不是一直闲赋在家吗?赵老夫人的话立即把安槿的脑子从萧烨的突然出现又离去吸引了过去。
  还没待安槿脑子多转,就又听赵老夫人道:“嗯,既是午后约了临安先生,自当以此为重,我也不留你用午膳了。往后你在锦华书院教书育人,也自当勤勉严谨,莫要辜负了临安先生对你的信重。”
  又对安槿道,“槿姐儿,你也回去看看丫环婆子收拾的怎么样了,收拾妥当,便跟着你父亲回去吧,你母亲甚是挂念你。往后什么时候想来,就派人跟外祖母说声,外祖母再派人去接你。”
  安槿听了外祖母前面的话便眼睛一亮,父亲要去锦华书院教书?后面听说让她赶紧收拾走人,她便忙给二人行了礼,也没理会旁边阴阳怪气地赵承奕,便急步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她心里如被猫爪挠了般想知道父亲去锦华书院教书的事情,便急着回去收拾了出门再问父亲。
  锦华书院是大齐朝的三大书院之一,另两所则分别是江南的庐林书院和岭南的南馨书院。锦华书院是大齐朝开国老丞相致仕后邀众前朝遗老遗少隐居饱学之士所建,名人大家众多,深受前朝残留贵族所喜爱。不过当年大齐朝祖皇帝竟意外地支持,也不怕这就是个策反集中营。当然想到这是老丞相所建,也可能是受命于祖皇帝,把这作为招安名人异士的大本营。
  京都官学兴盛,但锦华书院以其独特的传统,悠久的历史传承,和多名人雅士而著称,在京都声名不下最大的皇家学院和中央官院。
  皇家学院听名字就知道是皇家主办的,供皇族贵戚子弟进学之所,除了皇室子孙,便是勋贵家族,男院教导的是贵族礼仪骑射,分班级教授治国经略和兵法等,女院教导的则是贵族社交礼仪,宴会技巧,化妆着装,调脂制香,但女院在大齐朝开朝初期兴盛,现已渐衰落,只变成了皇家公主郡主宗室女们偶尔的学习场所,普通贵女除了伴读,甚少去上。
  中央官院多为寒门子弟考入,学的是文章经学算学工学,为的要不就是科考要不就是为了将来直接考入各部从小吏做起的专科,多为开启仕途经济之路的敲门砖。
  所以皇家学院和中央官院都是实用主义为主,根据身份和需求教授安身立命之技能。
  而锦华书院则不同,这就是奇人异事文才绝艳风流人物的培养基地,拎一个出来那都是光彩照人天赋异禀风华绝代的绝世少年。所以锦华书院才是文人墨客最喜去的地方,没的去官院惹了一身的世俗味。而且你若是想往诗书画棋等雅技上发展为大家,这里也必然是最佳的学习场所,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大师。也有很多商家拼了命的想把子弟送进去,因为进去了,便可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好像少了几层铜臭味似的。
  不知道父亲怎么混进去了作了先生?难道是自己低估了父亲的江湖地位?
  因为走的匆忙,安槿没能来得及给各房各院打招呼辞别,只派了府里的几个小丫环分别送了信。她想到这几日自己病了,除了外祖母,众人也并没有来探望过自己,说对谁不满心里有意见肯定不会,她知道尤其是高门大户对这种病症防得紧也怕得紧,在这种情况下,花团锦簇的温情总要给小心谨慎让步。
  听说赵承奕每次来看她都要偷偷摸摸过来,回去还要被二舅母责备。安槿听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只是要说心里真是毫无芥蒂,连安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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