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节

  穆恒?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桑丘子睿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
  “不用想了,穆恒是我堂叔,也是我穆家军内的统领,与朝廷无关。”说着,凑到了桑丘子睿的跟前,小声道,“我堂叔,多年来,可是一分朝廷的俸禄也不曾领过,你说,他冤不冤?”
  桑丘子睿别开脸,这等事,跟他有何用?
  他姓桑丘,又不是姓肖!
  “哦对了,最关键的是,我出兵庆县,我三十万大军的军粮,皇上可是得想办法不能断了。一旦断了,我可保不齐,我的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穆流年!”桑丘子睿紧着眉头,一脸恼怒地瞪着他,可是这个时候,他又发现,自己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样的词汇来怒斥他!更找不出什么样的理由,来反驳他的话。
  “行了,就这样吧,我听说,负责押运粮草的是璃王世子,嗯,这个人还是比较靠谱的。我没别的要求了,你自己去找陆将军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出了营帐。
  等他走了,桑丘子睿才惊觉自己竟然被这个泼皮给耍了。
  原来,他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梁城之危,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袖手旁观。刚刚的一切,也不过就是为了逼着自己做出承诺而已。
  不过,这样也不错。只要是穆流年的大军一出,到时候,桑丘烈的十万兵马可以撤至允州,至少,紫夜内部再有什么麻烦,不会再如此地被动了。
  桑丘子睿带着陆将军一路直奔梁城。
  而彼时,梁城的大军,与叛贼,已是打地不开可交。
  既然是奉州的兵变,那么,可想而知,这些人的战斗力,与之前的所谓的暴民,自然是大大不同。
  好在两卫大营的统帅反应迅速,这才没有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否则,怕是百姓们的损失,将更为严重。
  桑丘子睿所率领的大军,直到八日后,才到达了梁城外,成功地与两卫大营合作,对这些叛贼两面夹击,成功剿灭。
  桑丘子睿原本要带着陆将军一道进京,可是陆将军却执意不肯,并且声称,他是奉命前来,如今叛贼既已剿灭,他们这些人,自然也要回去复命了。
  桑丘子睿知道他们都是听命于穆流年,倒也没有为难他们,下令让户部给他们备了一些粮草,五万人,再度浩浩荡荡地回了辽城。
  肖云放听到消息,原本是要命人阻截,不过,手下来报,说是桑丘子睿亲自下令,任何人不得为难他们。
  桑丘子睿是皇上的表兄,而且还是静国公府的世子,如果不是他赶回来的及时,梁城之危,未必会解除得如此之快。这等时候,自然是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
  桑丘子睿进宫见驾,肖云放怒不可遏!
  “你有没有想过,那五万兵马你明明就是有机会收为己用的?”
  面对肖云放的指责,桑丘子睿却表现得格外冷静,不由得想到了当初穆流年对自己提出的要求,看来,他这个外人,倒是将肖云放的性情看得十分清楚,自己这个表哥,反倒是有些盲目了。
  “回皇上,不可因小失大。若是收服了这五万兵马,皇上可曾想过,远在辽城的穆流年会怎么想?之前如果没有他,松原关之危何解?凤凰关守不住,紫夜,还有太平二字可言?”
  肖云放被他一噎,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就更为难看了些。
  “皇上,今日微臣进宫,还有一事前来请旨。”
  “说!”肖云放的声音有些冷。
  “请皇上下旨,命穆流年率军火速赶往庆县,抵御外敌。”
  肖云放的脸色阴暗,一双有些阴鸷的眸子,紧紧地盯在了桑丘子睿的身上,不曾有半分的松懈。
  “你是这几日与他一起共事,被他给同化了?”
  桑丘子睿早已料到会如此,淡笑了一声,“皇上,您不认为,穆流年出马,庆县之危,可早日解除么?还有,一旦他的人接手,您可下旨将桑丘烈的十万大军,撤至允州。这对于我们紫夜内部再有什么纷争,可是有利无害的。”
  “那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他们是一伙的呢?”
  所谓的他们,自然指的就是皇甫定涛和穆流年!
  桑丘子睿微怔,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肖云放会有这等荒谬的想法!
  若他们果真是一伙的,那穆流年又何需帮着他解除松原关之危?还有刚刚打赢的凤凰关?
  这个时候,桑丘子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肖云放,他真想看看,这个表弟的脑子里,到底都是藏了些什么?
  “你不必如此看着朕,万事皆有可能。朕不得不防。”
  桑丘子睿冷冷一笑,宽大的衣袖一甩,“不得不防?那防备的后果就是皇上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大军与对方僵持下去?若是这个时候,对方利用祁阳关,再继续往西发兵呢?”
  桑丘子睿上前一步,眸光转冷,“皇上可曾想过,现在苍溟不曾与千雪达成共识,或者说,现在千雪只是在坐壁上观,一旦他们发现,紫夜国土迸裂,指日可待,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进来插一脚?到时候,您再想要启用穆流年?”
  桑丘子睿如此讽刺的语气,让肖云放十分不悦,可是心底里,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种种推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到时候,您想启用穆流年,只怕,一切都晚了!千雪与苍溟可都是大国,更是军事强国。数日前,穆流年派兵将凤凰关前的十万南境兵马打退,皇上不会天真的以为,苍溟,就再没有后手了吧?”
  这个时候,什么尊重?什么皇权?在桑丘子睿的眼里,统统都化为了虚无!
  穆流年说的对,他们这一仗,不是为了肖氏,只是为了紫夜的百姓而战!
