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在那个梦境的世界里,人们认为是我杀了你。”
  “你果然是想谋朝篡位。”
  “开玩笑,我真想杀了你,你已经死了一百遍了,我可以把毒药抹在我的嘴唇上——”
  “噢。”
  以诺切像个傻子似的笑了起来,茯神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点二,伸出手掐了下以诺切的背无声示意他快闭嘴别逼逼。
  终于等以诺切笑够之后,他这才咽了口唾液,将没讲完的故事继续——
  【“杀死六号只是一个开始,莉莉丝,”茯神反驳面前的撅着嘴的小姑娘,“我的心态上也没有任何的不同。”
  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冷漠。
  “他们说您和六号的渊源可深厚了呢!曾经甚至因为他动摇过立场,差点儿站在了人类的那边!”
  “那是曾经,多深厚的渊源不妨碍我一箭射碎了他的永恒之枪,射穿了他的胸膛。”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说。
  他的话大概是莉莉丝爱听的,因为他说了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的。茯神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被这毫无反省的笑声闹得更加头疼,挥挥手后示意这个小魔女赶紧滚蛋。
  当后者拉起裙子,双腿交替,微微屈膝对他行礼时,他眼皮子跳了跳:“让烛九阴快上路,你别再给他添麻烦——还有,安泰创造的感染者有什么毛病由他自己解决,大家各扫门前雪,这是最开始就说好的,你别整天仗着人家老实就欺负他……”
  “我没欺负他呀!”莉莉丝嚷嚷,“他那么大一坨!”
  而茯神已经懒得听她废话,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样式古老的怀表,怀表上的蓝宝石轻微摇晃的同时,他打开怀表匆匆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像是赶着去做什么事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起自己的外套匆匆往外走——
  “哥哥去哪?午餐呢?难道您不想和莉莉丝共进午餐——”
  莉莉丝的话还没说完,黑发年轻人已经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这么急匆匆的,一听就知道是去约会——杀了我之后光明正大的找了别的男人,该死的你。”
  “智障?你别说话。”
  【退开了所有的随从,身材修长纤细的黑发年轻人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而一路匆匆走来,到了那扇拥有厚重大门的门前,他的脚步却突然放缓了——到了大门前,则彻底停了下来。
  他垂下眼,没有人能够看到此时此刻那双黑色的瞳眸之中的任何情绪。
  他将一只手放在了冰冷的手把上,然后固定在这个动作长达五分钟之久——他似乎在做什么可怕的挣扎。
  终于,在第五分零一秒的时候,他推开了那扇门,来到了房间里:厚重的地毯,尺寸惊人的大床,华丽的装饰和墙上有一些古旧泛黄的墙纸……床上拥有完全洁白的羽绒枕、鼓鼓囊囊的厚被子,而在那张大床的正中央,躺着一个极为英俊的男人……
  剑眉与深深的眼窝,额前一缕柔软垂落的微卷发,高挺的鼻梁和紧抿时显得有些刻薄的唇——就如同曾经有人描述过他的外貌:地球上最好的雕刻家手下完美的作品也不过如此。
  此时此刻,男人双眼紧闭,胸腔均匀起伏象征着他正熟睡。他的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下方隐约透出淡色的血液——
  “……”
  茯神关上了门,并细心的上了锁。
  这样就不会有一个冒失的人偶然路过然后发现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
  所有人都以为象征着人类最后希望的六号试验体死了,是那个名叫弗丽嘉的试验体亲手结果了他。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浑身赤、裸、舒舒服服地躺在弗丽嘉的床上,被照顾得如此安好。】“……”
  “……”
  以诺切吹了声口哨。
  茯神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他抬起手,拍了拍男人的脸颊:“你在莫名其妙得意什么?”
  “我被金屋藏娇了,说实话,至少一分钟以前这话对于我来说可能还是一种冒犯——但是现在我喜欢上了那种感觉,啊,躺在弗丽嘉床上浑身赤、裸裹着绷带的奥汀,谁不喜欢这样的画面谁是狗。”
  “别说了。”
  “接下来怎么样呢?你跨上了虚弱的、昏迷中的我的身体,摆动起了你的腰肢,然后我们疯狂地——”
  “让你别说了!你别说话!”
