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假如还我以光明（2）
陆忱看着楚凝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声音中满是关切，“阿凝，你还好吧？怎么样？”
“还好……”她躺在床上，眼睛上的纱布包的很严实，一点都不透光。
“我去问问主刀医生。”陆忱柔声说了一句。
随后，楚凝被护士推到术后观察室。
陆忱等着主刀医生出来，赶紧紧张问着手术的情况。
主刀医生将口罩取下来，笑着看向陆忱，“你不用这么紧张，她的手术比较成功，观察室里休息半小时，如果没有不良反应，就可以回去了，等三天后再来拆线。”
听到这话，陆忱的忐忑一扫而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向医生表达感谢之后，他快步走进观察室。
一看到斜靠在病床上的楚凝，他迫不及待的说道：“阿凝，医生说很成功，三天后来拆线！”声音中的雀跃是遮掩不住的。
虽然在手术后，楚凝就听到了医生的恭喜，但现在听到陆忱这边确认结果了，她才算是彻底安心。
“那我三天后能看见了？”她的嘴角带着笑。
“傻姑娘，拆了线当然就能看见了。”
相似的记忆涌上心头，陆忱记得多年前，那个时候楚凝还是小小的个子。她做完手术后就再三追问着拆线后是否就能看见了……
没想到时间飞逝，眨眼十年就过去了。此时的陆忱也忍不住唏嘘时光易老，流光难追。
如今的楚凝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自己却已经是个中年人。
“你坐着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医生那里取下药。”
“嗯。”楚凝点了点头，随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陆忱这又去跟医生确认了一遍注意事项，拿了术后用药就带着楚凝离开了。
楚凝感觉自己就像是国家保护动物一样，陆忱简直小心翼翼到让她都受不了，就连撒一下手都不放心的那种。
“医生刚说了那么一大堆是说什么？”
楚凝好奇地问道，她只听了个大概，知道医生在交代术后注意。
“注意事项。”陆忱简洁明了的答道。
“……嗯？”楚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陆忱的后续。
“……”
“你倒是说是些个什么注意事项啊？”楚凝真是服了这个牙膏人，不挤就不出来。
“你乖乖按我说的做就行，不用操心这么多。”陆忱淡淡一句话就将楚凝一肚子的问题给噎了回去。
刚坐上taxi，陆忱单方面就宣布了三日计划。
“这三天就乖乖呆在酒店了，医生说刚做完手术不依室外活动。”
“正合我意。”
反正她现在眼睛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这个样子出门溜达实在是有碍观瞻。现在听到陆忱说要宅三天，心底甚至还有点小欣喜。
要是换做眼睛好了，她可能还想出去转转，毕竟伦敦这个古老又繁华的都市对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两个人回到酒店，已是午饭时刻。
为了避免去餐厅就餐的诸多不变，陆忱直接点了客房服务，送餐入房。
“怎么今天吃素了？唯一带点油水的都是海带汤？”
楚凝吃着口味突变的饮食心中暗道：这个陆忱又怎么了，前几日点的大多是肉，还有各种调味料，吃的好过瘾，今天怎么突然就这样清淡了？
“注意事项二，饮食清淡，忌辛辣。”陆忱轻飘飘的说道。
楚凝撇了撇嘴，叹了口气继续扒着索然无味的午饭。
“接下来的三天不会都吃这个吧？”楚凝不太甘心地问道。
“差不多，总之，辛辣的食物你别考虑了。”陆忱正儿八经地回答道。
听到他这肯定的语气，楚凝彻底接受了这个悲伤的现实。
陆忱看着楚凝的那副食之乏味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便温柔开口安慰道，“阿凝，等你眼睛好了，咱们回国去吃火锅，最辣的那种锅底，怎么样？”
“真的？”楚凝的脸色稍微好了点。
“一顿火锅而已，我陆忱会连这么点信任都没有？”
“嗯哼。”楚凝哼了一声，大概是在火锅的动力之下，认真的吃起饭来。
吃完相当养生的午餐后，楚凝便回到床上睡了个午觉——今天早上醒的早，再加上上午的一顿折腾，她是真的很疲惫了。
当楚凝醒过来，刚翻了个身子准备坐起身的时候，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查看着邮箱的陆忱靠了过来，贴心地扶起楚凝让她坐了起来。
“你一直在这坐着？”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就在旁边坐着办公也是一样的。”他顿了顿，问道，“我把你吵醒了嘛？”
“不是。”楚凝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自己醒过来时陆忱就扶了上来，她压根就不知道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
