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枫林之约（求票！）

  无情公子！
  怎么会是他？
  七夜看着眼前的无情公子秀眉微微一挑，眼底闪过了一道淡淡的惊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拍下那千骨花还有龙心草的人也是他吗？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人的声音似乎特别的熟悉，只是，这无情公子怎么会出现在斋宝堂的秘密拍卖会场呢？
  这千骨花与龙心草于他又有何用？竟然能让他不惜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也要拍到手？
  七夜百思不得其解！
  黑色的斗篷之下，清冷的眸子悄然划过了一道清冷的流光，又深深的望了无情公子一眼，心底冷笑了几声。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无情公子眼底弥漫着一道冷光，紧紧的盯着七夜问道。
  七夜冷冷笑了笑，冷漠的瞥了无情公子一眼，随即便走了过去将那小飞刀收了回来，擦干净然后往衣袖中收了去，只给无情公子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一路上，北璃赤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七夜就在后面跟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阴暗的小巷里时而传来那寂寥的脚步声。
  七夜一路上都是皱着秀眉的，隐约能够感受到他似乎有些心事，当下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的，东方王府便出现在眼前，只见前方的北璃赤缓缓的停下了脚步，七夜也收住了脚，就站在北璃赤的身旁。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站了好一下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凉风阵阵，隐约能够听到那寂寥的呼啸的声音。
  “今天的事情，谢了！”
  沉默了好一下子，七夜才缓缓的从衣袖里掏出了那两个盒子，淡淡的秀眉一抬，清澈的眸光这会儿少了几分清冷，看着似乎有些缓和了，语气也少了往常的一分冷漠。
  北璃赤没有答话。
  七夜将那两个盒子收了回去，又缓缓拿出了当初北璃赤借给他的那张小牌子，递给了北璃赤，声音很是清淡，“这个还给你。”
  闻言，北璃赤深眸微微一凉，
  “嗯，很晚了，早点回去歇下，记得明天的约定。”
  北璃赤偏过头，低下视线深深的望着她，斗篷之下忽然传来了一道微凉的轻笑，听着竟然有些萧瑟寂寥，七夜竟然隐约觉得心底有些莫名的压抑了起来，“七夜，朕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你若是对朕上……算了，不说了，你回去吧。”
  北璃赤原本想说些什么，然而看着七夜那清冽的眼神，顿时就收住了话，又沉默的看了七夜好一下子，忽然就转身离去。
  七夜怔了一下，控制不住的转过身望着那道缓缓离开的背影，黑色面巾之下的红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然而到底也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那苍茫的黑暗之中。
  ……
  回到醉月阁已经是深夜，最近七夜经常晚归，小梅跟小红也都习惯了，这会儿还是在等着七夜，伺候七夜沐浴完之后才退下。
  七夜披着一头凌乱的秀发坐在床前，静静的凝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两个细长的盒子，清丽的小脸上微微染着些许的恍惚，房间内一丁点的声音也没有，烛火倒是稍稍摇曳着。
  不知道望着那手中的盒子沉默了多久，七夜才缓缓回过神来，眼前忽然划过了北璃赤那一身冷淡，神色严峻的样子。
  有些怅然的吸了口气，终于也把那盒子缓缓的收了回去，起身来到了桌前，一手执起了桌上的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了一大窜药材的名字，都是东方青岚需要的药材，如今已经全部到手了，等明天去宫里跟北璃赤要回那大地菩提子，后天便可以给东方青岚治疗。
