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9 互相伤害

  容祁长臂一探，忽然将她蹲下的身子抱近了。两张脸，靠的那么近，彼此皆一怔。男性气息扑鼻而至，双睫扇动了下，顾烟回神，几乎是立刻要退开，可是容祁却像中了邪一样，手一紧，将她扣住了。目光定在那双唇上，不能思考。
  下一瞬，脑子一热，突然凑过去，薄唇一下子含住了她的。
  唇上的热度传来，顾烟整个人都绷紧了，好半晌，都只能怔忡的瞠目盯着眼前那张俊脸。
  她的味道是甜的，带了一丝丝清香，那么新鲜。容祁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罂粟圈里，这一刻，什么都没想，只逮住她一寸寸的深吻下去。
  呼吸，立刻变得急促。后背上的伤，依旧灼热，处于高温状态。可是，却不及彼此相贴的两瓣唇的热度。
  那温度，一直烫进他心里去。
  稍微退开一寸，发现她依然僵硬着，双目还呆呆的瞠大。他无奈的叹口气，嗓音微哑：“蠢女人，接吻要闭眼！”
  那一刻，顾烟已经无从思考。平时的冷静、理智、干练，在他这突如其来的吻下，早已经化作了云烟，一点不剩。完全被他所蛊惑，她缓缓闭上眼，手指搁在弯曲的腿上，绷得紧紧的。
  这一次，吻如雨点般又急又重的落下来。长这么大，别说她还是个处，其实她连接吻的经验都没有。从前她对燕北动过心，也只对他一个人动过心，之后也就再没人入得了她的眼。同事们都说她眼光高，其实倒也不是。曾经妈妈让她去相亲，她去过，甚至觉得那些对象其实也还不错，可是，到底还是觉得缺少点儿什么，所以始终不曾发展。
  所以……
  丝毫没有经验的处.女遇上一个身经百战的男人，只有立刻缴械投降的份。双腿虚软，浑身无力，差点要撑不住。幸而容祁一直拥着她，才不至于狼狈的倒在地上。
  正当两人吻得火热的时候，突然，推门声响起，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顾烟一愣，下意识掀目朝门口看去，就见洛锦川拎着一袋药站门口看着。脸骤红，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天！她和容祁在干什么？他们居然……
  她一定是疯了！要么，一定是中邪了！
  下意识推开容祁，要起身。容祁被她一推，扯到伤口，眉心皱起。可是，让他更不悦的是……他还没尝够她的甜！
  现在他根本就是意犹未尽！心里痒痒的，像是还想要得更多。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微妙，又欣喜。
  女人，除了秦素素以外，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差别，不管是拥抱也好，接吻也罢，每个女人于他滋味都一样。索然无味！更不会流连忘返。
  可是……
  这个又蠢又凶还执拗得让人恼火的女人，居然……让他有一点点留恋！这真的是有点匪夷所思！
  “怎么不继续了？”洛锦川拎着药走了进来，“你们继续啊，把我当透明的就行，我就一围观群众。”
  顾烟又羞又恼，红着脸嗔怪的瞪了容祁一眼，索性转过背去，不理他们了。要不是容祁突然吻她，她也不会……啊啊啊！反正，她就是疯了才会让他占了便宜！
  心里在嚎叫，脸上滚烫似火，她觉得自己要被烧了一样。
  那边容祁抓了个枕头没好气的朝洛锦川砸了过去。洛锦川‘哟’了一声，把枕头稳稳接住了，“这吻果然是良药啊，刚还一动不能动，现在都能发脾气了。”
  “你现在可以走了。”容祁不爽的下逐客令。这种情况被打断，应该没有哪个人会心情好吧？
  洛锦川悠哉悠哉的走过去，将枕头搁回床上，又把药搁床头，一边嚼着葡萄，一边道：“我是不想打扰你们，可这不是得给你找个看护吗？大哥，你说吧，环肥燕瘦，风.骚清纯媚惑温婉，你想要哪一款？”
  顾烟无语。
  这是挑看护呢还是挑情人呢？
  “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容祁趴在床上，抬手一指，“就她了。”
  “她？嗯，丰胸窄臀细腰，应该算是媚惑型。”洛锦川煞有其事的打量，“不对啊，大哥，你不是喜欢温婉型，像素素那样的吗？”
  顾烟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这两个人指的正是自己。她再次无语，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媚惑型了？好歹也是干练的事业女青年，典型的ol女性！不，关键是，她怎么会是现成的看护？
  “我？当看护？”顾烟立刻摇头，“我不行，我手里还有事做，而且，我怕我照顾不好。”
  她自认为和容祁八字不合，两个人在这儿干瞪眼，还不是成天吵架闹腾？
  “顾烟，今天还只是把汪建雄他老婆抓到手，他儿子还不知道在哪躲着呢。你说，下次你要在哪和谁谈案子的时候，还会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给你把硫酸给挡住？”
  容祁这一句话，把顾烟一下子就拉回了先前在餐厅里那惊险的一幕，吓得她够呛。而且，也让她猛然间明白，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恩人！大恩人！现在这么难受的躺床上一动不能动也是因为自己。而且……
  说实在的，跟着容祁其实是安全的。现在外面杵着两个门神，至少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别考虑了，就我大哥对你这一片赤子之心，别说只是当看护了，就算以身相许那也不委屈，是吧？大哥。”
  容祁懒得搭理他，只偏过脸来看向顾烟。
  “……知道了，我照顾你。”
  ......................