递了一杯水给楚凝，陆忱看出睡醒以后的她陷入了一种没事能做的迷茫中，于是提议道，“阿凝，是不是很无聊？我把耳机给你拿来。”
楚凝微微点点头，她确实有点无聊了。
同时心中一股暖流划过，怕是没人能想象一个南江的商界大鳄如此殷勤体贴的对一个无名小辈嘘寒问暖吧？
陆忱将耳机给楚凝戴上，坐在一旁给她调着频道。
而楚凝的心神并没有全放在聆听上……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去，摸到了陆忱的手，然后主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陆忱微不可查地顿了一顿，眸光缓缓地落在那只放在手背上的白嫩小手，他的脸上露出了浅笑——这算是这么久以来，楚凝第一次主动接近他……
这种感觉又是惊讶，又有点甜。
*
楚凝本来在心底做好了度过孤寂无聊的三天的准备，没想到在陆忱的照顾下，每天除了吃喝睡，再然后就是听着各种语音书籍，日子竟然也过得很快。
一眨眼，便到了拆线的日子。
看着床上那缩成一团的“胶囊”，陆忱很是无奈。对于楚凝贪睡的习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才深刻了解到。
就连今天是拆线日，她都还赖着。
“起来了起来了，今天要拆线了，你还睡懒觉？”
“嗯……一分钟，再一分钟。”被子里传来楚凝意识不清的嘀咕。
“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自己出门去了——”
陆忱故意虚张声势的拉长了尾音，“1——”
“2——”
一句“3”还没有喊出来，被子里总算有了动静。
“起来了起来了，你别喊了。”
楚凝一脸郁闷的掀开被子，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此时此刻在面对陆忱的时候，她比之前要自在许多。
“快点起床啦，难道你就不想早点拆线，早点能重新看见？”
楚凝撇了撇嘴，最后还是屈服于“重见光明”的诱惑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的时候，楚凝一想到等会就拆线了，心中起了波澜：不知道拆线了，会是怎么样个结果。
失明到现在也有个把月了，曾经拥有再去体会失去，比从未拥有更为痛苦。
熬了这么久，总算能够重见光明了……自己应该还能够……再看到了陆忱了吧？
意识到自己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陆忱身上去，她的脸颊一阵发烫，甩了甩脑袋，把那些胡乱想法都抛到脑后去。
大概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坐在了去医院的车上。
“拆完线就能看到了？”楚凝不厌其烦地问道。
“是！到时候你想看啥就能看啥了。”
……
没过一会儿，相似的对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直到两人到了医院，才算是结束。
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主治医生问过一些术后情况后，便让护士带着两人去治疗室。
护士在一旁准备着拆线的工具，医生换上医用手套，温声细语的安慰着楚凝不要紧张，放轻松一些。
等到一切准备好后，楚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医生的动作。
陆忱坐在一旁，面色沉稳，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没有半点松懈。
只见医生剪断缠了楚凝脑袋一圈的纱布，然后缓缓绕开整条纱布。
楚凝的眼睛再一次露出，只是紧闭着，周边有一圈黄黄绿绿的药物涂剂。
感觉到自己眼睛上的束缚揭开，她的脑袋轻松不少，但眼睛还是下意识的紧紧地闭着。
“阿凝，慢慢地睁开眼睛看。”
陆忱喉结耸动，压低声音，生怕大一点的动静会把楚凝惊吓到。
“等一下，等我自己慢慢来。”楚凝强自镇定道，心底却早已波涛起伏，难以平复了。
“嗯，好，不着急。”
陆忱看到她原本紧闭的双眼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尤其是那对纤长的睫毛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我好像看到光了。”楚凝轻轻的讲述着自己的感受。
她刚刚微微地抬起了一点眼皮，透过那狭小的缝隙她感受到了光线涌入到视网膜上。
“医生叫你慢慢地睁开，你需要适应一下光线。”陆忱将楚凝的感受转述给医生，然后将医生的话再告诉楚凝。
“好，我慢点睁开。”楚凝说罢，尝试着尽可能慢地打开自己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