  然而，七夜才刚刚搁下笔，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七夜怔了一下，利落的将衣服穿好，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七夜！你睡了吗？”
  是东方青岚的声音！
  七夜打开门，果然看到东方青岚一身白衣似雪，肩上还披着一件狐裘披风正站在凉风中。
  “进来坐吧。”
  七夜转身朝房里走了去，软榻前旁边的壁炉里的炭火还在燃烧着，七夜捡了一根柴火往里面丢了去。
  一道清新的气息拂过，东方青岚便已经坐到了七夜的身旁。
  “表哥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找我有何事？”
  七夜抬着眸子望着一脸淡然的东方青岚，有些诧异的问道。
  闻言，东方青岚便是莞尔一笑，“之前来过一次你没有回来，这次倒是赶上了。”
  “跟朋友出去了一趟，回来得有些晚了。”
  七夜淡然解释了一句，随手倒了杯茶递给了东方青岚，东方青岚缓缓接了过来，喝了一口下去，才望着七夜继续道，“你马上就要离开皇城了，是吗？”
  东方青岚那清俊出尘的脸上忽然拂过了一道淡淡笑意，徐然望着七夜。
  东方青岚的话落下，七夜秀眉微微一蹙，这才抬起头望着东方青岚，红唇微启，声音倒是有些沙哑了起来，“表哥如何得知？”
  “中午靖世子托人来了东方王府一趟，说你要准备的药材明天下午就可以送过来了，而且爷爷之前也说了你在黑旗军里的一些事情，我想，你近期应该是有出去远行的打算，而且是带着那些选拔出来的黑旗军将士，我说得没错吧？”
  东方青岚为人本来就是机智聪明，稍微那么一猜便知道了七夜的打算。
  闻言，七夜幽然笑了笑，语气倒是挺平静。
  “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
  平静的感慨了一声，七夜才抿了口茶，清淡的眸光幽幽的落在跟前那摇曳的火苗上。
  “难为你了七夜。”
  东方青岚沉寂了好一下子，才微微握紧了拳头，看着七夜的眼神竟然浮起了些许的疼惜，心底也沉了一下，语气有些怅然，“你原本不用承受这么多。爷爷如今怕是要将这黑旗军交到你手中，捍卫大夏这重担迟早会落在你肩上。”
  “表哥说笑了，我七夜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哪有什么能力捍卫大夏，我只想东方王府平安而已。这么多年了，自那场大战之后，东方王府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暗涌，不然表哥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们只能在苟延残喘之中迅速的强大起来，这样才能有力量与之抗衡，我心中总有预感，将来我们东方王府终究还会面临一场恶战，这种感觉让我感觉很是不安。”
  七夜缓缓的开口说着，清丽的脸上也浮起了一道凝重，又捡起一根柴火往壁炉丢了去，这才继续道，“等将你身上的毒解了之后，我便离开皇城。”
  “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东方青岚问道。
  “北疆吧，那边兴许更适合我。”
  七夜心底已经打算好了去北疆，穿过乌坦密林，进入北疆。
  “北疆？”
  东方青岚愣了一下，黑眸一闪，转瞬便是淡然一笑，“也好，你去哪里我都支持你，对了，你若是去北疆，也去找一下叔叔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跟爷爷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是我知道，这些年他也一定过得很辛苦，他跟我爹还有你娘之间的感情很好，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放不下那件事情。”
  “我知道，我回去找他的，很多事情的答案还需要找到他才能知道，你放心。”
  “那就好，让他回家吧，这些年其实爷爷一直都在想着他，虽然……”
  东方青岚这时候语气倒是有些惆怅了起来，然而转瞬便又恢复了过来，“七夜，不管你做什么，表哥都支持你，其实，就算你不这么卖命表哥也能保你不受伤害，让你做一个天真烂漫的深闺女子，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兴许，你本来就应该是那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人中龙凤，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自己争气，表哥会注视着你，一直都站在你身后。”
