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贺兰哥哥,我想体会一下悠扬姐姐她们的感觉,你可以让马跑快点吗?”
  “当然可以。”说完鞭了一下马屁股,马蹬蹬向前跑去。
  早晨的风带着微微的湿意,吸入鼻腔,一路清爽。
  连理坐在马上,仰头就能看见贺兰专注的眼神,线条分明的刚毅脸庞,温暖的怀抱似屏障般隔绝了晨风的微寒,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悄悄在心里蔓延。
  微笑着抬头,发现天空尽头有一丝红亮的曙光穿破云层,给不远处的山头镀了一层金辉。
  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单独与男子接触,第一次在这样广阔的草原看到日出,心中也被豪迈之气感染,声音透着兴奋“贺兰哥哥,再快点,我们赶在太阳升起之前,与悠扬姐他们会合好不好?”
  “哈哈,好,美人命,岂敢不从,抓紧喽。”皮鞭狠狠的甩出,马吃痛,速度瞬间飙升。
  连理紧紧抓着马鬃,小小的手心微微发汗,感觉到贺兰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虽然马在狂奔,可是贺兰的手臂依然让她稳坐于马上。
  风吹打着脸庞,空气中仅剩的水雾急速的砸在脸上,微微刺痛,衣角被风灌得猎猎作响,路中遇到一块扁而宽的大岩石,速度太快闪躲不及,连理惊呼,吓得捂住眼睛,贺兰大笑着:“别怕,有我在,相信我!”
  连理只觉身子升高,再睁开眼睛时早已是平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石头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跳,跳过来啦?”
  “是啊,这点小问题,难不倒我。”
  “贺兰哥哥,你真厉害。”连理的语气没有任何伪装,满满的全是崇拜。
  贺兰得到连理真心的夸奖,只觉得心里像有小虫爬过一样,痒酥酥的,平日的油嘴滑舌,见了连理,就全部失效了。
  连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刺激,只觉得豪气在胸膛中激荡不息,兴奋地张开双臂,狠狠地将风切割开来。
  天空越来越亮,贺兰的马也随之越策越快,像是追着每一分每一秒的每一丝晨光,赶到山顶时,整轮太阳伴着长长的一声马嘶,冲开了一切阻碍,霎那间芳华大盛。
  天边云霞像是一匹五彩娟纱,颜色妩媚艳丽,给身边的每个人都染上氲氲的光华。
  寂青觉搂住夏悠扬的腰,声音也像是被罩了光晕,柔柔的“悠扬,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日出。”
  夏悠扬反手搂住他的腰,幸福的说:“是啊,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和你一起迎接太阳的初升。”
  寂青觉激动地将夏悠扬旋飞起来,“夏悠扬,你听好,今后的每一天,我,寂青觉,都要与你一起看着这太阳回落。今后的,每一天!”
  君南羽也侧头去看云梦芷,云梦芷也巧好转头,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然后十只手指,自然得紧紧相扣。
  寂峻迟沐浴着温暖的晨曦,看着身边的两对,又回头看着依然坐在马上的连理和贺兰,两人的脸被晨光照耀的亮亮的,贺兰低头看着连理,眼里是稠的像蜜一样的情,而连理脸上还有未退下的红晕,眼里是他从未在她眼中见到的晶亮。
  寂峻迟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然后走过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散布全身。
  这样,就是人世间最幸福的时刻吧。
  盛放的光华渐渐散去,天空又变成澄碧的蓝。大小哨子从随身的包裹中取来了奶茶和食物,几人随意地填了填肚子,向山谷进发。
  任由马儿健稳的走着,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夏悠扬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还珠格格》时,皇帝与格格大臣们微服私访,小燕子她们唱的那首《不能和你分手》,与此时此刻的场景无半分出入,来了兴致。
  “我现在心情好,给你们唱首歌,好好听着。”不等别人答话就唱起来。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当太阳不再上升的时候当地球不再转动当春夏秋冬不再变化当花草树木全部凋残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不能和你分散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
  歌曲的高潮调子很好记,夏悠扬唱了一遍,云梦芷便记住了,与夏悠扬一起哼唱起来,其他人受了感染,也一一加入进来。“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赵薇《不能和你分手》)
  一群年少的男女,就这样大声唱着笑着,多年后每每回忆这一天,都仿佛能听到欢快的歌声从青春里呼啸而过。
  太阳逐渐升高,草原上正午的骄阳最是难耐,几人便加快速度,从山的侧面沿山路蜿蜒而下,进入一座山谷。
  谷中四面环山温度清凉,空气中泛着幽幽的花香,放眼望去,发现刚才观日出的山在谷中仰视得以看到全貌。
  山脚下有一汪清清湖水,阳光下泛着橙黄,像一块高贵典雅的琥珀。
  随身带着的干粮吃腻了,几人就商量着烤些山中野味来吃,梓鸢,连理,寂珠缡和大小哨子五人留下拾柴生火,其余几人就骑着马拿上弓箭向树林深处跑去。
  夏悠扬从小哨子那里拿到一把轻弓,但面对毛绒绒,活生生的可爱小兔子,总是狠不下心,几次下定决心,却在箭脱弓的前一秒手一抖,终是下不去手。
  索性扔下弓箭,脱了鞋袜,跳到水里抓鱼虾,大哨子带了捕鱼用的网兜,夏悠扬收获不小,和寂峻迟,君南羽,寂青觉,云梦芷又在水里嬉闹了一会,才开开心心的上了岸。
  大哨子又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夏悠扬说:“你这怎么什么东西都有啊?”