  容祁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所以，顾烟给他挑了不少空气新鲜剂，喷在每个角落里。而后……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伺候容大爷吃喝拉撒。
  那天那个吻，之于他们两个好像都是一个梦。被洛锦川打断后，谁也没再提起这个，大概都是把它当场梦，醒了也就散了，丝毫不留一点痕迹。
  只是……
  那个吻，烙在心里的痕迹，却只有自己清楚。
  ....
  这会儿，护士推门进来，“容先生，该换药了。”
  顾烟正在沙发上偷偷的看四方集团案子的材料，听护士这么说，忙放下来站起身。
  “我扶你起来。”她纤细的手臂，穿过容祁的胳膊。很小心，生怕碰到背上的伤。容祁借了她的力，从床上爬起来，坐在病床上。
  护士拿了剪刀给他拆纱布，背上的伤露出来，狰狞可怖，顾烟倒吸口气，别开脸去，不忍目睹。伤口已经溃烂，化了脓。
  容祁眉心皱紧，咬着牙，硬是一声都没吭。顾烟垂目看他一眼，心疼，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抽了纸巾给他擦额头上的冷汗。她动作轻柔，指尖若有似无的擦过他额角，软绵绵的，带了一丝暖意。
  容祁只觉得心神全被这一下吸引走了，连背后的痛似乎都没那么明显了。他掀目看了顾烟一眼，顾烟这会儿正微俯首看下来，面上全是忧心。
  “痛？”顾烟见他看着自己，只以为是不舒服。
  给他擦汗的手，就要收回去。容祁却伸手一下子摁住了，她一愣，手指微颤。他挑唇，“顾烟，平时看你凶巴巴的，想不到你也有温柔的时候。”
  这是损她吧？
  顾烟把手抽了回去，将纸巾扔垃圾桶去，“不擦了，你自己擦。”
  又抽了张干净的要递给容祁，容祁不接，正好护士在后面给他上药，那药性强，一下子让他没绷住，哼了一声，伸手扣住了顾烟的手。握得很重很重，显然是在压抑那份痛苦。
  顾烟一颗心悬到了喉咙口，任他握着，握得有点痛，她也浑然不觉，一门心思全挂在他伤上。
  下意识的探头去看一眼，还没看，又被容祁拉了一下。他重重的看她一眼，“别看。”
  “护士，麻烦你轻点儿。”顾烟不去看了，只是叮咛一声。
  护士低低的笑了，“放心吧，你男朋友身体底子好，这伤虽然重，不过恢复得还算好。”
  男朋友？
  顾烟下意识看了容祁一眼，他不但不解释，反倒是唇角扬笑。她不自觉的想起那天和容祁的那个吻，心潮微浮，尴尬的反驳，“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护士挺诧异，平时看他们互动，分明就……“看你这么担心他，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我要找男朋友，才不找这种人！不过，他是我恩人，我担心他是应该的。”顾烟立刻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顺便也一棍子把容祁给从‘男朋友’行列里打死。
  话也没说错。
  像容祁这样的人，霸道、蛮横，哦，还有，关系也混乱，有一个秦素素，还有一个叫什么甜甜的，这种男人当然不会是她的男朋友之选。离她想要的男人差太远了！
  不过，好吧，看在救了自己一次的份上，他勉强能算是见义勇为。
  容祁一听她说那话，脸色已经沉下去。冷着脸，甩开她的手，嘲讽：“是啊，我这样的男人你看不上，就只能看上那种戴着两个啤酒瓶底儿的、弱不禁风的男人！”
  这说的不就是前阵子和她在餐厅里相亲的那个律师？
  “人家那是气质翩翩，书卷气息浓郁，行么？”顾烟立刻为对方辩驳。
  容祁哼笑，语气凉凉的，“看来，你们这相亲还真要相成功了，是吧？我看你这两天没少给他打电话。”
  顾烟瞠目，“你怎么知道？”
  她每次打电话都背着容祁打的，因为是谈四方的案子。现在听容祁这么一说，她只以为容祁知道自己还在关心四方集团的事，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可其实容祁呢，不过就是用这话诈她一下，没想到她不但真的立刻就上了钩，还说了实话。这下，更恼了，冷嘲热讽的，“那他要知道你现在每天不但任劳任怨的照顾我，给我擦身体，给我洗脚，给我喂饭，还要被我吻，你说，他还能要你吗？”
  他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说被他吻的事，顾烟又羞又恼。后边的护士真没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她一下子就炸毛了。看着容祁，也学着他那不阴不阳的语气开口：“没事儿，毕竟是你救了我，我照顾你一下也是应该的。至于吻呢，我就当是被狗舔了一下好了，况且，你吻技也不算好，你要不提，我现在都不记得了。”