  可是现在,偏偏紫夜的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却根本就看不明白。
  肖云放紧紧地抿着唇,几乎都快要成了紫红色,可是这个时候,他仍然不肯松口,仍然不肯答应桑丘子睿。
  “随便皇上吧,反正微臣已经尽力了。皇上不妨仔细想想,这些日子,如果没有微臣与穆流年的通力协作,您现在,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听微臣说话吗?只怕现在您是不是还能睁开眼睛,都是两说呢。”
  “放肆!”
  许是肖云放的火气来地太快了一些,竟然一时没有控制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大总管进来,连忙帮着续了茶,再为皇上顺着气。
  “桑丘世子还是少说两句吧,皇上这些日子的龙体微恙,这才稍有好转呢。”
  “下去吧。”
  肖云放止了咳,一摆手,大殿内,就只剩了他们两人。
  “表哥,你现在为何要用这等置疑的语气与朕说话?要知道,打开祁阳关的,是老四的人,不是朕的人!就算是错,也是老四错的离谱。是他对不起肖氏的列祖列宗。朕现在,不过就是忙着收拾他给朕惹来的一大堆麻烦罢了。”
  “皇上,事到如今,您觉得去争执这个还有意义吗?若是您果真以紫夜为重,以大局为重,就听微臣一句,下令着穆流年前往御敌。否则?”
  桑丘子睿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沉重,轻摇了摇头,一脸的悲观表情。
  肖云放自己也明白,论兵力,如果不是后来穆流年将林少康派过去了,只怕这会儿苍溟大军早就继续东进了。
  正是因为林少康带了五万兵马过去,成功的阻截了对方,才拖延了时间,给了桑丘烈以反应的机会。
  肖云放并不是真的就信不过穆流年。
  他只是不甘心!
  这紫夜明明就是肖氏的天下,是姓肖的!
  怎么一遇到了重大的战事,就一定得依靠他们穆家呢?穆家军,果真就如此厉害?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些凡人而已,他不明白,他也有兵马,林林总总地加起来,百万之众,竟然还不及他一个小小的穆流年?
  肖云放不是没有想过,他的大军虽然多,却是太过分散,重要的关口,必须要布置兵马,紫夜各地,都要分了东西南北等等,来布置一些兵力。
  再加上他只是一位帝王,并不直接负责底下将士的训练等等,所以,对于他的将士们的战斗力,他其实是并不了解的。
  “也罢,朕下旨就是。”
  “皇上,眼下正是您收服穆家军的绝好机会。派穆流年前往,足以向天下人彰显您的风度和对穆家人的信任。再者,粮草一事,绝不可延误,否则,怕是会引起兵变了。”
  再听到了兵变这个词儿,肖云放自然是有些不舒服。
  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别的,直接就让桑丘子睿执笔,他口述,开始宣旨。
  桑丘子睿拿到了旨意之后,自然是要火速赶往辽城的。
  战事瞬息万变,发兵,贵在神速。
  “表哥,听闻您对于医理一行,还是有些心得的?”
  桑丘子睿愣了一下,再一看肖云放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两眼之下,还有些乌色,微一犹豫,上前开始为其把脉。
  片刻后,抽回手,“何时发现中的毒?”
  “具体的,朕也记不清了。总是有些日子了。母后也受了重伤,不过还好,这些日子,已经是有了起色。”
  桑丘子睿自身上取出一个小药瓶,“每日服一颗,虽然不能保证将你的毒全部清除,至少可以让你好受一些。”
  “多谢表哥。”
  “代我向姑姑问安,我就不去了。早日让三叔撤回允州,我也好早日安心。”
  肖云放点点头,“表哥一路小心,待一切安排妥当,表哥仍然守在辽城就是。”
  “是,微臣告退。”
  桑丘子睿出了御书房,却没有急着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反倒是拐了几个弯之后,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宫殿。
  这里,是之前先皇的一位妃子所住,先皇死后,直接就命其殉葬了。
  “宫里最近的动向如何?”
  “回公子,刘贵妃娘娘生下了一名皇子,此时,恩宠正盛。皇上因为龙体之故,很少在后宫留宿,宫内已是有了些许的谣言。”
  “嗯,但凡是发现了有散布谣言之人,直接就想办法将其灭口。还有,能不能查出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的?”
  “回公子,目前来看,似乎是与刘相有些关系。只是,没有证据,还不能确定。”
  “嗯,既然如此,那就静观其变。有什么事,直接去静国公府就是。”
  “是,公子。”
  桑丘子睿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昏沉沉的天空,看来,宫里头也有些不太平了。
  对于肖云放而言,这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吧?
  只是不知道,对于静国公府而言,这又算是什么?
  时光如梭,一晃,已是到了年底。
  穆流年奉命抵御外敌,经过了数次大战之后,已是将苍溟大军尽数逼至了祁阳县内。
  整个儿祁阳县,都陷入了穆流年的重重包围之中。
  皇甫定涛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外敌未曾全部清理出境,可是至少,已将他们逼至了一个死角。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紫夜,仿佛就像是经历了一场人间炼狱,千疮百孔。
  在这段期间内,紫夜内部,屡屡暴发了民变。
  好在规模都不大,而且肖云放下旨处理的及时,很快,就都被镇压了下去。
  刚刚进入腊月之初,刘贵妃因为在福寿宫时,对太后不敬,引得皇上大怒,一怒之下,将其贬为了妃位,原本是宫里头位分最高的女子,一下子,就与其它的几位妃子,一样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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