  “因为公主出来玩,总是会想到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所以我就把我能想到的能用到的都随身带着了。”大哨子面无表情地回答,手里的活计没停下。
  夏悠扬偷偷瞄了一眼在一旁与君南羽说笑的云梦芷,心想:哈哈,看来这公主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难伺候的主。
  大哨子手法娴熟,野鸡野兔和鱼都开膛破肚,肚子里塞进一些植物叶子,然后撒上一些调料,架在火上,虾则是占了调味料,穿成一串串,直接上火烤。
  袅袅的香味飘出,夏悠扬闻闻就已食指大动,吃得不亦乐乎。
  这一折腾就是一个下午,时间已近黄昏,天空的云霞被染成大片大片的金黄,大红,绛紫,耀的人心里暖暖的。
  “啊~~~”君南羽用手拢着声音,冲着天空大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一天里见全了日出和日落,好像人生都变的完整了。”
  “是啊,如果一直都在这里生活,该多美好。”寂青觉的语气里充满向往,但他们都知道,这只能是一个奢望。
  云梦芷拉着梓鸢和寂珠璃,还带着两个侍卫去一旁采花编花环,只剩下其余的人五人,沐浴着夕阳余晖。
  沉默了一会,君南羽突然开口:“青觉,峻迟,我们结拜吧。”
  “结拜?你是身份...我们怎么能?”寂峻迟迟疑地说。
  “今天我们都不要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咱们就放纵一回,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没有了。”
  “既然你都说了,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寂青觉爽朗的笑着。
  “哎,对了,悠扬,梦芷,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夏悠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君南羽没再废话,一把拽过她。
  五人对着夕阳直挺挺的跪成一排,在面前的银碗中倒满酒,按照年龄大小,相继开口。
  “我,君南羽。”
  “我,寂峻迟。”
  “我,寂青觉。”
  “我,夏悠扬。”
  “我,云梦芷。”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们五人愿在此结为异姓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君南羽因年长,居大哥位,愿竭尽所能扶持众弟妹,如有违背,天人共诛。”
  说完用匕首划破指尖,将血滴入酒中,几人也同样动作,然后轮番将酒饮尽。一碗酒,辛辣夹着血腥,但此时的五个人,冥冥中,被联系的更紧密。
  第二十二章 夜晚遇袭
  “对了,咱们要想个暗号,只属于咱们五人。”夏悠扬提议。
  “好啊,那你说,定个什么暗号?”君南羽问。
  “嗯,让我想想,不如,就做一句诗吧。扬芷纷飞如白羽,觉此情时仍未迟。怎么样?”