  这死女人！居然敢把他比作狗！而且，还敢吐槽他吻技差？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容祁刚要发火，顾烟又开了口。
  “不过……”她站直身子，从上而下的睨着容祁，“容先生，你那么舍生救我，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你要真这么喜欢我，那就和我说，嗯，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在你们俩中挑一个。”
  护士继续笑。
  “我喜欢你？”容祁双目在她身上扫射，“顾烟，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一点像女人，哪一点值得我喜欢？”
  顾烟微怔了一下，神色微收，似若有所思，一会儿后，眸底换了些认真，“那你为什么救我？”
  她是真的想问他这个问题。那天的事，一直在她心里不断的晃荡，一下一下拨动着她心里的琴弦。心里莫名的有一份对答案的期待，可是，又说不出是什么。
  她的问题，也让容祁怔了一下。事实上，那天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容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那硫酸泼过来，看到顾烟吓得全身发抖的样子，他心头一紧，脑海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只想将她护在怀里就好。
  喜欢她？
  没那个可能！就像素素说的那样，像顾烟这样不温柔，又倔强的女人完全不是他的菜。他喜欢的女人，要听话一点，温婉一点，还得温顺。她和他的标准差太远！
  “救你，当然是因为我心里的正义感使然。”容祁最后找出了原因。
  正义感？
  顾烟真的不想嘲弄他的，“容先生，您要有正义感，四方集团的事还能到现在这种情况？”
  “所以呢？”容祁一挑眉，“顾烟，你该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喜欢你吧？你要是这么想，那真抱歉，我喜欢的是秦素素。就算她现在和我之间已经没有可能，可我心里也始终只有她。还有……”
  他顿了一下，丝毫没有注意到顾烟微变的脸色，“还记得第一次素素说过什么吗？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很了解我的喜好。”
  顾烟突然说不出话了。她素来能言善辩，甚至一开口，就已经想好一套说辞该怎么给反击回去，可是，此时此刻，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
  有些难受。
  护士也意识到此刻病房里的气压，骤然压低，她只偷偷看了顾烟一眼，不敢再笑了。
  顾烟被那一眼看得回过神来，吸口气，低低的开口："我先出去一下，有事再叫我。”
  不等容祁说什么，她转过身去。可是，还没走，病房的门被倏然从外面推开。秦素素就站在门口，红着眼看着容祁，一脸的感动。
  “容祁……”秦素素开口。“对不起，我才从锦川那儿知道你进了医院，我来晚了。”
  容祁在心里暗自骂洛锦川多事，下意识的看了眼顾烟。顾烟已经别开脸去，让他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秦素素又道。
  容祁还没说话，顾烟已经开了口：“秦小姐，既然你听到了，那就最好了。其实我和容祁从来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和他……”
  “顾烟！”容祁冷喝了一声。
  顾烟也不晓得哪里来的脾气，只当做没听到，径自说着，“我和他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每次都是他拿我出来给他当挡箭牌，做戏给你看！其实他真正喜欢的还是你，不过就是气不过你嫁给了别人，所以才扯上我！秦小姐，你要真喜欢她，你就好好照顾他，把误会说开，你们互相爱着对方，也不是没有机会。”
  容祁药也不上了，豁然起身，一把扯住顾烟。面上一变再变，有明显的怒意在聚集。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在劝别的女人和他在一起？！
  “你放手！”顾烟奋力甩开他，“容祁，你能不能别在秦小姐面前和我拉拉扯扯，难不成你觉得你们之间的误会还不够？”