  “……”
  “即使在那样的梦境里你也舍不得杀了我,”以诺切牵起了茯神的手,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手背、手心、手指关节,同时用温和得几乎将人化成一滩水的嗓音说,“无论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怎么样,我现在只想说,真好,弗丽嘉——我打赌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此时此刻的你更可爱的人了,哪怕你自己亲自出马都攀比不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茯神根本不知道以诺切在高兴个什么劲儿,总之对方这兴高采烈的模样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将接下来还没有说完的梦境说下去了……嗯,事实上其实他也没打算要继续说下去,因为在以诺切看来,接下来的故事,压根可能就是茯神……
  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出轨全过程。
  【躺在床上的男人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有人进入房间的动静。
  他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动了动,然后那双眼缓缓睁开了——熟悉的暗红色,就像是圆月夜从深海巨蚌里取出的罕见稀有红色珍珠蕴涵着风雨欲来的暗潮汹涌;也像是稀有昂贵的穆勒耶夫的红钻,冰冷坚毅……在看见站在门边的黑发年轻人时,那双红眸瞬间沾染上了复杂的情绪,不屑或是痛苦挣扎,愤怒或是自责,他动了动,胸口绷带下的血液立刻加深渗透到最外层来。
  “你可是被爱神之箭射穿了胸口,教授。”原本抱臂依靠在门边的黑发年轻人笑了笑,用云淡风轻的口吻道,“劝你一周之内乖乖躺着,千万别轻举妄动。”
  床上的男人安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茯神——后者迈开步伐从容不迫地走向床铺的方向,站在床边,又稍稍弯下腰居高临下地与男人对视。良久,道:“我从废墟里把你挖出来的,不说声谢谢?”
  “不是你伤了我,我需要你来挖?”
  “啧啧啧,真委屈啊,教授。”
  “别这样叫我。”
  “就要叫,教授!教授!比傻乎乎的奥汀和六号不是好听多了吗?”茯神挨着床坐下来,稍稍歪了歪头,“我知道你关于自己是以诺的那部分记忆被格式化了,但是当我一箭射穿你的胸膛时,我还以为你就找回了那部分记忆呢?”
  “……”男人沉默片刻后问,“哪部分记忆?”
  “你是老师,我是学生,我推开你的实验室的门,你对我笑着说:猫捉老师的游戏结束了……还有,”茯神掰着手指数,“你在图书馆看黄、漫被我抓包还口口声声自己在研究人工智能;带喝醉的我回家;虽然我们是师生关系但是并不妨碍你跟我上床;搂着我的腰叫我宝贝你好棒……又以及,跟我去看电影,跟我说了恶龙的故事。”
  茯神说到后面,双眼因为笑意弯成了好看的弯月——此时他使用的是乐茯神的身体,这个普通相貌的高中生,人畜无害的模样,笑起来甚至有些傻。
  没人能够轻易联想到面前这稚气未脱的孩子是新世界的主宰者。
  此时,他甚至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将男人稍微扶起来,贴心地给他腰后垫了个枕头……在动作的过程中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那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拉扯到伤口让他咬牙的磨牙声以很近的距离传入了弯着腰替他收拾的茯神耳朵里——男人垂下眼,目光在对方毫不设防暴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白皙颈脖处一扫而过。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
  也看见黑发年轻人唇边的笑意变得更深。
  ——他故意的。
  就像是在悠哉钓鱼的家伙,或者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他悠哉地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诱饵和赌注:他赌不会对他出手。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微微偏过脸,唇瓣不经意地扫过男人的面颊,停顿了下唇微轻启,目光闪烁用笃定的语气说:“你果然还是想起来了吧?”
  “这么肯定?”
