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你是无意穿堂风（2）
陆忱这是在看什么呢？
楚凝疑惑的朝着天空看了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下过暴雨的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暗沉沉的云朵构成一片压抑沉闷的黑暗。
她缓步的靠近，轻声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似乎经过今天这“离奇”的经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楚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陆忱，大概是因为看到他的贴心，他对老太太的无声照料……之前楚凝所喜欢的那个陆忱又一点点的回来了。
陆忱似是被惊扰一样，身形微动，侧过头看了身旁的楚凝一眼，淡淡的说：“想看月亮，不过没有，就只好发呆。”
他这直白的话语倒是让楚凝觉得稀奇，不由得出声道：“陆先生也会发呆？”
“我为什么不会发呆？”陆忱觉得好笑，微微勾唇，眯着眼睛疑惑的看向楚凝，等着她的回答。
楚凝被陆忱这反问给问住了，她一时半会也给不出个答案来，一开始那句话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她恍惚察觉到，一开始自己好像是把陆忱给神话了偶像化了，所以才会觉得他要那么的完美，他应该一心一意，他应该没有半点缺点，他应该这样，他应该那样……她在自己的心中给陆忱钉上了各种条条框框。
所以当她近距离的接触陆忱，发现其实他并不是完美无缺，他也不过是个R体凡胎罢了。
就算他如此优秀有权势，也不过是个出色的凡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睡的。
“你在想什么？”陆忱皱着眉，扬高了声音，他说话就那么无聊，她竟然这都可以走神？
楚凝恍惚的回过神来，看着陆忱与自己靠近的距离是那样的近，脚步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让两人之间恢复到适当的距离，这才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陆忱看着她复杂的眼睛，忽的说了一句：“好像快要到中秋了。”
中秋？
楚凝飞快的在大脑里算了一遍日子，当算到中秋时，也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是啊，的确是快要到中秋了，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中秋中秋，团团圆圆。
可这种美好的佳节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就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家寡人一枚。不过想起之前的那些个中秋啊端午啊春节啊这类的节假日，虽然也是带着遗憾索然无味的，但这样的节假日，陆忱总是会将所有的孩子都邀请到他的大别墅里面一起过节，而且每个人都会有个过节红包。
对于那种场合，楚凝虽然比较游离在外，可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手中拿着有些厚度的红包，倒也勉强有个过年过节的样子。
可是今年，她已经和陆忱终止了助养合同，也就是说今年她不再去参加那些聚会活动。
在某种意义上，她怕是真的要成为一个孤零零的一个人，而这个中秋节，也真的成为她一个人过的节。
“陆先生你中秋节又要有的忙了。”楚凝轻笑着说，玫瑰色的唇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带着几分薄凉的味道。
“嗯，是蛮忙的。”陆忱并不否认，侧眸看了她一眼，瞧见风吹着她的黑发飞扬，心头微微一动。
“其实说起来……你真的是个很厉害，很令人佩服的人。”楚凝的神色认真，目光望着远远地方向，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着。
陆忱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着。
“你好像永远都是那样光芒四射，不论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几乎人们所梦想的东西你都拥有，至少在我看来，你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一样。”
原来她竟然将自己看的这么高，想的这么好？
陆忱觉得喉咙一阵干涩，盯着她许久，好半晌才飘出一句来：“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
“是啊，我知道。”楚凝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冲着他笑了笑。
陆忱一愣，带着几分苦笑：“不是吧，你也不必要回答的这么干脆。”
楚凝也笑了笑，氛围忽的变得轻松起来。
“今年中秋你怎么过？”他似是随口问了一句，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还能怎么过，只希望能放假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楚凝耸了耸肩膀，都不用反问他，她都能猜到他那热闹非凡的中秋节。
“这个中秋你可以跟我一起过。”陆忱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低着头黑色眼眸直直的盯着她。