  “扬,芷,羽,觉,迟,咱们五个人的名字各有一个字在其中,哈哈,悠扬,想不到你这句诗做的还挺好。”寂峻迟大笑。
  夏悠扬得了夸奖喜不自胜:“那当然了,不过谁也不能把这句诗词告诉别人,是咱们兄妹五个的秘密,也好在日后有事的时候做个见证。”
  “好,这是只属于咱们五人的秘密。”
  五双眼睛盈盈相望,太阳的最后一角也隐入山下,心中像是天空中的余晖,橙黄色的温暖。
  几人长身而立,遥望着最后一丝光亮渐渐散去,进入朦朦的暮合之时,万物归于寂静,只剩下啾啾的虫鸣。
  突然有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一队人举着火把迅速把君南羽一行人包围。
  摸不清来人的用意,会武功的几人均是神情高度紧张,将几个女孩子护在中间,寂青觉更是站在君南羽身前。
  对方一个领头的向前迈出一步,看打扮是草原上的部族,只不过图腾并非隶属骁南部落,相貌甚是凶恶,伸手一指云梦芷,露出令人恶心的笑容。
  “云梦芷,又见了面啊,看来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考虑的怎么样,从了我吧。”
  “你做梦吧,我就算不嫁,也不会跟你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败类。”云梦芷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臭女人,嘴还是这么刁钻,既然你不识相,那我也只能再隔三差五的去给你亲爱的父亲找找麻烦。哦,对了,你父亲至今还没找到那个你喜欢的姨娘吧?”
  “是你把她抓走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哈哈,她是你父亲的女人,虽说只是个小妾,又不是你生母,可是她对你是最好的,按辈分说也是我未来的岳母,我敢把她怎么样?
  只不过把她送到我属下那里,让他们好生伺候着。你说说,那么多男人疼爱她,她会不好么?哈哈哈!”
  “赫勒,你个混蛋!”云梦芷已经气得红了眼睛,大吼一声,从腰间抽出鞭子就向他招呼过去。
  赫勒一挥手,身后就有将近百余人涌上前,除了君南羽,寂青觉,寂峻迟,大小哨子五人武功了得,寂珠缡和梓鸢的武功在女子中基本属于上乘,夏悠扬的剑术和弓箭都拿的出手,但她手中一件武器都没有,而连理却是一点防身的功夫都没有。
  现在的情形对于夏悠扬一行人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纵然五个男人的武功高强,却也架不住百人的车轮战,他们还要护着几个女孩子。
  寂青觉身为将军,这个时候更要以皇子的安危为重,渐渐地几人间的距离加大,终于被冲散了。
  随身的侍卫队被君南羽遣的较远,恐怕一时发现不了这边的状况。
  寂珠缡发狠,手执一长鞭,每甩出一鞭都带起一串血珠,梓鸢手持两柄软剑,剑花细密,让敌人不得近身,却也是节节败退,身后护着夏悠扬和连理向马匹退去。
  夏悠扬见势不妙,冲着梓鸢大喊一声:“给我剑!”
  梓鸢抬手抛飞一把剑,夏悠扬跃身而起抢在敌人将剑打落之前接过剑,稳稳地落在地上,拼命挥剑打退一个敌人。
  血溅在她脸上,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可是这种时候不由她多想,只是努力回忆着之前在军营学过的一点皮毛剑法。
  她们几个也不再能紧紧凑在一起,夏悠扬俯身躲过一剑,却不料将身后的连理暴露出来,敌人一把拽过连理,明晃晃的剑架在她脖子上,却并未刺死,想必是要做人质。
  夏悠扬知硬拼不过,一路防御着向马匹退去,趁混乱扑过去取下弓箭,一箭射出正中背心,没有丝毫手软,射死挥刀砍向寂珠缡的敌人。
  这时五个男人拼尽了全力向她们这边靠拢,挟持连理的敌人发现有人放暗箭,抬剑就要抹连理的脖子,夏悠扬急的爆发了,接连三箭都射在那人的脑门上,轰然倒地,连理赶紧向夏悠扬这边跑来,谁也没注意一支漆黑的重头箭羽射向连理。
  刚刚冲出包围的贺兰见到这一幕,什么也来不及想,飞身扑过来,连理被带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却有一股腥热的液体喷在脸上,战场虽然混乱,但箭头刺入皮肉的“噗”一声响,却被连理听得真切。
  贺兰斩断箭杆,手中的剑舞的极快,完全是只攻不守的拼命架势,不知受了多少伤,终是将连理安全带到马匹旁,夏悠扬将她推上马,用箭刺了马屁股,马吃痛,疾风一样冲出去。
  连理知道,只要跑到山谷口,君南羽的侍卫就能见到。
  她虽然不会骑马,但她知道自己是大家的希望,一只手死死的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不停地用鞭子抽打马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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