  “偶然知道方法,e教授只有弗丽嘉才能唤醒——过程粗暴了些,结果没问题就可以。”
  以诺的睫毛微颤抖,用听不出多少情绪的语气平静地说:“结果,你还是选择成为恶龙。”
  “如果只有恶龙才能拥有少女的话。”茯神笑着勾起以诺的绷带打结处绕在指尖玩,懒洋洋地回答,“那我就做恶龙。”
  “啪”地刺耳声响打断了茯神的话。
  他缩回了手,看了眼被拍得微微泛红的手背,目光对视上那双因为愠怒而变得暗沉的双眼——以诺开始挣扎着试图从床上爬起来,这让他胸前伤口迅速撕裂,血液比之前浸染成了更深的颜色,同时男人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难看!然而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见他的狼狈,当他推开黑发年轻人从床上站起来时,他依然显得高大魁梧,气势不减,他的唇角勾起,冷笑:“真是自私啊,弗丽嘉。”
  “你一直劝我自私一点,”黑发年轻人说,“我只是听话而已。”
  “以毁灭全人类的代价那种听话吗?我好像没有教你这样做。”
  “太阳已经没有了,以诺,现在能够让人类存活下来的方式就是让他们进化成全新的人类——无畏的反抗只会增加伤亡,已经有不少打着正义旗帜反抗的国家活活把自己玩死,要我给你举例吗?韩法英葡……之类之类的,我还能数出十几个。”
  “……”
  “再告诉你个小小的附加惊喜,伴随着你的倒下,人类反叛军的根据地也已经被我门占领了。”茯神作了个鬼脸,“环境不太好,他们过来我们的地盘估计会后悔为什么不早些过来——”
  “闭嘴。”
  茯神很听话的闭嘴了。
  但是他的目光却并没有回避此时此刻男人冰冷的注视——尽管那目光之中的悔恨和愤怒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茯神脸上的表情也有一丝多余的变化,直到以诺说:“如果你非要这样羞辱我,不如在废墟的时候就直接杀了我。”
  这句话终于成功地让茯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根本站都站不稳却还是强行挺直的腰杆,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胸腔滴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是的,那些绷带终于吸饱了液体无法再继续阻止它们外溢,令人惊讶的是,你很难相信一个试验体居然也能流这么多、这么多的鲜血。
  像个人类。
  非常性感。
  茯神感觉到了体内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被否定的委屈或者是别的什么负面情绪几乎要被这种冲动压过——黑发年轻人舔了舔下唇,再开口时嗓音微微沙哑:“可是我把你从废墟里捡了出来,这下怎么办?”
  “正想问你这样做的意图,你大概没有傻到不清楚我就是人类的火种,只要我存在一天,他们中的一部分就永远不会诚服于你——”
  “没有意图。”
  “?”
  “没有意图,教授。”
  茯神向前迈了一步靠近男人,血腥味比之前变得更加浓郁了些,而他自己似乎也收到这些血液的影响一般,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了那湿热的胸膛上,他没有被推开。
  稍稍踮起脚,抬起头咬住了男人的下唇,舌尖在唇上一扫而过——
  “如果非要有什么意图,那大概就是这个吧。”
  他将男人的脑袋往下拉,这样他就可以完全地触碰到他——后者没有动,只是安静地任由他以稍显生涩笨拙的吻技取悦他……那沾满了他的鲜血的手抱着他的脖子,此时靠在他身上的人显得完全不设防——
  尽管是眼下的以诺也可以轻易结果了他!
  但是他没有动,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尽管胸腔之中满腹怒火,他却第二次放弃了这个机会——当对方的舌尖在他的牙齿外不得要领的来回游走,弥漫在两人之间的血腥气息加重,男人终于动了——
  他抬起手,狠狠地抓住了怀中人的头发,听见他小小的呜咽了一声也没有放松力道——他将他的头往后拉强迫他抬起头,然后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铁锈味立刻在两人唇舌之间蔓延开来!
  “唔——”
  男人的舌尖粗暴的闯入,主动且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侵略性纠缠住了他的舌尖,强占他口腔之中每一个角落……
  湿热的气息混合着血味道一起涌入,让人根本对此措手不及!茯神挣扎着反抗,试图找回主动权,但是对方显然并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从头到尾他只能被动地跟随着对方的节奏,怀揣着就这样被杀死的觉悟——
  谁也不知道最后是谁将谁扑到床上或者是拖上床,原本干净整洁的床铺被弄得到处都是肮脏的、深浅不一的血痕。衬衫的扣子因为被粗暴拉扯飞溅出去,其中伴随着两人越发粗重的喘息……】梦境到此为止。
  茯神也不愿意继续往下回忆,关于他怎么亲手脱下以诺的裤子,用手小心翼翼地撑着床注意不碰到他的伤口,然后骑跨在他的腰间扭动,最后扶着那根东西坐下去之类的……
  哪怕是一秒画面也不想回忆起来。
  而这后半段的内容他也一个字都不打算告诉以诺切——这个始终相信自己跟以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名字有点像的家伙……
  茯神抬起手,摸了摸旁边还在傻乐的试验体的脑袋,感慨道:“总之,现在的你比梦里的你可爱多了。”
  “如果那只是一个梦,为什么你就不能把我梦的更完美一些呢?你看我就常常梦见可爱的你,哪怕我受伤了,你也会将我扑倒,哭喊着哪怕我受伤了你也想要,最后自己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那东西强行就要坐上来——”
  茯神挑起眉。
  以诺停下了描述,他就像是小时候一样鼓起脸:“不说了,原本没准备告诉你的,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不得不说梦到这个的时候我真是幸福的不行,哪怕胸前被人捅出个大洞,也好像能做神仙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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