楚凝感受到这眼神的威压，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都已经终止了助养合同，我这个身份去参加那种热热闹闹的节日派对实在不太好。而且跟那些人，我实在是处不来。”
可接下来他的一句话，是实实在在把楚凝给怔住了。
——“我说的是，你跟我，两个人过中秋。”
楚凝敢肯定这句话不是自己的幻听，陆忱每一个字都字正腔圆，清清楚楚，再加上他那认真的目光，简直想听她装聋卖傻都不行。
她的心湖中投入一颗石子，泛着一圈圈的涟漪，温柔又旖旎，绚烂又梦幻。
这种情况下，楚凝迅速的冷静下来，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还是选择了逃避。
“呃……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她支支吾吾的扯出一个借口，到底是不擅长说谎，尤其是在陆忱的注视下。楚凝低着头，脸上是一阵阵的滚烫，她的脚步匆忙，躲开陆忱高大的的身子，快步的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走进屋子里心情还没来得及平复，她就得正视摆在眼前的问题——这一张床，他们两个要怎么睡？
一想到这个问题，楚凝就觉得自己的后脑勺有点隐隐作疼。
就在她站在床上无从下手，满脸纠结的时候，陆忱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出她的窘迫，但那对他来说并不是问题一般。
“一人睡一边，这不是有两层被子嘛，一人裹着一条。”
“可……”
“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楚凝咬了咬唇，好像现在摆在她眼前的，除了自己在外面坐一个晚上，就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楚凝妥协了。
灯光落下，屋子里面彻底沦为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暗。
楚凝裹着被子，和陆忱背对背睡着，两人的中间摆着包包啊枕头之类的作为阻挡。这种摆设布局，让楚凝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梁山伯和祝英台》里的一幕，好像也是这样隔开了睡。
她本来是躺着玩手机的，说实话，对于陆忱，她并不能完全放心他睡在自己身边。
到底是男女有别。
再加上前几次陆忱冲动对自己的亲密举动……这些都让楚凝有几分心有余悸。
所以此时此刻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的楚凝，一颗心还是提着的，带着一定的戒备，耳朵竖的直直的听着身旁的动静。
好在陆忱并没有不好的睡觉恶习，他大概是真的累了，所以不一会儿，耳畔便响起了他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也许是听到这呼吸声，也许是盯着手机有些困了，楚凝的意识也渐渐地模糊起来，沉重的眼皮再也撑不住，缓缓地合上。
第二天清晨，几缕和煦的阳光从半掩着的窗户外面照进来，洒在屋子里面，在地上落下一片明亮的光斑。几只鸟儿站在院子里面吱吱呀呀的叫着，雨过天晴。
陆忱睁开眼睛，他眯了眯眼睛才适应这骤然明亮的光线。
下意识地想要动一下身子，却感觉到胸膛上压着什么东西。
他垂着眸子朝着胸口看去，只看见楚凝一只手正搭在他的身上，她整个人是睡在他旁边的，脸侧向他这边，那安详宁静的模样宛如精致的白瓷娃娃，说不出的乖巧来。
那清晨的阳光淡淡的洒在她如绸缎般柔顺的长发上，半边的脸颊被长发给遮住，长长的睫毛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微微往上翘，就连上扬的弧度都很优雅。
这一瞬间，陆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给填满了，软软的，柔柔的，暖暖的，那种感觉像是罂粟一样，难以戒掉。
他也不知道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多久，只想让这份久违的依赖延续的更久一些。
因为他也不能肯定，下一次被她这样依赖会在多么遥远的未来。
对任何事情都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的陆忱，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在对于楚凝上，是那么的不可把握。
“唔……”身侧的人突然发出一身懒懒的嘤咛来。
陆忱一愣，以为她要醒了。
他抿了抿唇，抬手轻轻地将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给挪开，这一切都做的很小心翼翼。
后来他才发现，楚凝不过是翻了个身。
抓过身旁的手机，陆忱按亮屏幕，瞧到好几条微信消息，都是陈雪然发过来的。
他的眉目之间没有任何波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钟。
陆忱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他的作息向来稳定，不论晚上多晚睡，第二天七点钟自然会醒过来。
从床上起身，陆忱拿着洗漱用品出去洗漱一番之后的，便去厨房忙活了。
而楚凝在陆忱离开屋子之后，听到那一声“咚”的轻轻关门声，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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