  东方青岚说这些话的时候，清俊脸上倒是浮现出了些许愉悦。
  早就听说陛下似乎有意将七夜立为皇贵妃，而见识了七夜百花盛宴上所展示出来的本事，东方青岚也是越发的觉得，恐怕也只有陛下这样的人中之龙才能配得上七夜，她比姑姑还要优秀，还要让人移不开眼。
  若是陛下能与七夜两情相悦，心心相印，那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如今却看不出七夜心底的想法，东方青岚偶尔也有些替七夜着急。
  ……
  后来东方青岚还说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七夜关上门便也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七夜仍然是起了一个大早，去黑旗军营跟将士们一起参加训练，午膳也是跟将士们一起在军营里吃的，午膳过后七夜便回了王府，因为管家福海过来通报说胖子托人送东西上门了。
  才刚刚回到王府门前便看到几人正搬着一箱箱的东西往东方王府里走了去，而里面则是传来胖子那河东狮口一般的咆哮声！
  “你你你！快点搬！小心一点！干什么吃的？都快碰到了，速度速度！笨手笨脚的！”
  “你看着本世子干什么？还不赶紧搬进去！”
  听到这使唤声，七夜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胖子不是屁股挨了一箭吗？怎么不在家里躺着如今倒是跑到这里来了？难不成都恢复了？
  七夜利落的下了马，然后大步流星的往王府里走了去！
  “郡主您回来了！”
  “郡主回府了！”
  七夜才刚刚走进王府，那门卫顿时大声的通报了一声！
  “七夜！”
  声音落下，胖子的声音顿时也传了过来，七夜循声一望，只见胖子正在侍从的搀扶之下一蹶一拐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身体都恢复了？”
  七夜有些惊讶的望了胖子那肥膘的身躯一眼，倒是见到胖子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不过想来应该也差不多了，那么肥大的屁股，就那么一个箭头没了进去，都没穿过那层油呢！
  “差不多了！毒解了极差不多了，我胖子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不过还得多多感谢兄弟你了！害得我以为我要死了，差点没把私房钱交代出去，还是兄弟你拯救了我一把，兄弟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七夜，我现在对你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海连绵不绝，犹如那……”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啰哩啰嗦的说了一大窜废话，往七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连忙冷喝了一声！
  “停！”
  胖子吓了一跳，这才收住了动作，愣愣的抬起头望了七夜一眼。
  “这怎么回事？”
  七夜负着双手，清淡的眼神扫了那些一箱箱的东西。
  这下，胖子总算反应了过来，连忙撅着屁股一蹶一拐的走到其中的一个箱子钱，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大捆一大捆的草药之类的东西。
  “七夜，你看，我把你交代的所需要的草药都准备好了，还足足多了五倍的量，几乎将皇城所有药店的药都搜刮完了，这才弄了这么二十多箱，你看看还缺什么没有，哦，对了，这是你给我的清单，你点收一下！”
  胖子一边说着，那肥短的大手一边往自己的衣袖间探了去，很快便掏出了一张纸张递给了七夜。
  七夜听到胖子这话，眼底立马浮起了一道赞赏，这胖子办事她绝对是一百个放心，向来都是讲究高效率，就只要交代一声，他眨眼间就能帮你办妥当了！
  当然了，这胖子办事的效率自然是因人而异的，也只有七夜这样的好兄弟胖子才会伤心，所以七夜所交代的事情，胖子自然是绞尽脑汁也会将它给办好，办满意了！
  “不错，不用点收了，你办事我放心。”
  七夜淡然一笑，便提着步子往前厅走了去。
  “七夜，有你这话，兄弟我死了值了！哎，等等我！”
  胖子兴奋的嚎了一声，这才跟了上去。
  刚刚走进前厅，正好看到东方青岚已经差人泡好了茶，胖子倒是很不客气的小心翼翼的侧着那屁股坐了下去，喝起茶来。