  “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容祁怒喝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这么火大。
  “我很清楚！”顾烟退了一步，“我们俩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以后你要再想演戏，请你找别的女人，不要再找我！还有……”
  深吸口气，她很努力压制住心里不知从何而来的苦涩，咬了咬唇，道：“谢谢你那天的正义所为，我很感恩。不过，我是真不适合做看护这个工作，所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容祁面色越来越难看，可是，她却不管不顾，甩了他转身就出去了。
  “顾烟，你敢走！”
  看着那背影，容祁也不知道心里窜起来的各种复杂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本能的不希望她就这样离开。可是，顾烟性子又倔又烈，哪会被他威胁到？门一摔，人早就不见了。
  护士端着药，整个人都傻了。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就她那一句话，结果没想到闹出这样的结局来。
  “那个，容先生，您背上的药还没上好……”护士战战兢兢的开口。
  容祁余气未消，“还上什么药？你先出去。”
  护士也不敢说什么，端着药赶紧出去了。
  容祁猛然想起汪家那儿子的事，走到床头去拿电话。秦素素一见他背上的伤，当下差点被吓得昏厥过去，“容祁，你……你伤得这么重？”
  “小事而已。素素，你先走吧，我现在有事，没时间招呼你。”容祁现在不但是没时间，连心思都没有。该死的，那女人怎么就那么任性！
  “没关系，你不用管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秦素素心里自责。自己怎么就到现在才来呢？
  容祁看她一眼，有些无奈。她双眼还红着，他不忍的抽了纸巾递给她，“擦擦。”
  “谢谢。”秦素素心有喜悦，接了纸巾，在沙发上坐下。容祁没再管她了，给善本挂了电话去。
  “先生。”善本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恭恭敬敬。
  “汪建雄的儿子抓到了吗？”容祁劈头就问。
  “在顾小姐可能出现的地方我都布了眼线，可是，完全没有他出没的痕迹。现在风头正盛，而且汪建雄他老婆刚被抓，他躲上几天，也是可能的。”
  该死！
  “你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低了？”容祁心里有气。
  善本意识到他情绪不佳，不敢接话了。容祁握着电话走动了下，还是开口：“把顾烟给我绑回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听到那个名字，秦素素微一怔。
  “顾小姐？”善本奇怪，“顾小姐不是一直在医院照顾先生您吗？”
  “没有，刚跑了。今天之内，把她给我找回来，她要是不肯，绑也好，打晕她弄过来也好，随便你！”
  “是，马上。”善本接了这样的通知哪里敢怠慢？挂了电话，立刻去布置了。
  .............
  跑出医院，站在大街上，顾烟深呼吸着，想要赶去胸口那沉积的阴霾。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他说的那些话，想到秦素素，胸口就像被压了一块巨石。
  现在，他和秦素素之间的误会全部都说清楚了，所以……
  应该是已经你侬我侬了吧？
  秦素素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人，如果换做秦素素去照顾他，想来他恢复得也会更快一点。。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
  况且，她也解放了，不用一天到晚的守在医院，伺候他那位大爷。现在她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不是很好吗？
  是！再好不过了！
  顾烟这样想着，扬起笑，拦了出租车，离开。可是，坐上车后，心里的郁结又涌了上来，她根本骗不过自己。
  顾烟啊顾烟，你到底怎么了？
  ......................
  住那彼中。今天更新完毕，明天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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