  “劳烦靖世子了，这些草药需要多少银两就直接从我这里支付吧。”
  东方青岚淡淡的开口道。
  胖子顿时一阵挥手，“不用了，说的什么话，这些东西值个屁钱，举手之劳而已，七夜的是就是我胖子的事！对了，七夜你听说了吗？那青狼帮竟然让人给端了！好像那青狼帮的帮主史坡都杀死了，那史祯襄也没了踪影！本来我还想上门报仇的，没想到这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人别人抢先下手了！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下的手，也不给老子留下那史祯襄，让老子好好蹂躏一顿！哼！”
  胖子这话一落，七夜顿时蹙了蹙眉，她这算不算躺着中枪？
  “你怎么知道这青狼帮的事情？”
  七夜试探性的问道。
  “得了，我派人打听到了消息，听说好像是内部有逆党串通了外人将那青狼帮给灭了，如今青狼帮好像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手中，也不知道这都是谁了，这么大的本事，那么大的一个帮派说灭就灭，回头让老子查到了，老子非要好好勾搭他一下，顺便问他一下那史祯襄是不是也死翘翘了，要是真的死了，老子还得将他从棺材里拉出来鞭尸！妈的！不过，都听说这灭掉青狼帮的是那令人惧怕的杀人如麻的不伦不类杀神独孤求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胖子自然是很记仇的！史祯襄这一箭不仅射中了胖子的屁股，同时也射中胖子的心里，在胖子那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弥补的伤害，于是胖子发誓，一定要将这史祯襄狠狠的蹂躏一番，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看来，还是得往秋忘川还有刘峰他们小心行事，这青狼帮现在还在整顿中，他们还得提防暗楼的肆意报复，所以自然是要多做打算的，不过，好在当时他们都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只有北璃赤，北璃赤她自然是不担心他会泄露她的身份的，如今她恐怕还是不能以真面目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然接下来所面临的状况自然是很被动的！
  后来，胖子又骂骂咧咧的抱怨了一阵，没多久便离开了，而七夜也紧跟着出了王府，一路快马加鞭的朝皇宫的方向赶了去。
  抵达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暖阳斜斜的照耀着，整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便如同沐浴在那圣洁而庄严的金光中一般，高高红色宫墙，沐浴在圣洁的金光之下的鎏金琉璃瓦释放着尊贵而冷淡的光辉，庄严宏伟的大宫门，宫门上的彩旗正迎着那依稀凛冽的凉风微微飘扬着，两排昂首挺胸的禁卫军正一身警惕的守在宫门的两边，远远看去，便是让感觉到一阵无形的震慑之力！
  七夜淡漠的望着眼前这座沐浴在夕阳之下的巍峨宏伟的皇宫，眼前又浮现出了北璃赤那张神色冷峻的脸，好一下子，才淡然收住了视线，利落的下了马，将马交给了旁边的马夫，然后才大步的朝宫门走了去。
  “站住！请出示身份凭证！”
  七夜才刚刚走近宫门，一名侍卫立马拦了上来。
  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了北璃赤给她的令牌，那侍卫才放行，有那令牌在手，七夜一路都是畅通无阻的，而七夜自然也是仍然还记的那枫林的方向的。
  转过精美华丽的楼阁，瑶池琼树应接不暇美不胜收，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两旁都是绿树红花，姹紫千红，浅淡的柔光之下偶尔见到几只彩蝶在花丛间翩翩飞舞，空气里到处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七夜负着双手一身闲淡的行走在弯弯曲曲的游廊间，一路直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顺着那通往御花园的游廊直直走到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那环绕的枯树跟假山，青石板地上依然还是飘落着许多金黄色的落叶，偶尔还夹着几片残梅花瓣，厚厚的一层，好像铺上了一层毯子一般，人踩上面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脚下倒是感觉到一阵柔软。
  荒废的院子里已经开满了许许多多黄黄白白的零星小花，枯黄的杂草已经隐约透出了些许的青色，幽静的鹅卵石小道一直往那残败的梅林深处延伸着。
  七夜一步一步的顺着那幽静的小道慢慢的往前走了去。
  此时的梅花林里的梅花已经差不多凋零了，地上铺了满满的一层梅花瓣，梅花的冷香倒是依然还在，然而似乎没有上次那般的浓郁了。
  满地的残花瓣，不免让七夜心中升起了一道淡淡的萧瑟感，七夜淡淡的扫了这片梅花林好一下子，竟然感觉心中多出了几分苍凉肃杀的感觉。
  收回了视线，七夜终于提着脚步大步的往梅花林深处走了去。
  ‘嗖！’
  ‘嗖！’
  夕阳卷着几道凉风悄然而至，几片火红火红的枫叶便朝七夜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就飘在七夜的跟前，似乎一个个美丽的小精灵穿着火红的仙衣欢迎来自远方的客人一般，飘飘摇摇的摇曳在凉风中，煞是美丽！
  七夜抬手轻轻的将飘在自己跟前的枫叶捏在手中，抬头往前方看了一眼，想了想，终于又继续缓缓的往前走了去。
  很快，没一会儿，便又看到了那片火红火红的枫林！
  那是一个火红的世界，苍凉肃杀感很是浓郁！
  七夜心底甚是愉悦了起来，望着眼前片片枫叶雨，她竟然感觉到心中久久压制的沉郁稍稍得到了些许的缓和。
  而这时候，忽然的——
  一道清冽的琴声悄然响起，那琴声悠扬清远，清澈如山涧涓涓流过的山泉，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感。
  七夜没由来的惊讶了一下，下意识的抬起视线循声望了过去，隐约能看到前方那座小亭子，想了想，然后才跟着那琴声缓缓的往前走了去！
  没一会儿，终于在枫林深处找到了那个小亭子，浅色的琉璃瓦微微折射出那淡淡的幽光，亭子檐下的红色纱帘依然还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着，看起来有些柔和，淡淡的清茶香夹在那清幽的冷香之中弥漫而来，亭子里还是坐着那么一个一身黑色蟒袍金冠束发的尊贵冷峻男子，男子正在一身清冷的弹着琴。
  修长好看的指尖很是娴熟的在琴弦上拨动着，一串串美妙的音符便传了过来。
  七夜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亭子的台阶下才收住了脚步，颇为享受的闭上了眼睛，默默感受着这一刻。
  早知道这男人在琴艺的造诣上很高，倒没想到这次再听着他弹琴，竟然又再次被吸引住了。
  今天这曲子不再像上次的曲子一般充满了苍凉肃杀的凌厉气势，今天这曲子似乎像那静心咒一般，听起来让七夜感觉到格外的舒缓轻松，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阴霾似乎也在慢慢的散去，整个人感觉轻松精神了不少，心灵瞬间得到了安抚，七夜顿时沉醉了进去……
  就那么负着手一动不动的站在阶梯下，双眸微闭着，清丽的小脸上没有刚才的那道清冷，这会儿看着倒是多出了几分平和。
  人间仙音！
  怪不得她之后都没有对谁的琴声上心，想来心中早就对这琴声难以忘怀了！
  随着这舒缓的琴声静静的流淌着，七夜竟然也感觉到自己身后的那一片片火红的枫叶也在宛如一只只小船一般，在那微波粼粼的海面上微微起伏着，点点零星的红色柔软在那夕阳的醉人金光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觉得梦幻，却又是那么的妙不可言！
  “七夜可想学琴？”
  美妙的仙音微微弱了下去，一道低沉而醉人的嗓音传来。
  七夜恍惚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刚好看到赤帝悄然收回衣袖间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沉默了一下，七夜才往亭子里走了去，在赤帝旁边的护栏上边上徐然坐了来。
  “美好的东西固然应该拥有，但是有些东西拥有了倒是不显得珍贵了。陛下的琴艺高超，七夜偶尔听上那么一次才更是觉得弥足珍贵，陛下，你说是吗？”
  七夜那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清眸里也撤去刚才的那道恍惚，恢复了原本的清明。
  闻言，赤帝蓦然抬起头，静静的望着七夜片刻，神色不似之前冷淡，却是多出了一分缓和，许久，才淡淡道，“你总是这样，与朕说话都这般带刺，朕自然也是习惯了，还在为朕隐瞒你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成？”
  七夜居然能从赤帝这语气里听得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淡淡无奈！
  七夜顿时在心中暗暗大叫了一声见鬼了！
  这男人不是一直都以给她下套为乐吗？像他这样的王者就是喜欢把人掌控在他的手中，怎么可能会感到无奈！
  “陛下说笑了，七夜怎么敢对陛下不敬，还望陛下不要多想才好。”
  七夜又是那么淡淡的应了一句。
  声音落下，赤帝那俊脸上顿时掠过了一道淡笑，抬手拿过旁边的茶壶悠然的倒上了两杯清茶，清幽的茶香顿时弥漫而来，七夜顿时又感觉到心中一阵放松。
  赤帝端起茶，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才低沉道，“你不敢？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七夜不敢做的？”
  “那七夜就多谢陛下的称赞了。”
  七夜很是坦然的抬起头，毫无畏惧的望进赤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陛下不禁是我大夏最伟大尊贵的陛下，而且武艺如此高强，琴艺又是如此的高超，七夜自然也是很钦佩陛下。”
  “哦？你钦佩朕？”赤帝眼底燃起了些许的幽光，似乎有些意外，望着七夜好一下子，忽然笑了笑，弥漫的清茶水汽微微遮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这么看起来倒是有些不真实起来，低沉的声音竟然有些苍凉的意味了，“朕还没有资格被你称为大夏最伟大尊贵，不过，朕相信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陛下向来都是这么自信吗？”
  七夜有些不明白这男人，不管她再如何的探究，始终就是看不出这男人一丝一毫的心思！
  “自信？”赤帝收住了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闲置的大手，继而才淡淡一笑，“谁跟你说这些需要你说的那什么自信？朕这里很少有这个玩意。”
  可真是够狂妄的！
  然而，越是听着这男人这么说，七夜才越是觉得这男人深不可测！
  赤帝缓缓搁下了手中的茶杯，宽大的衣袖一挥，桌上的古琴便换了一个位置，而桌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围棋。
  “过来，陪朕下下棋，天色还挺早。”
  漠然望了天边那轮暖日一眼，赤帝才开始云淡风轻的将棋子分开。
  七夜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赤帝，总感觉这男人够神秘莫测的，她怎么也琢磨不到他的心思，这会儿，倒是从他身上看出了之前北玄夜那种冷淡的感觉了。
  “陛下，七夜的棋艺可是一般，还是不要再陛下面前献丑的好。”
  七夜当真没有什么闲心思下棋，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自然是要多做提防，不然说不准又掉入了他设下的陷阱之中，那样，她就真的可以去撞墙了。
  闻言，赤帝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深幽的视线微微一抬，似乎有些冷冽的扫了七夜一眼，许久，才收回了视线，继续分着棋子，淡淡道，“与那楚太子下得却与朕下不得？七夜，你这搪塞的借口让朕意外。”
  七夜能从那淡淡的声音听出了一道不愉悦的意味，想了想，秀眉顿时微微一皱，心底又是暗暗纳闷他又是如何得知她与那西楚太子楚圣天下棋了？难不成他又派人跟踪监视她不成？想到这里，七夜心底顿时一阵郁闷，刚想出声质问，然而赤帝那低沉的声音已然传了过来——
  “你该不会以为朕派人监视了你吧？”
  赤帝一眼就能看出七夜眼底的疑惑！
  “不然陛下如何得知七夜与那楚圣天下了棋？”
  七夜反问道。
  赤帝蓦然抬起头望着七夜，眼底竟然闪过了一道淡淡的黯然，稍纵即逝，转瞬间，黑眸里便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俊脸上浮现出了一道不冷不热的淡笑。
  而这一幕竟然让七夜捕捉到了，七夜眼底也闪过了一道惊讶，她分明能从那笑容看出了几分无奈与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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